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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种田不如种妖孽-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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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直地看了靖王好一会儿,握住他的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拍过这个肩膀,记忆中这个肩膀结实有力,而现在却瘦弱单薄了不知多少。
  北皇突然间意识到,靖王也老了。
  一阵心酸,“国忠,朕糊涂,差点误会了你。”
  靖王的二弟叶国良,私自带兵出征,本是死罪,国良虽死,但犯下的事足以让整个叶家陪葬。
  所以,他被人拿下,没有为自己做一句辩白。
  坐在牢中,静静等死。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北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国忠’二字,他已经太久没听北皇叫过。
  鼻子一酸,流下泪来,跪倒下去,“臣有罪。”
  北皇吸了吸鼻子,强忍心里酸楚,“叶国良的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靖王惊得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北皇笑了一下,强压下再次涌上来的泪意,深看了如故一眼,“你有一个好女儿啊。”
  回头吩咐,“好好送靖王爷回府。”
  靖王父女送走北皇,见北皇身边的侍官没走,知道他有话要说,问道:“公公,还有什么吩咐?”
  侍官道:“皇上说,神算会快到了,郡主好好准备,到时务必要拿到第一名。”
  如故心想,还真是被云末一说一个中。
  野菜团子只是消了北皇心头怒气,真正放父亲出来的目的还是为了神算会。
  立刻手捂了额头做出虚弱的样子,道:“这事,公公不提还好。”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公公在北皇身边多年,又是个会看人眼色的,一看就知道如故是装出来的,这么做肯定是想谈条件。
  再说,人家毫无条件地为北朝挣了这么多年的奖金,人家从来没提出一次要求,现在提提要求也不过分,他只是个太监,做不主,带带话是没问题,反正答就答应是皇上的事,他没必要在这里得罪这个扎手的人儿。
  “我被匪人关在小黑屋里,挨饿受冻,每天害怕得要死。现在人是出来了,却欠了人家一亿六千五百金的赎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就是把我再卖一次,也卖不出这么多钱来还给人家,我一想,这头就痛得厉害。公公,你说我这样,还怎么参加神算会,怎么算数?”
  公公听了这话,立刻想到皇上让钱家出的一千金,其实这事皇上做得不厚道,不过他是奴才不能说主子的不是,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哎哟,可怜见的,奴才这就去向皇上汇报,给郡主派最好的太医去给郡主调理身子。”
  如故道:“大夫我府上有,我没钱买药。”
  公公眼角一抽,问题果然出在那一千金上,软声软气地又安抚了如故几句,抽身走了。
  靖王不知道北皇向钱家索要一千金的事,以为如故是借神算会向皇上讨要些药材来讨好容瑾,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过问理会。
  如故回头见萧越眼角带笑地看着她,不以为然地摘了嘴角,你老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理所当然要让他吐出来。
  萧越轻叹,一时间却是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送王爷回府。”
  管家见靖王父女从宫里出来,忙跑了过来,拽着靖王从上看到下,不见他少块肉,老泪直接滚了下来,“王爷……老奴以为……以为王爷……”他以为王爷这次进了宫,再不能活着出来。
  靖王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马车,这辆马车除了他,谁也不能用,“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公子让老奴来接王爷。”
  “云末?”靖王看向四周,不见云末身影。
  “是。”
  “那他人呢?”
  “已经走了。”
  如故微微一笑,父亲出事,她直奔皇宫,加上不愿与靖王府里的人来往,也没派人事先知会靖王府里的人,现在虽然没事了,但北皇心里未必不会留下阴影,而萧越这个太子之位,本来就有很大争议,如果现在和父亲走得太近,北皇未必不会多心。
  现在,云末让人来接,实在是最好合适不过的。
  萧越微皱了眉头,那人事事周全,偏偏他没有任何立场否认那人,让人实在气闷。
  靖王见萧越的视线始终留在如故脸上,若有所悟,不再问什么,上了马车。
  如故在父亲身边坐下,寻思该不该把在二叔身上发现凤瑶信件的事告诉父亲。
  凤瑶可以瞒着父亲,私下让二叔出兵,这份交情非同一般,没弄明白前,胡乱开口,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不如查清楚凤瑶和二叔的关系,再做打算。
  感觉到父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收敛心神。
  “你做了什么?”靖王虽然不知道如故做了什么,但知道这次逃过这劫,全因为如故。
  如故把云末让她送野菜团子给北皇的事说了一遍。
  她同样有疑问,希望能得到解释,“在所有人看来,那野菜团子只会让父亲的处境更加艰难,为什么北皇反而就这样算了?”
  靖王一脸的惊讶,“真是云末让你这么做的?”
  “是。”
  靖王心里暗叹,以前听说云末是越国第一谋士,初见他时,见他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十分不以为然。
  只道是他长得一表人才,才讨得凤真欢心。
  没想到,却是他看走了眼,云末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奇才。
  眼底突然一热,她竟把这样的人物放在了如故身边,为了这个女儿,她当真是用心良苦。
  靖王想到,当年凤越把女儿送来北朝,由于他对府中事务的不理不问,竟让女儿流落民间,差点丢了性命,就觉得愧疚。
  “那时北皇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宫女,没有地位,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会成为皇上,对他各种冷落。所以对他并不关注,后来只知道他在落难时,我偷了野菜团子给他充饥,却不知,那一个野菜团子,就是一条人命。”
  “一条人命?”
  “是的,当年被绑走的人,除了皇上和我,还有我的两个弟弟。我们被关在小黑屋里,过了四天,饿得都快死了,后来总算找到一个机会逃了出来。正巧,我看见看守正在吃野菜团子,就冒死去偷了一个。当时,我小弟弟已经饿得只剩一口气,而你二叔也饿得不行了。可是只有一个野菜团子,如果四个人分的话,根本恢复不了什么体力,于是我把野菜团子给了皇上,让他一个人吃掉,让他一个人逃出去搬救兵。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出去了,还会不会回来。”
  “那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但我三弟饿死了,而二弟也只剩了一口气。”
  “如果当年,爹把野菜团子分给了小叔叔和二叔吃,小叔叔就不会饿死,是吗?”
  “或许是吧……就算不饿死,也未必能逃得掉,逃不掉,仍是死路一条。不曾发生过的事,谁知道呢?不过你二叔和小叔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好,小叔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二叔因为小叔的死,恼了爹爹?”
  靖王苦笑,何止是恼,从那以后,二弟再没叫过他一声大哥。
  “北皇知不知道二叔和爹爹不和的事吗?”
  “他自然知道,正因为这样,他当上皇上以后,就把你二叔调离京城。”
  如故明白了,在所有人眼中,那野菜团子是父亲对北皇的恩惠,却不知,那野菜团子是父亲对北皇的忠心。
  一个宁肯自己兄弟饿死,也要护主的人,又怎么会做出私自出兵巴结越国的事?
  何况二叔与父亲决裂,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调兵?
  所以那件事只是二叔个人的事,与父亲无关。
  那些人只知道父亲偷了野菜团子救儿时的北皇,在他们眼中,那件事有损北皇的颜面,却没一个人去认真把当年的事查清楚来。
  云末不过二十岁,却有这样细密的心思,居然把这些已经封尘的往事,也了解得清清楚楚。
  并在这关键的时候,立刻做出这样看似凶险的大胆决定,在所有人眼中的毒野菜团子,其实是父亲的护身符。
  如故一直觉得云末不简单,但仅因为觉得他太聪明。
  但经过这件事,才真正意识到云末的价值。
  “爹,女儿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娘还活着吗?”
  靖王一直担心如故会问起,她母亲的事,好在如故醒来后,对母亲的事半字不提。
  但他一直没能安心,现在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还活着,是吗?”如故不答反问。
  “是。”
  他已经对不起她母亲,如果再骗她说,她娘死了的话,他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
  “我娘就是越皇,是吗?”她已经在老妪口中得知了真相,这么问,过不是想知道父亲对她和母亲的态度。
  靖王脸色微微一变,渐渐地发白,最后沉默下去。
  车里静了下来,只听见车轮辗过石子路面的声音。
  良久,靖王才慢慢开口。
  “临安,这一切都是为父造的孽,我对不起你娘,你的命,是你娘用失去一辈子的自由换来的。你娘如今处境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你娘。你要怪,就怪我这个无用的爹吧。”
  如故握住父亲手,“爹还爱我娘吗?”
  靖王的眼,慢慢地湿了。
  凤真是他的结发妻子,却得死死捂着,不能被世人所知。
  他见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却只能装作陌路,以君臣之礼相见。
  为了让凤真安然活着,只能娶她的亲姐姐凤瑶。
  明知他娶了凤瑶,凤真会痛不欲生,却也只能狠心忍着,假装不知道。
  当年,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以征战为名,远远地逃离。
  结果弄丢了他和她的女儿。
  好不容易把女儿找了回来,他再不敢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女儿真的没了,他和凤真之间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活的有多痛苦。
  不管他活的有多痛苦,只要知道她在越国好好地活着,他也就满足了。
  如故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爹痛,没娘爱的。
  现在这个结果,她满足了。
  靖王轻叹了口气,“云末说,你以前的小丈夫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如故。但我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难受。后来你醒后,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名字,反而喜欢叫临安,我也就由着你了。现在想来,如故这个名字,起的真好。”
  如故轻‘嗯’了一声,“我以后就叫如故。”
  回到靖王府,如故也不避忌父亲,开口问门房,“云末有没有回来?”
  “云公子给管家带了信,就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
  “说回临安府去了。”
  如故默然,云末的心思真细腻得让人无可挑剔。
  她想在这世上站稳脚,除了自身的能力,还得靠各种的势力支撑,而她的父亲靖王就是最近的一座靠山。
  只是这些年,靖王看见她,就会想到妻子越真,痛苦得不能面对她,而如临安害怕冒牌的身份穿帮,所以也不敢和靖王亲近,于是这对父女这些年并不亲近。
  云末知道靖王劫后重生,一定不想如故这么快离开,这是他们父女俩重修和好的最好机会。
  但她不喜欢靖王府,如果他等在这里,她一定会随他一起回临安府,所以干脆一个人先走,让她不留也得留。
  刚进二门,就听下人传话,说老太太在哭得死去活来。
  靖王眉头微微一皱,向正屋而去。
  如故对这个老太太实在没有好感,本不想理会,但担心父亲,仍是跟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老太太哭喊着二叔的名字,“国良啊,我苦命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如故皱眉,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太太。
  靖王急步过去,扶住母亲,“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别伤了身子。”
  老太太了见了靖王,一把把他攥住,哭得更凶,“你是怎么当的哥哥,让自己兄弟被人白白杀了不成?听说他的头还挂在婉城的城头上。”
  靖王不语。
  老太太又骂,“你这个没出息的,当年眼睁睁地看着饿死一个,现在连这个也保不住,你这个做大哥的,以后有什么脸去见你地下的爹,拿什么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
  靖王脸颊微微扭曲,双手慢慢攥成拳。
  如故冷笑了一声,“我爹差点被北皇砍了,这才从大牢里出来,晦气都还没去,老太太这是想把我爹也哭死吗?”
  老太太哭声顿了一下,回头看见杵在一边的如故,这火就大了,指了如故骂,“你二叔死无全尸,难以瞑目,你却在这里说什么鬼话咒你爹?”
  靖王眉头慢慢拧紧。
  如故冷道:“不是我咒爹爹,而是北皇放爹爹回来的时候,发了话,二叔擅自带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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