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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闻香识美人-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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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竟不知是福是祸。她一直居住陇州倒好,注意的人不多,如今宜居京城,天子脚下多是地位显赫的贵胄,只希望三妹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红艳艳的嫁衣罩在她身上,她虽纤细,但足够撑得起这身繁冗衣裳。红绸遮住视线,外头花轿已然到达,婆子扶着她上彩舆,恭恭敬敬。
及至此时宋瑜才醒过神来,她是真真切切要嫁人了,再也回不得阿母身旁,不能对着父母撒娇任性。她难过得要落下泪来,握着龚夫人的手不肯松开,泪珠儿一串串楼下,濡湿了红头绣鞋,“阿母,阿母……我想你了……”
这可不行,还没嫁出去便成这幅模样,日后该如何了得。
龚夫人岂能好受,抱着她亦是哭出声来,顾不得一旁随性的家眷宾客,与她说了好些叮咛的话,宋瑜都一一点头记下。母女依依不舍一番,宋瑜被催着上彩舆,一点点松开龚夫人的手,盖头底下的小脸哭得凄怆。
因两地相隔远,是以她只能先到永安城,再由侯府前去迎接。
出城又进程,路上辗转四五日,终于抵达永安城。天色将晚,他们只得在一处客栈下塔,翌日清晨庐阳侯府的人前来迎亲。
暮色四合,宋瑜连日舟车劳顿,身子骨早就受不住,虚乏地倚在床头,“我不想嫁了……”
越接近明日,她这种心情便越发强烈。想要退缩,总觉得前头等待自己的是万丈深渊,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况且她想家人想得紧,临行那日阿耶特特从别院前来,可惜都没能顾得上跟他说几句话。
宋瑜只记得他欣慰喜悦的笑容,他大抵十分高兴的。如是一想宋瑜反倒看开了些,只要阿耶阿母高兴就好,她再不敢奢求不多了。
*
第二日清早,楼底下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迎亲的车舆足足排到街尾,颇为隆重。
宋瑜装点完毕由澹衫扶着下楼,此次出嫁阿母给她另添了四个丫鬟近身伺候,可宋瑜用惯了她和薄罗,旁人反倒不如意。
坐上彩舆,她手心捏出细细汗珠。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她胸腔里火热地跳动起来,一路惴惴不安。出嫁的姑娘或许泰半都是这种心情,羞怯又害怕,忍不住退缩,但到了这种时候,哪里还容得了她逃脱?
彩舆在庐阳侯府门口停下,由一个年轻俊俏的姑娘掀起轿帘,恭谦地将她扶下轿子。
侯府外早已聚满了人,人潮涌动,宾客争相道喜。宋瑜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双鞋履纷至沓来,许久人群之中走出一双皂靴,沉稳地停在宋瑜跟前。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他递了红绸到她手上,牵着她往门内走去。
一步步配合她的步子,走得不疾不徐,不至于让她狼狈。跨过火盆等一系列俗礼,才得以进入正堂。
堂前一派喜庆,天地桌两侧的官帽椅上端坐着庐阳侯夫妇。
霍元荣眼角笑出褶皱,喜悦之情不加掩饰,倒是一旁的陆氏面上起伏不大,直勾勾地觑着下方两人。她到底也没给两人难堪,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代表的是整个侯府名声,她不至于如此愚蠢。
吉时到,龙凤花烛点燃,鞭炮齐鸣,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司仪吆喝一声,宋瑜双手搁在蒲团上拜天地高堂,待到夫妻对拜时,她迟疑了一下。没等她有任何反应,霍川已经不着痕迹按住她的手,使了一些力道。
宋瑜堪堪醒神,跟着他恍惚一拜。
如此才算完毕,她被送入两人新房,只需等待霍川便是。


☆、第45章 红幔帐 
虽然霍川身份尴尬;但依旧有许多官员前来贺喜。来往傧相络绎不绝;前院热闹不凡,都想借此机会与庐阳侯攀附关系。
前二十年从未听过霍川的名字;在嫡子霍继诚过世之后忽然从天而降,对外称是庶子,其中真情又有谁猜不到。他的身份众人心照不宣;却都讳莫如深,面色如常地上前敬酒恭贺;寒暄道喜,谈笑风生。
霍川因为眼睛缘故不能应酬酒席;只在周围两桌走动一番,象征性地敬了几杯酒。
众人见他模样不免诧异,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很快从震惊中回神,面色如常地赔笑端酒。待人离开后禁不住同身旁官员嘀咕,“这位的眼睛……”
身旁那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这才心有余悸地住口。
霍川离开不远,明朗担忧地觑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无波无谰,似乎没听见两人对话。
少顷他坐回座位,低头询问:“方才敬酒的那二人是谁?”
在座泰半官员他素未谋面,半生不熟的关系,却要勉强挂着笑脸应付,着实累得很。是以霍川只撑了一刻钟,便耐心尽失,薄唇抿着不大愉快,脸上凝了一层寒霜,以至于不少举杯的人瞧着他都望而却步。
果然还是听见了,明朗低叹一声:“小人亦不清楚,待婚宴结束后再去问一问。”
霍川低嗯,他方才虽喝得不多,但头脑已有几分昏沉,晕晕乎乎地不大清醒。他不嗜酒,是以酒量向来不深,饶是如此仍有热情的人向他敬酒恭贺,说了几句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的好话,霍川一时高兴,便举杯一饮而尽。
*
喜房门窗贴大红双喜字,彩纸剪得精妙绝伦。屋内布置一派喜庆,条案上摆放五谷,壶门床榻四角挑红罗幔帐,宽敞的大床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穿大红喜服的姑娘。
宋瑜如坐针毡,前头的热闹喧嚣似乎与她并无关系,屋里头候着她的丫鬟和府里的一个婆子,饶是她坐得浑身酸疼也不敢移动分毫。从清早到现在便没吃过东西,目下肚子饿得厉害,她悄悄地捂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外头传来声响,只听婆子低唤了一声“郎君”,皂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次靠近。
宋瑜混沌的思绪陡然清醒过来,只觉得肠胃痉挛,搅在一块儿般地疼痛。盖头下的小脸皱得像苦瓜,手足无措加上心慌意乱,使得霍川走到她跟前都恍若未觉。
婆子递上一柄玉如意,“请郎君揭头纱。”
声音平平缓缓,毫无波澜,似乎对霍川的情况了若指掌。
霍川接过玉如意,循着方向面对新娘子,却一动未动。他唇角翘起,许久缓缓:“三妹。”
宋瑜心口一窒,不知他此举何意。
俄而他低沉的声音水一般流淌,潺潺涓涓,“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夫主。”
下一瞬喜帕掉落,眼前骤然涌入光线,宋瑜恍惚抬头,对上他漆黑幽深的双眸,猛然一顿。
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俊极无俦,身上喜庆的红色添了几分明艳。褪去锋芒毕露的尖锐刻薄,只剩下温润美好的颜色,他看着漂亮得不像话。可惜她能看见他,他却不能看到她的颜色,宋瑜头一回觉得遗憾,好不公平。
新嫁娘露出花容月貌,连一旁婆子看了都要惋惜,如此精致的一双碧人儿,可惜了可惜。
接着便是喝合卺酒了,霍川吩咐了声:“都出去。”
话是对着丫鬟婆子说的,明朗也不例外。他一步三回头地行至门口,知道这种时候不好有人打扰,是以没多言语。倒是那个婆子一脸为难,她是侯府多年的老仆妇,在下人面前有些声望,“这……郎君,恐怕不大妥当……”
霍川偏头,“有何不妥?”
婆子惕惕然看了他一眼,又觑了觑床榻一脸不知所措的宋瑜,“夫人交代过,郎君的眼睛不便,需得寸步不离地在跟前伺候。”
果真是陆氏身边的人,闻言霍川反倒笑了,阴森森透着几分寒意,“如此说来,我跟妻子行房,你也得在旁观看?”
话说得太直白,连宋瑜都忍不住红透了脸。若真如此,那这侯夫人的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谁知婆子非但不走,反而低头答道:“按照规矩,确实应该如此。”
好个不识好歹的人,也不看看今日什么日子,非要触人霉头!
霍川的脸色陡然阴沉,声音冷冽不容置喙:“滚出去!”
他前一刻还是笑模样,眨眼便变得面目可怖,别说宋瑜,连那婆子都被喝住。曾听过这位新入府的郎君不好伺候,目下一看果真如此,他是将来世子,婆子不敢真正惹怒了他,道了声是便恭敬退下。
屋内恢复宁静,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顷刻间只剩下他和宋瑜二人。
*
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支开下人,宋瑜傻乎乎地坐在床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了丫鬟,难不成要她伺候他?
未料想霍川正有此意,成亲只差最后一步,他顺势在宋瑜身旁坐下,手里是两杯合卺酒。宋瑜正要伸手去接,谁知他却没有递给自己的意思,独自饮下一杯,“你……”
阿母曾经教过她,合卺酒是两人相互挽着手臂喝的,他怎么一个人就解决了?
霍川听到她困惑的一声,挑唇解释:“三妹,我教你另一种喝酒的方法。”
宋瑜偏头,好骗得很,“什么方法?”
话音刚落,便见他饮下另一杯酒,不疾不徐地将空杯子放在一旁桌几。一手捧住宋瑜的脑袋,一手婆娑她粉嫩唇瓣,在她猝不及防之时,俯身吻了上来。
宋瑜下意识呜咽一声,烈酒顺着他口腔渡了过来,辛辣的滋味溢满口中,她攒起眉尖十分不好受。酒从喉咙滑过,一路灼烧到她的心扉,被霍川搅弄得措手不及。
他喂罢酒后却舍不得离去,在她唇上辗转缠绵,与她纠缠不休。粗粝拇指在她细嫩的脸蛋上拂过,唇舌的力道禁不住更强烈了些,想将她吞吃入腹,想再不放过她。她入了霍家的门,从此便一辈子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下可好,她再也没地方躲藏。
日后他们天天都在一起,即便她再不甘愿也没办法。多好,他等候许久,终于等到这日。
宋瑜承受不住他的孟浪,嘤咛一声做出抗拒的姿态,娇声婉转,惹人怜爱。霍川终于离开,却是抵着她的额头,“方才吓着你了?”
宋瑜被他吻得气息不顺,愈发不好意思看他,水眸柔柔泛出潋滟光泽。半响才知道他是指呵斥仆妇一事,缓缓摇头细声:“没有,我都习惯了。”
他又不是没对她凶过,板起脸来比刚才可怕的多,她都硬生生承受了过来。不过他却从未如此柔声细语地说过话,宋瑜一时不大习惯,心中却丝丝缕缕渗出蜜来,抿起粉唇弯出一个浅浅弧度。
然而听在霍川耳中却多了几分埋怨,他不禁好笑,一低头就能咬住她挺翘的鼻头,“觉得委屈了?”
要说委屈,确实算不上。这门亲事原本就是她高嫁,霍川的身份摆在这里,整个宋家都跟着沾光。可是……虽然他力道很轻,但宋瑜依旧被咬得一惊,下意识便要退开,奈何被他牢牢掌控着脑袋,动弹不得。
察觉她的抗拒,霍川非但不放开,反而愈加放肆。
宋瑜长睫毛一颤一颤,刷子似地扫在他脸颊上,使人心痒难耐。
*
案上点燃龙凤巨烛,室内光线昏昧氤氲,映照着床榻交缠的两个人影,灯芯摇曳,暧昧不明。
宋瑜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大隆寺那夜是个例外,她几乎昏死过去,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然而现在不同,她盯着头顶重重叠叠的幔帐,大抵霍川给她的感觉过于强势,她第一反应竟是逃跑。
可惜才碰到床榻边沿,便被整个逮了回去,霍川压着她低嗯,“跑什么?我都没嫌弃你丑陋,你反倒嫌弃我瞎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宋瑜欲哭无泪,脑子全然懵住,“我才不丑……”
她确实不丑,她是陇州出了名的美人,人长得标致不说,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霍川是故意拿这件事揶揄她,手下是她因挣扎而露出的莹润细腕,光洁嫩滑,纤细无骨,仿佛稍微一碰便要破碎。
霍川不放开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那是什么模样?我娶了妻子,至今却没见过她。三妹,你告诉我她是什么模样?”
不知是因为他的近在耳畔的呼吸,或是因为他泰半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宋瑜有些喘不上起。
怎么有这样的人!说好了不欺负她,可是才成亲不久便这样戏弄,教她无地自容。
宋瑜将脸整个埋入身下绣百子千孙锦被中,声音极低,“她……她眼睛好看,鼻子也好看,比你好看得多了。”
头顶是霍川低哑的笑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我若是生得好看,三妹为何不看我?”
宋瑜悄悄露出一双妙目,侧头往后看去,谁想一回头便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精致无暇,黑黝黝的瞳仁深沉有如寒潭。她连忙收回视线,勉强稳住思绪,“光线不好……我、我看不大清。”
好蹩脚的谎话,霍川这才起身将她放开,因方才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与往常不大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宋瑜又说不上来。没了桎梏,她迅速坐起身缩在角落,心知今晚必定逃不过,是以很有些视死如归。
霍川眯起眸子平添几分魅惑,人生得好看,无论如何都赏心悦目。他张开双手懒怠道:“替我更衣。”
大红喜袍穿在他身上,俊逸挺拔,宋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就是将下人全部支开的下场,他眼睛不便,洗漱更衣全得交给她。宋瑜虽不满,仍旧磨磨蹭蹭地走下床榻,拧干净巾栉递到他跟前,“你先洗一洗脸。”
她动作很慢,天真以为如此便能逃过最后那事。
霍川却不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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