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三嫁-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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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等不得,一下了车就往胭脂怀里扑:“娘,饿了。”
“小郎饿了?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公主已经派人来传话,说娘子和小郎们一路辛苦,等明日再过去。静慈仙师那里,已经早早说过,无需过去拜见。”赵嫂子请胭脂母子往里面去,口里不停地在说话。
“娘,公主是谁?”赵嫣觉得汴京和麟州果然不一样,没想到自己的家竟然会这样大,现在又听到公主,当然要问个清楚。
“公主就是你的祖母。等会儿梳洗过了,就过去拜见。娘今儿还要回你外祖父家。”胭脂轻声告诉女儿。
赵捷的鼻子又皱起来:“妹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问娘。”赵嫣的唇高高撅起:“我不明白,当然就要问娘,难道就要装作自己什么都知道?”
胭脂拍一下赵捷的手:“你不是说要护住弟弟妹妹吗?”
赵捷看着脸上得意的赵嫣,又把头扭过去。赵嫂子已经笑着道:“这家里,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这六年来,娘子你们在西边,吃苦了。”
胭脂又是一笑,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会苦?只是现在,心不免分成两半,一半在京城,另一半在麟州。
孩子们是不知道胭脂的惆怅的,赵嫣瞧见被让进一个很精致的小院,房里摆设的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虽然乖乖坐着,但眼还是往那些东西上看去。
赵嫂子瞧见赵嫣这样,心中不由一酸,赵家的小娘子们,那一个不是这样金尊玉贵地长大?偏偏这位小娘子,不但没有乳母丫鬟,瞧着,许多东西都没见过。
赵嫂子把心里的酸涩给咽下,又笑着对胭脂道:“娘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是先洗洗呢,还是先吃?”
胭脂往小儿子脸上瞧了瞧,小孩子一听到吃这个字?眼睛立即开始发亮。胭脂把小儿子放下地:“先洗一洗吧,最要紧是把身上衣衫换掉,先拿碗鸡汤面来,喂给小郎。”
“娘,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小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胭脂,胭脂摸摸小儿子的脸:“对,会自己拿筷子了?可是呢,还是会吃的一身,难道又换。赶紧的,洗完吃点东西,先去给你们祖父祖母问安,然后再和我去看你们外祖父。”
赵嫂子连声应着,眼里不自然地又有泪:“这都多少年没听过娘子的吩咐,今儿一听,还是和原先一样。”
胭脂又勾唇一笑,赵府内主人虽然不在家日子久了,但丫鬟仆人们依旧训练有素,人员众多。用不了多大会儿,胭脂母子已经洗过澡换好衣衫,也吃了点东西,收拾停当往永和长公主府来。
此刻是七月底,麟州已经开始刮冷风,汴京城却还是夏日结束,进入秋日时候。花园内金桂飘香,菊花含苞,绿树葱茏。
赵嫣刚刚端庄了一小会儿,瞧见这满园子的绿树花朵,带着弟弟就开始在那认,有些什么花,还有什么树。
赵嫂子跟在胭脂身边:“娘子,小娘子这一回回来,身边的丫鬟使女也该配起来,乳母虽然不用,但也该有两个婆子贴身服侍,还有八个大小丫鬟,还有专门给小娘子做衣衫的养娘,也该备起来。”
“不用了,你去挑个丫鬟,和嫣儿年岁差不多大的,也不用什么服侍不服侍,不过是做个伴。我这回回来,日子不长。”胭脂的话让赵嫂子立即愣住,接着赵嫂子就道:“娘子,这些人都是可以带去麟州的,小娘子和小郎们都是赵家的儿孙,他们也该……”
“我知道,不过孩子稍微吃点苦,没什么。”胭脂的话让赵嫂子无法再说。
“啊!”赵嫣停下奔跑的脚步,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永和长公主:“你是谁?”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雪白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小嘴像花瓣一样。永和长公主弯下腰:“我是你的祖母啊!”
祖母?祖母不是公主吗?为什么会这样和蔼?赵嫣皱起小眉头努力思索,胭脂已经快步上前给永和长公主行礼:“见过公主,数年不见,公主可好?”
永和长公主扶起胭脂:“听说你们要过来,我横竖没事,就先走过来了。没想到先瞧见嫣儿,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这个时候,京中颇不平静。”
胭脂明白地一笑:“我知道,可是公主,人生在世,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
“你的脾气还是和原先一样。”永和长公主把害羞地躲在胭脂身后的赵嫣拉出来,握住她的手对胭脂笑道。
胭脂低头微微一笑,赵捷已经上前给永和长公主行礼,永和长公主把孙儿也拉过来:“捷儿也长这么大了,可还记得祖母?”
“记得,祖母还喜欢给我吃糖。”赵捷一本正经地说。永和长公主露出舒心的笑:“捷儿还真记得。走吧,去见你们祖父,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一行人走进公主府,胭脂瞧着这看起来没多少变化的府邸。汴京城内,颇不平静,可那又怎样呢?汴京城内,有自己的家人。很多时候,不是在远方苟活就能得到心里宁静的。
赵德昭和儿媳没多少话说,只是考问了赵捷的骑马射箭,听赵捷说会骑马箭也射的很准,赵德昭不由点头:“我们赵家,以军功起家,骑马射箭是本等。”
“祖父,我也会骑马,会射箭。”赵嫣在公主府还见到老卫,况且永和长公主又对她这样温和,赵嫣渐渐消除初来乍到的羞涩,大声对赵德昭说。
“嫣儿也会骑马射箭?”永和长公主低头问孙女。赵嫣点头:“会,爹爹说,本事要自己学了,才不害怕别人欺负你。”
这一声让赵德昭的眼神微微一暗,接着赵德昭就对赵嫣道:“嫣儿,你在汴京城内,祖父会护住你们的。”
赵嫣听不懂赵德昭的话外之音,但还是乖乖点头。永和长公主已经笑着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胭脂还要回胡府去探望亲家呢。我这里还有些灵芝枸杞,也一块带去。”
“定北候的病,我问过太医,说……”赵德昭欲言又止,胭脂已经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赶回来。总不能,不让孩子们见过自己的外祖父吧?”
永和长公主伸手拍一下胭脂的手,生离死别,是最痛苦的事。想到京中的传言,尽管被这样压下去,可永和长公主总觉得,这件事绝不那么简单,而永和长公主却是那样的无力。除开这个公主头衔,竟像是一无所有。
胭脂母子并没在公主府待多久,就从公主府直接去了定北侯府。邹蒹葭带着孩子们在门口迎接,分别数年,一朝相遇。总有许多的话要说,可因了胡澄的病,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胭脂能够看到邹蒹葭的神色有些憔悴,对她道:“辛苦你了,原本在爹爹床前侍疾的,该是我。”
“姊姊和我说什么客气话呢?公公的病,现在也就是养着了。”邹蒹葭觉得喉咙有些哽咽,胡澄这个公公,也是很慈爱的。胭脂抓住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赵捷约束着弟弟妹妹不许发出声音,跟着胭脂她们走进胡澄房内。
屋内只开了一扇窗,胡澄躺在炕上,舌头已经不大灵活了。王氏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边的涎水。听到胭脂走进来,王氏抬头对着女儿想露出一丝笑,可是神情还是那样哀伤。
☆、第202章 面对
胭脂从没见过自己的娘如此憔悴如此哀伤,如此地……衰老。胭脂走上前,想叫一声娘却叫不出声;王氏努力对女儿露出笑:“我还好好地,别担心;这白发;只是照顾你爹生出来的。”
“娘并不肯让我们服侍,而是自己亲自服侍,说也只有……”胡大郎也走进来;对胭脂解释。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阿弟还是这样谨慎。”胭脂努力对胡大郎露出笑。胡大郎看着姊姊,什么都没说。
王氏拍拍胭脂的手:“你爹其实是知道的;知道你们回来的;他很高兴。”胡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眼里露出渴望。
胭脂把孩子们的手都放在胡澄手里,胡澄眼里露出欢喜。王氏轻声道:“舜华每日都过来一回呢;本来说等你;偏偏那边来人说,舜华婆婆也有些咳嗽,她就赶回去了。还说,明儿再来。”
“舜华这些年可好?”
“姊姊好着呢,这回爹病了,那边原本想让姊姊住过来的,只是姊姊说,两家隔的不远,无需这样麻烦。”胡大郎插嘴,但还是有些拘谨。
孩子们毕竟还小,在这房里坐不住,邹蒹葭让丫鬟把孩子们都带下去玩,又对胭脂道:“姊姊,您是……”
“我今晚住在这了,别的事,以后再说。”邹蒹葭习惯地接受胭脂的安排,王氏已经拍拍胭脂的手:“胭脂,虽说你惦记着你爹,可是……”
“娘,树欲静而风不止。”王氏把话咽下去:“我的胭脂,还是和原先一样。”
胭脂把王氏的胳膊拉过来:“娘,别担心,我回来了,什么都别担心。”
怎么会担心呢?一直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远在外面的女儿啊。王氏摸一下女儿的脸,什么都没说。
赵嫣已经掀起帘子跑进来:“娘,怎么还有个小舅舅,比我大不了几岁。比哥哥就更大不了多少,为何要叫舅舅?”
童言童语,总能冲淡哀伤,王氏吧外孙女拉过来:“是啊,那是你小舅舅,方才在学里读书呢,这会儿才回来,他当然是你舅舅了,和你娘一母同胞的。”
赵嫣的眼珠又在那转,元宵已经走进来,他今年已经十岁,不再是胭脂记忆中的婴童样子,个子长高,发束金冠,行动举止都很稳重。走到胭脂前面,就给胭脂作揖:“姊姊好!”
胭脂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元宵长的这么大了?”
元宵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王氏已经笑了:“信上和你说过,他现在不叫小名了,还不许我们叫,要叫大名,叫他梧郎。”
胡梧之,这是元宵的大名,胭脂瞧着弟弟笑了:“这才多一点点大的孩子,就在意这个?”
“姊姊,不一样的,兄长前些年不在京中,姊姊们都出嫁了,父亲渐渐老迈,我就是这个家里唯一能撑住的男子。”元宵一本正经地说。这让胭脂和王氏都笑了。
“果真这才是舅舅该说的话呢!”赵嫣偏着头,一本正经地说。胭脂和王氏都笑了,连胡澄都露出一丝笑。但愿,他的病,能够慢慢好起来。
胭脂看着胡澄,心里这样想,王氏已经给胡澄掖一下被子,和女儿相视一笑。
王氏不肯假手她人,胭脂也只有在胡澄炕边打个铺陪着王氏,孩子们被邹蒹葭带下去睡了,胭脂才和王氏慢慢地说着别后的话。
“胭脂,你不该回京来。”王氏尽管十分惦记女儿,开口还是这样说了一句。
“娘,不是您信上让我回来的?”胭脂的话让王氏十分惊讶:“我,我信上让你回来?可是我给你写的信,只和你说,你爹的病情很稳,让你不用担心。”
胭脂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这封信被人动了手脚,能做这样事的人,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几个。
“到底是二叔公,还是琼花,还是……”胭脂的低语让王氏握紧女儿的手:“胭脂,京中的那些传言,大半是真的?”
“娘,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不过娘,既然他们非要我回京城来,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牵制住赵镇的人。”胭脂从没想过,当初和赵镇说的话,这么快就实现了。
王氏感觉到女儿身上传来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王氏感到一阵安心,接着王氏就道:“胭脂,朝廷要杀人总要有个名头,娘不会让我的胭脂,受一点伤害。”
胭脂怎不知道王氏的话只是安慰自己,她什么都没说。用这样的手段,改掉送往麟州的信。不管是惩罚还是警告,都不过是他们在证明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布自己。
“以后送信的人,得换一个了。”胭脂闭上眼,模模糊糊地说。王氏拍着女儿,面上的忧色没有消失,感觉就像一张网,网住了自己全家,挣脱不出来。不,就算被网住又如何?狗急能跳墙,鱼死还能网破。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护住女儿。
“没想到除了素月的事,还有这么一件事。”次日胭脂见胡澄的病情还算平稳,胭脂也就回到赵家,见到永和长公主的时候,对永和长公主说了信被改掉的事。
永和长公主不由叹息,胭脂只轻声道:“我觉得,他们不会让我回麟州了,想要用我,牵制住赵镇。”
“胭脂,我会护住你的,一定会。”永和长公主恍若发誓。胭脂对永和长公主勾唇一笑:“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公主,他们就是想要把事情做的面子上漂亮,不然的话,别说我这一条命,就算再多的命,也早没了。”
永和长公主把胭脂的肩膀搂过来,胭脂靠在永和长公主怀里,从没想过有一日,会这样靠在永和长公主怀里感受温暖。
“二婶子,亏你想出这个主意,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我能不能瞧见我的曾孙们。”静慈仙师笑吟吟地对符夫人说。尽管静慈仙师口里说的,不用胭脂过去拜见,但胭脂带了孩子们去见静慈仙师时候,静慈仙师还是十分高兴。
等胭脂一走,静慈仙师就把符夫人请来,笑吟吟地道谢。
“这是骨肉团圆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