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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悍女三嫁-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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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姊姊!”胡大郎憋到现在,终于叫出这么一声,见胭脂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胡大郎迟疑一下才道:“大姊姊是不是觉得,我为人不够君子,不够光明正大?”
  “你为你自己的姐姐想,有什么不够光明正大呢?”胭脂这个回答再次出乎胡大郎的意料。庶出子是最难做的,既要尊嫡母,又要孝生母,若嫡母生母起了冲突,不管偏向哪一方都会被责骂。
   “大姊姊,可是我……”胡大郎的声音又那么迟疑,胭脂轻叹一声:“阿弟,我当然晓得,嫡庶嫡庶,世间人的眼里,自然是只有嫡母是母亲,生母不过是个借来 造酒的瓮。可也有那么几等,一呢,若是从一生下来,就养在嫡母身边,生母又被遣走,自然是和嫡母更亲近。二呢,若是生母不被遣走,但嫡母也好生看顾,妻妾 和睦,庶出子既敬嫡也孝生,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阿弟,我们家不是这样情形。”
  王氏和胡澄重新团圆的时候,胡大郎都已五岁,已是知事年龄。此刻胡大郎听的胭脂这样说,脸热辣辣起来:“姊姊,我……”
  “你不要插嘴,由我说。我晓得刘姐也好,二娘也好,还有你,都觉得我娘是装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难。阿弟,我说一句话,我娘不是不能,而是不屑。她不屑让人骨肉分离,也不屑让人战战兢兢来显示她的威严。她就觉得,日子怎样过的舒心就怎样过。”
  这回胭脂说完,胡大郎久久没有插话。胭脂觉得口渴了,端起一杯茶来喝,边喝边想,和人说话真是费吐沫,为何偏有人喜欢长篇大论地教训人?省点心做别的不成?
  “姊姊的意思,母亲是这样的,你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你以为我喜欢成日去管谁对我不敬,谁多用了点什么东西这样的小事?”
  胡大郎这回是真的笑了:“姊姊是心无挂碍,故此才无所顾忌。”
  这句话好,胭脂的笑容又明媚起来,叹了口气:“果真你们从小读书的人和我不一样。我就不同,虽说娘教我识了几个字,进汴京城后,又看了许多书,可是这些话还是不能张口就来。”
   “我以为姊姊你……”胡大郎又迟疑了,胭脂忍不住轻轻地拍了下桌子:“我就腻歪这样迟疑的,大家都是一家子,有话就说,偏要想了又想,生怕一句说的不对 就惹怒了别人。哎,我瞧着别人家的那些闺秀,都生的那样苗条,想来不是因为饭吃的少,而是成日惦记着这些事,生生把自己烦恼瘦了。”
  “姊姊也不胖!”胭脂不由用手捏了下自己的脸,的确不算胖:“嗯,在乡下的时候,都说胖一些才有福气,可是来到汴京城,全都不同了。”
  “姊姊在乡下很快乐?”胡大郎看着胭脂的眼里有追忆神色,不由问出来。
   “很累,春天要去地里,夏日顶着日头去间苗,秋天要收割。只有冬日可以歇歇,可是还要担心粮食够不够吃,平常还要和人吵架。”胭脂眼里的追忆之色更加浓 了,接着胭脂又重新笑开:“可是,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人过的,是人,就要既能过好日子,又要过苦日子,这样的话,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好日子。如果什么都想要, 那就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苦日子。”
  这话和刘姬平日所说,可是真的不一样,刘姬虽不会和胡澄诉说委屈,可有时也会在儿女们面前露出委屈来。若不是命不好,不会让儿女们在这样境地。
  此刻胡大郎想着胭脂说过的话,那样的苦,可胭脂并没有怨天尤人,依旧可以含笑说出。长姊并不是自己所想的,不懂道理不懂礼仪的人。而是她不肯告诉别人她的道理是什么。
  也许,这是因为那些人不是姊姊的家人。那今日她对自己说这番话,是把自己当做家人了?
  想着胡大郎就开口:“大姊姊是把我当做家人了吗?”
  胭脂看着胡大郎眼中的期盼,伸手拍拍他的肩:“爹到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孩子,我们三个,不说要像一母所出的那样亲热,有些话也可以说。当然,你我也不是仇人。”
  “我以为,姊姊会怨姐姐和我们!”
  胭脂挑眉,胡大郎继续说下去:“因为姊姊和母亲在乡下吃苦时候,我们和姐姐,已经在享福了。”
  “可这怪不得你们。”胭脂哑然失笑:“原来你们一直这样想的,我就说了。阿弟,这事要怪,只能怪爹爹。怪你们做什么?纳刘姐的是爹爹,和刘姐生下你们的也是爹爹。不怪始作俑者,而怪别人,我没有这样的道理。”
  原来还可以怪自己的父亲,胡大郎只觉得,今日听到的这些话,比平常书上的那些道理好像还有趣。
  “当然,”胭脂想了想又道:“其实要说怪呢,我顶多就是要怪你们,我不再是爹娘唯一的孩子了。可这个也怪不得你们,要怪,还是只能怪爹爹。”
   原来自己和姐姐,之前都想错了,胡大郎的笑已经深入眼底。胭脂托腮看着他:“嗯,这才像个孩子,平白地这么老成做什么,去吧,去劝劝你姐姐去。我今日被 你们闹的,又困了。”胡大郎站起身,恭敬地给胭脂行礼后退出,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胡大郎只觉得心里那些阴霾开始消失。这世间,很多事情,本就是庸人自 扰。
  胡二婶被王氏赶出院子,自觉伤了面子,回到客院见自己丈夫在那和儿子玩耍,更是气的要死,上前一拍桌子:“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你还在这乐。”
  胡五郎被自己娘这怒气吓的差点哭出来,胡二叔呵呵一笑,让儿子到外面玩去,这才对胡二婶道:“我不是早和你说过,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你偏不信,现在呢,被人打出来了吧。”
  “徐徐图之徐徐图之?等过上两三年,那个孽种娶了媳妇,难保不会在媳妇娘家的帮忙下,让大哥改了主意。”胡二婶坐下时候还是气鼓鼓的。
  “你这样也是不成的,我们最要紧的,是留在京城,还有,防着老三家。”胡二叔瞧一眼胡三叔他们住的那边,凑到胡二婶耳边道。
  防着老三家?胡二婶还没问出来,胡二叔就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胡二婶的眉渐渐松开,看来,也是一条路。
  到吃晚饭的时候,王氏就听说胡二婶去给刘姬道歉,以及胡澄也来和王氏说,说胡二婶不敢来见王氏,还是胡二叔来说,想把王氏请出去,给王氏道歉呢。
  “他们真只说了这么几句?”王氏手里在做针线,话却不咸不淡。胡澄轻咳一声才道:“我想着,总是弟兄们,要留在这里,我也好帮衬。”


☆、第15章 消息
  就知道丈夫会这样说,不过也难怪他心软,这么多年不回家乡,哪晓得家乡的情形。王氏把手里的鞋放下,让胡澄过来试试合不合脚,就在那道:“真是针没扎在你身上,你不晓得疼。”
  胡澄把鞋穿在脚上,蹦跶几下,非常合适。王氏已经把他拉了坐下:“别蹦跶,这针还没取掉,小心扎了脚。”
  胡澄任由王氏替自己脱着鞋,呵呵地笑了一声:“这不是你说的嘛?针没扎到我身上,不晓得疼,我这不是试试?”
  王氏啐他一口:“那你和我说说,你这心里是什么主意?”
  胡澄又笑了:“我晓得你是巴不得让他们回了家乡,再不回来的。可是你要晓得,就算再怎样警告,也难免他们会借了我们的势,鱼肉乡里。”
  “所以你才想把他们放在身边,好照看着?”王氏把鞋的最后一针给收了,仔仔细细瞧了,觉得这双鞋做的的确不错,明早就好让胡澄穿。
  胡澄嗯了一声又道:“你当我真是那样傻子,什么都不懂?”见王氏瞧过来,胡澄又道:“以后啊,和原来就不一样了。前些日子我去曹相公府上,听他说了许多话。说以后这战是不打了,也天下太平了。这军功封侯的好日子也就要过去了。”
  乱世之中,功名利禄也好得一些,等天下太平,天子想的又是另一样了。王氏虽是在乡下长大的,但这些年也遇过些事情,别的不说,这飞鸟尽、走狗烹的话是听过的。听到丈夫这话,王氏就沉吟起来,接着王氏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好,让他们在这京里,就在我们身边,也好约束着些。”
  见妻子赞同,胡澄也就笑了:“你瞧,这以后,天下不打仗了,我这只会打仗的人也无处可去了,要不,我们再生个儿子?”
  王氏虽知道丈夫这话是开玩笑的,但脸上还是微微有些红晕,啐丈夫一口:“老不正经的。胭脂都二十一了,我们还生儿子,传出去,别人听到像什么话?”
  胡澄顺势就把王氏扯到自己身边:“你是我媳妇,我是你男人,又算不上很老,这生儿子也是正经话。”
  王氏收起和丈夫玩笑的心肠,拍拍他的手:“想别的那么多做什么呢?当初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人都埋骨沙场,你能活着,还得封侯,再想别的就想多了。”
  是啊,胡澄又看着妻子:“所以我们就好生个儿子,养儿子长大。”王氏啐丈夫一口,却没再说话。
  王氏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很快就在府背后那条街上,找了个小二进的院子,除了原先安排的伺候他们的两个丫鬟之外,又让刘姬挑了一房老实可靠的家人过去服侍。样样都准备好了,这才让人去告诉胡二叔。
  胡二婶从胡二叔口里得知胡澄已经答应他们留在京城,喜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胡二叔说完见胡二婶只晓得在那张着嘴巴地乐,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你啊,也得注意了些,别再做出昨儿的那些事,白白地给人当了刀子。”
  给人当刀?胡二婶的眉头皱起:“我们原来不都是这样吗?”
  “那是在家乡,这回可不同。大哥现在,手指头里漏出一点,就够我们过一辈子了,更何况还有别的事。”胡二叔的话再次引起胡二婶的不满:“那又如何,我们的可是儿子,她家的,是闺女。”
  “三弟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家乡,你以为叫过来会费多大点事?”胡二叔泼了盆冷水过去才又道:“以后给我好好记得,老实做人,别再像原先了?我可告诉你,我听说,这几天老三家的,没事就去刘氏院子,要不就是胭脂院子里,她平常做好人做惯了,只怕刘氏也会被哄住。”
  胡二婶一脸不信,但也要赶紧收拾东西好搬出去,想着今后能在这京城长住,胡二婶真是快要乐开了花。不管怎么说,也要想法把五郎给过继过去,谁家过继儿子,不是挑那年纪小的,哪会挑那年纪大的,记得亲爹亲娘的?
  等搬了过去,王氏也亲自去瞧过,并又送了几样东西过去。他们也就安安稳稳地住着,不过胡二婶胡三婶还是常过来侯府,打的幌子多是要和王氏多亲热亲热,并向刘姬请教该怎么当家。
  王氏既让她们进门,刘姬当然更没有好说的。况且经过了那么一回,刘姬也晓得王氏并非那样心口不一的人。因此对胡二婶她们也客客气气。一时倒十分平静。
  这件事过后,刘姬还是操心舜华的婚事,上回赏花宴过,也有几家前来问询,不过那时刘姬刚受过胡二婶的气,自然忙不过来这件事。现在时过境迁,当然舜华的事才是大事。
  “我听的娘和刘姐,在商量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胭脂和舜华经过这一件事后,舜华待胭脂倒比原先要亲热些。两姐妹也会在一起说话,此刻舜华听的胭脂这样说,脸又是一红:“全靠母亲做主呢。”
  时令已进入四月,牡丹已残芍药正艳,姊妹们坐的位置就是能看到芍药的地方,当然还有人在那炮制丹皮。满园丹皮味道之中,也不觉得这芍药有什么好赏。舜华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尽管知道姊姊和自己之间,是可以亲密些的,但胭脂的生活,舜华学不来,也不习惯。
  胭脂瞧着舜华脸上的红晕,突然又笑出来:“瞧瞧,你就是这样,动不动说话就脸红。”
  舜华没有回答,胭脂的手已经一拍:“不过呢,你听说最近的新鲜事没?就是忠义伯的千金,和宁国公长子,定亲了。”
  胭脂那日捉弄了赵镇之后,晓得赵镇定会再去寻别的少女。于是让人悄悄打听着,果不其然,数日之后就听说那日忠义伯的千金出门,险些被惊马踏到,幸被赵镇所救。次日忠义伯前去道谢,说了几句之后,两家就定下亲事。
  忠义伯的家教在整个京城,也是一被人提起就笑的。先不说忠义伯那位进京就卖了忠义伯原先妾室的夫人。忠义伯这位千金,从小也是在家乡长大,进汴京城后两年就嫁了人。嫁人后和丈夫成日吵闹,三年不育后被夫家以无出休弃。
  忠义伯那位夫人,自然不肯让女儿被休回来,带了健妇数十人,来到亲家门上,把亲家一家打了个落花流水。亲家没法把儿子拉出来,让忠义伯的夫人瞧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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