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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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人脸色俱是不虞,如今连老太爷都给这对贱人让了道,太夫人又向着自个肚皮里出来的大老爷……二房怕是更不好过了!
大老爷大夫人一进屋,太夫人的心腹赶紧合上门,太夫人刚才卯足的力气泄了个干净,掀开珠帘,整个人就扑到了榻上,呜呜的哭出声来。
榻上的人……分明就是一具死尸!
老太爷铜铃大眼凸睁,嘴巴大张,面目扭曲,手抓着胸口。
太夫人悲戚的蠕动双唇,“喜宴上那一碗糟糠,老太爷就没能喘的过来!老太爷是生生被宋筠娘给噎死的!”
大老爷扑通一声跪下,双眼充泪,瞬息就干涸在了眼眶里,眉头一拧,“这么大的事,母亲昨晚也不给儿子知会一下!”
大夫人心里可畅快着呢。死了才好呢,白白担个一品多少年,不能封荫子孙就罢了,就是个为老不尊的祸害!他大房的一对嫡儿女,女儿嫁人不淑断了后嗣,儿子就更别提了!他老太爷得了孙子的好处,还好意思嫌三嫌四?
太夫人被大老爷眼里的凶气摄的落泪不止,大老爷没好气道,“母亲要是舍不得父亲,就去庙里伺候父亲得了!”
是气话,还是心里话,太夫人从他的脸上就看不出个究竟来。都说强夫弱妻,老太爷这么多年呼风唤雨的,是名副其实的老祖宗,而她平时也就摆摆官家女的体面,图个口舌之快,老太爷一走,她就没了主心骨。
大老爷适时的和颜悦色,“父亲也是寿终正寝了,还有这一大家子指着母亲呢,母亲可莫哭坏了身子。”
太夫人哆嗦道,“眼下该怎么办?你父亲一去,你便是一家之主了。”
大老爷眯起眼睛,“这事要是揭了出来,宋筠娘担个晦气名顶多被休,休一品诰命岂会那么容易!母亲可别忘了,这碗糟糠是儿子当着所有人面说成是父亲的药!也是儿子亲手端给父亲的!……母亲要是不向着儿子,就尽管把这事捅出来罢!合着二房日后不但得了祖上官位,又给母亲添了庶孙……儿子养的一双儿女哪及得上二弟?”
太夫人心酸难禁,嘴里发苦,“我要是不向着你,会瞒下这茬,害老太爷不能三日大殓入棺,绝了再生之路!”
大老爷黯然的吐纳道,“老太爷一去,大儿身为嫡长孙,服丧不说。大儿这身子也不知能熬多久,二房那头再过三四月孩子就落地了,丧期不得同房,难道要我大房绝了子嗣么?”
快则月半,慢则……
大老爷扯了下发呆的大夫人,一并跪在了太夫人面前,“届时,母亲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二弟抬嫡?母亲,你可莫忘了二弟可是那个贱人沈姨娘的种!你大孙成了这副模样,跟祁家也逃不了干系!母亲,这事不仅得瞒着,还得瞒到你大孙媳怀了再发丧!母亲!儿子求您了!”
太夫人在动摇,“这个天顶多能放个五六天,就是寒冬腊月也只能撑上一个月,这怎么瞒得住?”
大老爷很快有了主意,“送到一个偏僻庙里,拿冰窖着,先窖上一个月再说。”
眼下只能如此了,太夫人扶额,“就依你的罢,这时节买冰,可不便宜。合着宋筠娘有钱,既然是她当家,就来她去烦神罢!”
大夫人心揪了一下,“就依母亲的,这事儿媳会办妥帖的!”
大老爷雷厉风行,很快就安排心腹套了马车,把老太爷塞进去,驮到京郊的泉音寺。
大老爷和大夫人回房时,汗已浸湿了后背,已经是日上中天,到午饭的时辰了。
大夫人一进屋,到嘴的话忍了又忍,“哎,老爷你听我说……我今个一早让梁嬷嬷去收元帕……”
大老爷拿着手中的干净帕子,心提了起来,只觉背后阴嗖嗖的。
大夫人叹气,“要不是我今个捷足先登,这要教太夫人晓得了,那还了得!大儿还能不能有子嗣,你说这事……哎,我也是得了消息,大儿在禹州程家的时候,就宠幸了好几个妾,其中一个还怀了身孕,这孩子虽说不是大儿的,可是老爷你想啊,大儿这身子八成还是能行房的!可是你说这帕子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一记闷拳捶上了桌,“难道是大儿不喜宋筠娘?媒婆昨晚就说了,大儿抢了媒婆的撒帐金盘、用手掀了盖头、还打翻了喜烛……宋筠娘手段狠,大儿围着她转,可不代表大儿没旁的心思!”
大夫人疲惫的揉着额头,“回头给大儿挑几个妾罢。”
大老爷瘫在了椅子上,“这事你看着办罢,赶紧跟女儿通了气罢,让她把嫁妆挪出来买冰去!今晚再不窖上,父亲这身子还不臭掉了?”
大夫人讶异,“这事个间利害,儿媳妇不可能不明白,女儿本来就嫁妆不多……”
大老爷老眼一瞪,“你是女人,你们女人什么心思,还用我教你么?儿媳妇要是知道了这时间紧迫,还不死死的把大儿绑在她屋里?依我看,大儿就是惧她手段,也按捺不住这点心思,有咱们给他坐镇,他只管挑自个可心的!一品诰命再能耐,到了我周家还不得看我大房脸色,孤掌难鸣的道理她岂会不懂?指不准她是嫌弃大儿模样,这不刚好给她送几个妾省心!”
大老爷双眼深锁,再说,他可不希望一品诰命生下他周家的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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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小四少夫人是被被窝里的热气给闷醒的。
丛绿拿帕子过来,给她擦了脸上虚汗,“如今是在周家,少夫人又是个得宠的,自是不像当年在刘家饥寒交迫,这天不冷不热最舒坦,少夫人且放宽心,莫再捂着脑袋睡觉了!”
小四少夫人嗓子冒火,秀玫及时的捧上一杯冷茶。
小四少夫人看她这副谦卑的样子就恶心,“这早年的习惯哪是想改就改的?也就四少爷陪着我睡的时候,我就跟偎在火炉旁一样,那是怎么睡都舒坦。到底一个人睡就不成了!”
秀玫手上的茶水一晃,小四少夫人这才挑眉看她,“哎呦,怎么今个不去服侍四少爷,反倒在我屋里来着?”
秀玫低着头不敢看她,“少夫人忘了么,大少爷新婚燕尔,这几日四少爷都不用跟在后头学习,自然用不着奴婢伺候了。”
小四少夫人冷哼一声,丹蔻长甲扣上了她的下颚,“二少爷和四少爷都是怎么跟周内司学习的,你倒是说说。这三人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我倒是好奇了,一品瓷内司每日做些什么。”
秀玫记起四少爷的吩咐,含糊道,“奴婢只晓得,一早四少爷陪大少爷上朝,下了朝多半去宫里看珍玩瓷器,在宫里用过午膳,下午去一些瓷器铺子。奴婢随身不假,多半都是规避的。”
小四少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哦?二少爷不陪他们一道上朝?”
秀玫斟酌了下,“二少爷和四少爷两人兼一职,二少爷鉴瓷,四少爷是进士,门面活都是四少爷来做。”
小四少夫人冷笑,“既然是做门面活,下了朝不回家,跟他们掺和什么呢!我也是心疼四少爷辛苦,这时常回来的比大少爷二少爷都晚呢!真的是忙正事了?四少爷什么性子,你还瞒着我不成!”
大四少夫人就要夺门而入,有丫鬟拦住,“少夫人还未起来呢。”
乔嬷嬷粗壮的身子蛮横挤开,“在周家,她就是个妾,哪有正房看妾,还得询问妾室的道理!”
大四少夫人进来时,正听见小四少夫人道,“丛绿,把秀玫的药端过来。”
这便是要灌避子药了!
大四少夫人端着架子,蔑笑道,“妹妹这是睡糊涂了么,大嫂管家,可不是玩过家家呢,这才半天功夫,整个府里都翻了天,以不养闲人的名义,把我和妹妹的小厨房都撤了个干净。妹妹要是想煎药,去求求二嫂便成了!哎呦,这哪需要求的,我怎么忘了,妹妹跟二嫂才是真正的情同姐妹呢!”
她这个妹妹先是泄露宋家白地蓝花给祁孟娘,又伙同二少夫人把中馈大权压到她的身上,损了嫁妆不提,害她被姑夫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在整个周家,大四少夫人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小四少夫人才不把她放在眼里,“姐姐也是想去二嫂那头煎药,来托我走关系是么!”
乔嬷嬷暗里掐了大四少夫人一把,大四少夫人强压恶心,伏低做小道,“呵,我哪还用得上避子药?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子嗣我是不想了,宠爱?”自嘲的笑将起来。
小四少夫人起了兴致,“瞧姐姐这话说的,这不是说四少爷宠妾灭妻么!四少爷对咱们可是五五分的,这五五分里头,我还得带秀玫分一成。”
大四少夫人屈辱的眼泪都在转,可怜巴巴道,“我还巴不得四少爷这辈子都不进我的屋呢!四少爷嫌我像个死人,说是就是个死人他也能让我从棺材里弹出来,那些手段……”
难怪经常见她走路腿都合不拢!小四少夫人心里好不舒坦,“姐姐今个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小四少夫人摸了摸肚子,看来正房是怀不上了,她要是怀上了,在衢州还有几十抬嫁妆留给儿女,她早晚也是正正经经的正室!
大四少夫人已经瘦的颧骨高凸,整个人都没多少生气,强笑示好道:“眼下可不是说你我恩怨的时候,大房独大,咱们二房谁都讨不到好!姐姐我不知道怎么折脊椎骨说好话,只知道该是咱们同心协力的时候了!”
大四少夫人握成拳头的双手已经打不开来,小四少夫人明面上还是得给她三分尊重的,整个周家肆意欺辱她的便是姑夫人和四少爷了!
四少爷有些特殊癖好,她要不是为了能有个孩子,也不会由着他作践!她到底是拼了半条命、挣下了跟小四少夫人势均力敌的宠爱了!
而姑夫人……只要斗垮了大房,她早晚有出头之日!
小四少夫人笑眯眯道,“姐姐能这么想是好的,可是光想有什么用呢?”
大四少夫人胸有成竹道,“妹妹赶紧起来罢,姑夫人可是请了锦娘过来使唤蜂蝶呢,不止如此,还有不少妙龄女伎呢!估摸着这个好节目可不是白看的!哎,可惜我手上,就没姿色上乘的奴婢!”
大四少夫人暗示的看了一眼秀玫,小四少夫人念头一动,这个秀玫耍的一手勾引男人的好手段,看来是留不得了!
小四少夫人挑起秀玫的下巴,“要不是周内司对你青眼有加,我还真舍不得让你跟在四少爷后头吃苦呢。”
言罢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秀玫可是宋筠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大四少夫人先行一步去看戏,乔嬷嬷欣慰的把她颤个不停的手掰开,“宋筠娘风头正盛,大房就是挫一挫她,也会要了秀玫这个宋家养女过去!何况,老奴都打听好了,周内司啊,对秀玫、有戏!损了一个秀玫,五娘就是砍了一只臂膀。眼下四少爷长居京城,三娘加把劲,这好日子早晚能挣来!”
第126章 不容妾室
未时五刻;筠娘子紧了紧怀里的枕头,发觉手感不对;睡眼惺忪的低唤:“内……司呢?”
秀棠脸色一垮;把秀娇往前一推,自个下去打热水,秀娇垂首绞手,支吾了半天。
筠娘子见势不对,睡意全无,“我明明抱着内司睡的;你们一个二个哭丧着脸作甚!难不成内司好端端的变成了枕头不成?”
秀娇委屈道;“内司大人……宁可他变成枕头才好呢!”
秀棠打水回来;拧着帕子坐到床边;一边给她擦脸一边道,“我和秀娇都在外间候着,娘子睡到小半个时辰时;大人小心的转着轮椅出来。大人穿衣、下床那得多大动静;我们还以为娘子晓得呢!对了,他还给我们做了个‘嘘’的手势呢!”
筠娘子一脸怔忪;秀娇奇道;“娘子向来睡不安稳,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得,这……”
筠娘子吃过午饭推着周内司在卵石路上散步消食,阳光暖融融的便生了困意,便把周内司抱上了床,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咯吱下,如同一只懒猫蜷他身旁。
连他何时走了都没知觉。
二进房里,今个好不热闹,筠娘子人还未至,便听见一片欢声笑语。
只听姑夫人笑道,“锦娘这使唤蜂蝶越发神乎其神了,连二少爷和四少爷都赞不绝口呢。”
筠娘子盘着寻常妇人的发髻,钗簪寥寥无几,因着没有戴冠垂璎珞,额头、娇耳、香颈一览无遗。绯红喜庆褙面下的百褶裙上,白色芍药随她一走一停而时开时合。
众女赶紧向筠娘子行礼,姑夫人热情的攀过来,“弟妹来的可当真不巧,锦娘才使完蜂蝶,弟妹勿怪,弟妹在歇息,我等也是顾忌弟妹新婚疲乏……”
秀棠冷哼,“姑夫人这话好生的孝顺,就不知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了!内司夫人也只是午间小憩,诸位就这么等不得么?”
筠娘子佯怒,“秀棠住口!内司与大姑姐弟情深,这使唤蜂蝶可是内司拿来哄大姑开怀的玩意呢!不过一个小杂耍,我要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传将出去岂不是不容姑、婆的悍妇?”
姑、婆,这两个字筠娘子是刻意咬的很重。
分开是大姑、婆母之意,合起来这“姑婆”二字可就不中听了。姑夫人和离回家,以后筠娘子的儿媳这一声“姑婆”是跑不掉的了!
到底是老死在娘家的女人,如今靠弟弟,以后靠侄子!
姑夫人的手掐进掌心,她一心想赶在筠娘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