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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古剑奇谭·琴心剑魄-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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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苍老忧愁的声音在说:“若他一朝脱身,莫说观内,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
  “不要再死人了……不要死了……我、我不能输!”
  仿佛云开日现,那些缠绕疯癫的黑气一下子收回了触角,百里屠苏的眼神也不再涣散迷茫。破除心魔,只在生死一线。
  “哼哼,一身妖异还能维持如此心智,倒是稀罕。”噬月玄帝一阵冷笑,掩饰不住惊奇之意。
  百里屠苏横剑于前:“狼妖!休要再出言迷惑!来一决生死!”
  “迷惑?哈哈,小子,你活过多久?自以为清醒度日,怎知那些时候不是正在糊涂?!既然想不通透,留你也无用!今日甚幸,不知哪个蠢货于水上燃灯!本座将脱牢笼,便让你作为重返人间的第一口生祭!食肉饮血!”噬月玄帝血口大张,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腥残屠戮一番,“不过,小子可要撑得久些,别那么快死,好叫那群杂碎多活一刻。至你一死,本座便会出去,杀你同伴,杀千千万万之人!哈哈!好不快活!”
  “会死的是你!”
  “说大话的小子,看你模样,恐怕还不能将体内凶煞之力控制自如吧?就不怕遭其反噬,经脉爆裂而亡?”
  百里屠苏看着狼妖,并不动摇,只缓缓催动煞气,以待再战。
  噬月玄帝后退几步,紧接着蓄力前冲,浑身一抖,一阵山崩地陷撕云裂海之音,只见全部的寒铁锁链叮叮当当碎了一地,有些被其踏于足下的更是化成了齑粉,“有意思!那便来战!本座若败,命就予你,死个干净!待得去了阴间地府,轮回簿上查清楚那臭道士投胎何处,本座还要叫他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剑光如一道流虹划过,百里屠苏人比剑光还快,他深知噬月玄帝方才虽然受了些皮肉之伤,但必定留有余力,现下挣脱了锁链,更加难以掣肘,唯有靠灵敏与速度,在对方攻势之中寻找机会。
  “小子,莫要小看了本座!”噬月玄帝尖吻一挑,便将百里屠苏从攻势生生逼成守势,随即它仰天长笑,鬃毛倒竖,气势大涨,身形一摇,又巨大了许多,“八荒啸月!”
  这里分明是铁柱观水底,但“八荒啸月”四个字携裹着一阵血腥肃杀之气袭来,百里屠苏犹如整个人身至荒野崖壁,八方群狼引颈向月,狼嗥声声,响彻山谷,其悲其切,却又充满战意。
  随即,那些狼嚎从无形之声化为有形之刃,八面凭空攒聚而来,虽然明明是妖力凝聚而成,但从那利刃之光便可想见,若是触及血肉,必定刀刀见骨。
  “去死吧,都去死吧!!!”
  那是来自地狱的呼啸。
  铁柱观
  “这、这是怎么了?”
  水下突然翻涌喧嚣,像是要沸腾起来,风晴雪守在岸边,不免更加忧心忡忡,襄铃又怕又忧,躲在角落里默默祈祷。
  陵越受伤太重,出水后便晕了过去,此刻伤药渐渐发挥了效力,伤口也包扎妥当,才完全清醒过来,他也发现了水下有异状,看了几秒,对身边几位没有下水的天墉弟子说:“你们几个护送其他人离开!我下水去找师弟。”说着就束起衣冠,提剑欲走。
  “不可以啊!”
  明羲子也拦住他:“贤侄不可!”
  陵孝一把拽住陵越的左臂:“大师兄!方才你服下伤药才缓过气来,万万不能再去涉险!”
  陵端也大声喊道:“师兄别去了。那狼妖如此厉害,怕是百里屠苏那小子已经……”
  “住口!一派胡言!”
  水面的震动传到了岸上,整个禁地都为之摇晃。
  大家脸色都是不太好看,明羲子却静静地感受了一下,接着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这……狼妖的气息似有减弱之势啊!”
  又是一阵天崩地裂似的震动,但是几乎水面上所有人都感受到,那曾经冲天的怨怒之气竟然大减。
  铁柱观的弟子又惊又喜,问道:“师父……水下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了?”
  明羲子却摇摇头:“除非……这不可能啊,除非狼妖伤重……”
  陵越更加按捺不住了:“师弟生死未卜,我要去水下!”
  “贤侄三思!水底恐是发生你我料想不及之事,事态未明前勿要莽撞……”
  “贤侄!”
  僵持之下,水面突又生变,涌起一人多高的血浪,随着这一涌,整个山洞也剧烈地摇晃起来,洞顶不断有碎石落下,殿上的瓦片纷纷掉落,殿柱也出现了越来越深的裂纹。
  襄铃惊惧地抱住头,风晴雪却站在禁水旁动也不动,像是呆住了,只是焦急地望向那不断涌出的血水。又一阵碎石落下,陵越一把将风晴雪拽回了较为安全的地方,远离水边。此刻震动却渐渐止息了,血水的中央,渐渐浮上一个人来。
  黑色的袍子已经残破不堪,肩胛处已经被撕烂了,露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他地方的大小伤口不计其数,每一丝布纹都被血色覆盖浸润,分不清是他的伤口涌出,还是从别处沾染的。
  如果一个人流这么多的血,一定是已经死了。
  可他还活着。
  眉心中间殷红一点,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合起的双眼像是疲倦得受不住了,却突然暴睁……他还是那个人,但眼已不是那双眼,那眼中尽是血红,冒着森然杀气,这双眼竟和那水下的狼妖如此相像!
  可他是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往前踏了一步,黑色的煞气像火焰一般在身周沸腾,每一个会拔剑的人都读得懂他身上的气息,那是浓浓的嗜血的杀意,他,已杀成狂!
  百里屠苏又迈一步。他像携带着一个布满刀锋的结界,将除了风晴雪之外的所有人都向后逼退了一步。
  襄铃兽类的本能令她不由自主地退后,她好害怕,好想马上跑掉,离开这个地方,躲这个人远远的。她心里知道,这是她的屠苏哥哥啊!可她为什么这么恐惧,恐惧到浑身发抖、不能自已。
  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风晴雪踏着刀锋而上,由慢而快,迎着百里屠苏而去,百里屠苏身后的黑气暴涨暴灭,他的眼神也随之明灭,煞气虽强,这样的折磨却已让他的肉体支撑不住,脚步更缓,虚浮不能自持。
  “苏苏!”
  风晴雪在百里屠苏摇摇欲坠之时,将他揽入怀中,百里屠苏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向前倒在风晴雪温暖的臂弯,双目阖上,陷入了最深的昏迷之中。
  “师弟!”陵越第一个清醒过来,不顾牵动伤口,冲上去探百里屠苏的气息。
  “没事,他还活着……”
  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却听得一阵巨响,是禁地的岩砖地面裂开一条二尺的缝隙,大殿的房梁传出吱呀之声,怕是马上就要倾倒。
  “快!先出山洞!此处承受不住狼妖与人相杀之力!即要崩塌!”
  铁柱观。
  一个时辰前还是巍峨坐落山间,此时却满目疮痍,像是一片天崩地裂后的世界,破败不堪。
  但明羲子此刻也顾不得心痛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人命关天,死里逃生,他只觉得万幸,不仅方圆百里的百姓免遭一劫,就连铁柱观和天墉城的诸位弟子也全数保住了性命。
  劫后余生,每个人都难免心有余悸,此刻铁柱观外月朗星稀,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那味道中又混着一点腥气。
  明羲子一边照看陵越的伤势,一边说道:“贫道适才又去禁地附近探查一番,狼妖气息已然全无,竟像是……像是死透了一般……”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样的猜测,但是这寂静四野,平和沉睡,哪里又还有狼妖的气息。
  陵越合着的眼缓缓睁开,笃定地叹道:“是我师弟……将它杀了。”
  “这……令师弟究竟何方高人?那一身凶煞简直令人不敢直视……凭一己之力将狼妖斩于剑下,实在……匪夷所思!”
  顺着明羲子的视线,能看到昏迷在风晴雪怀里的百里屠苏,风晴雪握着百里屠苏的手,眼珠一丝不错地望着他。而襄铃蜷缩在一旁,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难过不已。
  陵越打起精神站了起来,走向风晴雪,陵孝等人连忙跟上……来到近前,陵越看到风晴雪握着百里屠苏的手上蓝光浮动,似是在渡气,不禁微微蹙眉。
  “你在作甚?将师弟交予我。”
  却不料风晴雪看上去那么温柔的一个姑娘,只是坚决摇头:“苏苏说过,不想跟你们回去。”
  陵孝怒道:“由不得他!本已是私逃下山,此番还闯下大祸,即便救了众人又如何?身为天墉弟子,理当回门派领罪!”
  陵越抬手阻止陵孝,平心静气地讲:“师弟伤重,应回昆仑静养。”
  风晴雪摇摇头:“苏苏是因为用了煞气才会……我、我帮他治。”
  “煞气?他那身超乎寻常的悍横之力?”陵越又看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如你眼下这般,便是替他疗伤?”
  风晴雪点点头,蓝光柔润不绝,看起来百里屠苏的面色确实比刚从水上出现时恢复了许多。
  “大师兄,和她多说什么!直接将百里屠苏带走就是!”
  一声鹰啸由远而近传来,还有清脆的语声和一阵纷杂脚步声伴随,“凶什么凶?!欺负女孩子啊!”
  果然是阿翔落在百里屠苏身边,低头啄啄闻闻,查看主人的伤势。
  “兰生、大鸟!还有……红玉姐?”风晴雪见到朋友出现,心中总算安定了几分。
  陵越听到风晴雪称呼,略现疑惑神色,看着红玉:“红、玉?!”
  “哟,几日不见,妹妹你们怎么落到如此狼狈?”红玉假装没瞧见陵越的眼神,只上下检视二人的情况。
  方兰生也紧张地跑过来,“木头脸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回事?!”
  “他受了伤,应该暂时醒不过来……”
  “哇,什么人能把木头脸伤成这样?!襄铃也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襄铃忍住委屈摇摇头:“没……”
  “红玉姐、兰生,别让他们把苏苏带走。”
  陵孝一听这话更是不着调:“百里屠苏回天墉城受罚乃是依循门规!何况,他从水中现身时满身凶煞,分明入了邪道!我天墉城可没教过这样的功夫!此等大逆,应当交由掌门亲自发落!”
  “哎,瞧你这副穷凶极恶的小模样,说不得是歹人,我可不放心百里公子跟着你们走。”红玉长袖一摆,语气虽然调侃,架势却隐隐含威。
  “你!”
  明羲子忙领着几位徒儿走上前来:“禁地之事虽凶险异常,不料最后竟绝处逢生。陵越贤侄,过往因由本门亦不愿多作计较,如今只替芸芸众生谢过令师弟除此大患,感念恩义,我等自是不便再过问他与天墉城之事。”
  这话,表面上是置身事外的意思,其实不过是含蓄表明不支持陵越等人带走百里屠苏,更不会相帮。
  陵孝也听出这层意思,有些急眼了:“观主,怎可如此?”
  陵越听了此话,却淡然颔首:“观主之意当能体会,陵越不至强求。”
  明羲子见陵越已然了悟,安心道:“禁地崩塌,尚有诸多事情须料理,观中人丁本不兴旺,其他弟子俱在外云游,贫道与几位徒儿先返回观内,作些计较。”
  陵越行礼:“是陵越思虑不周,祸及铁柱观,待我回山禀报,天墉城定会派人前来相助。”
  “贫道先行谢过。贤侄与令师弟若有所需,皆可来观内歇息,我等定然尽心关照。”话音落,明羲子便带几个弟子离开了。
  陵孝犹不死心:“观主……”
  陵越伸手止住他多余的话:“陵隐、陵孝,准备返程。”
  “返程?那百里屠苏如何处置?!”
  “陵端几人须尽快休养,不可再多作逗留。回山之后,我自会禀明此间种种,交由掌门定夺。”
  “大师兄!即便观主不愿插手,凭我三人,又何须退让?!”
  陵越怒道:“还不明白?莽撞行事,终要害人害己。今次我险些令几位师弟白白舍身,亦是教训,待返门派,定会自请责罚!”
  红玉审视地看着陵越的应对,不由得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一日三省,作为紫胤徒儿,总还不算太糟。”
  听到“紫胤”二字,陵越欲言又止地看着红玉:“你……”
  红玉歪头浅笑:“有何指教?”
  陵越最终还是摇摇头,转向风晴雪:“这位姑娘,请照顾师弟。”
  风晴雪有点愣,点头应道:“你放心。”
  纵使余下弟子再不忿,也不敢违逆大师兄的号令,于是恨恨地随着走了。
  断壁残垣之中,只剩下五个人一只鹰。
  方兰生困扰不已地开口:“我、我都糊涂了!快给我说说,从藤仙洞分开,你们都遇上些什么事?木头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风晴雪见欧阳少恭并没一起回来,也不由得问道:“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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