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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大清初年-第1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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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兰面上绽开一丝笑容,问清避忌食忌等相关注意事项,便打发他领了赏钱让人送了出去。

内室中,颜扎氏和两个格格围在榻前,一个个都在喜笑颜开地恭贺那拉济雅怀上小主,此后便是在府里地位看涨,贵重可期了。她们说得高兴,那拉济雅却丝毫不见欢喜,就是笑容都透着勉强忧虑。

“行了!既然确定是喜事,那我也放心了!过后我会多派两位有经验的嬷嬷过去照顾你的起居生活,你只管放宽了心事,好好养着便是,以后有事就使人传话,不用再到我这儿来。”苏浅兰含笑说完,立即出去寻人,很快就找来两个有接生经验的嬷嬷将那拉氏送了回去。

赶走颜扎氏和两个格格,将一些事情的首尾处理完毕,天也已经暗将下来,再关注了一下晚膳的安排,苏浅兰便是全身无力,靠倒在湘妃榻上,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真是讽刺啊!大妃丢过来的棋子,比她晚进门的妾侍,反而先有了好消息!不知道四贝勒晓得此事,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纸诏令

“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浅兰等四贝勒吃好喝好命丫头撤去残席,亲手端上热茶给他漱口的时候,才在一旁不疾不徐的报告。

四贝勒瞄了她一眼,看她神色平静得没有丝毫喜意,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句:“什么好消息?”

“那拉济雅——有了!”苏浅兰轻哼一声,说出了答案。

“有了什么……”四贝勒一下会过意来,差点喷了,水到鼻腔又反咽下肚,一时呛得连连咳嗽,神情狼狈。

苏浅兰甩了他一个白眼,撇撇嘴,悻悻然转身走回内室,嘴里小声嘀咕:“这是好消息,对吧?真好!真强大!”

四贝勒缓过气来,一脸尴尬,摆手挥退屋中所有婢女,跟入寝室,见到苏浅兰自顾自的落坐妆台,开始摘去饰物,放下如墨青丝,摆出一副预备入浴的架势,不由摸了摸鼻子,努力想着说辞。

苏浅兰瞧着镜中四贝勒眼珠乱转的困窘模样,又看到自己脸上分明写出了不甘和醋意,不由动作一滞,缓缓收起有些失控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和声道:“爷,不管您如何看待那拉济雅,她肚子里毕竟怀着您的骨肉,我是不会亏待她的,该做的我会做,该注意的我也会注意,总要让她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

一瞬间,四贝勒竟有点怔愣,府里妾侍有孕,大福晋本来就该操办好一应事宜,苏浅兰这么说并没有错,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却感到内心不期然生起几分疚意,就像他哪里对不住苏浅兰了似的。

“兰儿……”四贝勒忽道:“等那孩子落地,不如就抱到你身边养着吧!毕竟,你才是这府里所有孩子们的嫡母!”

“你!”苏浅兰猛地回过头来,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这、这又是怎么了?”四贝勒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别人生的孩子,我可不稀罕!”苏浅兰想起这时代的社会习俗,多得是正室借妾室的肚子养儿子,然后收归己有,连亲娘的面也不想让孩子去见,孩子还得管自己亲娘叫姨娘的臭规矩,便来气。

“爷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别的女人,算什么呀!况且也没听说谁家的孩子是养不熟的……”四贝勒摊着手说到半路,才想起苏浅兰已经不是第一次反对将孩子带在自己的屋里。

早几个月前,他就曾经提议把正在逐渐断奶的小女儿马喀塔连同大女儿敖汉都从庶福晋叶赫那拉氏那儿转移到她的院子里来,苏浅兰当时就强烈反对过,说自己没经验,说叶赫那拉氏带得挺好。

“对了!马喀塔也罢了!敖汉可是嫡女,嫡女养在妾侍身边,终究不合适!你若是怕没经验,那便等敖汉过了七岁吧!等她过了七岁,怎么也得接过来!”四贝勒心中想着,随即提了出来。

苏浅兰梳子一顿,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来四贝勒对嫡庶之别这么在意?都是女儿,敖汉跟马喀塔就这么不同?

“爷,叶赫那拉是您的表妹吧?”苏浅兰忽问。

“算是!”四贝勒点点头:“他是海西女真叶赫部金台石贝勒的养女,早先许过人家,后来才跟了爷。”

“叶赫那拉好歹也为爷生下了马喀塔,并且敖汉格格也被她照顾得挺好!”苏浅兰轻轻说了一句:“不如爷就抬她做个侧福晋?这样,敖汉跟着她也就不委屈了!”

说来说去,苏浅兰就一个意思,让她养孩子,她不干!四贝勒只觉胸中堵得难受,情绪瞬间一落千丈,唇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意兴阑珊地道:“好吧!都依你,等父汗回来,爷就给她请封侧福晋。”

苏浅兰眼波盈盈的瞥了他一眼,仿佛瞧出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正常来说,孩子都是亲娘的心头肉,唯有亲娘才会是最关爱他的一个,别人无法替代。同理,每个孩子心中,亲娘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存在!若是强行把孩子从他的亲娘身边带走,势必要在这孩子心头烙下不可磨灭的痕印。我,不愿意做这样残忍的事!”

据说清朝有个可恨的规矩,皇子不能养在生母的身边,必须换到另一个妃子的身边去调教,以免宠溺出差错。苏浅兰曾经很喜欢看清穿题材中九龙夺嫡时期的故事,但她就是看不惯这种臭规矩。

四贝勒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的望住了她。

苏浅兰站起身来,含笑走到斜倚床头的四贝勒面前,揽住他的脖颈对他甜甜一笑:“兰儿可还年轻得紧,您这么急着把孩子放到兰儿身边来,莫非是不相信兰儿也能替您生孩儿么?”

一直以来,苏浅兰总是颇为被动的承受他轻怜蜜爱,从未有过这般魅惑主动的时刻,原本清纯雅丽的眼眉间忽然现出丝丝入骨的妩媚,晕着淡淡羞红的凝玉双颊,熏人欲醉。

四贝勒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粗重起来,上回要她是什么时候?竟好像久远得想不起来了!

“兰儿……这可是你说的!要替爷生个儿子!”四贝勒咽喉发干,声音暗哑起来:“不如咱们现在就试试?”

“咭!”苏浅兰憋不住笑,身子一退,轻巧的闪开他的魔爪,俏皮无辜地眨了眨眼:“兰儿说的,却不是现在!”

“阿娜日!备香汤!我要入浴!”苏浅兰一面高声吩咐,一面转身就走了出去,故意看也不看一眼床上的四贝勒。

“小坏蛋!”四贝勒气红了脸,手忙脚乱的赶紧灭火,嘴里不觉咬牙切齿的低喃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吃完了药,到时候……到时候不把你折腾个够本,爷的名儿倒着写!”

不知不觉又到八月,苏浅兰的药还是没断,四贝勒却又开始忙碌起来,这个月又是到他轮值把持朝政,空暇时间的减少,使得他又一次将国家大事放在首位,从苏浅兰身上移开了许多注意力。

苏浅兰没有闲心去想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她的注意力也不在府里头,而是远在清河。听说努尔哈赤的情形很不妙,温泉疗养非但没能遏制并治愈他的疾病,反而使他的病情愈来愈坏。

于是就在盛京上下一片猜测声中,努尔哈赤终于决定返回京都,并且传下诏令,宣大妃阿巴亥、四贝勒福晋哈日珠拉前往清河迎驾。

消息传来,朝野怔愣。苏浅兰也愕了半晌,不明白为何自己也给搅了进去,直到四贝勒提示,才隐约猜到,或许是自己身上的“天命”预言,奇特命格引起了笃信风水命运之说的努尔哈赤重视。

不管怎么样,汗旨既下,她却是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抛下刚刚安顿好的孕妇那拉济雅,交托好府里的事务,便在四贝勒的悉心安排下跟阿巴亥一起,登上了前往清河温泉的车架。

 第二百三十七章 清河行

经过长途跋涉,苏浅兰和大妃阿巴亥终于在八月初六傍晚抵达清河,住进温泉行宫,只等次日便陪伴努尔哈赤走水路返回盛京。

历史记载,努尔哈赤死得颇为突然,他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大妃一个人,连遗嘱都没留下,关于汗位继承人更是只字未提。以至后来皇太极被公推为汗,逝后还有谣言说他夺了多尔衮或多铎的汗位。

还有大妃阿巴亥的殉葬迷雾,也因此被推到皇太极身上,说是他联合其他三大贝勒一起逼死了阿巴亥。

但这事也有一个大疑团,因为后来的史实证明,他非常器重多尔衮,对多铎也很维护,如果说他是这两兄弟的杀母仇人,何以他这般放心多尔衮?多尔衮又何以甘心为他所用?到死也没说过他有害母之嫌?

这些问题,数日来便不断萦绕在苏浅兰心头,身为穿越者,有可能揭开历史真相,自然是会让人紧张心跳。可她此刻身为历史中的一员,努尔哈赤、大妃、皇太极、多尔衮……都不再是一个个符号,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活在她眼前的人。

努尔哈赤是她的公公,大妃是她婆婆,皇太极是她丈夫,多尔衮是她的叔子,她,做不到无视一切,冷冰冰在一旁观察世事。

她不希望努尔哈赤暴毙,也不希望阿巴亥被殉葬,也不能忍受多尔衮质疑皇太极夺取汗位,她想要她的丈夫堂堂正正登上汗位,天下无人能够质疑,多尔衮和多铎无话可言。

苏浅兰心中透亮,要做到这一切,努尔哈赤的遗嘱是关键!然而也并不是让努尔哈赤提前立下遗嘱便万事大吉。先不要说如何能让努尔哈赤知晓自己大限将至,立下遗嘱,就是他同意,此刻也没有一个得力的朝臣跟在行辕,汗王遗嘱何等重要,没有可靠的朝臣作公证,就算真有遗嘱,只怕也不足以堵塞谣言。

还有,如何能保证努尔哈赤立下的遗嘱里,定然是传位于皇太极?谁能肯定他就没有想过传位于多尔衮?

假如努尔哈赤有时间立下遗嘱,但这遗嘱却是传位于多尔衮或是多铎,皇太极等四大贝勒反而成为顾命大臣……苏浅兰不敢再想下去,改变一点点历史,有可能就会引起更巨大的历史改变,她不能想象,到时候四大贝勒会做何反应?四贝勒又会做何反应?

带着满腹心事享受过温泉浴,梳妆打扮之后,苏浅兰便踩着钟点准时到达了行宫正殿,努尔哈赤将在这里和她们共进晚膳。

事到临头苏浅兰反而慢慢镇定下来,抛开了心事。若得努尔哈赤立下遗嘱传位四贝勒固然是好,若未曾传位于四贝勒,那就做个贤亲王,也未尝不可以,没了帝王之位的牵绊,正好乐得偷闲度日。

行宫中其实人不少,有早先就已经陪伴在努尔哈赤身边的侧妃叶赫那拉氏和几位庶妃,还有清河本地的镇守贝勒、护持汗王的正黄旗佐领,以及随行的好几位太医等等,其中就包括苏浅兰熟悉的张老太医。

晚宴上,大妃阿巴亥对努尔哈赤满脸关切,着意顺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透着迷人妩媚的韵致。相形之下,一旁身形过于丰腴的侧妃叶赫那拉氏仿佛成了透明人,跟后面站着的一溜嬷嬷简直就是同类,区别者,一站一坐而已。

苏浅兰就坐在叶赫那拉氏下首,之前早已跟她混熟了的,感情上十分亲近,察觉她的心情不好,每每看向大妃会抑制不住的皱眉头,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宽慰。

转头对上苏浅兰亮若星辰的美眸,叶赫那拉氏忽然心情见好,疼爱的握了握她纤手。现在的她早就过了争宠吃醋的年纪,人到中年,夫妻之爱已不太看重,何况她也早已习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那么心思难测的努尔哈赤爱谁不爱谁,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倒不如着意亲近姐姐的儿子四贝勒,求个心有寄托、老有所靠。

苏浅兰一面亲切跟叶赫那拉氏低声交谈,一面却也没放过大妃那边跟努尔哈赤两人之间的任何细节。

她发现努尔哈赤的精神体力确然已大不如昔,尽管他的眼睛还是很有神,所谓虎老余威在,他的眼睛一旦眯起,仍然带着慑人的杀气。但不可否认,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添加了不少,比起他离开盛京的时候一下又衰老了七成。

他吃得也很少,酒方沾唇便放下,显然是受到了太医的嘱咐,并且也颇为愿意听从。或许是错觉,苏浅兰总觉得他对大妃的态度有点点冷淡,跟历史传言中对大妃宠爱无边的描述很是不同。

不能不佩服阿巴亥对付男人的手腕,几句春风细雨般滋润的话语,几个体贴入微的动作,几分暗藏媚意的眼神笑意,就迅速瓦解了努尔哈赤初时的冷漠,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是柔和炽热。

苏浅兰沉静的含笑端坐宴席一侧,神态不急不躁,自有一股雍容自若、从容不迫的气度。她知道努尔哈赤把她也召来,必有用意,但她不焦急,时机到了,不用她问,努尔哈赤也会主动揭开谜底。

努尔哈赤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席间好几次对她开了口,最终说出来的却都是寻常的闲话,只字未提召她来的目的。

也不知大妃阿巴亥是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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