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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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安说道,“我也收到了请柬。”
“我猜也是,她与我不常玩闹,总不能独独请我一个,而且游园要的就是热闹,定要很多人去,那自然是请很多人。爹爹嫡出的就我们俩,不会请了我而不请你。我估摸堂兄堂姐也收到请柬了。”
柳长安可完全没想这些,他这妹妹,什么事都要在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转一圈,不累么。兴许是不会累的,否则也不会每日都这样欢快,还能到处跑。
数十日休养,李墨荷的膝头已经完全好了,这会被柳雁牵着走也没关系,就是她蹦得太厉害,弯身拉手腰累得慌。
进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便招了柳雁过去,让她坐在一旁,疼爱之情表露在外。众晚辈一一请了安,也会回两句话,独独李墨荷和常姨娘来,不大欢喜。一个八字蹊跷,一个好嚼舌,这两人她都喜欢不起来。上回收到儿子的书信,说伤已痊愈,她才稍稍安心了些。可心里的芥蒂,却怎么也散不去了。
常姨娘不会去讨没趣,自那次后也安分了许多。李墨荷是要常伺候在旁的人,冷眼和冷言都得受着。
柳雁见老祖宗一直对母亲不喜,也是头疼。她还小,不懂什么八字命理,但祖母待人都亲近平和,总不会无故给自己找刺吧。
还没用早食,一个下人急匆匆进来,进门时差点没磕碰在门槛上,急声,“老太太,四爷他闹着要外出,怎么都劝不住。”
老太太一听,头又疼了,拧眉摆手,“快让曹护院拦住他,别让他跑去外头。”
柳定泽是老太太第四子,今年二十有二,但年少时脑子曾受重创,后虽捡回一条命,却变得痴傻了,举止行为跟个孩童无异。因怕走丢,平日都让他待在家中,许是玩心又上来,不愿待了。
李墨荷也只是见过他几次,据闻跟柳定义长得最像兄弟,只是少几分英气,多三分傻气。
柳雁不喜欢笨人,同柳定泽玩时也总有许多事让她急躁,但她是喜欢那四叔的,因为即使他已然是个傻子,可手里有一个糖人,都会给她。哪怕是她已经有了十个,他还是会把独有的一份给她。
“我去看看四叔。”柳雁挪下步子,同老太太说了一句,去找柳定泽了。
老太太不大愿意瞧见那傻儿子,年轻时失去长子,幼子又如此,每每见到,总会难过落泪。虽疼,却不想多见。
柳定泽此时已经到了前院,嚷着要出去。护院拦着出不去,便蹲在地上捡了树枝随意画着,满腹委屈。
“四叔。”柳雁蹲在他前头,那与她父亲十分相像的面庞抬起,都能看见眼泪了,实在是违和至极。
柳定泽哽咽,“雁雁,他们不让我出去。”
柳雁笑道,“雁雁在这里陪四叔玩好不好?”
“不好。”想也没想的拒绝。
柳雁瞪大眼,竟然被嫌弃了,真是大为受伤,“为什么?”
柳定泽认真道,“因为你是小人,四叔是大人,大人要跟大人玩的,不能跟小人玩。”
小人……是小孩好么……柳雁小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了,忍了忍脾气说道,“四叔,小人是不是人?”
柳定泽点头,“是啊,当然是人,雁雁你怎么变笨了。”
柳雁咬牙,“大人也是人对吧。”
“是呀。”
“那都是人,自然能一块玩的。”柳雁祈盼这傻四叔的脑袋瓜子能被她糊弄过去,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要跳起来。
好在柳定泽脑子里就一根筋,还被柳雁顺直了,当即恍然,“对哦,那我可以和雁雁玩了。”他晃着这小侄女的手,嬉笑,“我给你做泥人玩。”
柳雁抖了抖,“四叔我不玩泥……”简直脏死了。
柳定泽浑身一震,面上的欣喜瞬间消失,“雁雁你骗四叔。”
柳雁急得跳脚,这就是为什么她想跟他玩但是又不敢的缘故。管嬷嬷一脸心疼地看着傲气的小主子,这柳家上下,除了二爷,就只有柳四爷能震得住她了。
好在还没用早饭,仆妇过来一喊,柳雁总算有借口离开。就是手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总觉得有一股子泥腥味。让嬷嬷拿了干花泡了半天手,才好了些。
李墨荷见她烦不胜烦,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笑道,“下回你四叔拉你玩,你还要陪着么?”
柳雁无奈道,“要的,谁让他是我四叔呢。去年四叔走丢过,差点没急死人,所以我们都怕他外出,生怕一个不留神又不见了他。”
李墨荷笑笑,“那雁雁多陪陪你四叔吧,瞧得出他喜欢同你玩。”
柳雁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书上所说于人喜恶相交,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个,“娘,我觉得该给四叔找个媳妇儿,长辈说有了媳妇就能懂事了。”
管嬷嬷在旁笑问,“姑娘知晓媳妇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住一块的姑娘呀。”
满屋下人掩嘴而笑,却无一人给她解释。柳雁知道那必然是错了,但问了,全都变成了哑巴,让她好不顺心。李墨荷怕她刨根问底,跑去问别人闹笑话,说道,“日后雁雁就懂了。”
好吧,又是日后。柳雁明白了,这词她已不知听过多少回,那就暂且放放。余光见着母亲在绣的花是荷花,抿嘴笑笑,也不言语。
翌日柳雁用过早食,就和哥哥乘车去了赵家赴约。
四月花景妖娆,芍药丽春花,杜鹃牡丹和蔷薇,都已萌动迎夏。在暖暖日光下,满庭芬芳。
赵家姑娘赵宝儿来接他们,赵夫人也随同问安,同柳长安说话时,满眼属意。柳雁已经习以为常,以书中词句来说,便是兄长温润如玉。恰恰这种品格是最得人喜欢的,她虽聪慧,可相比之下,她得的夸赞还不及兄长一半。
“雁雁。”
柳雁听见熟悉唤声,欢喜回头,“宋宋。”
可目光还没落定,就看见好友旁边的人,不待她开口,柳长安已问安,“见过世子、桉郡主。”
柳雁也随之问好,要是知道桉郡主要来,她铁定是不来的。
桉郡主挽着宋安怡的手,笑得明朗,“宋宋,我们去那头赏花好不好?”
宋宋?柳雁瞪了瞪眼,不但跟她最讨厌的人一起来,还要抛下她跟桉郡主玩?她瞧着宋安怡,你倒是拒绝呀。
宋安怡可比不得她胆子大,敢同郡主作对,她是闹不清为什么郡主突然亲近她了,可这种亲近实在让她心惊胆战,固然柳雁一脸要将她吃了的神情,还是不敢撒手,“啊……啊。”
如此算是默认了。
桉郡主颇为高兴,和她一同入园赏花,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若是没人陪,还是回去吧,一人游园不憋屈么?”
柳雁差点气疯!
她眼睁睁见她们手挽手走了,满满怒气,这桉郡主不是东西,宋宋也不是东西。她偏不走,巴不得再多几个她,到处在园子走动碍碍桉郡主的眼。
柳长安见妹妹恼怒进了园子,颇为无奈。而一旁的世子楚清辞,也对妹妹这孩童把戏很是无奈。
身为兄长的两个少年,第一次觉得姑娘家之间的事,颇为复杂呀。
☆、不速之客
第十二章不速之客
柳雁游园游了一肚子火气,气桉郡主耀武扬威,气宋宋背信弃义,更气自己没上前去骂两人一顿,她实在想不明白收敛锋芒有什么好处,偏先生总是在她耳边念叨。
半个时辰后,在远处同友人寒暄完的柳长安过来找她,才发现妹妹已经跟主人家借故走了。
柳雁自己乘马车回去,途中路过各种铺子,又去走了一遍,买了一颗寿山石雕刻的珠子,虽然没什么光泽,但那青绿花纹纹路像巍峨高山,看着分外舒服。
有了这颗珠子,她心里的不悦才消散了些。小心放在锦盒里拿着,想着回了闺房后要放哪儿摆置。放在窗台那好像不错,晨起时耀眼光芒照入,凑近了看,兴许能看出一座高山吧。
只是想着就觉得美美的,不多久就到了家里。
柳雁从马凳上下来,抱着小小的锦盒往里走。才到大门口,管家就弯身说道,“家里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了,这么小声做什么。”柳雁拧了拧墨色柳眉,小跑进里面,想给祖母瞧瞧她买的好玩意。可进了大厅,已然发现气氛不对。
平日深居简出的祖母在,母亲也在,连三婶殷氏也在。她们此时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坐在那。而最末位,坐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妇人。衣裳是粗布料子,兴许是洗多了,透着老旧的白色。只是细看五官的话,还算是个标致人儿,稍加装扮,也能算是个美人吧。
柳雁的视线没有在她脸上多留,很快就被大厅上出现的两个小童吸引过去。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个头一样高,穿戴的干净,不过也是一身布衣。但模样还是顶好看的,因为不脏,瞧着也舒服。
妇人并没有局促不安,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见了柳雁,左手稍稍一抬,对那女童说道,“快叫人。”
殷氏轻轻一笑,“这可怎么叫?难不成想直接叫妹妹?”
女童很是抗拒,不往她母亲身后躲,也不上前同柳雁亲近,只是执拗站着,眼里带着满满警惕。
她不待见自己,柳雁还不待见她呢。微微撇嘴,往祖母那走去。
平日都会远远伸手抱她的祖母,今日竟然连她走到跟前都不知晓,令她好不诧异。这三人是谁?连祖母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柳老太确实是被惊吓了,叹了一气,问钟嬷嬷,“你瞧瞧,这男娃,可是像颂贤?”
柳雁已经自个往李墨荷旁边的椅子上爬,听见这俩字顿了顿,颂贤?这不是她爹爹的字么。她重新将目光投到那陌生男童脸上,横看竖看,好像是看出一点点模子来。
钟嬷嬷小心说道,“瞧着……是跟二爷小时候有六七分像。”
“这女娃呢?可是像芊芊?”
芊芊?柳雁又看向那女童,这不是她姑姑的小名吗。
钟嬷嬷声音里带着叹息,“像极了。小姐自小就像您,与其说这女娃是像小姐,倒不如说是您更多些。”
常姨娘一听急了,“老太太,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的去了,饶是如此,也不能肯定这俩孩子就是二爷的啊!”
她爹的娃?柳雁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李墨荷急忙扶稳她,示意她静声。
柳雁原本的好心情又散了,脸色沉沉看着那三个不速之客。
妇人这才开口,声音很好听,丝毫不显得尖锐,神色谦卑,“贱妾本就不是什么干净出身,自小命苦,六年前偶遇柳将军,有过一夜恩情……不料有喜,也不知父亲是何人,但又不愿夺我儿性命,所以回了老家。谁想是双生子,含辛茹苦养到如今,家里发了大水,实在活不下去,才想来认祖归宗。”
妇人说着,已有些哽咽,可堂上众人,却各有心思。
常姨娘已是冷笑,“原来不过是烟花之地出来的,那孩子是谁的都有可能,凭什么就认定是我们二爷的,就凭那孩子的两张脸?等长开了,还不知道像谁。”
安氏有儿有女,她有儿有女,三姨娘至今无子,他日分家财,她的孩子可能得不少。这无端插入两个外室孩子,就算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愿白白拱手相让应分的家财。
李墨荷刚入柳家几月,柳定义的面都没见过,这么重要的事,她这有名无实的正妻,实在说不上话。
妇人也不说话,本就苍白的脸更无血色,紧紧握着两个孩子的手,埋头不语。
柳雁在外头闷了半日气,这会再忍不住,大声道,“爹爹才不会又冒出两个孩子,爹爹不是那种人。”
话落,那女童朝她看了一眼,将这张傲气的脸记在心里。
老太太也难决断,但孩子无论说什么都没说服力,拧眉道,“墨荷,把雁雁送回屋里去。”
柳雁没想到祖母要赶她走,愤愤道,“我不走,把他们赶出去,他们不可能是爹爹的孩子。”
李墨荷俯身将她抱起,平日她也会做些重活,抱她并不嫌重。知道未见面的丈夫又可能会多两个孩子,她的心里到底是不好受的。连她都觉得不欢喜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柳雁挣扎不得,只好放弃了。趴在她肩头上百感交集,没一个人信她,爹爹也不回来,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越想越委屈,嗓音低低,“娘,爹爹才不是那种人。”
李墨荷又怎么能断言这件她不知一分一毫的事?低声安慰,“你祖母会处理的,等你爹爹归来,是人是妖,一目了然。”
柳雁吸了吸鼻子,“她说的是六年前……六年前我娘还在世呢……爹爹那样喜欢我娘,怎么会去弄两个孩子出来。”
李墨荷没有应这句话,就算有爱妻在家又如何,男人……总是不嫌女人多的。若真的欢喜,又怎会纳妾,还是两个。男子皆如此,日后柳定义要当着她的面再纳妾,她也得点头,否则就是善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