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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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花丛中五、六个衣饰精美的女子,郑公子一眼看到银红色衣衫的小初,她侧着脸儿眉眼儿宛约,日头在她面颊上微有光泽,看起来似乎可见颊边细细毛发。郑公子先说一声:“好。”再伸长头颈去看别人,看来看去庄家的丫头都一般,再用心去看庄家的姑娘,偏偏有些远看不清楚。
刘婆拉着他的衣袖:“我的爷爷,你小心掉水里去。”一句话提醒郑公子,他对水边儿看看,有几株大树是树冠相连。他长日无聊的人,就这样主意最多。当下卷起衣袖爬到一株树上,小心翼翼地跳到另外一株树上去。
池水这边本是上游,庄家那边是下游。刘婆对着爬树的郑公子好笑,这倒好不要我把他推到水里去。他一准儿自己摔下去,我也好对杜夫人交差。
郑公子为美人儿爬树越水,到得意处,想想跳墙的打洞的,哪有我这爬树的是佳话。正爬到好处,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是谁!”郑公子心有所思的人,脚下一个踩空,人“扑通”一声落到水中。
到水里他还想着七手八脚往上爬,不想这几天泛秋水,这功德池旁不相连的水是活水,他越是挣扎,越是把他往下游送。
几声娇叱声过,几个竹篙把他钩起。郑公子闭目只想,我命休矣。偷看大家女眷,这是一个可以上公堂的罪名。
庄姑娘和小初都被吓一跳,庄姑娘是大怒命人:“要是看了我去,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小初对姑娘们一概反感,再和气为着公子也有芥蒂。再想到古代这制度,多看一眼大家女儿,打死也不论的。小初帮着说话道:“姑娘息怒,他应该是别处落水飘到这里。”
闭目装死的郑公子在心里念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逃过今天这一劫,就来给你重铸金身。庄姑娘的丫头骂小初道:“你胡说八道,这分明是个偷看的人。”小初含笑对她看看,再对庄姑娘看看,这被人偷看的名儿,你要不要担着。
庄姑娘微微一笑,对丫头道:“小初说得不错,这是别处落水的人……”话刚说到这里,小初突然想到,对庄姑娘低声道:“姑娘咱们快离开。”庄姑娘一愣也明白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抓住小初的手也不说话,急急就走开。
不明就里的郑公子只听到几声呼喊:“姑娘哎,您慢些。”脚步声都离去。悄悄睁开眼,见远处走来一群女眷。这些女眷们也是服色鲜明,有一个人还笑着:“说庄姑娘在这里……”这话只说到这里,郑公子急智顿生。他水性并不通,这一急出来好主意。翻身爬起跳入水中,拉住水边树枝隐入水中。秋水冰凉,激得郑公子一阵一阵地打寒噤,就是不敢再上来。
避到暗处的庄姑娘咬牙,对小初道:“多亏你聪明,原来是杜迎珠。那个落水的人,想来是她打落的。”小初也道:“有点儿象。”不象杜姑娘偏这一会儿约了几个人过来。庄姑娘哼道:“什么是有点儿像,分明就是。”
杜迎珠找了一回没找到人,男人女人一个没有,不无失望地走开。身穿杏黄色锦衣的庄姑娘这才出来,冷冷道:“差一点儿,她就得逞。”她只是为躲,并没有看到郑公子在水里,这就又让人去找:“找出来打死。”
郑公子在水里本来就冷,这一下子又打了一个寒颤。小初劝解道:“被人算计的,也是可怜人。姑娘回去吧,今儿不好再在外面呆。”庄姑娘对着小初微微一笑:“我回去,你也回去吧。”在丫头们簇拥下走上两步,又回眸一笑,灿然而去。
只到人都走开,小初才移步水边,低低说一句:“你得了命,快些回家是正经。”郑公子一心感激,很想回上一句,只是一张嘴,冷得“的的”几声牙关轻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过这话的小初也赶快走开。杜家现在生事情,庄姑娘都算计,何况是林小初。
这一点儿自知之明,林小初还是有的。此时惹不起躲得起!
晚上回来楚怀贤不在,起更时楚怀贤回来,一身酒气进来换过衣服洗过,嘴里说热歪在榻上,让小初打扇和她说话。
“今天怎么样?”楚怀贤懒懒倚在迎枕上,面色略有潮红。小初把和二夫人去求子的话回了:“二夫人想求,不好正大光明地求,我看出来,当然送她一程。”楚怀贤只是一笑:“还有呢,细细地说来我听。”
小初笑眉笑眼:“和公子最般配的呀,还数庄姑娘。”楚怀贤闭目养神:“为什么这么说?”小初笑嘻嘻:“她说龙安寺那天,是有意推杜姑娘下水,又夸我聪明,果然把这事办成了。公子配庄姑娘,可是天作地合。”
楚怀贤睁开眼睛在小初身上扫一眼,小初觉得心里一紧,楚怀贤把眼睛又闭上了,淡淡道:“哦,有劳你帮我上心。”
娶一门亲事真是烦心,楚怀贤都想回祖母,随意一家就成,反正娶回来她休想管我。小初还在面前喋喋不休:“又救了一个人,当着菩萨救人,应该给我好报应吧。”
夏绿进来剪烛花儿,听到这话就窃笑,小初这不信佛的人,也想着好报应。楚怀贤眼睛半闭半阖回应:“应该给,你天天求菩萨吧。”
房中有一会儿只有打扇声,夏绿把窗户关好,轻手轻脚退出来。小初打了一会儿扇子觉得手酸,正要放下来歇着。楚怀贤突然又睁开眼,小初吓了一跳赶快再打扇。楚怀贤露出笑容:“不必打了,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救的什么人?”
小初把话回过,楚怀贤不悦;“下次打死,我听着就是偷看你的人。”小初拿公子这话没办法,只能说一句:“就偷看也不是看我吧。”楚怀贤哼一声:“那可不一定!”
说过起身往房中去,走上两步又回头对小初道:“再去外面,多在马车里少出去。”小初对他作势咬牙,小声道:“我今天对着姑娘们,把您夸得一朵儿花。再就是说公子成了亲,就放我走。您呀,要是不放过,我就跟您拼了。”
软软的声音说出来这话,楚怀贤觉得很是动听,没有搭理小初,径直去睡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用人朝前
小初待楚怀贤睡下,为他放下绣缠枝纹的锦帐。回到自己床铺上,展开珊瑚红地的锦被,缩入被中听外面秋风声。
被赵进所困,好几天没有去看龚苗儿,小初也不放心他。虽说用公子可以系住他,可是这个酒疯子,哪一天再喝多了酒,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不知道。
房外夜月银染一般,照着公子这院子,也照着二夫人的院子。二夫人在房里正在呜呜地哭:“我混得连个丫头都不如,说领钱就得给,说领东西也不能少。还有你这个宠妾灭妻的倒运人,你嫌弃我们娘儿俩,把我休了算了。”
面沉如水的二老爷烦不胜烦,等二夫人哭中歇息的时候,才不耐烦地道:“什么时候灭了,是你自己容不得她。”
“她是谁?”二夫人绞着帕子,恨恨地道:“姨娘就是姨娘,哪里来的她?好个新鲜名词儿,我从来听不懂。”
二老爷也火了,用力在桌子上击一掌吼道:“她是给我生儿子的人。”二夫人听到这一句,反而不哭了,冷笑道:“那你把我和湘芷撵出去,我没有儿子。”
“你当我不敢吗?”二老爷更是火大,站起来指着二夫人道:“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你没有儿子,就给我滚!”
房外跟二夫人的妈妈轻咳一声,提醒二夫人道:“夫人说事儿,又扯到别处去了。”这话把气怔的二夫人提醒,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二老爷自己个儿坐下来息怒一回,对面挂寒霜的二夫人骂道:“和我闹,你最能耐。有能耐把那丫头收拾了!”二夫从这才气弱不少,又拉下脸对二老爷伏身段儿,更是冷笑道:“我没能耐,从明儿起,我吃斋念佛,把这个家给你那心上人管。”
“好,这话是你说的!”二老爷站起来拂袖,往房门处走上两步。房帘打开,外面听的两个心腹妈妈赶快出来,跪倒在二老爷面前求他:“二夫人请老爷来,是说正事儿,请二老爷商议过才走。”
湘芷也在外面,丫头们请她进来劝:“大姑娘去劝劝,兴许有用儿。”湘芷摇头不肯去,父亲生气的时候看到我,只会更生气。
二老爷说了气话,得了这样一个台阶下,转身又回来坐下。二夫人再不好,这个家楚老夫人也不会交给张姨娘管。二老爷只想着让张姨娘来帮个忙儿插一脚,出头露面的事情还是要二夫人才行。
坐了一会儿,只见房中烛影儿摇红,不见二夫人说话。楚二老爷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二夫人道:“有话不说,我就走了。”二夫人也是气头上说出气话,她的心里也极是无奈。杜迎珠和别人订了亲,那杜家许给二夫人的,成亲后会让她继续管家这话就落了空。
楚老夫人每天匆匆在给楚怀贤挑亲事,新人一进门,二夫人不说就此歇着,至少家要交出去一半。和二老爷又不好的二夫人,心里冰凉。
见二老爷这样说,二夫人冷冷道:“我斗不过那丫头,老爷您拿主意。再这么由着她下去,不要说我管不了,就是你那姨娘上来,也一样管不了。”二老爷劈面痛骂:“糊涂油糊了你的心,除了会挑事儿,别的你什么也不会。是谁让你要东西就给,要钱就给的?当着母亲答应的事儿,下来也可以拖一拖。你既然这么糊涂,从明天起,让张姨娘来帮你。你不要不待见她,再不待见她你就自己担着。”
说过以后,二老爷抬腿就走,这一次谁也拦不住他。
门帘子重重摔下来犹在晃动,气得怔怔的二夫人只是呆看着,好一会儿才落下泪来。丫头们都进来劝,湘芷在外面低头想过,反而回房去。父母亲之间的隔阂,不是做儿女的都可以解得开。
张姨娘在房中看到二老爷生气进来,忙上来帮他换衣服打水洗过,并不问他一句不喜欢的话。二老爷坐了一会儿,才把刚才的争吵告诉张姨娘:“从明儿开始,你去二夫人面前呆着,有什么话你先听着,等回来再告诉我。我就不相信,就有怀贤在身后,一个丫头能上得了天?”
把烛芯儿剔过,张姨娘笑着道:“老爷这话不对,公子既然喜欢她,老爷和二夫人都应该宽容她。老爷要是真不喜欢她,自有后来人,用不到老爷和夫人这样着急。”
“后来人?”楚二老爷无奈地道:“我看小初能把怀贤都收拾了,少夫人进门,只怕一样不行。”张姨娘带笑再劝:“那时候就不是老爷管的事儿了。少夫人要是懦弱的,受欺负也没有办法;要是刚强的,老爷您想想这后面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
烛光下的张姨娘一通说,楚二老爷也觉得有理,不过道:“等到后来人进门,小初不知道要猴走多少东西。”
“她现在有什么呢?象是什么除了上次领走的银子,别的就是公子给她的衣服首饰。”张姨娘蹲下身子在楚二老爷面前,边给他揉着腿边盈盈笑道:“公子的东西,老爷您可管不着。这还是以后后来人管的事情。”
楚二老爷听张姨娘这么一说,心中烦闷去了大半。抚着脑门道:“你说得也对,我何必再惹多一个冤家。只是夫人在我面前时常说个不停,自己没能耐,何必要多事!”张姨娘微微笑着道:“不管肯定是不对,老爷现是当家人。管,也不是这么个管法儿。”
“那你明天开始多去看看,看出什么门道来,再来告诉我。”楚二老爷和二夫人争吵一通,又是累乏一天的人,现在心思解开大半,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觉得困意上来。
张姨娘第二天就把这话告诉林小初,她当然要省去自己说“后来人”的话。后来人一到,与小初是势必要争执起来。这件事儿,想也不用想。哪一个正室太太,会眼睁睁看着卧榻之边有这么一个人。能这样容忍的,有如张姨娘所说,都是懦弱人。
来学话的张姨娘反而提醒小初:“你要小心机灵些儿,公子就要订亲事,现在抓银子正是时候。不过二夫人处,实在恼你。二老爷处,我还可以帮你说句话儿,就象你在公子面前,可以为德公子说话一样。”
林小初只想抓狂。两个人站在挂满藤萝的一面墙壁旁说话,满壁绿色也不能让小初平静下来。她很想表白到人人明白,我不是姨娘,也不当姨娘。奈何眼前亭台楼阁皆是古物,身边能说会道的人儿是个古人。小初只能哼哼着笑上两声,她的不满没法子表达。
“你知道吗?老夫人又改主意,说庄家的姑娘好。”让小初烦躁的这个始作俑者,还在面前说个没完,张姨娘用帕子拭拭嘴角,对小初道:“庄家的姑娘其实也不错,全都是庶出。来到以后身份差些,应该会看公子脸色,看公子脸色,就应该对你客气。”
林小初心想,去她的公子脸色,公子脸色我天天在看,我并不想对别人客气。她忍着气,听张姨娘把自以为的“知心话”交待完,才装着不经意地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