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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

春浓花娇-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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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的乞丐敢光天化日之下还不走,为的就是等陆善长。事先有人点过眼,见他到来,大家一起慢慢回过身,满是污泥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着陆善长是笑得露出一嘴白牙。

这白牙衬在黑泥脸上,怎么看怎么渗人。

陆善长见到这十几张白牙污泥脸,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人在他家门口闹事,他既然回来了,就是处置事情来的。

当下跳下马,身后又带了十几个伙计来,陆善长胆气很壮,双手一抱拳:“各位兄弟是缺钱花,就说一声,缺饭吃,就张张口,白天无事,搅了我铺子上的生意,是为着什么?”

老远就见到这些乞丐们功夫不错的陆善长,是存着一个不打求和的心思。京里这种地面,是俗称的天子脚下。敢来闹事的,肯定有些门道。

为首的一个乞丐嘿嘿一笑:“我们不缺钱,也不缺饭吃,今天天气不错,到你们这里耍一耍,你莫怪,我们耍完了就走。”

回身一招手:“兄弟们继续玩,玩个痛快。”

“住手!”陆善长气白了脸,喝止住道:“我已经报了官,各位知趣的,请快些离开吧。”乞丐们听过发出一阵哈哈笑声:“好啊,有牢饭吃了。”

“牢里虽然没有人送饭,但是抢别人的牢饭吃,也是滋味不错。”

敢情这些乞丐是天不怕地不怕。

陆善长白了脸,龚苗儿暗暗好笑。

乞丐们说过,回身又要开始乱砸。陆善长恼怒地一招手,对身后自己带来的伙计们道:“上,揍他们!”别人往上,他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一身横练的乞丐嘎嘎一阵怪笑,接住两个伙计的来势,一手一个拎起来,左右抡着,对着陆善长笔直的把人砸了过来。

陆善长往旁边让开,还没有让稳,那乞丐大步走过来,每一步脚下都是格格的响,吓得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赶快让开。

他走开陆善长面前,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一手握住他一只手腕,哈哈一声大笑:“去!”一挥手,把陆善长也扔了出去。

龚苗儿心中是心花怒放,见陆家的伙计们围上去扶起陆善长来,他那脸上更是无血色,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呻吟道:“走,让他们走,我胳臂断了。”

乞丐只是双手一握之下,捏断了陆善长的双手手臂。

这功夫倒也算了,这白日上门砸铺子打人的能耐,让龚苗儿一路笑到家。回来对桃儿说这件事情,正笑得前仰后合,桃儿担忧地道:“公子给你出了气,你却帮着少夫人和郑公子见面?让他知道,他会怎么样?”

龚苗儿心里也在担心这事,不过他面上还是故作轻松:“我是两面讨好两面光,就是两面讨埋怨,也是我顶着。”

桃儿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楚家内宅本有景色,只得三、五株绿叶掩映下,就可以遮去不少光阴。小初和楚怀贤在这绿叶下,并肩相对看荷花。

荷叶下有一对鸳鸯,平时没有人惊它,因此也好奇的不时看着岸上这一对人。

楚少夫人在说她要买的宅子。

懒懒一个懒腰伸过,小初半倚到楚怀贤身上:“宅子好,不过主人我也看不顺眼,邻居我也看不顺眼。”再强调一下:“宅子好。”

楚怀贤手中一朵荷花,在小初鼻尖处细细地蹭着玩,取笑道:“你看顺眼的人就不多。”小初问他:“公子看不顺眼的人会怎样?”

“我忍着他,比如你,我不顺眼的时候也多,我天天忍你让你,你知不知道。”楚怀贤调笑道。小初面庞粉白不下弱于荷花瓣,人面伴着荷花,看上去想让人亲一口。

小初极慵懒,是从外面回来有些疲累:“那我学你吧,宅子好,等我收拾得差不多,就请你去看。”斜目飞睇间,突然想起来:“要不要先请你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不好,你又要罗嗦。”

身后是干净的石阶,一身象牙色长衫的楚怀贤漫不经心地躺下来:“哦,我消夏呢,你买个宅子还请不动我,等夏天过去,你大概也收拾好了,我再去看不迟。反正不满意,你再卖了就是。”

“不会让你不满意的。”小初双手比划:“我还给你弄一个阁子,以后你买了剑,就放在那里吧。我给你看着,比别人要好吧?”

楚怀贤伸手拧住小初耳朵:“听起来要分家?”小初拧他的手:“才没有,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怎么会分家。就象你消夏,我也没怎么出去是不是?”楚怀贤轻轻一笑中,小初伏身过来抱住他的腰,低声道:“等我收拾好了,再请你去看。”

“行。”楚怀贤随意地答应着,没有想到灯下黑这个词。要是让他知道隔壁就是郑家的古董铺子,楚大公子肯定要跳起来,而且跳得高。

清水悠悠,风带荷香。楚怀贤轻轻抚着小初的头发,觉得这夏日并不苦长。

只过得五、七天,大国舅就把最近一连串的小事情给弄得清楚。他一面对金夫人去信:“幕后之人系地痞秦七,已命人去锁拿。”

把信封过递出去,大国舅坐在房中等着人来回话。

直到月明不见人回,大国舅本没有放在心上,忽然想起来,再看更漏是近二更,心中就很是不悦。喊来自己的贴身家人,命他去看:“只是拿一个人,去的奴才这时候也不回来,你去看看他是哪里老婆绊住了腿!”

家人答应着带几个人去后,也是一个时辰不见回。大国舅这就留上了心,难免人焦躁。想着别人也罢了,他的贴身家人办事从来可靠。就走出房外沉思,一个地痞?还要再派人手去?原本想着悄无声息把这事办了,如果声势弄得大了,明天让人知道自己连个地痞都震不住,朝野上下可以笑掉牙。

院中甬道旁是点滴花草也没有,除了石子路就是垫得结实的黄土地。贴院墙是密密种着不少树木,平常觉得可以赏玩,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阴风阵阵,吹得人伏天里也是背后发寒。

天气白天是酷暑,晚上有风。这一会儿是前心出汗,后背发寒。这种很少有的感觉,让大国舅有些毛骨悚然。正在纳闷怎么有这感觉,忽听院中家人们一声惊呼:“快护住国舅爷,院墙上有人!”

与此同时,大国舅也看到地上月影中多了一个影子。这影子做人头状,在地上移来移去。随着喊声,大国舅抬头看院墙上,只见一个庞大身躯的胖子,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脸上是戴着一个白纸糊就的面具,阴森森的透着可怖,那胖子那么重,就轻飘飘地踩在屋瓦上,居然站得稳。

“来者何人?”大国舅缓缓问出来,人还是极镇定的。院子里,也迅速的涌起十几个家人,手里都提着家伙。见大国舅和这个人说话,趁这个机会站好方位候着这胖子下来。

“国舅爷,我是你要找的人!”白渗渗面具下,是一个大汉雄厚的嗓音。大国舅立即清楚,微微一笑道:“你是秦七!”

秦七却不直接回答他,只是双手一抱拳:“秦七也好,张三也罢。国舅爷无须多问,只要知道我是你要找的人就行。”

“说得好!”大国舅见这个人敢闯到自己宅子里来,也佩服他胆量惊人。由此心中起了爱才之意,大国舅朗声一笑道:“既然来了,请下来一述。难怪怕我请不起酒?”

秦七在院墙下也是哈哈大笑:“酒就不必了!我本泥土草根人,听说国舅爷要请我的兄弟去吃牢饭,我不才,特来知会国舅爷一声。天下泥土草根比珠玉多,我损一个兄弟,国舅爷损一根头发!”

大国舅也哈哈笑起来,手轻轻抚一下自己的发丝:“你可知道晨掉发晚长起。”秦七也大声回道:“国舅爷可知道,万物最终归泥土!天底下最多,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是我辈这等泥土和草根。”

“说得好!”大国舅越发的爱才,翘一翘大拇指,再对院中摆好阵势的家人道:“你们退下。”家人们犹豫不决:“国舅爷,这个人黉夜骤来,不是好意!”

秦七仰面,发出哈哈一阵狂笑。一伸手闪电一般取到一块屋瓦在手,瓦刚到手就掷了出来。大国舅刚才看到,见屋瓦已到面门。他一低头避了开来,听到身后几声碎响,是屋瓦打在门柱上。还有几片碎瓦,反激到大国舅背上。居然有几点疼,大国舅忍着没有动。

这一下子,秦七是表明自己不是朋友。起了心想收伏他的大国舅愣愣的仰面看着,一时之间所有的话,都被这片瓦给打得到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国舅爷是珠玉,珠玉当勤加拂拭保珠光。我们是泥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告辞了!”秦七说过,再双手一抱拳。往后一个倒栽葱就此倒下院墙。

院外也围着有人,见他跳下来,大家一起上前。大国舅刚举起手,就听到外面“哎哟”连声,全是自己家人的呼声。大国舅苦笑一下,一只手回身拂背上的痛处,举起来的那只手摇一摇道:“放他去吧。”

家人们刚答应着要出去传话,突然手往上一指:“国舅爷一看。”院墙上又多了一个胖子,而跳下地的秦七重又返回院墙上。

两个人都是胖子,身型都庞大。秦七是白纸糊一张面具,后来的胖子是黑纸糊一张面具。两个人在月色中,一白一黑只透着两个眼珠子出来,看起来都是可怖。

“你?”秦七问得阴沉沉。

“我。”回答的人也是寒渗渗。

秦七冷冷一笑:“你来为何?”

“为你。”回答的人是四平八稳,他回答过,转身来黑纸面具脸对着地上的大国舅:“我为国舅爷留下他,给什么赏赐!”

大国舅微笑,今天晚上倒有趣。来了一个飞贼,再来一个治飞贼的。他取下手上扳指,用力气抛了过去:“赏你!”

扳指在空中现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黑纸面具脸说一声:“多谢。”就要来接。他身子一动,秦七也说一句:“是我的。”也飞身来抢。

两个人此时看起来,象是黑白无常。

一声龙吟,雪练也似的一把长剑出了鞘。大国舅更加的精神,瞪大眼睛来看:“好剑!”听这声音就不会错。

“国舅爷,有人受伤了。”

龙吟剑光过后,两个胖子皆不见踪影,只有一滴滴鲜血顺着屋瓦流下来,受伤的这个人,伤得还不轻。

秦七逃出丞相府,手捂着受伤的手臂。鲜血一滴滴从他手缝中流出来,秦七正在咒骂:“老子要你好看!”

而另一条街上阴暗外,黑脸面具的人对着手上晶莹扳指看看,取下面上的面具露出他的本色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是一张大胖脸,五官被肉挤得到一处,容貌是极丑的。

这个人是秦记铺子里的掌柜秦三官人,芳香的丈夫。

 第三百一十四章 心细的秦七

大国舅独自在院子里感叹一回:“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再想他留下的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金夫人得罪了人?

唉,金夫人太招摇,不得罪人才叫奇怪。一定是背后有人请了这些豪客来。

民不惹官,官不到一定地步,也不惹这样的能人。

大国舅虽然不想再招惹什么秦七,但是他的家人,他总得收回来。当下回到房屋中,写下一道手谕,再出来让人送到兵马指挥司。再细细地交待送信的家人:“抓到那个秦七,不要伤他性命。这个人,我要了。”

家人答应着要去,大国舅又喊他回来:“看看秦七身上可有伤痕。”

这样交待过,大国舅就此去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家人们来回话:“这个地痞是京里的一霸,果然有些门道。先前去的人,并没有到他家门前就被人几闷棍给打倒了。兵马指挥司把他收了监,验过他手上有伤,是剑伤。按国舅爷的话,并没有伤他性命,给他上夹棍,他运气时,那棍自己就碎了。”

大国舅听得神摇目眩:“天底下还有这样的能人。”遂对家人道:“把他守监,加上重重的锁链在他身上,以防他逃走。几时他归顺我,几时才放他。”

家人去后,大国舅想想秦七固然是难得的,还有昨天那个使剑的胖子,也是难得的很。只是这个人哪里去寻?京中大胖子至少上万,不能一个一个地去找出来。

想过以后,又把府中护卫加了一倍,一会儿好回父亲的话。又在书案前给金夫人一信,嘱她近日不要再出门,避一避风头。

秦七背后的人,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金夫人。要是有害她的意思,她早就没有性命。

把这一切做好,见外面脚步声响,弟弟二国舅跑进来:“大哥,昨天有好戏,怎么不喊我一同看。”大国舅微笑:“你睡得死,与我何干。”拍一拍弟弟肩头:“走,与我见父亲去。”走到院门时,天色才大亮。姚氏身后跟着几个姬妾,慌里慌张地跑来,见到大国舅就放声大哭:“侯爷,没有吧?我今天早上才听说,把我吓得魂也没有了。”

大国舅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对着近几年受自己冷落,而对自己也日渐冰冷的姚氏调侃道:“你的魂早就没有了,要是你有,你还会赶人?”姚氏住一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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