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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

春浓花娇-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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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贤露出笑容,对吴三娘子欠欠身子道:“岳母不知道,她这药吃过,医生说不能打扰,打扰了药效就少好些。请三婶儿陪着您,小初就由着她睡吧。”

楚夫人疑心一片,吴三娘子瞠目结舌。楚怀贤站起来对母亲道:“父亲在外面,我要去侍候。”丈夫的门生牵连好些,儿子这样说,也是一片敬父之心。楚夫人有心问话,此时也不是时候。见儿子有打发吴三娘子走的意思,楚夫人点点头:“你去吧。”再转过脸儿对吴三娘子换上笑容道:“家里最近事儿多,他父亲那里,常要他伴着。”

楚三夫人也说是,又闲话几句,把吴三娘子带回自己房中。回到自己房中,楚三夫人变了颜色。刚才不要说楚夫人起疑心,就是三夫人,也又惊又奇。

“三嫂,你实话告诉我,这是怎么了?”三夫人屏退侍候的人,问吴三娘子。吴三娘子发一下焦躁:“天底下难见的怪事,做母亲的来看她,倒要先问她醒没有醒。”三夫人察颜观色,追问道:“我说不是这个。”吴三娘子张大嘴:“啊?”三夫人敲打道:“这亲事是我牵的,有什么你得对我说。公子最是有礼的人,今天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要知道小初见人还是不见人,楚三夫人是听得明白,完全是楚怀贤的一句话。为了什么原因,楚怀贤有意无意地,要隔开这母女一对。

有心病的吴三娘子,脸上骤然涨成猪肝色。对着三夫人逼问的眸子,吴三娘子发了脾气:“看不上我们也是有的,一个丫头,这上了台盘总是眼眶子要大,可是我说的,当初给她想了一个多稳妥的主意,她不听,如今她病倒了,公子夜夜可歇在哪里呢?”

“给她想的什么主意,我从不知道。”三夫人更觉得有异,更要问到底。吴三娘子嘴里叽叽咕咕,废话不少后,还是被迫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吴三娘子更自以为有理,拉着三夫人凭个对错:“你说说看,她是一个丫头,我的亲生女儿给她当妹妹,以后也是她拿大,这样的好事儿,哪里去寻?就是寻到了,别人哪里肯敬她。”

楚三夫人冷笑着,这冷笑凝固了吴三娘子的怨言。吴三娘子闭上嘴,楚三夫人才阴阳怪气开了口:“三嫂,你以为楚家,是这么好进的吗?”犹有怨气地吴三娘子是生意人的嘴皮子,飞快地回了一句:“姑奶奶你,当然是有福气的。”

“三嫂,你以为你的主意好,我听了以后,怎么从头到脚好似一盆凉水浇下来呢?”三夫人再不冷不淡地说出来,吴三娘子生意人的机警这时候才出来,她警惕地盯着三夫人的红唇,等着她下面再说话。

楚夫人的房中,她也在赶快解惑。让人再找了楚怀贤来,楚夫人道:“你不象话的时候固然不象话,可是当着人,也还是个有礼的孩子。今天怎么了,拦着母女不许见面?”以楚夫人来想,那么宝贝那个林小初,多一个人来看她,应该喜欢才是。

听过楚夫人的话,楚怀贤一时不能忍耐,酸心地说了一句:“母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楚大公子再接下去道:“你们哪里,会管她死活。”对小初死活不论的是自己的父母亲,楚怀贤每每夜晚,也常觉得心里累极。

房中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楚夫人觉得心里扎了一下,心思动了几下后,最后装作没听到。楚怀贤淤积于心,不小心蹦出来一句,又担心地对着母亲面上看看,见她没什么,又不易觉察地苦笑了。

“给了你两个丫头,你几时圆房?”儿子不客气,楚夫人也不客气:“房里必有两个才行,你父亲房里也有两个,你这偏心的人,难道不为着名声想想。”已经失德,再来个不贤惠,楚夫人目视儿子,一样是不好听吧。

玉照、香生早在身边,楚怀贤对策也早有:“最近为应试,这几天又心里只有父亲。既然给过了我,何必吉日,今儿晚上我闲了,我就去了。”楚夫人见儿子说话,只有他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当下不和他计较,今儿晚上肯定不去,楚夫人只想明儿一早,听他是什么话回。再道:“说病了,庄家的姑娘倒是贤惠大度,要来看视,你意下如何?”楚怀贤满口答应下来:“她来看也应当。”

楚夫人又生了气,就先进了门,那林小初身份也不比庄姑娘。楚怀贤再加上一句:“她们不是早认识,算是熟悉的相知。”

“庄家的亲事要订下来了,他们家找人为你们推算过,说一年两次喜事是大吉。可巧儿再办,就是第二次喜事。”楚夫人决定不同儿子拖泥带水,对他这样的人,直截了当最好。

既然无力抵抗,楚怀贤照单全收:“有劳母亲作主,日子随便哪天都成。”这句“随便哪天”的话,又刺伤了楚夫人,她为庄姑娘争辩道:“你这一碗水,是难以端平。”庄姑娘没有进门,楚夫人先同情上她了。

“我实实在在地难以端平。”楚怀贤静静道:“庄姑娘进了门,父母亲会疼爱她;小初她,只有我。”

说儿子一碗水端不平的楚夫人,反过来也是一碗水难以端平。母子对坐着,谁也不说话。楚怀贤先打破这沉闷,过来行礼道:“有劳母亲为我操劳,亲事,父母亲订吧。”

“你不必客气,我和你父亲,都盼着你好。”楚夫人别别扭扭回过儿子话,看着他走下台阶的身影,总觉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晚上对楚少傅说去庄家提亲的事情,楚少傅一听就疲累已极:“哪个再嫁给他,真是命运不济。”

 第二百零六章 说破

第三天头上,梁王殿下来拜,楚家父子候他已久,听说梁王到,楚少傅命楚怀贤:“去迎。”楚怀贤奉命出来,离影壁最近的一个甬道头上,梁王已经自己踱进来。他满面笑容:“怀贤,有句诗说得好,金榜题名时,洞房……”说到这里,梁王一下子想起来楚少夫人,把话咽回去,转对楚怀贤道:“你好不好?”

“我好着呢。”楚怀贤把话接过来。梁王和他往里面去,见两边亭榭旁泥土新翻,便道:“新种的什么?”楚怀贤指给梁王看:“我父亲喜欢的,就是松与柏。”

从这深绿丛丛中穿过,离楚少傅的书房不远。少傅大人立于廊下,见梁王过来,呵呵笑着出迎:“殿下,今儿得闲来,敢是半日闲?”梁王也笑:“老大人,你明知我是有事而来,这浮生半日闲,皇子皇孙全无缘。”

梁王也为殿试押后而来。他不无烦忧:“说几处书生联名请命,兵马司审了又审,也没有一个刺客。当初说刺客,是谁人说来?”

“刺客虽然没有,却审出来一堆事情。”楚少傅是焦头烂额的抚额头,对着梁王目光如炬看了两眼。梁王聪明知关窍,马上问道:“我为我的家奴而来,他们殿试理当得意,这下子推到明年,或许明年还不行,虽然不想着马上当官有差使,我是为他们可惜。想想他们,再想想天下考生,十年寒窗苦,今年算是耽搁了。”

楚少傅慢条斯理:“考官受贿,考生行贿,又把几年前的一件事情扯出来。”梁王也听说了,他对于朝中大员们都是尚可,略一思忖,不无同情地道:“杜大人和兵部的卢将军,都是张丞相亲厚的人,皇上看过震怒,杜大人轻些,罚俸一年,卢将军下了狱,张丞相昨日进宫,也挨了训斥。”

“是啊,以前的事情一旦翻扯出来,旧事不堪。”楚少傅说到这一句上,对着儿子使个眼色。楚怀贤退出来,在门帘外的栏杆上坐下来。想一想张丞相此时面色,楚大公子心里,不无舒坦。

梁王注意到楚怀贤出去,立即明白楚少傅有话要说。见楚少傅只是道:“请殿下赏一赏我这把好壶,再尝尝这茶。一样的茶叶泡在这壶里,味道就是不同。”梁王笑一声,见茶水满上呈琥珀色,端起来呷了一口,夸道:“好。”

“殿下,再赏赏我这茶食,这处片全是最细嫩的,我爱用的,还就是这些山野物件儿。”楚少傅再推过一个小小白色玛瑙盘子来,梁王拈上一片送在嘴里。吃了三、四样茶食,少傅大人还没有再说什么,梁王微笑催问道:“还有什么旧年的案子,你也说给我听听。”

楚少傅促眉,梁王更觉疑惑:“我府里旧年的案子,不过就几件家人犯事的案子,你不要说翻出来的旧案,与我有关。”

“这个,唉……”楚少傅愁眉不展:“殿下,这事儿要不说,是对不起殿下;要是说了……唉。”楚少傅忧愁地道:“怕伤了殿下的心。”

梁王知道楚少傅为官稳重,又年纪已有,不是一个乱取笑的人。他心里沉重起来,强笑道:“到底是什么,你得让我听听才是。”

“殿下,唉……”楚少傅是愁上加愁,两道眉毛低垂呈倒八字:“老太妃当年……”说到这里,楚少傅又把话咽了回去。梁王这下子急了,“腾”地站起来。没有接着催问,梁王在房中来回几步,突然厉声了:“老大人,你有话直说!”

楚少傅见梁王急上加急,当年太妃去世,梁王起过疑心曾请皇命彻查一事浮上少傅大人心头。把梁王的疑心病引起来,楚少傅展开愁眉反过来劝他:“殿下请安坐,要说此事,还得有证人来才行。”

往房外轻咳一声,楚怀贤在房外应一声:“是。”大步走入台阶去,亲自带马出门,是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梁王是如坐针毡。他不时往外面看着,但是心情稳定下来。

院外传来脚步声响,梁王阴沉沉往外面看去,见楚怀贤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短打,尖脑袋的男人而来。梁王眯起眼睛,这个人并不认识,这就是楚少傅所说的证人?再仔细想想,还是不认识他。

楚怀贤带着龚苗儿在门外站住,不用小厮传话,自己往里面回道:“父亲,龚自珍带来。”梁王再摇摇头,这名字,更是不熟。

十年以前的梁王殿下,不到二十岁。对于争夺宫廷供奉花草的这几家子,他是不太明白。

“让他进来。”随着楚少傅一声唤,楚怀贤对龚苗儿点点头,轻声道:“进去实话实说。”龚苗儿嘴唇嚅动着,一下子热泪盈眶。面前这道门,一步就可以迈进去。可是这一步迈进去,今天或许,就可以沉冤昭雪。

整整十年,龚苗儿心里无时不在幻想着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反而缩了缩脚,再舔舔嘴唇,这才紧抿起嘴唇,面上露出毅然的神色,一个大步,就这么进了去。

楚怀贤还是没有进去,他对于龚苗儿会说什么,已经是听过一次。此时在外面的他,对着院子里移动的日影子光儿,走了神。小意一来,小初就好了许多。她本来就是心病,能打开就能好。邹太医是这么说,楚怀贤也是这么看。

让小初打开心结,就要重提那件让楚大公子咬牙的事情;楚怀贤有些不愿意提,把心思一下子转到小初的身子上面。再给她用些滋补的药材,先把瘦弱的身子养起来再说。病人心里有结,不能进饮食,再无保命的药材,当然不会好起来。

“砰”地一声响,从房中传出来。楚怀贤从出神中惊醒,并没有往房中看。

房中梁王一拳擂在身边黑色镶嵌螺钿的几上,也没有吓倒龚苗儿。龚苗儿抱着必死也要申冤的决心而来,反而对着嘴眼气得歪斜的梁王再一字一句地接下去说道:“……那一年魁首原本就是我家,把我家换下来以后,太妃和两位皇子在一年之内,一个接一个地……”

“你闭嘴!”梁王目如阴鹫:“你怎么知道这花草中夹带的有物,你怎么知道太妃和两位皇子之死,与他们有关?”进来以前就横了心的龚苗儿大声道:“殿下当年,可曾查找过这样地方?殿下当年,可曾怀疑过他们?殿下当年……”

龚苗儿咆哮如怒狮,楚少傅安然不动似泰山,梁王抓起来一个茶碗,对着大声的龚苗儿砸了过去。茶碗顺着龚苗儿耳边飞摔过去,龚苗儿就此闭嘴。眼睛暴怒已经有些血丝的梁王,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着往座椅前摔了过去。

“殿下。”房中传来喊声,楚怀贤赶快也进来。见梁王拉住了座椅扶手,气喘吁吁说了一声:“我跟他誓不两立!”

当年在宫中查来查去,怀疑来怀疑去的梁王殿下,此时已然信了大半。楚少傅亲手倒一碗水,楚怀贤接过喂给梁王喝了几口。梁王眼前晕黑一片,这晕黑中看到的,全是太妃当年在宫中。

当年张皇后还不是皇后,太后已丧,太妃主于六宫,皇上宠爱张皇后,太妃是不看好的。如果太妃还在,这中宫之位,未必就是张皇后的;当年两个皇子伶俐聪明,如果存活到现在,张皇后膝下皇子,不会是现在最得宠的那个。

这昏黑中,楚少傅的话有如一盏明灯出现,他对着梁王附耳道:“殿下,不管前事如何,皇后贤淑,是六宫皆知。”张皇后其人,确是一个真正贤惠的人。

“我跟她拼了,我管她是什么人!”梁王死死拧着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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