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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养成夫妻日常-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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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碰了个软钉子,念颐仔细观察阿辛神情,觉出几分她的不对劲出来。这个阿辛是昔日她还不是太子妃只是进宫小住时就在慕凰台遇到的一个宫女,简而言之,阿辛是皇后的人。现下她对她的言辞态度说不上恭敬,甚至苛刻地说,还有几分隐隐约约地轻蔑。
  不能说她的态度代表的是皇后的态度,但是至少可以看出,皇后娘娘对她不是那么待见了。到底是为什么呢?先前还好好的,每日晨昏定省也没什么不妥的,难道是——自己和须清和过往的事被人告诉了皇后?
  这个人是谁?
  太子和阿辛很快就走远了,念颐一边想一边往自己寝殿里走,半路上喜珠突然跑了过来,蹲身一福便道:“姑娘,呸呸呸……!殿下,贤妃娘娘过来了,此际正在正殿坐着呢。”
  “她来做什么?”
  喜珠直摇头,眼珠转了转,咬耳朵道:“刚儿不是阿辛才和太子去慕凰台了么,偏生贤妃来的这样巧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可不是,念颐联想到阿辛的怠慢轻忽,直觉上只觉得是皇后那边出了什么大事,且这必然是一桩天大的事,惊动地太子急三火四就被拉去了慕凰台,前脚后脚贤妃就来了。她不是皇后的人么,这时候跑来找自己,是打什么鬼主意。
  另一头,贤妃正坐在正殿里用茶,表面上一派镇定,实则心里烈火烹油一般,茶盅放回案几上时手一抖,“磕碰”一声脆响,赵福全赶忙上前托住,放稳,细声道:“娘娘千万稳住,这会子阖宫都没消息传开来,您越是要镇得住,这是在东宫呐!”
  贤妃抽出蝴蝶金帕掩了掩嘴角不存在的茶渍,深呼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子。
  她今儿是来通风报信来了,找顾念颐,就是看着她和承淮王有一腿的份上,除了她,这时候旁人都是无用的。
  早起本是去往陛下寝宫探望,哪里想到叫门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太监拦着死活不让进,她一寻思莫非是皇上的意思,病中不喜人打搅,便打算往回走了。行至水金桥,远远只见皇后一行人从另一侧桥上过去,并不曾看见她。
  贤妃原先只是赌了一口气,倒要看看皇上是单单只不见自己,还是皇后也是不见的,便叫丫头们退下,自行不着声息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皇后亦在门外盘旋良久,她正得意之际,却见皇后跟前大太监一脚踢翻了守门的人,紧接着,一行人竟是浩浩荡荡进入殿中。
  都这样了,贤妃没有不进去的道理,她脚步轻,倒不是故意蹑手蹑脚,行至外间帘幕外正待行礼通禀,蓦地皇后扬高的一嗓子飙出来,“皇上——!”
  她吓得嘴上没了声音,心头也是重重一沉险些腿上无力瘫软在地,听皇后的意思,皇上显然是,驾、崩、了。她惊愕在当地,一时脑海中翻涌过无数思绪,又听见内殿中皇后命人拿皇帝遗命出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素来端庄明惠的皇后好似被烧着了尾巴,那声气又气又急,恍若急火攻心,在外殿的贤妃听得一清二楚,“……谁才是你嫡亲的儿子?你死了还要如此讽刺作践我!你的九儿子是宝贝,嫡亲亲的儿子便不是了么!这是什么诏书?什么旨意?我不认,本宫不认……!”
  贤妃背上冷汗津津,万不曾料到皇上会将皇位传给皇九子,传给一个残废么?怎么可能,如此便只有一个说法,承淮王的腿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无事!当夜在望星楼救下顾念颐的是他,一直是他——
  常年在后宫生活,说话听音,何况皇后的悲愤隔着门板都清晰见底,轻易就叫人察觉出她对承淮王的杀意。
  戏文里还有狸猫换太子,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形下,太子身为储君这许多年,皇后怎么甘愿把自己儿子的宝座拱手相让?
  贤妃情急下不慎在门槛处跌倒,当时她满以为自己跑得快并没有被皇后的人发现,直到心绪不宁回到望芙宫才发现自己的金步摇不见了踪影,那支步摇是圣上当年亲手所赐,只有她有,一旦落入皇后手中,被得知她偷听了秘密,怎么能有好果子吃。
  她和皇后貌合神离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还犹疑不决,不知怎么站队,如今一个激灵,既然诏书上承淮王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她还有什么可犹豫?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消息透露给承淮王知晓,别被皇后那头蒙混过去,她原想直接将消息散播出去,只是转念一想,万一皇后掌控全局,她贸然与皇后作对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不是作死么,自然要换一个更合适的人。
  成了,有自己一份功劳。败了,自己也有在皇后跟前推说的余地……
  正殿中焚着一炉香,秋意寥寥,念颐甫一进来便看见贤妃比外面秋色还叫人觉得凄清的面色,不知她弄的什么鬼。
  贤妃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互相见过礼,念颐道:“不知娘娘所为何事,往常也不见您上我这儿串门子来的。”
  她说话不留情面,然而也是事实,贤妃脸色却丁点不变,这时候哪有心情和她打嘴炮,虚虚一笑,道:“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过去我们有一些误会,不过不打紧,念颐素日最是宽和之人,想必从不曾放在心上。”
  念颐被贤妃夸得莫名其妙,愈发怀疑她来做什么,又观其脚底不时轻磨,心浮气躁的模样,保不齐确实有大事。
  客套话还是要说的,呷了口花茶,念颐微微一笑,“您说便是,我忘性大,过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看看看看,这样好说话,着实在她意料之中。贤妃心弦松了松,也逐渐从皇帝驾崩的震惊和皇后的预谋里缓出一口气来,眼睛向左右看了看,意思再明显不过。
  念颐会意,挥挥手叫喜珠带领一众宫人退了出去,喜珠机灵,知道里面有话要说,还把殿门顺手关上了。
  光线黯淡下来,人面上亦仿佛多了层遮羞布,贤妃说起话来便更加肆无忌惮,“我有些话不得不说了,接下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念颐可千万要当真,切记不可以为我是设下套子给你钻…本宫还没有那么闲。你同,”假意咳嗽一声,别开眼道:“你同承淮王之事,本宫多多少少是清楚的……”
  她话没说完念颐就站了起来,一副请客的样子,贤妃忙安抚道:“别恼呀,年纪轻轻气性莫要这样大,我究竟也不曾说你们什么不是?”
  见她没有别的动作,贤妃就走过去,贴着耳朵把在皇帝寝殿的听闻添油加醋说与了念颐,末了添油加醋好一通,道:“皇后娘娘什么性情的人?太子又是怎样的人?如今圣上属意承淮王为继承人,你晓得这其中牵扯到多少人性命,首当其冲头一个,便是承淮王无疑了!”
  念颐何曾预料到这样的事,她听得明白,且并不需要贤妃挑唆便能设身处地了解到皇后的想法,挡了路的人,不解决掉,还留着等着过年么,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再看贤妃信誓旦旦的模样,想来她也不可能用圣上驾崩的事来设计什么,若然如此,她便是作茧自缚。
  “你可想清楚了!”贤妃见顾念颐犹疑不定,不免感到诧异,莫非她对承淮王并无多少情谊?
  心弦晃了晃,这却不妙,万一回头她告诉太子,自己不是自掘坟墓么,便咬牙添了把火道:“趁着承淮王还在宫里,你还不快去把消息知会与他,别等到人都没了才后悔莫及——”
  念颐扶着椅子,前前后后地联想,究竟是自己一时安稳重要,还是须清和的命重要?
  自然是他重要,他重要,只是万一,万一一切并没有想象中情势严峻,这仅仅是贤妃一个诡计……
  “他不值当你冒险么?”贤妃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强压着心头的焦虑不紧不慢地道:“当日在望星楼,若不是承淮王不顾自己救下你,何来今日的顾念颐?你如何当上太子妃,如何在这里思量究竟救是不救他?”
  “你要眼睁睁看着皇后和太子再一次把他陷入绝境之中么?”
  “……”
  须清和——
  念颐揪紧了自己袖口,想到须清和昔日为了安宁假作残疾才换得几年安生日子,现如今皇位继承人是他,这却不是两条腿能躲得过的灾祸。
  他要是不能安逸地活在世上,她还要清白的名声有什么用,还要撇清什么关系?
  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知道贤妃有自己的心思,念颐也没办法顾及,她二话不说急匆匆跑出门去,喜珠海兰几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待要追上去,却叫后面的贤妃叫住了。
  秋天风吹得人面孔发疼,念颐一路奔出太子东宫,站在了岔道上才反应过来,她只知道须清和今日在宫里,却并不晓得他人的确切方位。
  远近处茫茫殿宇楼阁,枫叶火红如火如荼,一眼望去满目迷茫繁琐,天旋地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正心急火燎间,齐嬷嬷突的打宫门里追出来,她奉命时刻留意太子妃的动静,对贤妃又有忌惮,因此上,一见着念颐飞奔而出就急着追出来,“殿下这是要去哪里?眼下秋风吹着仔细伤了身,那可了不得,您穿的薄,不如随老奴先回去换身衣裳……”
  念颐却得了主心骨一般,双目炯炯望着她,“齐嬷嬷,你一定知道你家王爷在宫里的寝宫在何处,是不是?”
  齐嬷嬷吱吱唔唔的,从太子妃嘴里主动听见他们王爷,这可真是做梦一般,怔愣的工夫,念颐用力把她一摇,“齐嬷嬷?”
  “知道知道,老奴带您去,这就带您去。”于是二话不说,携了念颐来在一处殿宇前。
  承淮王和麒山王原先身为皇子时便住在距离东宫不远的所在,皇子们年幼时候都聚居在一块方位,所以她们几乎没走多久,沿着主干道绕了绕,很快就到了。
  门口守着两个宫监,先是看清了齐嬷嬷,待要进去通传,念颐却等不得,她趁着他们和齐嬷嬷攀谈的间隙,“嗖”一下拎着裙角溜了进去,惹得那两个小太监吓破了胆儿。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不晓得具体是什么人,只知是个女人,就这么闯了进去,王爷的性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回头不说责罚,保不齐连小命也要丢了,当下紧了紧裤子拔腿就追了进去,弄得院里一片鸡飞狗跳。
  念颐跑得呼呼直喘气,她本来进门就不打算再跑了,怎奈何身后两个小太监不要命似的紧追不舍,她就被逼得有一种紧迫感,越跑越快,慌不择路,猛然间见一扇门微微敞开,忙就闪身钻了进去。
  “吱呀”一声,“砰”的一声,门开了,又被大力关上。
  那两个小太监面如死灰地停在门外。
  念颐倚着门板上气不接下气,不晓得自己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背过身从缝隙里看那两个蠢货还在不在,身后却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嗯,穿衣声?
  “谁在那里。”须清和声线冰冷,缓步自屏风后而出。
  他正低头系着外袍衣带,一头乌发向前倾倒垂至腰间,仿佛一匹油光水滑的上好缎子,周身却充斥着冷冽凌厉的气势,叫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念颐乍一听见这声音还没有意识过来,喘匀了气转过身,看见是须清和低着头站在那里。
  他平平安安,长身玉立,她忽然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
  须清和抚了抚前襟,唇角微启才要再开口,一抹熟悉的身影却映入眼帘。他自然愣住,眼前的人似是凭空而出。
  念颐却不像他这样傻站着,她记着贤妃的话,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到他眼前,在他眼皮子底下东看看西摸摸他的脸他的衣服,末了担忧地问道:“你今晨没有吃皇后送来的东西吧?不管是什么,糕点,羹汤,果子……有没有吃?”
  他是水晶心肝的人,一听念颐问这些便明白了七八分,虽说不知道是谁向念颐透露了这些,但是她这么挂记自己,他倒十分受用。
  “问这么些做什么?”
  须清和吊起一边眼角,眉目幽然,“吃了,是我的事,不吃,还是我的事。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
  她觉得他笨透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然捏在皇后的手心里,气道:“你父皇已经宾天了,你竟还蒙在鼓里,快出宫去吧,到外面至少安全许多,否则宫苑之内皇后想弄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须清和眸中轻轻哂笑,拨了拨她乱乱的头发,“怎么弄成这般了,像个毛丫头。你太子妃的体面不要了么?”
  “不要了不要了,”她恼得躲开他的手,气咻咻个不住,“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还要我来为你操心,你每天都在做什么,还有你的腿,贤妃可是全知道了。”真是说的她自己先慌乱起来,捶了他肩膀一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偏了偏脑袋,“这么担心我啊。”
  在她跑得热乎乎的脸颊上掐了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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