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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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的原因?”
“你终于肯说了?”萧武宥挑着眉看她,他一直在等她说实话,现在,他等到了。
裴南歌微微一怔,原本打定主意要瞒着萧武宥,如今看来他终究是比她考虑得多。
“祖父反对我们,其实就是因为你是萧家的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什么意思?”萧武宥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说寺卿不愿意与萧家扯上关系?为什么?因为担心树大招风?”
“不对,”裴南歌攥着被衾,轻轻摇了摇头,“你想想,之前阿翁对你一直都是赞赏有加,为什么现在的态度突然就来了个大转变……”
萧武宥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是说他遇到什么事,或是听到什么传言?可我们离开长安时他还将你交给我,他不会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却还是让你跟着我,看来那时候他不想阻止我们。还是说……他这次去泉州发现了什么?”
说到此处,他恍然就明白了许多,一时之间既震惊又是担忧。
“阿翁这次去泉州,是替萧娘娘寻亲的,难免会查到你们家的事……”裴南歌咬着唇,担心地望着萧武宥,她知道,仅仅这些,他就会明白个中缘由。
萧武宥难以置信地望向裴南歌:“难道说……他发现了我们家的什么秘密?难不成是我爹其实并不是萧娘娘的兄长?”
裴南歌不得不佩服这位大理寺青年才俊的推断能力,她什么重要的线索都没有说,他却什么都猜到了。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阿翁只是说,这次泉州之行遇到了一位当地的长者,说了许多萧家的事,还提到你们并不是与萧娘娘同宗。但是能查到的线索也就只有他的证言,是不是属实还有待查证。”
“是不是属实并不重要,”萧武宥的眉梢皱得很是深沉,“有的时候,有些人想要打倒你,只需要有这么一两句话,就足以让你不得翻身。”
裴南歌不得不承认,萧武宥说得很对。如果有一天,萧家因为功高震主,或者是萧娘娘不再受宠,又或者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追查到泉州这位长者,只需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堂而皇之将萧家置于死地。
这时候,萧武宥忽然冷笑了几声:“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最初到大理寺的目的只是想查清楚我们家到底是不是皇亲国戚,没想到我还是想得不够周全,其实是与不是,最后都是由别人说了算……”
裴南歌有些不知所措,萧武宥的反应并不激烈,这点让她看不明白他的想法。
“五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伸出手去安慰他,被他扶着起身。
他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又将衣裳拿过来替她穿上,虽然更亲密的事情早已经历,但裴南歌是女子,毕竟脸皮薄,萧武宥仅仅是帮她穿好衣衫,就足以令她面颊绯红。
“我会尽量说服萧……我爹尽早辞官,但是我不保证他是否舍得抛弃这些,”萧武宥幽幽叹了一口气,“再不济我会去找姑母,她在宫闱之中生存比我们都要清楚功高震主的下场,她应当不会阻止。”
萧武宥说得在理,裴南歌想不出什么需要补充的,也就点了点头自顾自整理着衣衫。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萧武宥帮她打理好后又理好了自己的衣衫,虽然是在问她,语气却比以往都要柔和。
“我以为我自己能想到别的好法子……”裴南歌吐吐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自己也觉得很窘迫,她哪里会知道,她的脑袋瓜子这般不够用,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完美解决的法子。
“这就是你想到法子?”萧武宥注视着她脖间的红痕,又扬起了眉梢,“确实是挺好的。”
裴南歌红着脸,刚想出口反驳几句扳回一句,突然就听到屋外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第153章 旧事重提显真相
第153章 旧事重提显真相
听到叩门声的裴南歌像是一只惊醒的猫,紧张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心里忐忑。她心里担心的是,其实正是方才她还信誓旦旦夸的海口。
她害怕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祖父,或是萧家的人。
萧武宥好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他作为从犯,倒也没有那个理直气壮的立场去嘲笑坚强的小妮子。
他再度审视了一遍他与裴南歌二人的衣着,确保无虞之后这才缓缓拉开了屋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既不是兴师问罪的裴老爷子,也不是裴南歌所害怕面对的萧家人,而是一个似乎不应当出现在此地的人--李子墟。
李子墟推开门板径直走了进来,整个脸庞上带着一种诚惶诚恐的焦急。
“宫里出事了,”他紧紧抓着萧武宥的手臂,“寺卿他们已经连夜进宫待命去了……”
裴南歌这才恍恍惚惚明白,原来祖父没有心急火燎来上门问罪,是因为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宝贝孙女彻夜未归。
萧武宥皱着眉问道:“宫里出了什么情况?”
李子墟面色沉重:“昨天傍晚陛下那边出了事儿,太医一直候着,晚上就传了寺卿、少卿还有刑部尚书进宫去了,这会儿寺卿让我来通知你也进宫去,宫里来消息说……陛下很严重……”
裴南歌愣愣地看着李子墟,怔怔说不出话。李子墟的面色沉重,沉重到似乎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随时都可能与世长辞。
她忽然有些害怕,以她有限的年岁,所经历过的改朝换代并不多,上一次年纪尚小,一位伟大的君主因为服用金石暴毙,一场宫廷之中的剧变悄然发生,她根本没有多么深入骨髓的认知。
直到此时此刻,当她意识到,昨晚她还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耿耿于怀,而今天她就很可能要面对更为严重的关乎皇权的危急,她这才真真切切觉得自己生活的大唐,竟然真的就像诗人学子们所感叹的那般动荡不安。
“消息来源可靠?陛下情况如何?这等话切不能胡说,兹事体大。”萧武宥压低了声音,惊诧地看着李子墟。
李子墟神情凝重地点点头:“是刚刚宫里来的消息,目前陛下还在昏迷之中,太医还在诊治,具体的情况并没有向外界透露。不过既然传了我们和刑部进宫,想来一定事有蹊跷……”
如今这位陛下与先皇有着一样的嗜好,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会不会也与他的父亲殊途同归。
“你我二人进宫之后,大理寺可还有人留下?”萧武宥眉头深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令人忧心。
“薛主簿和沈铭斐他们还在,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其他了。”从李子墟的语气看来,事情确实十分危急。
李子墟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裴南歌,他掐着当下的时辰,还未从一股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又被另外一种震惊包围。他指了指萧武宥,又指了指他身后的裴南歌,讶异道:“你们……你……裴南歌你这是刚来呢?还是正要走?”
裴南歌吐了吐舌头,很委婉却很真诚地告诉他:“其实我也就是比你早来了几个时辰,眼下也算是正要走……”
李子墟捂着嘴,难掩眼里的惊讶:“你们疯了!裴南歌!你、你、你是姑娘家啊……”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专程提醒我,”裴南歌摇摇头,把萧武宥往外推了推,“李子墟你不是来找五哥进宫的吗?你俩赶紧去,别给耽误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
萧武宥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会寻机会向寺卿说明白,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裴南歌懂事地点点头,目送他与李子墟行远了,这才仔细收拾好东西,关上萧武宥家的门,往大理寺方向去了。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安心心回到家里等待未知的结果,与其守株待兔,她更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大理寺找寻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大理寺内比以往要安静也比以往要沉重,身为医工的沈铭斐站在门口,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今日会到大理寺来找他。
“这么晚才来?”沈铭斐扬起眉梢的样子与他验尸时的神情一样好看。
“原来你不仅会验尸,还会算命?就是不知道沈大才子查出了些什么线索?”裴南歌轻轻笑着,昨夜的一场秋雨过去,风里都夹杂着寒气,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铭斐拉着她进到一间小屋里,关上门板挡开了萧瑟的寒风。
“你爹娘当初要保护的证人和证物,都跟一个姓柳的方士有关,”沈铭斐走到桌案前,“倒不是说他们要保护那个姓柳的,反而是那个姓柳的想要加害那位人证,你爹娘拼死保护却中了恶人圈套,后来你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将物证带回来。”
沈铭斐说着就将一本小书册递给裴南歌:“这就是我翻阅各种卷宗之后摘抄和梳理的内容,所有的案卷里都没有完整的记载,有些部分是我托刑部的朋友找到的。”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散落在天涯各处的朋友?”裴南歌接过他递来的册子,一页一页仔细翻阅。
沈铭斐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俊逸,洋洋洒洒写了整整十页。前面所写的就是她所知道的,她爹当年是如何追捕那位姓柳的方士,那个姓柳的方士又是怎么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先皇的信任。
“大抵是因为我为人洒脱又与人为善,所以大家都愿意跟我亲近。”沈铭斐耸耸肩,说得很是骄傲。
书册后面记载的内容有些她听说过,有些她并没有听过,原来,当年先皇驾崩以后,宦官王守成等人以方士柳觅炼制丹药失败为由对柳觅进行了严惩。
然而六部尚书牵头对陛下的死因,刑部和大理寺对先皇死因和方士柳觅等人展开彻查,但扶植柳觅的宰相皇甫博与宦官王守成勾结,在大理寺调查时多方阻挠,屡次三番给刑部和大理寺制造阻碍。
“这里你写的是我娘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证物带回大理寺,就没有后续了?”裴南歌指着书页不解道,“那证物究竟是什么?我娘将它带回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第154章 真相之中暗潮涌
第154章 真相之中暗潮涌
沈铭斐皱了皱眉:“因为我只是听说和推测,并没有查到明确的记载,所以我没有贸然写上来。”
“我是听说当年的那个证人是个宫女,她指认说并不是柳觅害死了先皇,但大理寺不敢贸然采信,你爹在一次盘查真相时遇到了有心人的谋害,他处处保护证人的安危,却最后不敌凶徒的一把大火。”
说到此处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裴南歌:“我认为你爹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所以我猜,他大概是将宫女的证言整理成了什么文书,他应该是做好了这样最坏的打算。”
裴南歌捧着手里的书册沉默下来,原来先前那个可怕的噩梦并不是她凭空的幻想,而是在听过各种各样的说法之后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恐惧。
“而事实上是,他已经尽了全力,”沈铭斐怜惜地看向裴南歌,“听说你娘将那物证带回来之后,不久就有大理寺和刑部共同上疏劝谏当今的这位陛下严查此案,但那折子刚送到陛下手里就被打了回来,陛下并不打算彻查此案。”
“我想,当今陛下之所以睁一只,一来是因为受到宦官和某些权贵混淆了视听,二来嘛……也许这些宦官、权贵在当年帮了陛下一把,没有他们,就没有当今圣上。沈铭斐,你说……可能是这样吗?”
裴南歌将手中的书页合上,真相大白之后,她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盘桓。
眼下计较这些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那位不肯接受谏言的九五之尊,现在或许正在经历与他的父辈一样的挣扎,他也饱受金石带来的痛苦,不知今夕何夕。
裴南歌不知道大理寺的其他人是否知道,但她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沉默。
沈铭斐不会清楚她心里的计较,只当她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重重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才缓步离开。
待他走后,裴南歌将小册收好,扶着门板从屋里走出来,迎面就遇上不知何时站在拐角处的薛主簿。
“裴姑娘!”薛主簿见着她后就匆匆走上前来,目光还望着沈铭斐离开的方向,“姑娘和沈铭斐可是旧时相识?”
裴南歌回头望了一眼沈铭斐离开的方向,狐疑着点了点头:“我们两家算是旧时相识,我与他是儿时伙伴。薛伯伯……这怎么了?”
薛主簿垂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也并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沈铭斐是经由太医推荐而来的,为人也颇为友善,本来也不该由我来诸多挑剔……”
“薛伯伯有话不妨直说。”裴南歌皱了眉,她其实受不住这些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太久的人这种弯弯拐拐的说话方式,从来一针下去不痛不痒见不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