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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大理寺如此傲娇-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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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吃完包子的裴南歌正四处搜寻绸布擦手,一听到这句诗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到处都是元九的诗!李子墟,你那沙纱还喜欢作诗?”
  萧武宥的问题却比裴南歌理智许多:“你确定这是她的笔迹?”
  李子墟又将另外一本书册放在桌上翻开:“沙纱小时候跟着我们三个一起也读过不少书,虽不能与长安的才女相比,却也算得上见识广博。这本书册里都是她抄写的诗句,我比对过,与这张纸上的走笔一样。”
  “这首似乎是元舍人怀念妻子韦氏所作的遣悲怀,”萧武宥反复吟咏那两句,“这两句似乎是说今生相守无望,只好用彻夜不眠的怀念来报答彼此一生的愁苦。”
  “所以这真的是沙纱的遗言?”李子墟指着那宣纸忍不住摇头叹息,“相守无望吗……看来她真的对洪大哥用情至深,终是不忍心看他一人独赴黄泉对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裴南歌托着腮,满面疑惑地看着他,“这两句哪里看出她要同洪寅的大哥共赴黄泉呢?”
  “难道不是吗?”李子墟亦不解地望着她,“你或许不太清楚,沙纱她很小就没有爹娘,她大概只有同我们一起才会常常开怀,因此她心里对我们甚为亲近,而洪家更是将她视为自己人,她又与洪大哥定了亲,说来她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就只有洪大哥一人,而大哥不在了,她必定会觉得自己孤单无依索性去到阴曹地府陪他……”
  “那倒未必!”裴南歌的指尖轻轻点在写着诗句的宣纸上,“你再读读这诗,分明说的是彻夜不眠的怀念,试问,人都死了还怎么睁着眼怀念亡人?所以照我看,这句话应该理解为,亡人走了,生人每每想起还会哀叹,希望亡者能带着生人的怀念和祝愿,在另一个世界了无遗憾。”
  李子墟恍然大悟:“所以这句诗的意思并不是穷尽碧落黄泉生死相随?相反,它也许只是对亡者的一种思念和祈佑?”
  裴南歌摊了摊手道:“元稹的意思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沙纱如何理解这句诗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不过这个看法嘛,推翻她自尽的理由足矣。”
  萧武宥翻动着手中的书册倏然微微笑起:“据仵作所载,沙纱左手腕上的伤痕,朝身体内侧的地方伤口较深,而朝身体外侧的地方伤口较浅。”
  李子墟恍然道:“如果说是自己割腕的话,手腕外侧是下刀的时候会稍稍重一些,所以应当是外侧的伤口较深!”
  “不错嘛,悟性挺高。”裴南歌单手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特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摆在眼前比划,“如果是别人来替她割腕的话,下手的地方却是手臂的内侧,呐,就跟仵作记录的一样!所以沙纱不是自己割的腕!”
  “子墟、南歌,”萧武宥合上书册利落起身,“你们看完这些记录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裴南歌和李子墟异口同声道:“什么问题?”
  萧武宥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书册:“割腕的凶器呢?”

☆、第097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097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李子墟恍然大悟:“说来也真是奇怪,无论是这册子上的记载还是审讯时听到的情况,都没有提到沙纱割腕的凶器。”
  裴南歌勾唇浅浅一笑:“这倒奇怪了,难不成她又是一个林橘南,杀了自己还惦记着把凶器藏起来?可她要嫁祸谁?已经死去的洪家老大吗?”
  萧武宥眉梢一拧,利落道:“南歌、子墟,收拾齐整,我们马上去沙纱生前的住处瞧瞧。”
  这回裴南歌却说什么也没再跟上,萧武宥诧异停下脚步来等她,她却是冲口而出道:“五哥,你我二人分别胜了一局 ,现下离我们三局两胜的约定只差一局,如果查出沙纱的真正死因算是第三比赛的话,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萧武宥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大理寺办案讲求守信,我自然不能带头违背。”
  裴南歌笑着点点头:“那你放心,这回我一定不会再那么急于求成,我一定能够战胜你。”
  裴南歌一路上听着李子墟对洪家的介绍,也差不多对他们了解了大概。
  原来,洪老爹几年前由夫子改行做起了买卖,全家都搬去了海陵县城,可没多久,洪寅的亲娘就病逝了,洪老爹后来纳了两房妾侍,生养了几个子女还都甚为宠爱,洪家两兄弟一气之下就搬回南蒲镇不再与洪老爹往来。
  至于沙纱,她本是洪寅兄弟亲娘在世时定下的儿媳人选,兄弟二人又都当她是自己人,所以无论去到哪里都带着沙纱,自然她就住进了洪家兄弟的宅子里。
  时候已经过去这么久,要想在案发的房子里发现些线索几乎已经不大可能。但裴南歌他们谁都没有说破这一层,大理寺查案讲求的是证据,不尽最大的努力,不做最后的挣扎,在没找到线索之前,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来到洪宅时,洪寅正在院子里捏泥人,身旁散落了一地的彩泥。
  李子墟走上前去将拾起一个未成形的泥人,握在手里幽幽叹息道:“你捏的泥人真的很像沙纱……或许你对她的情谊,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要深。”
  洪寅手里一顿,惊讶地望着李子墟,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朝着李子墟憨直地笑着:“我听说你们抓到了那个招摇撞骗的徐半仙,这样一来沙纱也就可以瞑目了。瞧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们难得过来,先进屋里说吧。”
  李子墟拦着他简单说明了来意:“沙纱的死还有许多可疑之处,你先带我们去她屋里瞧瞧吧。”
  “你说沙纱她……”洪寅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李子墟,“不是徐半仙害死的?”
  李子墟瞥了眼萧武宥,朝洪寅摇摇头为难道:“具体如何要查过之后才清楚。”
  洪寅了然点点头,领着几人来到沙纱的闺房。
  按洪寅的说法,房中的摆设在沙纱死后就未曾动过,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乍一看之下真有几分将死之人万念俱灰的惆怅。沙纱屋里的装扮甚为简朴,唯一的装饰是一件半人来高的白瓷花瓶,瓶子里孤零零插着几棵枝桠,像是春红褪去的桃花或是杏花,显得同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裴南歌心中好奇,走到花瓶旁边想要仔细辨认出究竟是什么树的枝桠。她将花瓶稍稍往旁边挪去些许,地上却赫然印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鞋印。

☆、第098章 白绸羽靴显端倪


第098章 白绸羽靴显端倪
   裴南歌惊呼一声唤来萧武宥他们,李子墟蹲在地上细细比划着鞋印的尺寸,裴南歌悄悄抬起自己的脚放到那个鞋印旁边,一经比对几乎就能肯定是女子的足迹。正当她愁眉难展之际,李子墟又挪了挪白瓷花瓶,在那花瓶底下的,是一根雪白的鹅羽和几块闪亮的珠片。
  那雪羽和珠片都太过熟悉,裴南歌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绸羽靴,悄悄往回缩了缩脚。她这一动作却未能逃过萧武宥和李子墟的法眼,李子墟惊讶道:“南歌,这雪羽和珠片,跟你脚上的白绸羽靴一样。”
  裴南歌下意识又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没作声的洪寅忽然“咦”了一声道:“这双鞋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子墟望了望裴南歌又看向他:“听鞋铺掌柜说来,这双鞋在镇上也算得上是稀罕物,寅弟,你可想得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洪寅抱着头一阵苦想,时而又踱着步子在屋里来回转悠,猛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北巷的黛娘子穿过一双这样的鞋子!”
  “黛娘子?”李子墟皱着眉好一阵回想才恍惚记起南蒲镇有这样一个人,“你是说教琴的黛娘子?”
  洪寅点了点头,避开李子墟直视的目光:“镇上教琴的还能有谁,前不久我刚见过她,当时我对她这双鞋子的印象很深刻,当时我还挺怕她踩到泥上呢……”
  “你在哪里见的她?她那时在做什么?”萧武宥的环视屋子四周,最后落到洪寅身上。
  洪寅眼神躲闪,到后来干脆低垂着头,屋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静谧。片刻之后,洪寅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在这间屋子外面看见她的,她当时正在同沙纱争执。”
  “争执?”听到这个词的大理寺几人都变了脸色,李子墟眉梢微蹙不解道,“黛娘子和沙纱难不成有什么过节?”
  “这……”洪寅说话越发欲言又止,“其实黛娘子先前与我大哥走得很近,我大哥当时迷上了抚琴,更是视黛娘子为知音,反而疏远了不会抚琴的沙纱,沙纱因为黛娘子的事生着闷气,而那黛娘子更是不知收敛,几次三番来家中得意,那天终于激怒了沙纱。”
  “我那天离得不是特别近,只听到沙纱告诫黛娘子不要纠缠不休,黛娘子嘲讽沙纱不肯接受事实,她二人险些打起来,是我和大哥把她俩拉开的,”洪寅担忧地看着李子墟,“之前我都差点忘记这码事,看见那鞋子才想起的,我这样会不会陷黛娘子于不义?”
  李子墟用男子汉相处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又何来不义?”
  洪寅舔了舔发白的唇角:“我觉得黛娘子不像是坏人,她们姑娘家争风吃醋,应该不会危及对方性命……”
  “你怎知道她不会?”裴南歌终于渐渐习惯自己脚上的靴子成为议论的话柄,终于肯自然大方地在屋里走着,一直挪步到洪寅跟前,疑惑打量着他,“你争过风吃过醋吗?你怎么知道争风吃醋的人想什么?”
  洪寅被她这一问算是愣在当场,他堂堂七尺男儿无端就受了个小妮子劈头盖脸的质问,多少还是有些难堪,但他思索半天也没想出适合反驳的话,只是诧异地看向大理寺几人,不知这个问题究竟是不是非得回答。
  萧武宥见状将裴南歌往近旁稍稍一带,朝她使了个眼色:“洪寅毕竟是子墟的兄弟。”
  洪寅摆摆手道:“不碍事,这确实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经不起推敲。无论怎样,只要沙纱和我大哥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就好。”
  李子墟走到他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你放心,你们和沙纱都是我的亲人,我也不忍心见她枉死。眼下我们先去找黛娘子问问,她还是住在北巷吧?你若是突然想起些什么,就去我家的老宅子找我。”
  大理寺几人正要出屋,却听得洪寅在身后小声唤住了李子墟:“墟哥,你觉得我大哥和沙纱般配?”
  李子墟微偏转过身子不知所以望着他。
  洪寅抱着头慢慢倚着墙蹲下,眼里是难辨的寂寥:“如果当初是我和你当中的谁迎娶沙纱,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李子墟轻声叹了口气,转眼间身影就消失在门外。裴南歌在临出门前又悄悄看了一眼洪寅,他依然抱着头目光无神地望着远处,看来凄楚惨淡,然而在她的心里,却分明长出一株厌恶的嫩苗。

☆、第099章 黛娘子拒说隐情


第099章 黛娘子拒说隐情
  从洪家出来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沉闷的氛围萦绕在大理寺三人的周围,久久不愿散去。
  黛娘子住的北巷是南蒲镇上难得的安静地方,常年环抱在婀娜多姿的垂杨绿柳之中,历来是文人雅士向往之地,而黛娘子是南蒲镇唯一一位教琴女夫子,倒也与那些吟诗作画的雅士气质颇为相近。
  “传闻这位黛娘子早前是长安城里某位大户人家的琴姬,因为受到排挤出走来到我们镇上,她来到镇上不过三年多,却是镇上出名的人物。”李子墟出言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萧武宥依旧低着头往前走。
  “那个黛娘子为人怎么样?”裴南歌问得较为隐晦,毕竟长安城里各家的姬妾大多不容小瞧,可她又怕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李子墟听不懂她的意思,遂又赶紧加上几句,“我是说,她是不是经常跟镇上的男人眉来眼去?”
  萧武宥的肩膀微微抖动,敛起眉梢却不含责备之意:“南歌,这话是你一个姑娘家说的?”
  裴南歌暗暗吐舌,这回听得明白的李子墟认真道:“她的琴技非凡,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宴请时通常都会请她去抚琴,而那些人物家中子女的琴技也多半是由她所授,所以算起来,她也可以称为是镇上的名人,关乎她的谣传不少,但好像也没人真见到她与谁亲密。”
  裴南歌刚想说些什么,萧武宥却朝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到了北巷,黛娘子的屋子在巷口第二间,恰好此刻屋门打开,从屋子里走出一位身形纤细、肤白如脂的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抬眼就瞧见三人,细长的柳眉微微一蹙,朱唇轻启诧异道:“你们找谁?”
  李子墟上前朝她拱拱手道:“黛娘子,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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