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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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江东子弟多奇葩
第037章 江东子弟多奇葩
“你想不想知道萧武宥会有多紧张你?”邹缇俞忽然闪动着狭长的凤眸将裴南歌逼至墙边。
“不想,”她说的是实话,自那天从临江绣坊出来之后她就刻意地回避着这三个人,“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你别瞪我,再瞪我也还是不想。”
“但我想!”邹缇俞明显对她的答话不乐意,重重捏着她肩膀道,“我抓走你之后就给他们留了信儿,今天他就该到江都了。”
裴南歌一愣,随即胡乱地踢他的腿:“你想?想什么?想见五哥?你好生不知羞耻,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上五哥的!”
“你敢说我有龙阳之好?”邹缇俞拧着她胳膊将她抵到墙角,右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脖子,那滔天的怒气像是随时要把她吞噬,“你说我什么?”
裴南歌惊惧于他前后如此强烈的反差,小心翼翼地挣脱他手中的力道:“我说着玩的,你可别那么轻易当真了!”
邹缇俞闻声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你那心上人我倒是真的看不上眼,但我不能保证别人看不上眼,就比方说……江宛若。”
裴南歌心头一跳,直直地瞪着他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邹缇俞终于不再逼视她,“我就想看看对萧武宥来说,究竟是你重要还是江宛若重要。”
“看到了又如何?”裴南歌挑眉,异常不屑道。
“若是你重要,那江宛若也可死了这条心,若是江宛若重要,那你就可以死了这条心。”邹缇俞含着笑欺近裴南歌道。
裴南歌侧过头避开他,噗嗤一笑道:“你就不怕在他心里江宛若真的比我重要,而在江宛若心里他也真的比你重要,然后他俩一拍即合?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忍心看着到嘴边的肉飞走?”
“我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邹缇俞捏着金丝绣纹的袖口,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线:“我料她江宛若不敢对我不忠,但管得住人未必管得住心,她面上不敢不代表心里不敢,此时不敢不代表她永远不敢。”
裴南歌这才意识到邹缇俞的心理已经备扭曲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病态,她终于明白先前江宛若那般的哭诉以及白露同情的眼神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因由,眼前的邹缇俞就像是一头随时可能发狂的野兽,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躁动。
“所以你绑我来,一是想看看如果去除我的阻碍,他们二人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二嘛……其实你也是想警告他们,如果他们敢真的重归于好,你就拿我下手,” 裴南歌说着就咧开嘴笑起来,“不过,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一个人出来让你有机可乘?”。
“为什么?”邹缇俞亦收起狂躁,笑意盎然地问她,眉目之间皆是淡淡的无谓。
“实在是辜负了邹老板的厚望,我同萧武宥刚刚闹翻,”她摊手状似毫不在意道,“说不准,他还真就不会在意你会不会一刀解决掉我。你与其在我身上打主意,倒不如快些择一良辰同江宛若拜堂成亲。”
“拜堂成亲?”邹缇俞那温润的笑意忽然破裂成寸寸的嘲讽,他低头将指节深深掐进手掌之中,“你以为,我选在这个节骨眼上盗走快雪时晴帖的目的只是因为我收藏成痴?”
裴南歌不语,静静地瞧着他。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当然知道萧武宥在大理寺中的处境,”邹缇俞婆娑着指尖,“御赐的名帖在山高路远的淮南失窃,大理寺的那帮伪君子不推他来还能推谁?”
“你相信那二人刻骨的深情说断就能断?”邹缇俞拈指拂过衣摆间的丝线,“我是不信的,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二人重逢却无法重圆,我很想看看,江宛若当着他的面同我亲近,他会是怎样痛不欲生的神情。”
裴南歌心中明白,邹缇俞定是把萧武宥当做他感情路上最大的威胁,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又偏偏还想着在江宛若这件事情上让萧武宥输个心服口服,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和好胜心。
“你想得太多了,”她发觉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想着替萧武宥说话,“自江宛若离开之后,五哥就从未想过会再同她一起。”
“你当真相信他们?”邹缇俞森森地望着她,“情情爱爱这种事情,你这么个小丫头岂会明白?你敢说你离开了这么久,就没担心过他二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裴南歌认真地望向邹缇俞:“我不担心,也没立场担心。我自幼与五哥相识,但真正与他相熟却是在他来到大理寺之后,那时候我曾那般真切地看见他对江宛若的义无反顾,我常想,若是那样的深情厚谊有朝一日能放之于我身上,我也就算此生不枉。”
“而你要知道,”她眼含嘲讽地望向邹缇俞,直到这样的时候,她也不会否认,萧武宥比之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值得她追随,“如果五哥真的有心与江宛若重归于好,哪里轮得到你白捡了这么些便宜之后又来耀武扬威。”
邹缇俞扬手就要甩来一记耳光,裴南歌看清他来势之后顺势往后一仰,侧脸贴着墙面滑到另一侧避开他扬过来的手掌,也就在此时,柴房的门被清脆地敲响,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推开门,恭恭敬敬地向邹缇俞明示外间的状况。
邹缇俞放下扬起的手改为撑着墙面,阴冷的笑意之中隐隐透着伤痛:“也罢,我就权当让你这黄毛丫头长点记性,以后你便懂得,这世间的情爱,都是流云苍狗,只有生者死,没有死者生。”
裴南歌扬起脸,自心底而出的笑意是真切的鄙夷:“你如此不相信世间的真情,又怎配得上江宛若这般好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半生孤寂、形影相吊。”
邹缇俞怒极反笑,手下加重力道捏住她的肩头恨恨道:“我不管你想不想见他,现在,他来了,你最好聪明些,若是你们不留下来,我不敢保证我会对江宛若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罢他就整理好衣袍,朝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乖顺地走到裴南歌身旁,替她收拾得齐齐整整之后又亲昵地扶她跟同邹缇俞一起走出了柴房。
☆、第038章 思不思量皆难忘(1)
第038章 思不思量皆难忘(1)
邹氏绸庄比临江绣坊大,裴南歌默默记下转过的回廊和小院,走到近乎不辨南北的时候,宽敞亮堂的绸庄雅阁就近在她的眼前,而同样近在她眼前的,还有雅阁内端坐着的四个人:萧武宥、李子墟、沈铭斐以及江宛若。
萧武宥的面容疲倦,李子墟亦然,惟有沈铭斐的脸上挂着笑意。
江宛若见到邹缇俞后欣喜地迎上前来唤了声“邹郎”,看得出是真的替他担忧已久。
裴南歌怯怯避闪着目光,一会儿看看李子墟,一会儿又瞅瞅沈铭斐,她实在是没想好应当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萧武宥,那天赌气出走后才渐渐明白自己的行为半是带着希冀被人哄的矫揉心态,一方面担心萧武宥再不原谅她,另一方面又担心因为自己的小性子而让他觉得麻烦,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希望现在就面对萧武宥。
李子墟瞧了眼她和萧武宥后率先道:“纵使你要出来玩,也不该不留句话就出走,让萧司直和我们担心。”
沈铭斐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萧武宥,笑着冲裴南歌道:“你说你就为这点事儿负气出走,还游山玩水?你多大点出息,害我一路担心。”
裴南歌瞪大了眼,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江都游山玩水?
邹缇俞温润笑着上前道:“李兄莫怪,那天在下有幸遇着救过我的裴姑娘,向她道谢时说起江都的景致,是在下执意邀请裴姑娘来做客的。”
话音刚落,江宛若的脸颊霎时惨白。
裴南歌看清他二人的反应,明白邹缇俞的目的,他就是要同他们睁眼说瞎话,却让他们无法不信。她心里留着个疙瘩,除却李子墟之外,她几乎想逃避他们每一个人,她无从知道他们知晓那个真相之后会如何看她,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否应该被原谅。
她悄悄地抬起头去看萧武宥,却恰好与萧武宥的目光相遇,片刻间他又别过眼,就似从不曾见到她一般。她很想告诉他们邹缇俞的疯癫,但她却开始怀疑和担忧,她要如何让他们相信她。
李子墟将她拉到身前仔细打量一番,满是歉意地对邹缇俞道:“这几日给邹老板添上许多麻烦,多谢邹老板对南歌的照顾。”
“李兄哪里话,寒舍简陋、招呼不周,只怕这些天怠慢了裴姑娘,”邹缇俞谦和地拱手回礼,“诸位既然来到江都,不妨就多留几日,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裴南歌闻言厌恶地别过头去看江宛若,江宛若拧紧眉头不期然遇上,目光里闪动着惶恐和惊惧,脸色比先前更要白上几分。她将这样的神情收入眼底,不由自主想到先前邹缇俞在柴房里威胁她的话,再看眼前的邹缇俞是那般谦和有礼,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他的狂躁。
“不必了,”萧武宥起身迈到裴南歌和李子墟二人跟前,将面带谦恭的邹缇俞挡开,言语虽是礼数周全但目光却并无半分暖色,“我们还有公务在身,既然南歌已经找到,我们也就不再耽搁邹老板的正事。”
说罢他就拽起南歌的胳膊,不轻不重地拉了她一把后自顾自地就要往外走。
江宛若忽然微弱嘤咛一声,近前的裴南歌循声望去就见邹缇俞笑意森森地站在江宛若的身侧,他的肩膀挡在江宛若的身前,长长的衣袖与江宛若的交叠,乍看之下就如同二人执手。
裴南歌悄悄仰头去看江宛若,却见江宛若正紧紧咬着下唇,左臂的衣袖褶出数层,竟是被邹缇俞的手掌掰扭着手腕,似乎只要他再稍稍用力,那只胳膊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她心中涌出各式各样的情绪,对邹缇俞的惊惧和对江宛若的愧疚,像是激流峡案的阵阵猿鸣,声声都在催促她做出最不合时宜的决定。她想,她大概是听多了方士们“善恶有报”的道理,才会在此刻不管不顾地拦住萧武宥的去路,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前一刻还在纠结应当怎样面对他。
☆、第038章 思不思量皆难忘(2)
第038章 思不思量皆难忘(2)
“江都的好些地方我都还没去,”裴南歌鼓起勇气去看萧武宥,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目光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寒冷,她倏尔就忍不住微微一笑,“况且,邹老板说他知晓我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不如你们就同邹老板好好谈谈,邹老板,你定不会拒绝罢?”
邹缇俞瞟了她一眼,依旧做足满满的真诚连连点头道:“寒舍就在后面,今日诸位车马劳顿,还是早些歇息罢,明日再把酒畅谈也不迟。”
“也好,”萧武宥神色冷峻地看了眼裴南歌,欲言又止,继而侧身让道,“邹老板请带路。”
邹缇俞终于松开江宛若的手腕,热情地走在前头带路。萧武宥回头望了望裴南歌,抬脚离开了屋子。李子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江宛若,与沈铭斐互相使了个眼色,沈铭斐寻着借口让跟来的侍女带路出了正厅,转瞬之间,屋里只剩裴南歌和江宛若两人。
“即便你们留下来,也未必是在帮我。”江宛若幽幽叹息,就连蹙眉也美得沁人心脾。
“我也未必是在帮你,”裴南歌舒口气,笑盈盈看向江宛若道,“邹缇俞在疯疯癫癫的时候承认他偷走了帖子,真相尚未清楚之前决不能放弃他这条线索,我这样做只是想帮萧……李子墟他们。”
“无论如何,我也要谢谢你,”江宛若将屋门推开,纤细的手指扶着门框,“我不知道白露为何会突然说起那件事,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么些年来我从未想过会同他再有瓜葛。当初认识白露的时候恰好是我最低落的时候,所以同她说起过,没想到她一直记着。”
裴南歌依然轻浅地笑着:“他总会知道的,是早是晚都一样。”
“你也别再同他闹气,”江宛若静静地望着她,“他这一路上很是焦心,尤其听说你同邹缇俞一起后更是担心。”
“我不是闹脾气,”裴南歌垂下头反绞着手指,忽然就有一种无力的释然,“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江宛若轻笑,扶着门框的手指略加用力又将门推开几寸,轻柔地越过门槛。
“江宛若,”裴南歌抬起头唤道,“你……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
江宛若驻足,优雅地转过身:“当年你对我说,如果为了他好,就让他留在大理寺证明自己。当年所有人都告诉我,江宛若只是普通的校卒遗孤,配不上身世显赫、前程似锦的萧武宥,但是我为什么要被轻贱呢?我爹是为大唐而死,他死得比任何人都要光荣,我为什么不能像你们一样趾高气扬地活着,去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