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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岛1·柢步-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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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全校的学生好像拣了大便宜一样乐疯了。感觉和过元旦一样。七七和立夏借了年级里男生的自行车准备出去买东西。当然这自行车是七七去借来的。根本没花什么力气。那些男生在外借自行车的时候甚至想把自己一起外借来当车夫。
一直到黄昏立夏和七七才从市区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自行车的框里,车子变得摇摇晃晃。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立夏正准备下来,还没等到落地后面就传来尖锐的刹车声音。七七的尖叫声在黄昏里显得格外的吓人,立夏刚转过头就看见车子朝自己撞过来。车框里的东西四处飞散开来,立夏的脚卡进齿轮里,血马上涌了出来。尖锐的痛感从脚上直逼心脏,立夏感觉连心跳都剧烈了起来。
七七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她手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面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涌。立夏想安慰下七七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嘴巴一张就是一声呻吟。这让立夏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钻心的疼越来越剧烈。很深的一条伤口,血染红了半条裙子。
车子里的人慌张地走了出来,本来立夏想说算了没关系,然后就离开的。可是车子里的人竟然开口第一句就是一声“你眼睛瞎了啊”。立夏想真他妈狗屁你从后面撞上我这到底是谁的眼睛瞎了啊,难道我眼睛是长在后面的么。可是立夏没和他争辩什么,一来疼,说话说不清楚,二来这辆车子一看就很高级,立夏懒得和这种富贵人家的人打交道。
但七七听不下去了。她上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摸出本子抄了车牌,然后从书包里拿出问男生借的相机开始拍现场。地上刹车的印记,立夏自行车的位置,甚至拍下了学校门前的减速带和墙上的那个机动车禁止入内的标志。其实立夏知道相机里根本就没胶卷了。于是立夏心里想偷偷地笑。一个笑容诞生在嘴角,却又被疼痛逼了回去。
那个开车的人有点慌了,额头上有了些细密的汗。他搓着手对七七说你别拍了。七七说没关系大叔,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拍不了什么的。
那个人有点尴尬。拍完后七七过来扶立夏,她说走我带你到保健室去,伤口要包扎一下不然会一直留血的。立夏看着七七突然发现七七居然有这么成熟的一面,刚刚才吓得滚出眼泪的七七现在变得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样冷静。立夏开始有点佩服七七了。
那个人过来连声说着对不起。立夏看着他也很可怜,并且自己的腿也就只有一道伤口好像没伤到神经和骨头,所以立夏想干脆算了吧。
还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坐在车子后座的人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的衣服也很漂亮,一看就价格不菲。立夏想又是富贵人家的女孩子。立夏低声对七七说,算了,走吧。
刚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个女生说了话,她说,你等等。
立夏转过来,她走到立夏面前,从钱包里拿了一些钱,说,拿去。对不起,是我们的司机不好。
本来立夏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漂亮,并且她道歉的语气也是很诚恳的,可是她拿钱的这个动作让立夏觉得有种恶心的感觉从喉咙里冲上来。
立夏摇了摇头,说,不用。然后转身和七七走了,心里想,富贵人家的孩子总归是讨厌的。自以为是地猜想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立夏!有人在背后叫了自己的名字。
立夏转过头去看到陆之昂的笑容,还有旁边傅小司满脸的冷漠表情。
Chapter。011995夏至·香樟·未知地(11)
傅小司走过来的时候眉毛皱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车里下来的那个女孩子,他问,怎么回事?
那个女孩子对傅小司笑了笑,说,我家的司机不小心撞到这个女孩子了。
傅小司走过来,低头看了看立夏的脚,他问,怎么不去保健室?
立夏说,刚撞,没来得及,现在就去。
傅小司说,我带你去吧。
立夏突然觉得血液又开始涌起来,伤口突然变疼。是不是因为感觉突然变得敏锐起来?立夏觉得傅小司应该看也不看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陆之昂应该是笑呵呵地望着自己,打个招呼说,啊,受伤啦?然后两人转身离开。这比较符合印象中的两个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转身走进学校,立夏突然感觉到手肘处被手掌托了起来,肌肤上有了些微的温度。立夏有点脸红,距离的拉近让空气弥漫了青草的味道。侧过去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侧脸,在黄昏里显得安静而深邃。
那个女生在后面说,我想给她钱的,可是她不要。
陆之昂从后面匆匆地赶上来,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表情厌恶地说了句,收起你的钱吧,好像就你家里有钱一样。
傅小司这时皱了皱眉毛,立夏也觉得气氛有点奇怪。本来陆之昂对谁都是一副温水样的亲切样子,不可拉近也不可拉远,可是今天明显对那个女生动了气。
傅小司转过头去,说,嫣然,你先进学校去吧,我送她去保健室,等下再找你。
立夏瞪圆了眼睛。她和傅小司怎么会认识?
立夏躺在保健室的内间,手上打着点滴。医生说没有关系没伤到骨头,只是伤口有点深所以要掉盐水,消炎以及防止破伤风。
傅小司坐在立夏床面前,眼睛有时候望着窗外,有时候望回来看看立夏。这让立夏觉得脸上有点发烫。立夏的画板放在病床的边上,本来今天准备把画板带出去,看到美丽的景色就画一下的,可是和七七两个人玩得忘记了时间。
傅小司翻开立夏的速写本,立夏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刚想动脚上传来剧痛。傅小司看了看立夏说,你好好躺着吧。傅小司一页一页地翻立夏的画稿,立夏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很尴尬。
不出所料傅小司看完后说了句,恩,真难看。
立夏说,恩,是很难看的。声音低得听不见。也许只是说给自己听听的吧,谁知道。
傅小司放下画稿,站起来,说,我要走了,下次教你画画吧,这样的画太难看了。
立夏突然觉得傅小司也不是那么神秘的一个人。于是鼓足了勇气问了从刚才一直想问的问题,她说,傅小司,你认识那个女孩子?
问完之后立夏就后悔了,因为她想傅小司肯定会觉得自己多事。
傅小司转过身来望着立夏,也没有说话,半晌他抬了抬眉毛,说:“你说李嫣然么,她是我女朋友。”
我爱你,我爱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唱歌。我希望你们忘了我。——王菲
我爱你,我爱你(一)
那一夜天雷空破,整个城市失了火。大雨再大也只是点缀,我们在雨里突然就站了一千年。你哭了,你笑了。我们的眼睛都红了。
我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把王菲的唱片放进CD机里,带上耳机沉默地骑着车穿越我生长的荒凉的城市。那个城市里下过很多的大雨,有过很多的烈日,我的唱机陪了我一年又一年。
那个时候我没有钱,能听着几百块的CD机也觉得开心。在很多个树阴下昏昏睡去,耳朵里王菲梦呓一样地哼着:什么我都有预感。
兜兜转转了好多年,从故乡的小城辗转到奢靡的上海,我的旧唱机被我留在了家里,还有那些整箱整箱有着班驳封面的唱片。我的帆布包被我忘在了学校。我记得毕业那年我把书包高高地从四楼扔出去,那个陪了我整整三年的背包就那么孤零零地挂在了树上。我想它会这么孤单地继续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风把它从树上吹下来。我想我走了,也许它能留下。我转过身走得头也不回,心里卡嚓卡嚓地崩断了一根又一根坚硬的弦。
好在哪儿都能听到王菲。好在哪儿都可以一抬头就看到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在一闭眼也能听到她带着恍惚的表情哼着的:我看到过一场海啸,没看过你的微笑。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和小蓓每天都是形影不离,我听王菲她也听。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天发誓一定要存好多的钱,将来有一天可以去听王菲的演唱会,如果那天下雨,我们就不带伞,如果那天失火,我们也不逃跑,我们就安静地站在离她几百米的遥远处,看着她失去了任何的语言。小蓓说你会哭吗?我说应该不会吧,大男生有什么好哭的。小蓓鄙视了我一下然后她说她肯定要哭的,她说:“我那么不会唱歌的人我都敢在卡拉OK厅里唱王菲的歌,尽管每次都被人笑可是我还是要唱的”。从那个时候我记住了小蓓的脸,那张讲起王菲来就变得格外真实的脸。
恍恍然已是三年过。当年说着一起白头发的人现在连黑头发也只能一年见一次。小蓓穿上了低腰的裤子化了一点点精致的妆,我染了金色的头发带了银色的戒指。我再也想不起当初穿着校服留着黑色头发的我们是怎样地在学校高大的香樟下穿行了三个沉默的夏天。背包里有着分数时高时低的试卷。有着满满字迹的笔记本。有着装满清水的饮料瓶子。烈日照烫了我们的脸。那些潮红是隐忍的痛,出没在一个又一个看不清的晨昏。
而现在,每年的寒假我从上海她从成都回到我们高中毕业的小镇,那些记忆我就再也想不起。我看到她觉得喉结有点发紧。我从来不敢问她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因为我怕她对我说“不好”。
于是我就从来不问。
于是她也从来不说。
我爱你,我爱你(二)
我目送了你盛开的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归途。沿路疯长的年华,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和匆忙。谁挥手指点了左手边的村庄,谁扬臂送葬了右手边的牧场。而我就是站在这里,死死地站在这里,目送着一个没有雪的冬天,再告别着一个没有雨的夏天。年年岁岁。浮云终于褪了晦涩的眉。
知道王菲来上海开演唱会的那天我就啊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这一举动引起我周围所有人的鄙视。我就开始脸红心跳一副花痴模样。
然后发消息给阿武,因为上几次他一直发消息问我去不去这个那个演唱会,莫文蔚啊陈小春啊什么的。可是每次我都在外地签售。说来也很奇怪,有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每个周末都在不同的城市飞来飞去,搞得后来虹桥机场有几个空姐都认识我了。这也是有点出乎我预料的。于是我每次都回阿武的消息说不行我在外地回不来。然后不用说,我每个星期都被无情地鄙视。
所以这次我发消息问阿武王菲的演唱会他去不去的时候他显然有点激动了,他说,靠,你难得有时间一次我砸锅卖铁都要去。我拿着手机哈哈哈地笑。我想最多也就看台的票,又不是要买1680块的内场票,还不至于砸锅卖铁。因为我早就听说内场的票已经卖光了。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王菲的魅力,阿武告诉我外场的票现在也已经买不到了,估计全部到了黄牛的手里。我看到短消息的时候有点晕眩。后来想起我认识的一个师姐在上海大剧院工作,经常搞一些高雅的歌剧啊什么的票给我。打了电话她跟我说OKOK没问题。于是我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也是满中国的飞。坐飞机频繁的如同坐计程车一样。以至于我竟然忘记了自己通告上5月27号有一场浙江的签售。
打电话告诉赵MM说我忘记了王菲演唱会那天我是要签售的,这下好了,彻底完蛋。赵MM一阵惊慌失措说悟空你不要吓我。我说我哪有功夫吓你啊我不开玩笑。也许是听出我语气中的悲怆成分所以赵MM信了。然后开始和浙江那边的策划打电话重新安排。最后决定他们开车从浙江到上海接我,让我安心地听完演唱会再连夜赶到浙江去。
谢谢上帝。我第一次觉得书店体贴人。
票在演唱会前两天我就拿到了,我看着上面的王菲明朗的笑容怎么也感受不出她歌里的那些荒凉的轨迹,沿路长满枯萎的向日葵。她在上面的笑容很安静,侧着脸看上去像是没有任何烦恼。但也只是“看上去”像是而已。
于是我就笑了。我看上去总是那么开心的。
我爱你,我爱你(三)
这是个终年不会下雨的城市,枯萎点缀了每个繁华的注脚。只有你是一生唯一一次的雨水,那些欢畅淋漓的拔节声响,成为反复刻画的声色。一回笔,一前探,无知无觉里开满了末日的繁花。沉甸甸的,雾蒙蒙的繁花。
我的高中年代总是沉浸在自己的细脚伶仃的悲伤里。我反复地在意着那些树叶的枯萎和一些人与人的变迁。尽管我知道我再难过得胃痛这个世界依然恶心得要命。然而明白是一回事情,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情。我敢打赌全中国90%抽烟的人不是文盲,他们都认识香烟盒上的那一行“吸烟有害健康”的中文字。可是中国的烟草行业还是欣欣向荣没见任何衰退。
于是我就沉浸在那样的悲伤里沾沾自喜不可自拔。而王菲成为最好的点缀。很多时候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那张面目模糊但棱角锋利的脸,带了不属于世俗的冷清,像是洒了层薄薄的霜。她闭着眼睛唱了很多歌。闭着眼睛唱出了一个又一个不属于世界的世界。很多时候我都想起敦煌墙壁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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