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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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熏到了茶叶里,让柳尖茶香味上的不足以此得以补足。”
“好手段。”七皇子抚掌大赞,道:“今天未尝茶味先闻茶香,就已经足以快慰了。”
“还请皇子尝尝这茶有何与众不同。”程沅珈自信道。
七皇子点了点头,轻轻喝了一小口,让茶水在舌尖停留稍许,再顺着舌头慢慢滑到喉中。
“怎么样?”程沅珈期盼道。
“好茶,真是难得的好茶。”七皇子恋恋不舍的又小啄了口,才继续道:“入口微涩,如春暖乍寒,茶汤顺滑,如春风拂面,咽下后满口清香,更是有丝丝回甘。更难得的是,柳尖本带有微微的苦味,被梅花的香甜味冲淡,让这茶更是回味无穷。好茶。”
程沅珈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道:“柳尖茶虽然也算是上等的茶叶,但缺陷也不少。经我手再加工的茶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茶叶了。”
七皇子在喝了口,放下茶杯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这水了,的确,没有上好的水,茶水的味道总会有所欠缺,这水少了些清冽,多了些厚重,并不适合泡绿茶。”
“这也是我不满的地方。”程沅珈轻叹道:“京城附近的地方我都找遍了,根本没有太好的泉水,唯一找到的这处,勉强能用,但水质也差强人意。”
七皇子和程沅珈聊得投机,边上的魏启柯听得云里雾里,在他看来,这茶略涩微苦,还没酒好喝呢,怎么这两个人说起来就没完了。于是,他出来打哈欠,就只有观察这两人的表情来取乐了。看着看着,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两人虽然言语之间大有知音之感,可是却越说越客气,视线更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从不碰在一起。七皇子一直看着茶杯,或者茶杯中的茶水,而程沅珈则盯着自己的茶壶和茶罐。按理说,程沅珈作为名门闺秀,不看陌生的男子也算在正常的,可是魏启柯非常了解自己这个表妹,她可绝对不是轻易害羞的人,因为出生高贵,她与人交谈的时候,时刻都透出一股傲气。而七皇子他就更熟悉了,和七皇子同窗三年,知道他虽然出生不高,母亲地位低下,但他怎么说都是皇子,是皇帝的亲骨肉,就算对方是谦亲王,对七皇子也客气得很,特别是七皇子为人坦诚,待人接物都非常得体,绝对不会出现像今天不敢看对方的现象,而他的表情也很清楚的说明他并非是害羞,而是在逃避。
因为这两人都在躲避对方的眼神,所以根本没发现对方也没看自己。
魏启柯一向少根筋,发现了这种状况也没往心里去,而且他还很开心,只要七皇子不与他抢表妹就行,如果被他一提醒,他们俩就此对上眼了,他就更欲哭无泪了。
其实这两人也是有苦心里知。
自七皇子坐下来之后,程沅珈的元神深处就躁动不安,仿佛孤单了很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依靠,离家许久的游子返回家园,那种急切和期盼,让她有向对方投怀送抱的欲望。她之前就曾经怀疑七皇子是乾云的转世,可是他与乾云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周乾云是天赋出众的武学高手,自由就开始习武,因此体格健硕,而且因为傲气和不羁,他无时无刻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表情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屈服。可七皇子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气质,虽然能文能武,可这两项都不能傲立当时,只能说他在这两方面都有涉及,并有一定的能力罢了。他待人和蔼,说话做事透着谦逊和亲和力。气质上,两人是南辕北辙,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有交集,论相貌,两人倒是各有千秋,同样是英俊的样貌,乾云脸上的线条有如刀刻,如一柄出鞘的宝剑,而七皇子线条柔和,就好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
正是因为这两个人根本没相似的地方,程沅珈最终判断,七皇子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可是,内心的期盼却没有因为她的判断而消逝,而是随着七皇子的靠近愈发强烈。
七皇子魏亦濠此刻也同样不好过,如果可以,他想立刻拥抱住她,然后再也不和她分开,这无关于她的美貌,只是他心中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渴求,就如同干旱已久的荒漠,终于等来了一片雨云,那种发疯一般的渴望,让他几乎想立刻逃离。
坐立难安的两个人,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儿,终于因为茶炉里的炭火烧完,程沅珈才以回房间取碳为由而离开。这时候也到了魏启桐要出门去迎接新娘了,按婚俗,魏启柯也要同去,一次他也来不及再找人招待七皇子,说声我要出门了,就拔腿跑了。
留下七皇子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假山顶,痴痴看着程沅珈曾坐过的座位,沉默不语。
他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茶水早就冷得不能再冷了,只知道树荫快要当不住阳光了。
两只袖口绣着粉色桃花的手臂从他背后伸了过来,轻轻的搂着他的肩膀,背后也靠上一个柔软的身体,耳边传来一个非常动听的声音:“七皇子,请不要动,能不能让我就这样靠着你一会儿。”
从这绣花连同这个声音,七皇子认出是程沅珈返回了假山顶。
此刻他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心中的渴望此刻得以满足,内心的充实和感动,让他幸福的想流泪。
程沅珈最终还是没有战胜自己元神深处的期盼,趁表哥离开,悄悄的又回到假山上。看着七皇子寂寞瘦削的背影,她居然难得的意识模糊,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莫名其妙的抱着他的肩膀,身体更是整个贴在他的后背上。虽然这种无理的举动让她的小脸顿时红得火烧火燎的,但她的元神却安定了下来,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两个没有长大的少男少女,就这样默默的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假山顶上,静静的靠在一起。一盏茶后,程沅珈红着脸放开了七皇子。
随着距离的拉开,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名叫失落的情绪,恨不得再靠一会儿。可是这种失去理智的于理不合的举动,偶尔一次都已经非常不应该了,两人尴尬的都不知道如何自处。
“七皇子,小女子一时冒失,望皇子莫要见怪。”程沅珈的脸依然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道:“请皇子莫要向任何人透露刚才小女子的无礼举动,小女子感激不尽。”
“郡君言重了。”有刚才那一会儿的依偎,七皇子已经心满意足,连忙道:“刚刚只是郡君心情不好,亦濠也是略尽心意帮郡君排解心绪,只是我才疏学浅,言辞笨拙,未能尽功,让郡君失望了。”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首次纠缠在一起。
10,跋扈
上次在太后的寿宴上,程沅珈就觉得七皇子与周乾云唯一略有相似的只有他的眼神,此刻再看向他,却发觉连这唯一的相似点也变得很飘渺。周乾云就好像天空中的浮云,飘逸而灵动,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把眼光停留在什么地方,而七皇子的眼神就如同暴雨中的古树,扎实和稳重,好像再大的风雨都无法改变他的坚定。要说有什么相同,就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因她的美貌而被迷得神魂颠倒,没有见色起意,没有贪婪,没有色欲。
程沅珈略有些失望,但既然眼前这人根本不会是周乾云的转世,也无需对此有所期盼,也许他们以后只能做知己。
气氛尴尬之下,七皇子赶紧告辞离开,循着来时的路线回到的前院,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至于程沅珈为什么会忽然抱住自己,他根本没去想原因,也不敢去问她,生怕这么一问,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程沅珈仅仅比自己小一岁,按年纪来说,他与她之间是最适合的,他的养母贤妃也曾私下对他说,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会为他争取的。可是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很多难以逾越的困难。首先,是他的出生,虽然是皇子,虽然由贤妃抚养,可是他毕竟只是个采女所生,母亲入宫前更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家奴之女,就算入宫后,也仅仅是个厨房里的粗使宫女,若非有次因躲雨而误入梁昭仪的宫殿,绝对不会被皇帝看到,更不会被年轻的皇帝惊为天人,不顾那是梁昭仪的寝宫而临幸了她。后被封为最低等的采女,也是皇帝为了方便行事。宫女是没有自己的住所的,都是住在工作的地方,采女虽然等级低到忽略不计,但已经脱离了宫女的范畴,可以有自己固定的房间了。相比较其他皇子的母亲,至少也都是小家碧玉,只有他的母亲是个奴仆出身,这让他不得不自卑。
至于这个沁柔郡君,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身兼谦亲王外孙女和皇太后侄孙女的双重身份,更是富甲天下的程家嫡女,不客气的说,谁娶了她,就娶了座金光闪闪的大靠山。这种好事按理来说是落不到他的头上的。
现在年纪比他大的未婚皇子,只剩下六皇子,不过今年十五岁的六皇子却是个真正的药罐子,每天周旋于诸多太医之中,据说每个月喝掉的药都能用来洗澡了。这种病怏怏皇子,就算沁柔郡君自己愿意,皇太后和谦亲王都不会舍得她就这样嫁过去守活寡的。
在下来就是十二岁的八皇子和十岁的九皇子了,这两个人的年纪都比沁柔郡主小,估计到他们的适婚年龄,沁柔郡主早就嫁人了。
皇子中,的确没人什么人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至于其他王孙公子,即使他母家出生不高,但仅仅以他皇子的身份,也要比他们高出很多。可是七皇子总是觉得很不安,总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娶到她,因为他向她告辞的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着失望。
谦亲王嫡长孙娶妻,前来庆贺的人也在不少,不光齐王和五皇子都来了,甚至连皇太子也来了,献上贺仪后,直接把谦亲王拖到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谦亲王本来一直笑呵呵的,长孙娶亲,孙媳妇还是自己挑选的,当然是志得意满了。可是当太子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然后,在满堂的宾客面前,谦亲王和太子居然争执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太子殿下,请你自重。”谦亲王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呵斥,这下整个厅堂里的人都听见了,几个在高谈阔论的人也停了下来,好奇的看向他俩。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了,沁柔郡君我非娶不可,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不会改变。”太子黑着脸道:“我只是提前通知王爷一声,等郡君再长大点,我自然会请父皇下旨,将她赐婚给我做我的侧妃。以后我登基做皇帝,她最少也是个贵妃,绝对不会亏待了她,总比她做个诰命夫人要高贵吧。”
“你休想,我的外孙女绝对不会给你做小。”谦亲王气得胡子直翘,道:“哪怕做个一品诰命,也不用每天向别人点头哈腰去请安,所生的子女也都是嫡出。”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沁柔郡君只是暂时寄养在你家,等她长大些我自会把她娶走。”太子言罢否袖而出,头也不回离开。
谦亲王在他的背后冷笑道:“看样子有人太子的位置坐得太久了,不想继续坐下去了。既然你这么想被废,总有人会成全你的。你也不妨试试看,到底谁笑到最后。我家沁柔郡君可比你有前途多了,怎么浪费在你这种人手里。”
谦亲王疼爱自己的外孙女也不是没原因的,因为在沅珈刚出生的时候,他就请高人给她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为九天神凤展翅高飞,高人说他的这个外孙女命中注定富贵尊崇举世无双,有母仪天下的命相。
于是他立刻进宫,请皇帝破例封了沅珈为郡君,一来是在帮她抬高身价,而来也让皇帝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外孙女存在。
虽说皇太子乃是储君,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那个人,但谦亲王却无法喜欢他。自从太子成年后,各种负面新闻就从来没少过,飞扬跋扈,贪财好色,豢养娈童,秽乱宫闱之类的事情从来就没消停过,只是因为皇后的家族中很多人都位高权重,拼命的帮他掩饰。而太子本身也没什么能力,根本不是治国安邦的料,皇帝虽然清楚太子无治国之能的事实,却碍于他是嫡出的身份,而且皇后一脉需要他的身份去安抚,暂时还不能废了他。
可别人怕他,谦亲王可不怕他。谦亲王是皇帝的亲叔叔,和先皇是一母同胞,当年先皇在位的时候,因无嫡子,曾动过心思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被谦亲王婉拒,这才让当今皇帝继位。先皇去世后,有两个皇子蠢蠢欲动,联合起来想夺嫡,也是谦亲王力挽狂澜,竭力扶持当今皇帝,才让皇帝能坐稳龙庭。现在,谦亲王以皇叔的身份,控制着军政大权,皇帝对他是一万个的放心,因为如果谦亲王想做皇帝,几十年前就能轻易做到,根本不必来强抢他的。皇帝对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