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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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孝江的声音。
“你们几个还在这里聊天啊?”
站在门口的孝江打量着接待室里的四名护士,眉头皱得老高。
“这里就属你们最熟悉了,你们不做厨房的事情,还能叫谁来做?安代,你来负责指挥,厨房就交给你们了。”
“可是……”安代瞄了定市一眼。定市打算向孝江说明事情的原委,孝江却充耳不闻。
“总务的工作叫武藤来做就好,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专业。安代,带着其他人到厨房去吧,我可不想看到左邻右舍的家庭主妇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再说你们又不是客人,当然要带头做事才行。”
“我们又不是尾崎家的佣人。”
聪子忍不住发话。孝江闻言,冷冷地看着聪子。
“别忘了是谁付薪水给你的。”
“薪水是院长发给我的没错,不过这也是我从事护士工作应得的报酬,如果要把我当成尾崎家的佣人,还请老夫人另外支薪。”
“聪子。”
清美小声地规劝聪子。却无法扑灭孝江心头的怒火。
“敏夫真是个滥好人,居然容许这种不听话的护士在医院撒野。要是碰到老院长,你早就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嘛,我才不在乎呢。反正缺护士的医院那么多,随便找随便有。”
“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如此,尾崎医院也不要你了,你今天就给我辞职!”
“这可是你说的。”聪子也豁出去了。“小雪下落不明。院长却一点都不担心,这种医院我才不想待呢。”
“聪子。”
清美再度出声。聪子噙着泪水回头看着清美。
“小雪失踪那么久,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她也没跟家里连络,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出事了。可是院长却一点也不替她担心,你们不觉得他真的很无情吗?”
无害以对的清美拍拍聪子的背。
“我知道少夫人的病情很严重,院长无心顾及其他的事情;可是小雪在这里做那么久了,当院长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不但立刻从家里搬出来,甚至还牺牲放假时间到医院帮忙。小雪为院长做了那么多,院长却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聪子掩面而泣,律子连忙上前安慰。她能体会聪子担心小雪的感受。
孝江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区区一介护士,也想跟堂堂尾崎医院的院长夫人争光?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了。”
孝江头也不会地转身离去。定市看着孝江离去的身影,再看看泣不成声的聪子,爬满皱纹的老脸净是为难之色。
2
大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抬头看着二楼头顶上的天花板。身旁的和子显得十分戒慎恐惧,深怕丈夫压抑已久的脾气会在瞬间发作。
没错,大川的心情十分恶劣,因为笃志到现在还没起床。眼看丈夫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和子故作轻松地开口说到。
“笃志到底怎么搞的啊?难道身体还不舒服吗?瑞惠,去看看你哥哥在做什么。”
穿着制服的瑞惠点点头准备起身,大川却先一步站了起来。
“继续吃你的早餐,我去把他挖起来。”
“没关系啦,还是我去好了。大哥好像真的不太舒服的样子。”
“不必。”
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之后,大川走出餐厅。他认为笃志是在装病,想以生病为藉口逃避店里的工作。那个混小子看准了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多不幸,以为只要宣称自己生病,就可以博得家人的同情,大川偏偏不让他如愿。
走上二楼的大川拉开笃志的房门。发现儿子根本没睡在床上,而在面向小路的阳台躺成一个大字形。
“笃志!现在都几点啦?立刻给我起来!”
怒不可遣的大川踏进房间,笃志却未如他想像中的慌忙起身。于是大川跨过窗台,来到笃志的身边。
(睡得挺舒服的嘛。)
笃志脸上的安详更增添了大川的怒气。既然用叫的叫不起来,老子就把你踢醒。大川满心以为儿子会痛得跳起来,笃志却半点动静也没有。
这就怪了,大川蹲了下来。笃志的夹克湿漉漉的,似乎吸收了不少夜晚的露水。他轻拍儿子的脸颊,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喂,笃志!”
大川扯开嗓门,用力摇晃儿子的身体。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发现儿子已经死了。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这就是大川第一个浮现的念头。肆虐全村的“那个”、总是跟大川家擦身而过的“那个”,这次终于直接命中了目标。
大川冲下楼梯,发现妻子和母亲正看着自己。
“和子,你去看看笃志。……他好像死了。”
和子大叫一声,跟瑞惠和小丰争先恐后的跑出餐斤。脚步踉跄地浪江紧跟在后。
面色凝重的大川拿起电话,内心一把无名火起。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太卑鄙、太没道理了。大川的内心充满怒火,却不知道该向谁发泄。
强忍心中的怒气,大川打电话到尾崎医院。电话很快地被对方接起,陌生女子的声音,本日休诊。
“犬子好像死了,可以请院长过来看看吗?”
电话另一头的陌生女子似乎十分为难。
“对不起,这边正在办丧事。少夫人于清晨过世,今晚要举行守灵,恐怕……”
大川啐了一口,向表示哀悼之意的女子致谢之后,旋即挂上电话。看来只好打电话到沟边町的急救医院,或是叫救护车了。对了,下外场那边似乎新开了一间诊所。
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大川突然感到十分不安。尾崎家的少夫人应该就是在沟边町开店的恭子吧?如今尾崎恭子死了,葬礼想必十分盛大。佛寺一定是全体动员替她举行一场倍极哀荣的告别式,就跟当年老院长逝世的时候一样。
几经思量之后,大川致电佛寺。接起电话的人好像是光男,大川表示儿子死了之后。对方似乎也显得十分为难。
“老板,真是不好意思……”
“听说尾崎家的少夫人过世啦?”
“是的。尾崎家的身分不一样,副住持一定要亲自主持仪式。”
“嗯,我明白。”
“如果大川老板延后发丧的话,时间上倒是可以安排一下。”
“不,我看还是算了。尾崎家又是信众代表,我不想为难副住持。”
说完之后,大川立刻挂上电话,心中的怒火却没有因此熄灭,反而愈烧愈旺。他想破口大骂,更想揍人出气,可惜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大川很清楚寺院和尾崎家的关系,却挥不去遭到漠视的愤慨。忿忿不平的他致电外场村的治丧主委村迫宗秀,表明来意之后,电话另一头的宗秀顿时为之哑然。
“尾崎家也正在办丧事,这恐怕……”
“就是说啊,可是总不能让我那个蠢儿子一直躺在家里吧?又不是只有佛寺才能举办葬礼。”
“说的也是。对了,上外场新开了一家葬仪社,前阵子社长来打过招呼,还留了一张名片,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看看?”
“那家葬仪社我也知道,麻烦你了。这么做虽然对不起副住持,总不能一直要我们配合佛寺的时间嘛。”
宗秀将外场葬仪社的电话号码告诉大川。照着号码打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表明来意之后,葬仪社的社长立刻语气急促地反问大川。
“真得已经过世了吗?还没有叫救护车?”
“已经死了,叫救护车也没用。不过还没请医生看过,手边没有死亡证书。”
“好的,我马上派人去迎接令郎的遗体。没关系,我们会负责帮令郎净身,到时再跟您详细说明敝社的服务项目。死亡证书的问题您大可放心,我会请江渊诊所开立。除此之外,户籍注销以及死亡通报的事宜也有敝社代为处理即可,请您不用挂心。”
“那就好,万事拜托了。”
大川说完之后,用力地挂上电话。这时二楼传出妻子和女儿的哭声。
“没出息的混小子。”大川狠狠地骂了一句。“人都已经死了,还不忘找我的麻烦。”
3
加藤实发现creole的灯光还没熄灭。推开大门,里面的客人只有广泽和田代而已。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门口挂起“准备中”的牌子,长谷川老板还是满面春风地露出微笑。
“欢迎光临,好久不见了。”
加藤点头示意。店里弥漫着阴沉的气氛,或许是因为坐在吧台的广泽和田代身着丧服的关系。
“广泽兄,你今天怎么——啊,医院的丧礼吗?”
广泽点点头。加藤知道尾崎医院的恭子死了,不过他跟恭子没什么交情可言。跟敏夫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听说大川酒店的笃志也过世了。”
加藤才刚说完,长谷川就叹了口气。
“一天之内两家发生不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尾崎家的少夫人也是……?”
也是病死的吗?愁容满面的田代点点头,他知道加藤想问什么。
“没错,也是病死的。敏夫尽一切努力替她治疗,结果还是回天乏术。”
“院长一定很难过。”
田代点点头。
“敏夫那个人很坚强,不会让别人见到他难过的一面。不过这阵子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恭子的床边,我看他似乎累得连难过的力气都没有了。”
加藤叹了口气,挑了张高脚椅坐了下来。
“……真是活受罪。”田代自言自语。“没见过那么冷清的守灵,互助会的人太无情了。”
加藤面露疑惑,摇头苦笑的广泽将话头接了过去。
“大家都说村子里爆发传染病,老实说大家都不想去尾崎家帮忙,连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少得可怜。再加上这阵子村子里的丧事那么多,佛寺根本忙不过来,昨晚的守灵难免会有一些疏漏,听说尾崎家的老夫人还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呢。”
“没错,老夫人把气出在护士身上。”田代摇头叹息。“护士们压抑许久的不满瞬间爆发,现场的气氛顿时僵到最高点。”
“压抑许久的不满?”
“工作上的压力啦。这阵子医院不是全年无休,连星期六日都开门看诊吗?连续好几个星期没休息,就算是铁打的也挺不住,更何况是每天与病人为伍的护士?再加上互助会的排挤,把她们从厨房赶了出来,你说现场的气氛会好到哪去?不过这也怪不得互助会啦,若村子里真的爆发了传染病,医院可是站在最前线的基地呢。”
有些村民将一连串的死亡归咎于传染病,加藤对这种说法持保留的态度。村民的大量猝死固然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还是找不出症状相符的病名,不由得让加藤怀疑传染病是否真的存在。姑且不论是不是传染病造成一连串的死亡,加藤都为那几个护士叫屈。为了替村民的健康把关,她们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休假时间,想不到这种付出换来的是村民的歧视和排挤,也难怪那几个护士感到不是滋味。
“而且听说有个叫做小雪的护士失踪了,大家都替她担心得不得了。偏偏敏夫这阵子忙着照顾恭子,无暇顾及小雪的安危,才因此引起其他护士的不满。”
“失踪?”
长谷川点点头。
“希望别出了什么乱子才好。”
田代叹了口气,神情十分黯淡。
“真不知道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才让村子里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结城兄前阵子才刚死了儿子,连武藤兄也无法幸免。”
“结城兄之后还好吧?葬礼上遇见的时候,他看起来老了好多昵。”
而且加藤还听说结城的妻子丢下他一个人回娘家去了。
广泽黯然地摇摇头,苦笑不已的长谷川代为回答。
“短时间之内恐怕很难振作起来吧?毕竟是自己的独生爱子,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说的也是。”加藤小声说道。
“也只有老板能够体会结城兄内心的痛苦。”
长谷川搬到外场之前,也遭逢独生爱子先自己而去的惨剧。
“或许吧。”长谷川笑着说。“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眼泪早就流干了。”
长谷川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认命。笑得十分凄苦的他将盛满冰水的玻璃杯放在加藤面前。
“时间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而且对大家一视同仁。相信再过不久,结城兄一定会走出阴霾。”
“希望如此。”
加藤点点头,他很明白这只是个希望。加藤也是有儿子的人,还是死去的妻子遗留给他的独生子,如果有一天裕介真的先自己而去,加藤十分怀疑自己是否能从打击当中重新站起来。
“特地从大城市里搬到这来,想不到居然碰上这种事。”
广泽叹了口气,长谷川点点头。
“就是说啊,结城兄说不定已经搬走了呢。”
的确很有可能。加藤是土生土长的外场人,这里是他唯一的故乡;结城就不一样了。或许结城真的感到悔不当初,若不是坚持搬到外场,就不会失去儿子、失去妻子了。说不定葬礼结束之后,结城就搬离了这个伤心地。
“我找一天去拜访结城兄好了。”
加藤自言自语。虽然他不知道能为结城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