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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贝侬-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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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黄卜婆赶紧拿起肉球到附近的水潭清洗。
  越来越软、越来越大。
  呼!肉球嘴巴忽然张开……。
  黄卜婆顿时面无血色,一下子跌倒在石阶上……。
  次日清晨,阳光未出,雾气凝重,整个小镇笼罩在阴郁当中。
  黄秀丽一大早,挑着水桶,手里拿着一把香火,嘴里念念有词,踩着通往水潭的青石板小路去取第一波清泉。
  走到水潭边,水潭在往外冒热气,夹杂着水草,似烟似水。
  黄秀丽走下台阶,弯腰取水,只见水潭一个漂移物在随着水波有节奏的上上下下波动……。
  黄秀丽凑近一看,我的妈呀,黄卜婆正四脚朝天地浮在水面上,两只眼珠像铃铛一样盯着自己,身体慢慢的漂浮过来……。
  黄秀丽直接尿在裤裆里,水桶、香火掉了一地,呼叫着踉跄往回爬。
  好不容易爬到最上头的台阶,脚踩一青苔,朝水潭里滚去。
  黄秀丽像簸箕一样,一个轱辘从台阶上滚下来,〃哗啦〃一声掉到水潭里。
  挣扎了半天终于着钻出水面,却发现眼前一张浮肿的脸正好贴着自己,惨白头发刚好把自己罩住,两个铃铛似的眼珠近在咫尺……。
  凄啊!
  一阵凌厉的哀嚎打破了小镇宁静的清晨,早起的人们赶紧往水潭方向跑去……。
  人们半拉带拽,算是把垂死挣扎的黄秀丽给救了上来,放在水潭边的石板上,背朝下拍了半天,吐了半桶水,再狠命掐仁中,总算救回了半条命。
  水潭里的女人算是了救上来了一个,但另一个还在水里浮着。
  不出半柱香的时间,看热闹的,好奇的,不明情况的,水潭边早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五六圈人,只是再没一个愿意下水打捞。
  懂事一点的,觉得黄卜婆是巫婆,身份比较特殊,没人敢碰这类女人,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比较懂事的,觉得黄卜婆以前做巫婆时太贪,现在淹死活该。
  非常懂事的,觉得陆世仁和庞英秀两人坏透了,应该让黄卜婆多泡一伙,让全镇的老少爷们看看他们的嘴脸。
  不懂事的,想脱衣服下去,早已被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婆给死死拉住了。
  陆世仁和庞英秀很快收到黄卜婆溺亡的消息,只是锅里的猪菜正煮个半熟,几只猪还在猪圈里嗷嗷直叫,眼看再不喂就要跳栏了。
  所谓人死不能复生,陆世仁觉得自己坚强的活着,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更加欣慰。
  陆世仁擦干泪水,加几把火,再喂了几头猪,稍微加固了猪圈,检查两遍确认安全之后,这才叫上庞英秀才赶忙往水潭奔去。
  赶到水潭边,陆世仁赶紧脱了衣服并嘱咐人群中的舅舅黄仁德保管好衣物后下水,但黄卜婆喝水太多太重,拉了半天硬是没拉上来。
  舅舅这才下水,两人合力把黄卜婆捞了上来,只是肚皮已经快把衣服撑破了,而两只手却紧紧的抓住一个东西。众人履了半天,才把黄卜婆手中的东西掰出来……。
  啊!太岁!(注解)。
  注解:太岁(又称岁阴),传说太岁运行到哪,相应的方位下会出现一块肉状物,是太岁星的化身,在此处动土,会惊动太岁,所以就有了〃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一说。###第十章 败家子
  太岁!
  随着黄守义一声惊呼,大伙一下子傻了眼,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面无血色,连退三步,胆小的都尿了一裤。
  看着人们窃窃私语,庞英秀忽然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嚎哭之声两里地外都能听得真切,凄凉之景无不让在场之人为之动容。
  清理了半天,陆世仁这才四下寻找衣物穿起,背上母亲往家走。
  途中,陆世仁忽然觉得少了什么,一摸口袋才发现几枚铜板不见了踪影。
  陆世仁这才想起刚才将衣服交给了舅舅保管,赶紧追问。
  黄仁德只顾着收衣服,哪里知道什么铜板,感觉好心死在墙角,当即和侄子吵起来。
  两人越吵越激烈,陆世仁直接将母亲尸体丢在路边,和舅舅扭打起来……。
  从此,表舅俩打死不相往来。
  农村人一生就三件大事,娶妻、生子、丧事。
  黄卜婆年过六十,也算是镇里的寿星,而且死在了外头让陆世仁和庞英秀两公婆更是丢尽脸面,所以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
  回到家时,夫妻俩一合计,本想在当天傍晚出殡,让老人家早点入土为安,也能省了不少钱。
  下午,陆世仁请来黄守义算一下下葬的时辰。
  黄守义叠指一算,却说今日出殡日后必定妨子孙,三天后才是出殡的好日子。
  加上,黄卜婆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指不定要给镇里带来什么,不大办,镇里的老人是不会答应的,夫妻俩只能着手筹备丧事。
  陆世仁把母亲生前床板拆了,再加点木料,总算把一副棺材板筹齐。
  再杀上一头猪、披上白绫、放串鞭炮,街坊四邻这才纷纷过来奔丧,大家围着棺材嚎哭落泪,纷纷述说着黄卜婆生前如何如何的好心……。
  两天下来,三头猪、两百多斤米酒、半柜的米,黄卜婆还没有入土为安。而且前来奔丧的人依然源源不断,光白绫就用了几十丈。
  骑虎难下了,陆世仁和庞英秀也只能哭着一一感谢前来奔丧的人们。
  此时,陆世仁才真切感受到眼泪的苦涩,不禁趴在棺材上放声大哭……。
  转眼三日便过。
  子时,阴气正盛。黄卜婆生前是巫婆,出殡时辰正当好。
  “起!起!走哦!”,一帮年轻后生抬着棺材,踢翻了板凳,大声的喊叫着,出了门。
  陆世仁拿着香火走在队伍的前头,走了半天,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琢磨了半天,哦,原来黄守义作为道公居然没在队伍里。
  陆世仁赶紧叫婆娘去问个究竟。
  半天后,队伍都准备到山上了,庞英秀才匆匆忙忙赶到,后面只跟了黄守义的堂兄“铁拐李”黄守忠。
  原来黄守义说自己作为道公,黄卜婆是巫婆,水火相克,自己要回避,叫堂兄来替代自己主持丧事。
  陆世仁伤心过度,也顾不上这些,赶紧早下葬早好,谁来不一样。
  折腾了半夜,陆世仁两公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但眼前的一幕让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家徒四壁啊!别说丧事宴席没吃完的饭菜了,连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消失得无影无终,大门上贴了一张符。
  陆世仁赶紧上去揭下来,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娘走,物不留”。
  啪啦!
  忽然一阵闪电,照得大地一阵惨白,陆世仁两公婆赶紧抱在一起,不停地哆嗦……。
  话说,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黄秀丽,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从此以后人也疯了。
  一看见水就大小便失禁不说,逢初一或十五,还经常赤裸着身体在街上打滚,把周文正和娘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淹死的好。
  喔喔!喔喔!
  丑时,鸡刚打鸣两遍,周庆将因为昨晚独霸了两斤猪头肉,肚子早已顶不住,赶紧冒着寒夜起来上茅房。
  周庆将刚走到茅草门口,只见木门紧闭,里面传来喷水的声音。
  透过门缝一瞄,只见黄秀丽在蹲坑,一个白白的屁股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水来了、水来了……”,周庆将看到热血喷张处,忽然一股坏念头涌了上来,小心掏出家伙,对着门缝直接黄龙喷水,大声呼叫。
  一听到“水”字,加上眼前突如其来的一股热浪,黄秀丽顿时魂飞魄散。
  “扑通”,脚下一滑,黄秀丽直接掉粪坑里了……。
  周庆将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忙收好家伙,一溜烟回了被窝,屎尿直接拉在了被窝里。
  “快来人啊!死人啦!”,太阳爬到山头时,周庆将才在人们的吵闹和惊呼中醒来,赶紧起床假装没事人似的挤到人群中看个究竟。
  周文正看见人群中的将将,怕儿子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吉利,赶紧拉过来一把搂在怀里,忽然发现儿子的耳朵一阵红一阵白,手心只冒汗,再闻得一身大便味,顿时知道了三分。
  事情已经发生,将将又是独苗,加上黄秀丽一死也算省了心,默默的将儿子搂在怀里……。
  周庆将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从小被全家人都捧做掌上明珠,从小跟着老爹就没学过一样好。
  下面的小虾米还没伸直,便开始对丫鬟、路过门口小女孩动手动脚。有人挑水从门前过,硬是追个半天往水桶里吐上一口唾沫……,回回都是父亲帮忙擦屁股。
  这次周庆将失手害死姨娘父亲也没有责备,从此更是飞扬跋扈,可谓人见人恨,渐渐成了南坡镇的小霸王。
  到十二岁时,周庆将在镇里可谓劣迹斑斑,打架、欺负老弱病残,恶作剧早已不能满足叛逆的心理,开始学会了赌博。
  一开始,周文正还没注意家里的钱莫名丢失,后来才发现是儿子偷出去赌博,赶紧把钱都藏好,但钱是看紧了,家里值钱的物件、粮食还是时不时丢失,搞得心力憔悴。
  每次儿子往外搬东西,周文正只要骂上两句,将将便把门一锁,一绝食,全家人的心都软了。
  看着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周文正自然看着心痛,但觉得庆将还小,加上家里有两个钱,就当他年少青狂吧,以后找个女人管住就行了。
  风一刮,黄叶落尽,一转眼,已到秋后。
  周文正开始整天忙于收租,每天晚上回到家已是累得半死,一躺下就睡着了。
  咯咯哒!咯咯哒!
  周文正睡得正香,却被后院的鸡叫吵醒,再看看窗口好像有一道影子闪过,心里一惊,以为进了小偷,赶紧点了一盏煤油灯去鸡棚一照,惊喜了一把,一个嫩白的鸡蛋躺在鸡粪里,用手一摸,还热乎。
  早上醒来,周文正赶紧叫丫鬟把鸡蛋煮熟了,也不顾手烫捧着往儿子房间走去。
  刚走到额儿子房间门口附近,周文正忽然闻到一股浓香的味道,格外的醒神。
  周文正在犯嘀咕中推开了房门,一股烟味袭来,只见满屋烟雾缭绕,仿若天宫,宝贝儿子将将似神仙般满足的半躺在床上,旁边放着一杆鸦片烟枪和一盏烟灯。
  呜呜……。###第十一章 旗袍女
  周文正以前总认为,平日儿子再怎么调皮,终究还有个人样,以后娶了老婆管住就好了,但看到此情景,一股血直涌而上,轰然倒下……。
  等周文正再次醒来时,发现大媳妇何玉、三个媳妇陆秀瑶、五媳妇陆莉莉以及几个女儿围在床前,眼中泛着泪光、并听见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周文正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儿子将将正跪在床前。
  回想起儿子抽大烟,周文正想挣扎着起来训斥儿子,却发现自己手脚不听使唤,想张嘴却发现自己断断续续,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几个老婆和子女见状顿时扑在周文正身上,满屋子哭声一片……。
  原来周文正倒下后便血充脑中风了,从此便瘫痪在床,了此残生。
  上世纪30年代的中国,深受封建文化毒害,讲究三从四德,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之后,十三岁的周庆将便当了家。
  周庆将从下好逸恶劳,整天就知道玩女人、赌博、打架,现在又染上了大烟,怎么可能有能力担当这么一个大家业。
  家里的三个老女人见周文正已经靠不住,也各自打起了小算盘,今天几个银元、明天几斤米、后天几只鸡的往娘家搬……。
  露水散去,一转眼已经到耕种的季节。
  一大早,周庆将被母亲陆莉莉拉起来,撵着去田间地头看看蓄水情况。
  周庆将走到半路感觉四肢乏力,连连哈欠,原来是早上出门时忘了抽上两口,馋虫开始往上爬。
  周庆将打着哈欠往前走,这时正好与刚要下地的韦山牛打了个照面。
  韦山牛一看周庆将那干瘪的样子早已猜出三分,便调侃道:“侄子,叔这里有大烟,来两口啊”。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庆将本想与韦山牛干上一架,但一听见“大烟”两个字,哪还受得了。
  “狗逼的!”,周庆将回骂了一句,赶紧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回到家,周庆将把房门一关、拿出烟枪、点上烟灯,翻开抽屉才发现鸦片没有了,赶紧翻箱倒柜,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存货,再跑到父亲房间,打开钱柜,里面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原来今早母亲陆莉莉早已把钱全部给了今年干农活的人,放高利贷在外面的钱从周文正倒下后,别说是利息了,连本都没有收回来。
  此时,周庆将顿时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家里人赶紧把他拉到天井,往头上浇冷水,但还是不顶用,感觉浑身上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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