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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特种部队-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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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种馒头我一辈子也不想吃!”梁伟军指着空中的伞花说,“这儿适合我!”

第二章

加入敢死队
洗衣工
一群女兵跳下卡车,相互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一下把帽子扔上天:“下连啰!下连啰!”
笑闹声引来病人的观望,女兵们发现住院部的窗口中探出一溜男兵光秃秃的脑袋,脸红了,低头嬉笑着跑进医院。
师部医院一共两栋楼房,一栋是门诊部,一栋是住院部。穿过住院部走上百十米,有一片灰砖灰瓦的平房,这里是办公室、宿舍等附属设施。
医院政委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着银铃般的笑声由远而近,知道女兵们来了,笑骂句“疯丫头”,便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带队的班长远远看到他,连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女兵们噤声,整理好队伍喊着“1、2、3、4”,装模作样地走过来。
“政委同志,卫训队归队人员应到十名实到十名,请指示!”班长敬礼报告,政委还礼后说:“面向我成一列横队。集合!”
十名女兵站成一排的场面不多见,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女兵们不知该把眼神放在哪里才好。队列里骚动起来,有人连声干咳,有人用脚顿地,发泄被变成展览品的不满。
政委严厉地喊了声:“立正!”女兵们挺胸抬头立正站好,但郑燕不敢抬头,她对面站着两名满脸煤灰手拿铁锹的男兵,正对她指指点点。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郑燕知道这是在吼她,抬头时视线恰好和那两名烧锅炉的男兵撞在一起。男兵调皮地挤挤眼,郑燕脸一红低声骂道:“不要脸!”
政委顺着郑燕的视线向身后看,两名男兵落荒而逃。
“你们认识?”
“不认识。”郑燕脸更红了。政委若有所思地看看人员分配表,然后说:“一二名去内科,三四名去外科,五六名去五官科,第七名去妇产科,八九十名去儿科,解散!”
郑燕一路打听着找到妇科,主任安排她去洗衣房报到。郑燕以为主任搞错了,提醒说:“主任,我学的是护理。”
“我知道。”胖胖的妇科主任严肃地说,“你是一名军人,应该学会服从命令。洗衣房缺人,你先去帮几天忙,等忙过这一阵儿,你再回来参加护理工作。”
“是!”郑燕闷闷不乐地转身想走,主任叫住她说:“洗衣房在平房的第三排,别走错了!”
郑燕没走进洗衣房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捂住鼻子向室内看,地上摆满了大盆,泡着血渍斑斑的床单。一名戴口罩穿雨鞋的中年妇女,正把一大盆血水倒入下水道。郑燕一阵干呕,中年妇女回头问:“主任说今天有个女兵来报到,是你吗?”
郑燕点点头。
“门边有雨鞋,柜子里有口罩,赶紧换好洗单子。”中年妇女端起一大盆洗好的床单去晾晒,提醒发愣的郑燕说,“还有七大盆,午饭前必须洗好暴晒消毒。”
郑燕全副武装地坐在大盆边,抓起满是血污的床单又是一阵干呕,闭着眼睛在搓衣板上搓洗起来。
郑燕被血腥气熏得反胃,午饭勉强吃了一点,刚出饭堂又看到几名护士推着一小车满是血污的床单送去洗衣房,跑到泔水缸前把午饭吐了出来。
郑燕想哭,她第一次一口气洗完三大盆床单,双手在血水中泡得惨白肿胀,满是皱褶,手指头被磨得鲜红,一碰就钻心地疼。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正在写信的王秀娟抬头嗅嗅空气说:“咦,什么这么腥啊?”
郑燕在洗衣房待了一上午,已经习惯了血腥味儿,闻闻自己的衣服摇摇头说声:“不知道。”
“奇怪了,刚才还没有呢!”王秀娟跳起来嗅嗅郑燕的衣服,夸张地喊叫起来,“哥们儿,你去哪儿了?一身血腥气,还不赶紧去洗洗。”
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郑燕的面颊滚落,王秀娟慌了:“燕子,你别吓我,我没说什么啊?”
郑燕一把抱住王秀娟哭诉:“我被分去洗衣房洗血床单。”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妇产科最轻松……”王秀娟想了想建议说,“要不给郑伯伯写封信?”
“我不写,我只是觉得心里委屈,哭哭就好了!”郑燕抹了把眼泪说,“主任说,我只是暂时帮忙,过几天就会把我调回去。”
“那就过几天再说。”王秀娟安慰郑燕说,“如果你坚持不下去,我就给我爸爸写信。”
方卫东跳完两种机型十次任务,就离开新兵连去司训大队报到。来学开车的都是各团的新兵,他问了一个遍总算打听到梁伟军的下落。方卫东掰着手指头算算已经快到下连的日子了,趁通信员上厕所,大队部没人的机会把电话打到新二连。
这段时间,李常贵对梁伟军的表现挺满意,在各种场合数次点名表扬。梁伟军本来在训练上就不松劲儿,自从魏峰和他谈心后,连爱顶嘴的毛病也改了。
李长贵接到电话,听口气像是在交代任务,心想不知是哪位首长又来关心梁伟军,站在连部门口喊了声:“梁伟军,电话!”
梁伟军满头大汗地从滚轮上跳下来,跑进连部规规矩矩地敬礼问好。李常贵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方卫东拿腔作势地问:“你是毛毛吧?”
梁伟军听声音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只好含糊答应着:“是,首长!”
“连队的伙食还好吧?”
“还好,首长。”
“你身体还好吧?”
“谢谢首长,我身体很好。”
梁伟军觉得这位首长很啰唆,总问些没边没沿的问题,于是问:“首长您是?”
方卫东换了口四川腔:“不要首长首长的,叫声叔叔来听嘛,好久没听你叫叔叔啰。”
梁伟军懵了,他印象中好像没有位四川籍的叔叔。李常贵坐在一边也觉得奇怪,以前首长打电话来,梁伟军都是亲亲热热地叫叔叔,今天怎么像接受首长接见。
梁伟军正想叫声叔叔问个明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嘎嘎的笑声:“还耍不了你,我是东子!”
“我……”梁伟军使劲儿把冲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说,“你好,首长,等我下连后一定去看你,咱们好好亲热亲热!”
方卫东求饶说:“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开个玩笑,别生气!”
“那好吧,我等你来看我。”
“我在司训大队,等你下连后来个信儿,我一定去看你。对了,郑燕和王秀娟也当兵了,可能和咱们一个师。”方卫东顿了顿说,“张爱国也当兵了,就在咱们师……来人了……”
方卫东挂了电话。梁伟军出了连部,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
方卫东最终也没能来看望梁伟军,他在司训大队结业后,被借调到军区小车队,接着已经到总部工作的父亲又把他调去了北京,慢慢与梁伟军失去了联系。若干年后,两人重逢时,方卫东已经是国内著名车手,在“达喀尔”越野汽车拉力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血统论
一个星期后,梁伟军也下连了,被分配到二营的“钢六连”。这个连是团里的“尖刀连”,担负着开辟空降场以及敌后侦察等任务,既是步兵连又是侦察连,训练极为艰苦。
“钢六连”是团里的拳头部队,属于优先保障单位,去报到的新兵都是各新兵连的尖子。唯独梁伟军是个例外,他年龄小,体力、耐力等方面稍逊于同年度新兵,考核平均成绩在新二连只能算上中等。新兵营长曾打算把他分到轻松一点儿的后勤单位,但被魏峰一口否决,坚持把梁伟军分到训练最紧张、最艰苦的“钢六连”。
新兵按照个头高矮站成四排,四名排长默不做声地远远观望,看长相、个头、精神挑选自己中意的兵。
梁伟军站在第三排,面前的背影很眼熟。那个兵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扭过头,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张爱国挤出一丝笑:“你好,毛毛!”
不是冤家不碰头!梁伟军无声地冷笑起来。
“钢六连”连长杜怀诚喊了声立正,示意排长们按序列选兵。
一排是“钢六连”的基准排,有优中选优的权力。一排长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他在队列中转悠了五六分钟,挑走的兵大都五官端正、军姿挺拔。梁伟军见张爱国被一排长选中,使劲儿挺着胸脯。但一排长在他面前走过时眼皮都没抬。
梁伟军有些不满,心想我长得也不丑,为什么不挑我。
二排长、三排长挑过兵,梁伟军还站在队列里,四排长利索,喊了声:剩下的,面向我成横队集合!
四排是重武器排,搞火力支援的。侦察、捕俘等任务虽然也跟着去,但只能编成火力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搞掩护。落入“剩下”的行列,满怀将军梦的梁伟军情绪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更何况张爱国到了一排。吃过晚饭,他闷闷不乐地找班长苏明请假。
苏明问:“干啥去?”
“我去看望参谋长。”梁伟军面无表情地说。
“革命战士不说谎,你小子不说实话,不准假!”
“真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参谋长。”梁伟军急赤白脸地说,“我没其他的意思!”
“小兵伢子、新兵蛋子,想骗我老兵油子,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苏明摸摸梁伟军的头说,“跟我来!”
梁伟军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皱皱眉头,跟在苏明身后出了班。
“知道你为什么没能去一排吗?”苏明头也不回地问。
“去哪儿都一样,反正都是当兵。”梁伟军肆意打量着眼前宽厚的背影,心说,老兵油子,你少诈我。
“这么看着我干吗,是不是在心里骂我诈你?”
他后背上难道长了眼睛?梁伟军被吓了一跳,讪讪说:“没……没有的事儿……”
“鉴于这是第一次,我不深究。”苏明突然向后转,笑吟吟地看着梁伟军说,“你之所以不能去一排,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
“我父亲?我当兵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地方上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部队讲出身,政治干部的儿子是干政治的料,军事干部的儿子只能干军事。一排长的父亲是某军政委,你父亲是咱军的参谋长,所以你不能进一排……”
“怎么可能?”梁伟军惊诧地张大嘴。
“《流浪者》里的大法官拉贡纳特信奉的哲学——好人的儿子一定是好人,贼的儿子一定是贼。这与挑兵有些相似。”苏明见梁伟军脸色难看,笑了笑,接着说,“当然,这是你们干部子弟圈里的事情,至于你把它当成谬论还是当成金科玉律与我没关系,我一说你一听,信不信在你。”
“我信!”梁伟军若有所思。
“这是其一。其二,二三排排长都是草根阶级,一排长不要你,他们更不敢要。这还是与你的父亲有关。”
梁伟军急了:“怎么还与我的父亲有关系,高干子弟就那么让人讨厌,我到底怎么了?”
“你说得没错,至少你们中的一部分让人讨厌。老兵,包括我,对你们非常反感,但又无可奈何。高干子弟在部队就是不劳而获的代名词,你们的到来对那些为提干奋斗几年的老兵是个威胁。”
“我也让你们讨厌?”梁伟军指着胸膛说,“我还是个新兵!”
“新兵?你是个新兵油子!没有高干子弟的身份,你敢在新兵连搞出那么多事情?”苏明摆摆手示意梁伟军让他把话说完,“听说过手榴弹的故事吗?”
“没有!”梁伟军急着分辩,“可是我后来……”
“听完故事,你可以逐条反驳。”苏明摸出包“跃进”又放回口袋,乜斜眼看着梁伟军说,“把你的好烟给领导敬一支,我这也算是言传身教,对你以后的成长进步关系重大。”
梁伟军摸出“中华”递给苏明一支,心里愤愤然:刚说完讨厌高干子弟就抽高干子弟的烟。
苏明点上烟深吸一大口:“好烟就是好烟,抽了一大口,我心中的资产阶级享乐思想又要复活了,首长们天天抽这种烟要经受多少考验啊!”
梁伟军忍不住笑起来:“抽烟就是抽烟,与资产阶级有什么关系?”
“老兵油子越来越没水平,竟然和新兵蛋子发牢骚,没出息!”苏明自我解嘲地笑笑说,“转入正题。咱连原来有一名老兵,绰号吴用……”
“这位老兵特别聪明?”
“别打断我!”苏明抽口烟接着说,“这位吴用,除了吃饭以外干什么也不中用。依仗高干子弟的身份胡作非为,连队干部也拿他没办法。一次野营拉练途中,有位老兵为驻地群众打扫卫生不积极,讲评时被班长严肃批评。这位老兵不服气与班长吵起来,两人越吵越激动,这位老兵嘴笨,一怒之下拿起手榴弹,说班长,你再说,我就拉弦了!正在看笑话的吴用连忙站起来,说老兄,消消火,消消火。边说边向外走,大家都以为他去请连队干部。没想到这小子出去就把门锁上了,藏在墙角低声喊,大个子,拉弦吧,拉吧!班长吓得都结巴了,掏出烟来,说大个子,别……别拉,有……话好说,抽支烟消消火……”
梁伟军被苏明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拉下脸来说:“这个吴用够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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