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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特种部队-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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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命了,800毫升,你身上还有多少血?”
“救命要紧!保住伤员的命,我可以再输血,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好吧,娟子!”护士把一瓶葡萄糖注射液塞在王秀娟手里,“抽完血赶快喝了!”
护士把针头扎进王秀娟的血管,手术室里传来医生的欢呼:“出血点找到,血止住了!”
“不用抽了!”护士想抽出针头,王秀娟抓住她的手说:“再抽200毫升,这样伤员恢复得快一点。”
张爱国伤口缝合后依然昏迷不醒,连同王秀娟一起上了救护车被送回师部医院。王秀娟一路上悉心照料着昏迷的张爱国,等回到师部医院下了车,大脑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瘫倒昏了过去。
王秀娟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起床急了一点,又是一阵眩晕,逼出一头虚汗。她摇摇晃晃地下床喝了杯糖水,才感觉好一点。重新上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下床,走到宿舍外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抬头见重症病房还亮着灯便慢慢走了过去。
张爱国还处在昏迷状态,但呼吸已经平稳,鼻翼均匀地扇动。王秀娟检查了输液器,又给掖掖被子,伸手试了试体温。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张爱国,心里想,爱国啊,快醒过来吧。你的兵在等着你,我也在等着你,你知道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张爱国好像听见了王秀娟的心声,眼角微微地跳了几下,呼吸粗重起来。王秀娟站起来惊喜地呼唤几声,张爱国喉头滑动几下又昏昏睡去。
王秀娟叹了口气,见张爱国手脸上满是血污,打来一盆温水用镊子夹着药棉慢慢擦洗。值班的护士听见动静,揉着睡眼走进病房,不好意思地说:“娟子,你怎么起来了,去休息吧,我来我来!”
“不用,你去睡吧!我替你一会儿,我睡了一天睡不着了。”王秀娟给张爱国洗过脸,看看他干裂的嘴唇抬头问,“医生怎么说,伤员能进食吗?”
护士说:“还不行!不过医生说病人已经没有大碍。”
“嗯!”王秀娟边用棉签蘸水湿润张爱国的嘴唇边说,“你去睡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叫你。”
“好吧,娟子,谢谢你!”护士高兴地走了。
张爱国眉头紧皱,头在枕头上摇晃着。梦中他再次跳下飞机,战士们伞开得好,队形保持得也不错,匀速向目标区域降落。接近着陆区,地面树冠剧烈摇晃,他大声提醒着战士们防止拖拉。
张爱国安全降落,迅速侧跑排除拖拉,刚收起伞衣。耳边传来一声惊叫。循声望去,满胀的伞衣正拖着一名战士滑向悬崖。
“割伞绳,割伞绳!”战士们大声提醒,但那名战士落地前看到了悬崖被吓慌了,手忙脚乱地胡乱拉伞绳,他的滑行速度反而更快了。
张爱国抽出伞刀追上去,抱住战士挥刀割绳。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小战士在距离崖边不足一米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张爱国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笨蛋,你是怎么从新兵连出来的。”
张爱国拉着伞绳拽伞衣,小战士也拽,全部伞绳都攥在两人手里,一阵狂风吹来,伞衣猛地鼓起来拖着两人向崖边滑去。张爱国猛推了小战士一把,失足落下悬崖。幸亏崖下的岩石缝里长了一株大树,飘浮的伞衣挂在树枝上减缓了下坠速度,张爱国抓着伞绳重重地摔在地上,腹部一阵剧痛,眼前立刻模糊起来。
“他娘的!”张爱国惊叫一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着干净的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王秀娟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王秀娟?”张爱国想把手抽回来,王秀娟醒了,尴尬地笑笑,整整头发说:“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王秀娟刚站起来,身体一阵摇晃,一把抓住床尾栏杆才没有摔倒。
“你怎么了?”张爱国挣扎着想起来,但腹部一阵剧痛疼得他全身发软,瘫倒在床上大喊起来,“来人,来人啊!”
值班护士跑进来连忙扶着王秀娟坐下,嗔怪说:“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没事,我没事,起得急了,有点晕……”
张爱国又问:“王秀娟,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身上流着她600毫升血!”护士嗔怪说,“要不是娟子,你早就没命了!”
张爱国全身一震,愣愣地看着一声不吭的王秀娟。

第五章

向我开枪
另一个战场
边疆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四五年,空降兵部队厉兵秣马准备了四五年。有的战士从入伍就进入临战状态,到退伍回家部队还在准备。刚开始战备的时候,部队的气氛很紧张,各连队把猪杀了存款也花了,狠狠地享受了一把,义无反顾地等着上战场。可一等就是四五年,部队有些疲了,家属们的惊恐情绪也消失了,甚至说起了俏皮话,总部首长就是英明,早知道你们有小金库,这下傻眼了吧!
“钢六连”副连长张爱国认同家属们的看法,他认为部队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要靠几代人的努力,都像败家子一样吃干花净,早晚把解放军搞成叫花子部队。
三年多的时间,张爱国按照他的计划取得了两个大丰收。第一是他与王秀娟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只是谈并没有实际行动,他们都在事业发展的冲刺阶段,暂时不会结婚。第二是他从排级干部提升到连级干部,虽然是副连级但通称连级。
张爱国发愤图强其实还有两个不能说的想法,他想当梁伟军的上级,更想让郑燕知道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他还在给郑燕写信,不过密度大为降低时间也不固定,一般情况下有了喜事才写,报喜不报忧。比如我参加比武夺冠了,立三等功了等,信一式两份分别署名梁伟军同志和郑燕同志。郑燕的回信仍旧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感情色彩。张爱国把信拿给王秀娟看,以证明他和郑燕已经是黄河与尼罗河,目的地不同永远搭不上关系。但王秀娟从来不看,说我相信郑燕的眼光,你不要总拿信来威胁我,还有一个排的预备队供本姑娘选择,你应该有点危机感。梁伟军的回信就精彩多了,嬉笑怒骂皆在其中,有谆谆教诲,有善意批评,有恶意讥讽,有言语威胁,还有对某个战术问题的坚决驳斥。有时他们以一个星期四五封信的密度展开辩论。但每次都是张爱国甘拜下风,回信说,学员梁伟军同志,本排长(后来改成副连长)手头工作一大摊,没时间也没精力与你论战,留待你学成归队在我部任职时再一一讨论云云。
梁伟军三年多时间取得两个战役的胜利。第一个战役是在完成学习任务的基础上把中外军事名著系统地学习了一遍。战术指挥、合同战术、机关作业等课目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在战术、战法方面,同系学员望其项背,沙盘推演、图上演习,只要是玩战术,只有教员们才是他的对手。梁伟军又多了一个外号“小战术思想家”,之所以冠以“小”字一是因为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战术思想,二是他的年龄小。第二个战役是捅破了感情这层窗户纸,称呼已经改成单字,分别是“军”和“燕”,进一步发展一下就可以打结婚报告了。
梁伟军入校第一年就有了一个袖珍收音机,半个砖头大小,放寒假时顺老爷子的。很早之前,他就想买一个,无奈囊中羞涩,想与张爱国合买一个,但因为分配收听时间产生争执。张爱国提议周一三五收音机归二班,二四六归十一班,周日轮流听一天。梁伟军坚持,早晚归十一班其余时间给二班。部队训练紧张只有早晚才有时间听听收音机,张爱国自然不同意,认为梁伟军利己思想严重,这件事儿就这么撂下了。其实,梁伟军只听早晚两次新闻联播,对其他节目根本没有兴趣。若干年后,社会已经进入视频时代,他仍保持着早晚听新闻的习惯。
最近,梁伟军听到风声,空降兵可能要上去。从此他多了个习惯,听完新闻、看过报纸,就把学员梁伟军的思维暂时转换成国防部长的思维,在地图上排兵布阵过干瘾。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由新到旧,被翻得卷了边,起了毛,磨出了洞,他脑子里就有了一张精确的地图。
星期天早上,梁伟军趴在桌子上听新闻,听到地名就叉开手指量一下距离摆上个火柴盒。时间不长,桌面上摆满“高地”、“山头”。杨明杰帮厨回来,取笑说:“小战术思想家,又研究上了,这是哪儿?”
“L山!”
“这儿呢?”
“Z山!”
“我们部队要上去了,大概是这个方向。”杨明杰指指L山,叹了口气,“还有三个月才能毕业,我赶不上了。”
梁伟军随口说:“你可以申请参战,战后再来完成学业……”
“还说呢,上次跟着你写申请打电报地胡闹一通,差点挨处分。”杨明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梁伟军耳边说,“罗小宁他们部队也要上去,这小子坐不住了,准备给院领导写血书……”
“他们部队也要上去?等等!”梁伟军跳起来,把近一个星期的军报、军区小报翻了一通,粗粗一算竟然有七八支驻地在北方的部队向南方集结,又有七八支部队返回驻地。
南边山高林密大部队不宜展开,不可能有大动作。梁伟军想到部队的频繁调动,在桌上猛击一掌说:“轮战,这是车轮战!”
“又发疯,履带战也轮不上我们!”杨明杰弯腰拣起蹦到地上的茶缸,发现梁伟军已经不见了。
老部队战备三四年,估计这次肯定会有所动作。梁伟军心里像猫抓似的,找到一位熟识的干事塞上一包好烟,央求了半天,借口给女朋友打电话,支开干事把电话挂到“钢六连”。
“喂,钢六连吗?我是司令部啊!”梁伟军故意说得含糊不清。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洪亮的声音:“首长好,我是副连长张爱国!”
梁伟军忍住笑说:“请你们连长讲话。”
“报告首长,连长去检查战备工作,我在值班。”
“嗯,是这样啊,你们战备工作怎么样了?”
“首长,我连已做好一切准……”电话那头的声音迟疑起来,“首长您是?”
梁伟军喂喂地喊了几声,嘟囔了句,电话怎么回事,让通讯部门查一下线路。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张爱国狐疑地放下电话,想了想拿起听筒问:“我是‘钢六连’,刚才的电话是哪里打来的?”
“南京高级陆军学校。”
“谢谢!”张爱国放下电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梁毛毛,骗我叫了四声首长!”
梁伟军抱着一叠白纸回到宿舍摊在桌上,把食指填进嘴里“嘎嘣”咬了口子,“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申请参战!梁伟军”,想想觉得气势不够,又在另一张白纸上重写“誓死请求参战!梁伟军”。
杨明杰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扒着梁伟军的肩膀问:“同志哥,打听到可靠消息了?”
“是啊,要不然我会写血书?”
罗小宁凑过来拿走两张纸说:“你的字太丑了,我帮你重写一份。”说完,真的把手指咬破了。
杨明杰连忙喊:“小宁,我们部队也要上去,顺便帮我写一份!”
“什么思想,血书有代写的吗?”罗小宁头也不抬。梁伟军嘿嘿地笑:“杨明杰,你这个傻蛋,小宁是给他自己写血书!”
“那我也写。”杨明杰又抢走两张白纸。梁伟军恼了:“两个强盗,自己不会去买!”连忙把剩下的白纸锁进抽屉。
参战部队的学员本来就按捺不住参战的欲望,梁伟军一天一封血书的这么一折腾,学员们纷纷紧跟。先是一个宿舍,接着是一个区队,闹到最后,通过全国高考入学的学员队也跟着起哄,给学校领导写血书要求上前线。学校上下沸沸扬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学员们即将参战。
学校领导火了,在全校大会上骂:“谁他娘的再胡闹,取消学籍回老部队折腾去!”
梁伟军心说,军官可以慢慢争取,但一生中能遇到几次这样的机会。他把首长的警告当成耳旁风,照样一天一封血书。区队长提醒说,梁伟军同志,校首长数次提醒,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梁伟军装傻,说是啊,我天天都在认真学习。区队长气得直咬牙,心说,这都快半个月了,你手上的伤口还没好,糊弄鬼呢,要不是有纪律,我把你刚填进信箱的血书拿出来,看你说什么!
区队长把梁伟军的情况向学校作了汇报。校领导也有些为难,不能因为写血书就取消他的学籍,但看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估计不给个处分降降温,说不定他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
研究梁伟军处分决定的党委会上,侦察指挥系主任发言说:“通过学校组织的历次演习,以及梁伟军对战役发展的推断,我发现梁伟军是一个很有战争意识,很有战术思想的学员,是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而且在课余时间,他通读中外军事理论名著,写了十几本读书笔记……”
校长敲敲桌子,提醒说:“你想说什么?梁伟军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包括他的反面行为。”
系主任建议说:“在学校背上处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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