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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林中迷雾-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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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蕾塔来的时候,是自己用我多年前给她的钥匙开门进来的,因为我正沉浸在女儿的欢笑之中,几乎把什么都忘记了一年轻的强奸犯,消失在树林中的女孩子,割喉咙的系列杀手,背叛你信任的姐夫,威胁小女孩的哀伤父亲等。但门被打开时的刺耳声音让一切都重新回来了。

  “我得走了。”我告诉卡拉。

  “再玩一次。”她恳求道。

  “你格蕾塔姨妈来了,我要和她说话,好吗?”

  “再玩一次行吗?就一次?”

  孩子总是恳求再玩一次。如果你让步,他们就会反复恳求。你一旦让步,他们永远不会停止恳求,永远会要求再玩一次。因此,我说:“好吧,再玩一次。”

  卡拉笑了,藏起来,我找到她,她追到我。然后,我说我必须走了,她乞求再玩一次,但我说话必须算数。因此,我吻吻她的脸蛋,走了。她还在那里哀求,眼泪都快出来了。

  格蕾塔站在楼梯底部。她脸色并不苍白,眼睛是干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丨让她那个本来就明显的颌骨更突出了。

  “鲍勃没来?”我问。

  “他在照看麦迪逊。而且,他的律师要来了,

  “律师是哪位?”

  “赫斯特·克里蒙斯坦。”

  我认识她,很不错的律师。

  我下楼。我通常亲吻她的面颊,但今天没有。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格蕾塔向书房走去。我跟在后面。我们坐在沙发上。我拉起她的手,看着那张脸,那张很普通的脸,和平常一样,

  我看到的是天使。我喜欢格蕾塔,真的喜欢。我为她心碎。

  “怎么啦?”我问。

  “你得帮帮鲍勃,”她说,“帮帮我们。”

  “我会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你知道的。”

  她的手冰凉。她把头低下了一会儿,然后,她直视着我。

  “你必须说那些钱是你借给我们的,”格蕾塔毫无表情地说,“说你知道这件事,说我们同意归还,还会付利息。”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

  “保罗?”

  “你想让我撒谎?”

  “你刚才说愿意做力所能及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说”一我不得不停顿一下一“你说鲍勃的确拿了那些钱?他从慈善基金中偷了钱?”

  她的语气很坚定:“那些钱是他借的,保罗。”

  “你在开玩笑,是吗?”

  格蕾塔把手从我手中抽开:“你不明白。”

  “那就解释给我听。”

  “他会进监狱,”她说,“我的丈夫、麦迪逊的爸爸鲍勃会坐牢。你明白吗?这会毁了我们大家的生活。”

  “从慈善基金偷钱之前,鲍勃就应该想到这点。”

  “他没偷。他是借。他的工作一直不顺。他失去了两个最大的客户,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能说什么?”

  “那他认为答案就是去偷?”

  “他没有……”她没说完,摇摇头,“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之前已经签了合约,承诺了修建游泳池的事。我们错了。预算过大。”

  “你家的钱呢?”

  “简死了之后,父母认为最好把一切都放到信托基金会。我不能去动。”

  我摇摇头:“那他就去偷?”

  “你能不能别再那样说了?你看吧。”她递给我一些复印资枓,“鲍勃对他拿的每一分钱都记了账,按百分之六的利息。一旦恢复元气,他就会把钱全部还回去。”

  我扫视着那些复印件,想从中找出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想从中看出他没有真正做过他们说的那些事。但我什么也没找到。上面有手写记录,可以是任何时候写上去的。我的心凉了。

  “你以前知道这件事吗?”我问她。

  “这没关系。”

  “对,是没有。你究竟知道不?”

  “不知道她说,”他没告诉我钱是哪里来的。但你听着,你知道鲍勃为这一切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他是会长。那个职位上的人应该领全职工资。年薪至少六位数。“

  “请告诉我,你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找理由吧?”

  “我会用我能找到的任何方式找理由。我爱我丈夫。你了解他。他是个好人。他借了那些钱,本来可以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钱还回去的。这样的事随时都在发生。你也知道。但是,由于你,由于这个该死的强奸案,警方才发现了这件事。而且,由于你的身份,他们要把他当反面教材。他们会毁了我爱的这个男人。如果他们把他毁了,也就等于毁了我,毁了我的家。你明白吗,保罗?”

  我当然明白。我以前见到过这样的事。她说得没错。他们会让这一大家人备受煎熬。我尽力遏制住心里的愤怒,想从格蕾塔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想接受她找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说。

  “我们现在说的是我的生活大事。”

  听到她说出这话,我直往后缩。

  “救救我们吧。求你啦。”

  “靠撒谎?”

  “那是借款。他只是没时间告诉你。”

  我闭上眼睛,摇摇头:“他从慈善基金偷钱。他从你妹妹的慈善基金偷钱。”

  “不是我妹妹的,”她说,“是你的。”

  我不反驳:“格蕾塔,我也希望能帮上忙。”

  “你想见死不救?”

  “我不想见死不救。但我不能为你们撒谎。”

  她盯着我,天使不见了:“我就会为你那样做。你知道的。”

  我没说什么。

  “你辜负了你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格蕾塔说,“你在夏令营没把你妹妹照管好。而且,在我妹妹遭受最大痛苦的时候……”她说不下去了。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十度。我胸中那条沉睡的蛇醒来了,开始咝咝吐着芯子。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吧,继续说。你说啊。”

  “JaneCare?不是为了简,是为了你。为了安慰你的良心。妹妹要死了,她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她临终之时,是我在她身边,不是你。”

  那种永无止境的痛苦。一天天变成一个个星期,一个个月。我在她身边。我看到了一切。不宵怎么说,也看到了大部分。我看着我爱的女人,我的力量源泉,慢慢枯萎。我看到她眼中的光暗淡下去。我在她身上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个下着雨的午后,我们曾在室外做爱,我在她身上闻到了丁香花的香味。现在,我闻到的却是死亡的气息。到了最后阶段,我仍然无法接受现实。我不能眼看着最后一丝亮光从她眼里消失。我崩溃了。那是我生命中最难受的时候。我崩溃了,跑了。我没能陪着我的简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步。格蕾塔说得没错。我没能留下来看着她。是的,我永远无法忘记这点。而且,这种愧疚的确是我创立JaneCare的动机。

  当然,格蕾塔知道我做过什么。正如她刚才指出的一样,最后只剩下她独自陪着简。但我们从来没说起过这件事。她从未当面指出过我最大的羞愧。我一直想知道,简在最后时候是否想见我,是否知道我不在那里。但我从未问过格蕾塔。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但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什么答案能让我满意?我有资格听到什么答案?

  格蕾塔站起来:“你不打算帮我们?”

  “我会帮。但我不会撒谎。”

  “如果撒谎能救简,你会吗?”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如果撒谎能挽回简的生命,如果撒谎能让你妹妹回来,你会吗?”

  “这纯粹是假设。”

  “不,不是。因为我们现在说的是我的生活大事。你不会为了挽救我的生活而撒谎。科普,这是你的特色。你愿意为死人做任何事情,对活人却没那么好。”

  26

  缪斯已经给我传真三页韦恩‘斯托本的汇总资料。

  缪斯就是可靠。她没把全部资料传给我,而是自己先看一遍,只把要点给我。大多数都是我知道的。我记得,韦恩被捕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杀营员。他是否在夏令营经历过什么不愉快?一个精神病学家解释说,尽管斯托本没有交代,但他相信斯托本孩提时代在夏令营受到过性侵犯。但另一位精神病学家却推测是由于在夏令营作案更容易:斯托本最先在热爱和平夏令营杀了四个人,并侥幸逃脱。因此,他将那种快感、震颤与夏令营联系起来,继续如法炮制。

  韦恩没在其他两个夏令营工作过。当然,如果工作过,线索就太明显了。但作案环境仍然是让他最后落网的主要原因。一个名叫杰夫‘贝德福德的顶级特工就是根据这个线索将他捉拿归案的。韦恩一直被怀疑与最早四个营员的被害有关。印第安那州的那个男孩被杀之后,贝德福德开始把目光转向案发期间可能在所有那些地方出现的任何人。显然,首先要査的就是营地的辅导员。

  我知道,这也包括我。

  刚开始时,贝德福德没在印第安那州,第二起谋杀案的现场,发现任何线索。但后來,他在一台自动取款机的取款记录中发现了韦恩·斯托本的名字,而这台取款机所在的城镇与弗吉尼亚州那个男孩被害现场之间只隔着一个小镇。这是个很大的突破。因此,贝德福德进行了更多周密调查。韦恩·斯托本没在印第安那州取过款,但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埃弗雷特取过一次,还在俄亥俄州首府哥伦布取过一次。这标明他可能是开车从他在纽约的家出发,沿着那条线路前进的。他没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最后,他们在蒙西附近找到一个小汽车旅馆的老板,他肯定地说韦恩曾在他的旅馆住过。贝德福德又进行了一些调查,并得到捜査令。

  他们在斯托本家的院子里挖出了纪念品。

  没有最早被害的四个人的纪念品。但他们推测,那可能是他第一次杀人,或者没时间收集纪念品,或者没想到要收集。

  韦恩拒绝交代,声称无罪,还说受到了诬陷。

  他们最后判定韦恩是弗吉尼亚州和印第安那州两起谋杀案的凶手,因为证据确凿。但对第一起夏令营谋杀案的证据却不足。而且,那个案子本身也还有些疑问。他只有一把刀。他是怎样杀掉那四个人的?他是怎样把他们弄到树林里去的?他又是怎样处理其中的两具尸体的?尽管都可以得到解释:他只有时间处理掉两具尸体;他把他们追到树林深处。但是,这个案子仍然缺乏说服力。印第安那州和弗吉尼亚州的案子出现之后,第一起案子不了了之。

  快到半夜时,露西打来电话。

  “乔治·佩雷斯怎么说?”她问。

  “你说得没错。他们在撒谎。但他也不开口。”

  “那下一步怎么办?”

  “我去见韦恩·斯托本。”

  “真的?”

  “真的。”

  “什么时候去?”

  “明天上午。”

  电话那头沉默了。

  “露西?”

  “嗯。”

  “他刚被捕时,你有什么想法?”

  “你什么意思啊?”

  “嗯,韦恩那年夏天二十岁?”

  “对。”

  “当时,我是红木屋的辅导员,”我说,“他是黄木屋的,和我隔着两个木屋。我每天都看到他。我们奋战一个星期,把那个篮球场平整出来,就我们俩。嗯,对,我一直认为他有些古怪。但说他是杀手?”

  “杀手身上并不一定就有文身什么的。你与罪犯打交道。你知道这点。”

  “我猜。你也熟悉他,对吗?”

  “熟悉。”

  “你对他有何评价?”

  “我觉得他是个白痴。”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你认为他会做那样的事吗?”

  “什么事?割喉味、埋活人?不,科普。我没那样想过。”

  “他没杀吉尔·佩雷斯。”

  “但他把其他人杀了。你知道的。”

  “我猜的。”

  “得啦,你知道玛戈和道格肯定是他杀的。我的意思是说,难道还有别的推测:他碰巧是个发生过谋杀案的夏令营的辅导员,然后自己杀起人来?”

  “也不是不可能。”我说。

  “嗯?”

  “可能那起谋杀案在某种程度上让韦恩萌发了杀人的念头。也可能他早有杀心,碰巧又在那个发生割喉谋杀案的夏令营担任辅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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