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地狱的尽头-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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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赵小国正匐在床上喘气,脸色红扑扑的,要不是我晓得他有伤在身,还以为他和苏牧北有什么事呢。
“小涵?”赵小国看到我,一脸惊异。
我做噤声手势,笑容满面走到床边,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待我从赵小国房间出来,心头积压了一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闷气,因为他跟我说六叔嫂死得特别惨,听得我心里堵得慌,只要一想从此往后那句‘死老太婆’也没人听了,眼眶酸的就像进了醋精。
进而,他的话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六叔嫂不是姜不美杀的,这点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他腰间缠着白布,披着衬衫坐在木板床上,我在旁认真听着。
房里很静,他眼含泪光牵强一笑,嘴上道:“发现的时候,血糊糊的一团肉倒在后院,烂的不像样子,马新介想抱都抱不起来,多大的仇呀,至于把一位老太搞成那样么。”
我听得仔细,心里幻想当时的情景,不知不觉走起神来。
“还有几条野狗吃那些肉,我趴在那个团上护着不那些狗崽子吃,马新介挥着大棒子,这样都没管用,后来公安到了,还不让转移尸体,说拍片儿取证,我他妈就操了……”讲到这,赵小国说不下去了,呜咽的声音也吓我一跳,等我回过神来,他已是一个泪人。
在我印象中,赵小国特爱面子,从未在别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从前我们一个寝室十来个好兄弟,但凡被女孩子抛弃的,或碰上点小挫折的,一个个都哭的死去活来,唯独赵小国,每个月掐着窝窝头和咸菜上学让人笑话,都没皱过一下眉,哪怕被校外流氓打得满地找牙,他也是微微一笑,扑扑衣服上的灰尘,笑着说算了。
这时候,我走过去本要安慰他,他却豁然抬头,用杀人和嫉恨的狠辣眼神,正对我无辜的双眼。
透过他的眼睛,我看清他心目中的恨,他是恨我的,要不是我把武佩带到这边,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
我心中有愧,感觉浑身不自在,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良久,赵小国闭上眼睛吸足一口气,自顾说道:“去找马新介和华雄英,沿着铁路线往吉林那边去,有一个不大的村子,标致建筑物是一个很高很大的烟囱。”
我回想到这,眼前正好是廖晨的房门,我转身靠到门上,无力地滑坐下去,只是未及自责,赵小国就在房里大声喊苏牧北,声音异常震耳,房子都能垮掉。
以前在学校,赵小国经常用这招提醒我们导员驾到,现在这么一闹,我第一时间心领神会,他这是要我快点离开,备不住在这呆久了,会有什么突然事件让我措手不及,比如说公安突击检查。
进屋叫醒廖晨的时候,苏牧北正好跑进赵小国房间,廖晨睡眼惺忪的,我二话没有,背起她就从窗子爬了出去。
后半夜天气很凉,村口处除了公安没有一个老百姓,集中营似的,凄惨极了。
冷风吹得几棵树哗哗直响,我背着廖晨离开小村,往荒地深处去了,心里非常难受,而且走得时候也没顾上太多,廖晨一件单衣冻得手都红了,于是我把上衣全脱下来给她唔得严严实实。
又是一个清晨的来临,阳光打在我们身上,风景煞是好看,只是我没有心情观看美景,因为一夜脚程下来,我脚下皮鞋都踩烂糊了,脚上磨得全是水疱,每一脚下去都好比受刑一样疼。
看到赵小国说的村子,及那根烟囱,太阳已经很高了,估摸八九点钟那样,那个村子十分热闹,这么远都能听到小贩在那里吆喝。
“看,前面那个村子就是。”和她说话的时候,我字里行间都带着哄孩子的意味,因为她夜里十分沉默,明明醒着,却不和我讲一句话。
“嗯。”她脸在我后背上蹭了蹭,用鼻音回答。
“你心情不好?”我也是警觉的人,听她声音不对劲,紧忙站下来问。
“我梦见六叔嫂了。”
我听了一惊,赶忙笑道:“是吗?”
她摇了摇头,“也许是睡魇着了,半梦半醒见到六叔嫂坐在我床边,抚摸我的头发。”
“那是六叔嫂太喜欢你,心里惦记着你,所以你们心有灵犀。”我睁着眼睛说瞎话。
“六叔嫂说她要走了,要我好好生活,还说对你不放心,会经常来看你的,不知怎么搞得,我心老是发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话唠到这份上,我只有沉默。
和华雄英聚头,应该说是一个完美的意外,华雄英本来躲在一个小旅馆里面,早上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正好撞见我跟廖晨,那时候我们可是街上一个亮点,廖晨长得不错,我却邋遢不如一条狗,光个大膀子,裤子上全是泥,皮鞋还是开嘴的,驮着水灵灵的大姑娘漫无目走在街上,外人都在非议。
华雄英也不比我好到哪去,头上缠着白布,仔细看会发现一些血渍在白布之下渗过来,我和廖晨要拆开看,他还横眉竖眼不让,一个劲对廖晨傻笑。
华雄英是场面人,从来不差事,见我和廖晨搂在一起,他当哥的十分高兴,兜里没钱,现去一户富态人家把金表兑成老头票,吵着安排我们。
正午,我们在一家道帮子烧烤喝酒,三杯酒下肚,我和华雄英也不在乎什么公安了,抢着敬对方,倒是廖晨对肉串这种东西很懵懂,她没见过把肉切成片,串在铁钎子上烧烤这种做法。
“你脑袋让尸煞弄的?”看着他脑袋上那块布越来越红,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别提了,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阴财也发过不少,但尸煞我还是第一次撞见,这次能保命,还多亏了你那朋友。”
“马新介?”我把嘴里肉片咽下去,适才想起来马新介这号人。
“嗯,当时我拖住尸煞,那小子突然跑了,我以为他临阵脱逃,谁想他弄来一口大黑锅,把那尸煞一罩就消停了,然后我放了一把火,连那宅子都烧干净了,只是你那朋友神龙见首不见尾,安顿好赵小国,我俩一到这边就分道扬镳,他没个音讯就消失了。”
“哦。”我眼睛一转,又问:“现在几几年几月几号?”
华雄英本来吃的好好的,被我一问,立马噎住了,连着咳嗽好几声,最后才道:“你还没被公安扔号里呢就傻逼了?问你媳妇去。”
我听了一乐,心里高兴却又不是滋味,华雄英是不知道我撞见那些破事,相信知道了也不会信,难道让我说自己是穿越时空回来的,他能信就说明脑袋有病。
吃饱喝足之后,华雄英先走一步去搞了一套男装回来,等我换上才离开这个地方。
饭桌上,我告诉他苏牧北要替我们洗罪,华雄英一听乐了,以为从此往后没事了,但苏牧北走关系还给一段时间,所以我们还需加倍小心。
下午,照着武佩给我的地址,我们三人坐上一辆倒骑驴,蹬车的是华雄英,一路有说有笑进入吉林省,在扶余县换车往长春那边赶,至于为什么回长春,我没和他们细说。
长春市还在扩张阶段,市区以外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遍地是建筑工人。
我按照地址领着他俩乘公车来到一个比较不错的地段,才下车就撞见一件事,那是一片棚户区,街坊四邻都站在巷子口对一户人家指指点点,我心中突然冒出来一股不安感,走过去一瞧门牌,眼皮一跳,这户人家正是纸条上的地点。
巷子口被老百姓围观,我也不好登门拜访,正想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两名公安就从那户人家走了出来,霎时,只听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惊讶的、发愣的、还有老大不小哭鼻子的,待我挤上去一瞧,眼见两名公安的白手套上,几乎染满了血。
☆、第一百零一章 后怕
挺大的太阳,强光直射在公安的白手套上面,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血腥到了极致,再衬上公安阴沉的表情,市民们顷刻间噤若寒蝉,因为两名公安在看这些老百姓,眉头皱得很紧。
现场瞬时安静下来,我和群众们一样,伸个脖子往那扇门里面看。
这功夫,一只小手趁机攥住我的衣角,我回头找到手的主人,发现廖晨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眼神惊怯怯的,我顺着她眼一看,只见一名公安正蹙眉上下打量我,我反应很快,立马对他露齿一笑,他一瞪眼睛,该是给我笑懵了,摇了摇头就和同事离开了这里。
公安前脚一走,群众们就像炸开锅似的议论起来。
“小姑娘才二十来岁,人叫一个漂亮,工作是助理工程师,摊上这种怪病真白瞎了。”
“白瞎了?呸!一定是不学好染了什么毒菌,要不然皮会一块块掉下来。”
“你们呐都别乱说,备不住是有人眼红人家,给下了降头。”
我一听这话,反射性地接口:“不是降头,是诅咒。”
片刻之后,廖晨薅着我远离人群,我认为非常明智,我刚才话音一落,街道大妈就把我围个水泄不通,非要我说出个眉目来,我骑虎难下,以为瞎编两句,谁知围的人越来越多……
傍晚,我跟廖晨在一个豆捞店等华雄英带消息回来,倒是我小看华雄英了,这小子出马,天还没黑就和街道大妈打成一片,等华雄英认为该撤了,大婶们还抢着邀请他回家用餐。
“一个二十六岁女人,性格孤僻,平时和街坊一句话不说,一般是住在单位宿舍。”华雄英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出入豆捞店的男男女女,十分警惕。
“这女的半个月前突然回来住,进门就没出来过,单位派人来找过她一次,发现她的时候,她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脚下全是血,鲜血。”
“没了?”话是廖晨问的,我已经陷入思考。
华雄英笑上一笑,嘴上道:“两天前的凌晨,有人发现她偷偷摸摸去垃圾站扔掉一包东西,拆开一看全是人皮,公安来了之后才知道,皮是她自己的,不过这女人挺犟,不需要各种帮助,决定一个人疼死,今天夹尾巴离开的公安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廖晨浑身起鸡皮疙瘩,见我不说话,小手直拍在我脑门上,瞪圆眼睛问:“你找这种恐怖女人做什么?你们俩认识?”
“当然认识了,她是我好朋友的女友。”我撒了谎,又骗他们说要登门拜访,准备一个人去,廖晨不答应,我就绞尽脑汁圆这个慌,最后都快半夜了,我才从豆捞店出来。
这家豆捞店全天营业,就在那个女孩所在街道办事处附近,我才哼上一句小曲,手就放到她家门上,绅士的敲了两下。
其实敲门只是提个醒,我早就做好强行闯入的准备,因为我想她不会主动来给陌生人开门。
简易瓦房构谈不上构造,几乎不存在保护措施,我跳上房厅信手扒开几片瓦,等里面光线透出来,一跳就落了进去,只是我没料到,会直接撞见当事人。
她披肩发,瓜子脸,如诗如画的眉眼只在姜不美之上,两条光鲜手臂几乎吹弹可破,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她一件亮红色旗袍坐在火炕边上,妆容打理的一丝不苟,看得出来,她是个特别注重外表的新社会女性。
“你好,我叫海涵。”对着她泰然自若的脸,及清冷的眼神,我不由后怕起来,什么样的女人会对陌生人闯进闺房而面不改色。
“请坐。”她红唇勾起一抹妩媚,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来,贝齿在唇间若隐若现,一时间竟是让我身体起了变化,真是个妖精。
说到落座,我适才想起观察她家的格局,左顾右盼之后我得出结论,她十分爱美,不然屋里不能全是镜子,大大小小、杂七杂八、千奇百怪的镜子,而且她几何学得很好,从每张镜子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所以房间就像个迷魂阵,最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第一时间稳住心态,把持好自己的胆量。
三分钟悄然流逝,这女人笑眯眯地盯了我三分钟,于是我后脊梁骨开始盗汗。
“我来的这样突然,事先也没通知您一声,难道您不怕么?”
她顿了一下,笑意变得更浓了,“是怕你对我干什么?”
我尽量让笑容自然,赞道:“难不成没人和您提过,您对男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吗?”
她歪头一笑,“是嘛?难道你想干我?来呀。”
我笑容一僵,心说这女人分明不知廉耻,社会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吧?这种话都能直白讲给对方。
我心想她浪,她还真浪给我看,那双嫩手来到胸前,轻轻一拨,一颗纽扣就挑开了,于是接下来,落入我眼中的是两颗玉蒲团。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再开,尽管眼中百十面镜子里全是她的勾人轮廓,依然果断说道:“我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被你吓的。”
谈话到此,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我又道:“我和你一样,是进过那种墙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