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离殇-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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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间,我不知道饱餐一顿有何意思,以致不解地问六哥。六哥语重心长地回答:“哥知道你心中有千般不悦。然人只要一息尚存,即不可绝望。你想想,上苍对你如此眷顾,在如此惨烈的情形下,竟让你死里逃生。你现在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若是你不珍惜,不好好活着,岂不辜负了那些去了的同胞的殷殷期望?更辜负了上苍?”
六哥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我不由得觉得刚才的举动太无理,愧然接过六哥手中的一篮菜,替他扛着。
当我们回去时,三哥刚打来了几只野兔,正在一旁去皮切碎。八哥和盛儿还在一旁安慰着大嫂,大嫂依然在喃喃私语,不知所云。
三哥对六哥说:“用一些大树杆撑一个架子,砍些树枝作柴,我已经找到了燧石,你的马鞍是铁的,就用它来煮这一餐。
六哥应诺,我亦随之。两人效率高,一架简易的炉灶平地而起。三哥也切好了野兔,放好水,六哥将树枝按部就班地放好,擦燧石而点火。暮色已至,火苗顷刻而出,点亮了我们面前暗淡的世界。我们兄弟三人很久没协作办事了,居然在今天这般场景实现了分工合作。三哥负责处理兔肉,六哥负责烧火,我则负责择菜。兔肉在马鞍里煮着,火越烧越旺,泛起了气泡,而里面的兔肉,在汤水中逐步化开,一股香气袭来。三哥和六哥估计是多久没有闻到肉味了,争相感受这还带着微腥的气味。我顺势把野菜加入,再加点水,满满的一大锅在煮着,不管里面的作料多么简陋,都是我们的希望。
六哥此时又捡了几片干净的大树叶,还里里外外地检查一番,确认很结实,像裹粽子般卷成锥形,打结固定。六哥真是心灵手巧,一鼓作气地做了五个。接着又找来十根小树枝,以此充当筷子。
我眼看着眼前雾气氤氲,沸水翻滚的哗哗声愈发洪亮,心想锅里的肉和菜应当快好了。而此时六哥又拿树叶做了几个汤勺。我不禁赞叹六哥的巧手。
三哥庄重地宣布开饭,大嫂却仍然呆滞地坐着,八哥多次劝都无果。哪知盛儿竟哭喊道:“才失去父亲,母亲又不吃饭,难道要再失去吗?”盛儿那带着哭腔、吐词不清的话还没说完,大嫂竟欠身而起,叹道:“盛儿,为娘姑且听你一次。”
大嫂终于肯进食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这顿简陋而豪华的晚餐就此正式开始。我们围着篝火围圈席地而坐,六哥和我用树叶树枝做的简易工具将肉菜汤盛好,一一发放给诸位。
三哥尝了一口,赞道:“多么鲜美的汤。可恶的四小子慕容麟,诬陷我们就算了,还劫了我们的军粮,我们几天几乎没吃东西!”
我想起我在牢狱最后几天的饮食,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愧疚感竟油然而生,而我尝了口树叶碗中的兔肉,没有任何作料,还没出去血腥的余味,真的难以置信三哥为何能甘之若饴。
大嫂看着一大锅汤,神色又俨然陷入凝滞,尽管八哥和盛儿在催促其快进食。八哥先下手为强,主动将一勺满是肉、菜的汤舀起,倒在大嫂的碗里。大嫂捧着碗,却如捧着千金,沉沉地,一动不动。
我们看见大嫂如此,都不好意思地放下碗筷。八哥再劝未果,忽然大嫂蓦然向后转身,将碗里的食物都倒在地上,悲怆地呼唤:“大郎,令哥,你怎么就抛下我们不管了!如果今天我早知道你要这般蛮干,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如此的。你救下了我们,难道一了百了?我们活得更痛苦!我们成婚时许下了诺言,白首不相离,无论是福是祸,都要共同分担。你怎么就中途变卦了呢?”
大嫂越说越来劲,还不停地呼天抢地。八哥还在劝,大嫂竟猛然回头,怒目而对道:“你真是忘恩负义,令哥为了救你们连命都搭上了,你们还在这里吃肉作乐?”说完,不停地摇头,以致身体都在扭动。
八哥忽而伸手按住大嫂的双肩,坚定而带着几分蛮劲地说:“你大错特错!那些道理,我们不准备多说了。大哥救了我们诚然不假,但如果大哥在天上看到你现在为此不珍爱生命,定会恨你的!因为大哥救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能活下去,活得更好!相信我,好好活下去,让大哥在九泉之下看见。这些肉和菜,是我们兄弟花好大力气才准备好的,不要浪费了!这样我们才能多一份活下去的信心!”
大嫂听了这语如连珠的训话,半晌无语,久之,头渐渐转过来,尽管还是凝滞着的表情。大嫂点点头说:“诸位,抱歉,大郎舍己为人牺牲,我想起了我们曾经的誓言,一时不能自拔,多有冒犯。多谢八弟提醒,今后我定当好好活下去。不让令哥所流鲜血白费,让他看到我们更好地活着,以此来告慰亡灵。”
大嫂也不再抱怨了,这给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安慰。我们几个坐拢在一起,大块分享美食。尽管是这样的一餐,我们还是将一锅都消灭了。
吃饱喝足,篝火也渐渐暗淡下去。清理好现场后,何去何从的问题向我们袭来。三哥说:“我以为,当务之急是救父王。”
八哥一下被振奋了精神,撺掇起来:“快点,今晚就启程,我们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六哥忙拉住八哥道:“现在我们都没有计划,如何去救?”
八哥仍不以为然:“赶快过去,路上再计划。”
此时,大嫂抬起了一直低下的头,对八哥说:“六弟说得对,我们现在人困马乏,必须休整。我看不如今晚暂且休息,研究出计划,明早五更上路。”
八哥仍然担心父亲的安危。三哥缜密思索后点头说:“我们现在已是单枪匹马了,想去救父亲其实比登天还难。依我看,不如……”三哥有所顾虑地挑起眼睛,环顾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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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议降 '本章字数:3116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04 22:47:06。0'
我们都猜到这个计划会让我们十分为难。三哥已不能再将它憋住了,告诉我们:“我们不如投降秦国,这样才有希望救父王。”
八哥忿然道:“我们吴王家族向来正直,怎可行如此行径?况且若真如此,岂不应了兰建的诬告,我们不打自招了?投降绝不行。”
虽然三哥的计划让我也很为难,但想到我们背后已如一片火海,我知道没有退路了,便反驳八哥:“我们不是不打自招,而是屈打成招。皇兄已被蒙蔽,我们百口莫辩,这是唯一的活路。请放心,若能救出父王,凭他的能力,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大嫂伤神而叹:“我们已是残军败将,秦国会容纳我们吗?况且四弟、独孤夫人这些我们的死对头都已降秦,我们到了秦国又如何自处?”
六哥有几分把握地回答:“我听说秦皇苻坚虚怀若谷,被灭的赵国、凉国都有很多将领为之所用,像父亲那样武功盖世的,秦皇定能容纳重用。至于四哥此等碌碌小辈,何足挂齿?有了父王,秦皇自然会把他们搁在一边。届时该担忧的是他们,秦皇会把他们过河拆桥。”
三哥还有疑虑:“丽棠来我国时说过,秦国丞相王略十分厉害。弄出一个蛊咒就让秦皇把丽棠送来了。我担心王略不能容纳父王。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六哥意识到这点,暗自思忖片刻回答:“素闻王略心机城府颇深,锱铢必较其利害。方今,父王若降秦,定有利于秦国拓展疆土。王略何乐而不为?过数载,或十余载,秦国若统一天下,鸟尽弓藏,到那时才不利于王略。所以我等若是降秦,刚开始一定要说效忠秦皇,竭忠尽智,到了秦国扩张到一定程度时,就不能再尽力了。届时要努力韬光养晦,避免王略等人的嫉妒和排斥。”
六哥一席话果真非同凡响,我们的疑虑都化解了。我赞道:“六哥真是智慧过人,令我等兄弟晓以利弊。诚然,方今之计,降秦乃上策。然后获取秦皇和王略等人的信任。到了成就一番时再收敛避祸。”
八哥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救父王啊!”
六哥又回答:“我认为,秦皇无意伤害父亲,父亲并不如我等想象之危险。秦皇定在劝降,只恐父王刚烈抗拒到底,故而僵持着。”
八哥还是很急,六哥反复劝说才使其安分。我们决定暂且休息一晚,让马休整恢复力量,待明日卯时出发,前往渑池。
城里还在三伏暑天,山林的晚上已初感凉意。六哥把坎肩脱下盖在八哥身上,八哥又拿下盖在盛儿身上。六哥劝阻八哥,八哥却轻声说:“坎肩太小,我该不下,盛儿身形较小,倒可以勉强得用。”六哥便作罢。
为了避免召来惹人讨厌的蚊虫,我们只得把火熄灭。仅有一块布,被大嫂和盛儿共用着,其他的兄弟只能躺在地上,或是倚靠树墩而憩。还好六哥找来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将其浆液挤在我们周围,将就着抵御各类毒虫的侵扰。
今日一天的悲喜交加,纠缠着我的心,仿佛掏挖着我,让我身心皆空虚下来。恐惧、悲哀、幸喜和疑虑过后的我很快就在寂静中成眠。
翌日卯时许,我被六哥叫醒。只见眼前山岚环绕,清香氤氲,日光慵懒地穿过树林而入。大嫂坐在那块布上,睡眼惺忪又若有所思。这时三哥告诉我们,该上路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起立,六哥把马鞍和布重新装上马背,我们相继上马。几匹马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又恢复了元气。马蹄翻飞,一路西进。
树木开始在眼前倒退,风景不停在变化,我的心又空了,心里想着:这一去就离开了我生活了十六载的家园,几乎没有可能再回来了。也罢,毕竟没有值得挂念的人留在后面,除了那个狱卒侯坤,也算断了这个念想。可前面的路,是凶是吉,谁也说不能保证。我们能否绕过太子这一关与秦国谈妥、救出父王?还是个谜。
原本我认为这一路是马蹄轻疾,结果也是费尽周折。这一日晌午,大嫂说身上有些细软,想换取些食物。八哥听后略露喜色说:“不如交给我,我身手敏捷,很快就会换取银两。”
大嫂正准备交给八哥,三哥立刻反对:“八弟处事莽撞,不可把这项重任交给他。想必现在海捕文书已经发下了,去了会被发现。”
八哥忿然:“都这时了,所有人自然会谨慎,你们安能如此不信任我?”
三哥不知如何再劝解,六哥赶忙请示前往:“我对这一带比较熟,附近就是山阳县,旁边有个马村,我到马村去,那里官兵少,应该不会被发现。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在今日酉时前在清化镇会面。切记不要去山阳县城,那里官兵会很多。”
八哥终于心服口服,将首饰交给了六哥。六哥不忘细叙:“我打扮成商人,在林中被劫,现在带着残留的细软去卖。如果你们今晚戌时前在清化镇没等到我,说明我有可能被抓了,官兵发现我们的踪迹马上会追来。你们就赶紧快马加鞭,不要犹豫,奔往孟州,再往前就离渑池不远了。”
我们有些担心六哥的安危,想叮嘱几句,没想到六哥先打住:“时间紧迫,恕不多言。我先去也,望你们也赶快上路,以免夜长梦多。”
如此,我们匆匆目送六哥上马奔向西南方,直到被密林完全遮挡。三哥转过头来,吩咐我们启程。他又对我说:“现在只有三匹马,你还没学会骑马,就坐在我背后吧。”
时间不等人,我们按部就班各自上马。三哥的马稍高,要三哥拉着我的手,才能把我拉上去。为此,三哥还颇有不悦。
策马扬鞭,又是一阵马蹄翻飞。眼前的树木后退得太快,晃着我眼睛,还让我的心又泛起波澜。这一行正确与否,这个问题又在心头缠绕,久久不能释怀。
可我不能陷入沉思,眼前的三哥,驾马熟稔胜过六哥,可动作远不及六哥轻。他使劲往前赶去,甩开后面的两匹马一大截。而速度快起来后,马后的我几次险些从马上摔下。我只得不情愿地紧紧怀抱三哥,尴尬间,双手仿若炮烙。
申时末,我们赶到了清化镇。此处是一座河南小镇,倒有几分别致。重要的是官兵应当不会赶到。
我们化装成为马帮,在驿站等候,没敢住店。一来没有钱,二来怕被发现。可是等到了戌时还未等到六哥前来。不详的预感如影随形。八哥已开始躁动,大嫂自责地念道:“都是我不好,那些首饰根本不值钱,却害了六弟。”
八哥几乎要去找六哥,还好被三哥拦下。而我刚目睹那么多亲人的离去,历经锤楚的心竟已习以为常,异常的平静中,所想到只有如何尽快赶到,并说服秦太子。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