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明-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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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说李如楠无旨,擅起战端,恣意狂悖,接着又说李如楠折损兵将,虚报战功,最后才说到正题,大意是,万历皇帝看在李成梁多年勤勤恳恳的为大明王朝戍边,很辛苦的份上,就不为难李如楠了,让他戴罪立功。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不是一旁的李成梁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李如楠都能跳起来,先是撕了圣旨,接着再把那个内分泌紊乱的死太监打个半死。
“李千户,接旨吧!”那个死太监皮笑肉不笑的把圣旨递到了李如楠的面前,还故作惊讶的说起了风凉话,“说起来也真是起了,万岁爷居然给李千户亲自降职,虽说是申斥的,可是这也是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天恩啊!”
用八辈子去求一顿骂!?
李如楠还没贱骨头到那个份上,其实他也猜得出来,万历皇帝给他一个小小的千户降旨,其实根本就是在敲打李成梁,让他别没事儿找事儿,李如楠不过是万历皇帝指桑骂槐那个小典故里面的“桑”罢了。
在心里把万历皇帝全家的女性同志骂了个桃花朵朵开,李如楠强挤出满脸的桃花笑,接过了圣旨,这玩意儿还不能扔,留着虽然堵心,却也不得不像是受了多大恩典一样,迎进祖先祠堂里供奉着。
李成梁也是面色不愈,他也知道肯定是那位看他不顺眼的前上司搞的鬼,虽说大明朝论军功,看人头,可是这等大事只要派人去塞外核实一下,就不难知道巴嘎巴图尔究竟死没死,现在连这个手续都省了,不是故意整人是什么。
可是这会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李成梁只能忍着满腹的恶心,吩咐人好生招待天使,再备齐了礼物,礼送回京。
没有了功劳,那些战死的军户岂不都白死了,这才是最让李如楠憋气的地方,好在李成梁还算够意思,差人给李如楠送了三万两银子。
李如楠一边感叹李成梁豪富,一边派人将这些银子都给那些军户送了去,总算是能解了那些军户遗属生活的困境。
又过了几日,朝廷那边总算是有了些风声,大概是万历皇帝感觉到倭寇盘踞在朝鲜,赖着不走,觉得有些心烦,终于决定派兵驱逐了。
对这段历史,李如楠一清二楚,大明和日本在朝鲜的第一次交锋,明军这边可是吃了大亏的,直到李如松接任总指挥后,才扭转了败局,一举将小日本赶到了釜山,收复了朝鲜的半壁江山。
既然知道,李如楠自然不想历史重演,可是这等大事,他一个小小的军户哪里说的上话,要是满嘴跑舌头的话,难免又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不放,到时候再治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这事儿还只能去求李成梁。
自打上一次和李成梁吵翻了之后,这父子两个见面都不说话,可是这次为了抗日援朝,李如楠也顾不得他那可怜的小面子了。
“爹爹!孩儿听说朝廷打算对朝鲜用兵了!”
李成梁虚眯着眼,没好气道:“怎的?你这逆子也舍得和老夫说话了!”
李如楠心急,道:“爹爹!此事干系重大,朝中无人识得倭寇的真正实力,那些朝鲜人为了乞求我大明的援兵,一定又刻意隐瞒了实情,若是冒然进兵的话,孩儿担心我大明会吃了倭人的大亏!”
李成梁也懒得和李如楠废话,道:“可是想着要跟去朝鲜?”
李如楠连忙点头,道:“孩儿正有此意,前番出边墙,劳而无功,这一次既然朝廷决意对朝鲜用兵,驱逐倭寇,孩儿怎的也要再拼上一把,搏一番功名!”
李成梁缓缓的点点头,道:“也好!总归算你这逆子有心,去找葛礼吧!他会帮着你安排的!”
李如楠也不多话,对着李成梁一拱手,便退出了书房,看向东边,那个方向正是朝鲜。
小日本,等着吧!爷爷来了!
(第一卷终)
第二卷 壬辰倭乱
第一章 落魄君臣
朝鲜,自李成桂废了高丽王朝的最后一代国王之后,这里一向都以小中华自居,李成桂崇慕大明,传说当初就是因为不愿意和大明王朝开战,拒绝了高丽禑王攻伐辽东的命令,这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开创了朝鲜李氏王朝。
听听!够感动吧!多好的人啊!
李氏王朝开国之初,朝鲜给规整的倒也不差,颇有一派欣欣向荣的感觉,可是到了十六世纪,李氏封建王朝贵族宗派集团便党争不断,科田法被破坏,土地兼并加剧,国力日趋衰落,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一一穷!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穷,朝鲜的王公贵族倒也自娱自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玩儿的不亦乐呼,再加上身旁有大明王朝这么一个强势的宗主国,安全问题是不用考虑的。
于是乎,党政不断,下克上的事情屡有发生,整个朝鲜被折腾的乌烟瘴气,最可怕的是,举国上下居然百年都不知兵事。
到了宣祖李昖这一辈更是不济,李昖原本是德兴大院君李岹的第三子,因为明宗的世子早死,因此他才能继承王位。
李朝宣祖十五岁即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朝中党争。当时士林派中一批年纪较轻的学者和一批年纪较大的学者间发生派别分裂,依照他们在汉城不同的居住区域,又分别称为“东人”和“西人”。
大概是同时期大明朝堂之上的党政给了这些人启发,于是乎,闲得蛋疼的两派之间互相攻击,乃至利用权势而对对方加以打击和迫害。在先前的党争中丧生的赵光祖、尹任等人被平反,尹元衡等人则被削勋。朋党们不断攫取利益,导致朝廷风气败坏,而且朝政紊乱。
国内不净也就罢了,关键是来自外部的威胁也日益加剧,一向对大陆极度渴望的丰臣秀吉君坐不住了,带着手下的骄兵悍将对朝鲜进行了非友好的国事访问。
结果就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汉城,平壤相继失陷,身为一国之主的李昖望风逃窜,躲到了义州的穷山沟里,等着大明王朝的救援。
义州的一个穷山沟里,三五间东倒西歪的茅草房内,李氏王朝的精英们汇聚一堂,满脸苦逼的对望着,那气氛透着股难言的心酸。
“派去的人还没消息吗?”
李昖说着话,目光还躲躲闪闪的,哪里有半点儿人君的气象,丰臣秀吉大举侵犯,朝鲜的军队连战连败,早就让这位国王殿下丧了胆。
再加上他原本是个身娇肉贵的主儿,这会儿却让他在这般简陋的房舍之中吃风,每日里都难得见到些荤腥,身子早就被拖垮了。
领议政李滉忙躬身道:“启禀殿下,左参成郑拔大人和右参成洪成基大人已经去了多日了,算算路程,如今也该到了北京,面见大明天子,想来不日就能盼来救兵,光复祖宗基业!”
李昖闻言,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些,可是一想到失陷的王京,还有沦于敌手的后妃,王子,公主,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呜咽着哭了起来。
“都是寡人无能,害得百姓受苦,三千里河山竟沦于倭人之手!”
李昖都哭了,余下做臣子的总不能无动于衷,虽说对李昖的言辞嗤之以鼻,但是好歹都要应应景,一时间哭声大作,和死了亲爹一般。
哭了一阵,李滉忙劝道:“殿下!不必忧伤,那倭人不过是一时得逞,等郑拔大人请来天朝的援兵,总有报仇的时候!”
“是啊!殿下!倭人不过远邦丑类,如何是天朝的对手,只要天朝大军一到,倭人定为齑粉,报仇之日不远!”
“还望殿下保重身体,国家可还仰仗着殿下呢!”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起来,一派君臣想得的场面。
李昖擦了擦眼泪,道:“都是那倭人可恨,领议政,寡人听说全罗道左水使李舜臣倒是打了个胜仗!”
李昖到底是朝鲜国王,对外界的消息倒也不十分闭塞,他说得倒是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李舜臣的话,只怕眼下不要说还能守着平安道,这些李氏王朝的精英还能不能活着,都在两可之间。
全罗道左水使李舜臣改制黾船,使船长十一丈三尺,宽一丈四尺半。船体覆以铁板,上面遍插锥刀,船首龙头高昂,内设铳口可射前方远敌,两舷页遍射枪穴可毙左右近敌,两侧设浆数十,进退自如。士兵隐蔽舱内操作不易被敌杀伤。外形似黾,故而得名。其性能良好,威力极大。
李舜臣率领着这样的“铁甲舰队”,通过玉浦、合浦、赤珍浦的第一次战役,唐浦、栗浦的第二次战役,和著名的闲山岛战役,共击沉敌舰三百多艘,歼灭了日本水师主力。打破了敌人的“水陆并进”计划,迫使敌陆军在占领平壤后却步不前。
按道理说,李舜臣打了大胜仗,这些朝臣应当高兴才是,可是李昖话刚一出口,李滉等人的脸色就变了,有担心的,有嫉妒的,自然也有欣喜的。
李滉皱眉思索了一阵,道:“殿下不可道听途说,那李舜臣麾下不过三五十艘,兵士也只有不足千人,如何是如狼似虎的倭人对手,我看是有人故意虚报战功,蒙蔽殿下!”
李滉的话音刚落,右议政曹植便跳了起来,红着脸斥道:“胡言乱语,殿下!李舜臣确实打了胜仗,歼灭了倭人的水军主力,不然的话倭人怎会在攻占平壤之后,便止步不前,李滉蒙蔽殿下,诋毁功臣,请殿下治他的罪!”
李滉和曹植说起来都是东人派,当初和西人派作对的时候,两人也是同仇敌忾,并肩作战过的,李滉若是骂人家时代为娼,曹植必然会说他每天都去嫖。
可是当初并肩作战的好战友现在的关系也变了,大概是觉得西人派倒台,一下子没了对手,心里空虚寂寞,东人派在掌握了朝政之后,立刻就来了一个大分裂,又诞生了北人派和南人派,照样争斗不休。
其余大臣见骂战开始,一个个也是摩拳擦掌,撸胳膊挽袖子,划分阵营,照着对方的脸上一阵狂喷,李昖都不免被殃及池鱼。
看着这些亲信大臣又吵了起来,李昖的心里不禁更是悲苦,一想起烦心事,更是大哭不止。
国王哭了,做大臣的不能没有一点儿表示啊!于是乎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抹眼泪。
李昖哭得爽了,一指众臣,骂道:“吵!吵!吵!你们便知道吵,如今吵得国破家亡,你们这些人居然还是只管着吵,好!到时候吵得你我君臣都送了性命,你们被绑缚到法场之上,接着去吵就是了,也让倭人看看我朝鲜的气象!”
李昖一阵讽刺,非但没有让李滉和曹植等人收敛些,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义愤。
“殿下此言差异,朝中奸佞不除,国无宁日,便是驱逐了倭寇,久候也必将生乱!曹植身为右议政,国之重臣,却不思为主分忧,只顾着争权夺利,还包庇李舜臣那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曹植也是不甘示弱,当即反驳道:“李滉,你说李舜臣是乱臣贼子,有何证据,要本官说,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只会欺瞒殿下,蒙蔽主上,朝中有了你这贼子,才是永无宁日!”
“七尺咔嚓思密达!”
“劈里啪啦欧巴撒狼嘿呦!”
“F。U。C。K!”
“S。H。I。T!”
双方又吵在了一起,李昖看着也是无可奈何,他原本就没主见,倭人入侵,他满心的忧愁,更是心乱如麻,又是一阵痛哭。
若是李如楠这会儿在他们的面前,依着他的暴脾气,非没人赏两个大嘴巴不可,他这一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男人哭,信封的就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大老爷们儿遇到点难事,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可这朝鲜君臣却偏偏生就了一颗林黛玉的心,人人都有受迫害妄想症,总觉得身边的人都要害自己,非憋着一股劲要把整个朝堂折腾的就剩他们自己才好。
李滉和曹植等人或许是吵得累了,顺势就进入了中场休息,李昖也止住了哭声,悲悲切切道:“诸公!国难当头,还是当戮力同心为上,私仇还是暂且放一放。”
李昖这个国王当得也真是憋屈,国事轮不到他做主不说,就连说话都没几个人愿意听,按着这些大臣的意思,他就应当无为而治,自己无为,然后将国事尽数交给他们,由得他们去折腾才好。
不过这会子也确实没什么好争抢的了,整个朝鲜三千里河山,就剩下了这平安道一隅之地,真正个穷乡僻壤之所,便是吵出一个口才帝来,也没什么意思。
李昖见他们熄了火,忙道:“唯今之计,该当如何?倭寇盘踞平壤,旦夕便可攻来此地,若是再请不来天朝救兵,你我君臣皆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滉忙道:“殿下无需忧心,国土虽然沦丧,然倭寇一路攻来,烧杀淫掠,无可不做,民心比不归附,况且臣已经听说,民间义士多有奋起反抗倭寇者,宜宁儒生郭再佑,还有姚敬命等人皆组织了义军,抗击倭寇,殿下若是加以恩恤,赏赐官职,其必为殿下所用!”
李滉所说的也是事情,日军自从在釜山登陆以来,所到之处,烧杀掳掠,玉石俱焚,大大激起了朝鲜百姓的反抗。他们一呼百诺,组织义兵,以游击战争打击敌人。
宜宁地区的儒生郭再佑首先举义,献出家产,组织武装,袭击敌人。每次战斗他都身披红装,一马当先,敌人称其为“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