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宫婢-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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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脸色惨白,哆嗦着双腿蹭了进来:“娘娘,已经了事了。”
“很好。”云素裳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在场的太监宫娥人人背上都是汗湿了一片。
“娘娘,明日皇后怪罪下来,只怕……”苏海斟酌着词句,不知该如何表达,额头上的冷汗流进了眼睛里,刺痛不已,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明日吗?明日这宫中,只怕就没有皇后了。诸位且去高眠,本宫保你们无事!”云素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伸个懒腰径自进内室去了,众人之中只有诗筠壮着胆子跟了进去。###第37章 冷宫
次日一早,接连两道圣旨传遍内宫,惹得宫中人心惶惶,只有慎思殿的那位主子接完圣旨立刻回去高睡不起,似乎万事不关心。
“哟,婉仪妹妹还没起呢,还是躲着不肯见人呢?”穆秋荷摇着她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在慎思殿外间的暖阁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就是不肯坐下。
诗筠只得苦着脸再来劝一遍:“我们娘娘昨夜睡得晚,所以确实未曾起身,娘娘若是要见,且请午后再来可好?”
“不好!”穆秋荷甩着手帕,嘟着小嘴嗔斥连声:“本宫就是现在要见,不管她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立刻便叫她起来!”
诗筠只得再次领命进去,所幸这一次云素裳没有再耍赖,叫了两便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又怎么了啊我的祖宗!”
“娘娘,穆容华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久,说是定要请您一见。”诗筠陪着小心,生怕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云素裳心里着恼,随手扯过一件衣裳披了便走出去,见了穆秋荷也不行礼,劈头就问:“是谁一大早扰人清梦呢?”
“哟,请得妹妹起身可真不容易!不过妹妹这样头不梳脸不洗衣衫不整出来见客,难道是慎思殿的嬷嬷教过的规矩?”穆秋荷见云素裳出来,反倒找了个位子坐下,针锋相对地笑道。
云素裳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慎思殿是没有规矩的,便是皇上来了我也照骂不误!容华姐姐如果喜欢找晦气,可以常来。不过姐姐大概不知道,皇上给慎思殿的旨意中,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任何人无诏不得探视’,难道姐姐今日竟是奉诏前来?”
穆秋荷本来是兴冲冲地跑来看热闹的,谁料云素裳非但没有悲戚之色,反而气势汹汹毫不想让,使得位分本来就较高的她分外生气起来:“你……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你也嚣张不了几天,皇上不过是因为年关将近不愿冲淡了喜气才不肯重责罢了,否则你今日得到的旨意是废立还是赐死尚不好说呢!”
云素裳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摆弄着手中的暖炉淡淡出声:“废弃也好,赐死也罢,都是妹妹的造化,倒犯不着姐姐费心。不过这里还是好心提醒姐姐一句,皇上虽然一时盛怒收回了皇后的凤印,不过毕竟还是没有交到姐姐的手上不是?姐姐可暂且收敛些日子,等到凤印到手再嚣张不迟。慢走不送。”
“你……简直岂有此理!”穆秋荷看着云素裳飘然离去的背影,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一日之间两道圣旨,皇后性妒无德收回凤印禁足昭华宫,云婉仪行为不检禁足慎思殿,这宫中转眼天翻地覆,如今唯一深得盛宠的女人只剩了她一个,本该尊贵无比的不是吗?为什么这个位分比她低又被禁了足的女人敢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何况这女人的罪名居然是“行为不检”!一个行为不检的妃嫔,仅仅禁足也太轻了吧?
穆秋荷跺了跺脚,无趣地转身离去,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吹吹枕头风,早日把这个目无尊卑的云婉仪废了才好!
“娘娘,这样得罪了穆容华不好吧?毕竟她如今是宫中掌事的主子……”诗筠跟在云素裳的身后,不无担心地劝道。
云素裳淡淡一笑,分外笃定:“禁足已经是对慎思殿最重的惩罚了,别担心,皇帝不会把我怎么样。”
只要老贼想要的东西还在她的手中,她就可以高枕无忧。所谓禁足,不只是为了表示对她的惩罚,更多的是为了监视和保护吧?不然慎思殿外的侍卫,为何比从前多了三倍不止?
看来,老贼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外面的那个传言呢。
诗筠见云素裳信心满满的样子,不敢再劝。苏海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垂得很低,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禀娘娘,今早点卯发现小毛子不见了,奴才已经着人去找,但至今未有回音。”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住在一起的吗?”诗筠闻言第一个急了。
云素裳却波澜不惊地笑道:“只走了一个,倒真是出乎意料,我以为至少要走三五个呢。真是难为你们了,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吧。”
不出一会儿,慎思殿上上下下二十来个人都聚齐了,云素裳挨个点了一遍,笑着开口:“今早的圣旨,你们也都听到了。虽说皇上仁慈,只罚了禁足,但想必你们也都能猜得到,既然圣旨中公开斥责本宫行为不捡,皇上定是不会再来了的……”
“娘娘……”诗筠第一个哭了起来。
云素裳拍拍她的手,继续笑道:“……皇上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你们也该明白,从今往后慎思殿就是冷宫了,想在这里混出个名堂是万万不能的。这里也用不着太多人,想走的尽快去求穆容华吧,她必定是很愿意帮你们离开的。在这慎思殿,荣华富贵无望,杀身之祸难免,诸位莫要留恋,缺银子打点的,可以到本宫这里来领,光明正大地走,不要学小毛子,溜出去生死不知让人悬心。”
“奴婢等誓死追随娘娘……”下面有人低低地呜咽起来,云素裳也不去理会,静静地等着。
终于,一个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奴婢愚笨,怕侍候不好娘娘……”
有了带头的,旁人也就没了顾虑,一时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等到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云素裳点了点数,向苏海笑道:“正巧,前儿皇后送过来杂用的银子还没动呢,左右这边以后用不着那些门面上的花销了,你且去我屋里拿了来,分给大家作打点之用吧,大家跟着我辛苦一场一无所得,是我对不住大家了。”
苏海知道她主意已定,也不多话,径自进屋拿了银子,带了那几个要走的出去交代去了。
云素裳看看剩下的这几个人,只见除了诗筠和苏海之外,还有五个宫女,三个小内侍,不由笑了起来:“竟还有人愿意留下,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暗无天日的了,要走还来得及。”
诗筠向剩下几个人看了看,笑道:“不错,剩下的都是老实本分的。这宫里没一处地方是安静的,我们不求荣华富贵,跟着娘娘赚个平安就知足了。”
“这一来,总算是清净了,从此以后,再不理那些肮脏的是是非非咯!”云素裳笑叹一声,懒懒地歪在了软榻上,剩下的几个宫人都笑了起来。###第38章 山雨欲来,闹中取静
云素裳若无其事的平淡态度,让宫中上下惊叹不已,人人疑心。有人说云婉仪手段通天,早有东山再起之计,所以从容不迫;有人说云婉仪性情淡泊,早厌倦了宫中是是非非,所以因祸得福;有人说云婉仪心底无私则无忧无惧,飞来横祸一概不肯放在心上,所以不慌不忙;当然也有人说云婉仪只怕确实与他人有些不清不楚,自信万事都有情夫打点,所以高枕无忧……
总之有一千个人,便有一千张嘴,诗筠有时听到一点半点,就当笑话传进来给云素裳听,她也不过一笑置之,并不在意。慎思殿中少了人也便少了些是非,虽说手头上洒扫的活儿累了一点,但人人心里舒朗,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转眼便是小年,云素裳照例磨蹭到近午才肯起身,过得片刻便有人来报,说是内务府送来大节的赏赐。
左右宫中人少,内务府并没有因为她无宠而过分苛减,反倒是慎思殿的人员裁减了大半,所以一应的用度只要有一点就是绰绰有余,看着倒比别处丰足了些,云素裳乐得不为衣食担忧,对年节的赏赐也不甚留意。
最后一个宫人磨蹭了半天,放下手中端着的盒子之后,同行的人早已走出门去。云素裳暗自纳罕时,那人忽然转过身来,跪伏在她的脚下:“娘娘……”
“五姐姐?”云素裳吓了一跳,见除了自己身边一个小宫女,再没有旁人在侧,这才慌忙起身拉了五丫头起来,惊疑道:“你怎么来了?”
五丫头擦了擦眼睛,叹道:“早就想来了……先时听说你成了主子,我和小枝欢喜得什么似的,立刻便要来道喜,只是王妃不让,说是怕人骂我们霞影殿的人拣高枝飞……想不到一事赶着一事,没过几天就听到你这边又犯了圣怒,皇上不许探视,我俩也只得干着急,一拖再拖的,就到了如今,若非恰好遇见内务府缺人手,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
虽然离了浣衣局不过数月时光,云素裳却觉得已经恍若隔世,不禁有些伤感:“为我的事,王妃没少难为你们吧?”
“你可别这么说,”五丫头忙道,“王妃生你的气,还不是为了你不肯去霞影殿当差?若非如此,我和小枝至今还在浣衣局受冻呢!说起来你倒是为了我俩才得罪的她,是我俩对不住你才对!”
云素裳见她说话仍是炒豆似的,不禁笑了起来:“你还是没变,一个爆炭似的急性子!小枝可好?”
五丫头连连点头:“好得很,小枝确实是个当大丫头的料,王妃如今是一刻也离不了她,自从王爷离了京,皇后禁了足,王妃便带着小枝和几个小丫头回了王府守着,霞影殿中只有我带着几个不中用的小蹄子看着屋子。”
云素裳微微一怔,半晌才强笑道:“是呢,我倒不知道湘王离京已久……南边的消息,你可曾听说吗?”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五丫头贼兮兮一笑,“我就猜你放不下,定要为王爷悬心!你且把心放宽了,听说王爷一到江南就打了逆贼一个措手不及,捷报传回来之后,皇上高兴得连连称赞,赏了王府好些好东西呢!你念着的那个人啊,他有的是本事,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糟蹋了你自己的身子,让他回来见着伤心,知道么?我看你又清减了些,怎么搞的?”
云素裳苦笑一声,无言以对。
她真的至今未曾放得下那个人吗?
五丫头作出一副“我懂你”的神情,认真的样子看得云素裳汗颜不已。
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为什么这丫头反而一脸笃定的样子?
仔细想想,听到他打了胜仗,她确实先是一喜,然后才想到自己更应该为所谓的“前朝余孽”担忧的。难道经过了那么多的波折,心里竟仍然还有他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那个人,应该不会再为她伤心了吧?看他当日冷淡的模样,应该是早已以认了这命,她清减也好病弱也罢,都不会再成为他的困扰了。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云素裳只得笑着打岔道:“我这里禁着足,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有趣的事说与我听听?”
五丫头小手一拍,张口便来:“还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天下总共就这么点儿,咱认识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现在咱们知道的,宫里是穆容华在呼风唤雨,日日闹得宫中鸡犬不宁;皇后娘娘禁足在昭华殿吃斋念佛,听说身边除了烧伤了的那个紫燕姑娘,几乎连洒扫的丫头都打发了下去;太子不知为了什么被罚去了北疆戍守,连前几日太子妃病故都没有赶回来;北疆羌族一如既往地不安分,太子又吓不住他们,我朝也只能半威吓半安抚;沐王依旧在泰山侍佛,传说他明年春里会回来,有人说是因为太子即将被废,他回来争夺储君之位……”
“行了行了,”云素裳笑着打断她,“你还真准备给我说到天黑不成?真不明白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五丫头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
云素裳不禁笑了起来。
听起来像是在乱说一气,但她想知道的,这丫头竟都已经告诉她了,真不知她是无心还是有意!
既然北羌族的骚乱一如既往,那便是三姐的计划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吧。云素裳稍稍放心:看来江南那边的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呢。
皇储之争吗?听起来有趣得很。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云素裳真的很想给这场从古至今最有趣的闹剧添一把火呢!
生于乱世,她已知自己此生不可能平静度过,所以对于这天下的山雨欲来,她并没有太大的畏惧,更多的反倒是跃跃欲试的欢喜。
那一场交锋,迟早会来的。三皇姐绝非庸碌之辈,希望那个人……保重自身吧。
“云儿,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如果你有急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