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山河-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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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文某要用那铁做更重要的事。”文逸据实答道。
洪铁翁盯着文逸的脸看了半天,良久才道:“是要铸造兵器么?”
文逸却不回答,只是说道:“文某只求老丈将其熔成铁锭,运到某处,至于是何用途,文某就不讲了,以免老丈伤心——如果洪老丈实在为难,文某也不强求!”
洪铁翁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才咬咬牙道:“好罢!或许是上苍不让老朽了却此愿,亲手要将它毁灭!老朽答应你便是!请问文先生,铁锭要运往何处?”
“真定府,信义镖局。”文逸淡淡回答道:“老丈,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且不可泄露给外人知晓——为了保密,洪老丈可以对外宣称,熔化铁佛,是为了还铁于民,洪老丈可以将一部分铁锭还给汝阳百姓,哪怕只有半数铁锭运到镖局,洪老丈也是为天下苍生,立下了莫大的功劳!”
洪铁翁低下头,心中万般失落,亦是无比绝望——文逸的计划如此详尽,显然是早有预谋,自己又受人之托,无法推辞,这铁佛,终究还是铸造不成,终究还是要变成兵器,征战沙场了……
“一切便依文先生所言!文先生,老朽累了,今日之茶,就饮到这里吧——奴儿,送客!”洪铁翁抬起头来,却发现,屋内早已没了文逸的影子……
第119章 再出发(四)
“客官,起床了!”阳安客栈账房先生的呼唤,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在客栈二楼的回廊里响起。
回想起昨日晌午,莫降等人身负兵器,破门而入的情景,账房先生还是心有余悸,站在客房门前,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但是,掌柜的命令不能不听,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屋内之人却还是没有露面,这让掌柜的如何放心的下?于是,店掌柜便将叫客官起床这个艰巨的任务,委派给了自己……
账房先生呼唤了好久,手指关节都敲疼了,可屋内却无人回应。
因为心中畏惧,账房先生又不敢大声叫嚷,可他这轻声的呼唤,却是很难起到一点作用。
既然叫门无人应答,账房先生便想听听屋内的动静,他将脑袋贴在门板上,粘着山羊胡仔细倾听。
屋内静得出奇,没有一点动静。
账房先生越听下去,心中越是惊骇,各种奇怪的想法一齐钻进脑中:自己敲门敲了这么久,即便这间客房里的人听不到,隔壁之人也该出来看看啊。屋内为何这么安静?难不成是住在里面的人死了……
“先生!”一声呼喊,直将账房先生吓的一哆嗦,手上一紧,生生拽下一把胡须来。
账房先生呲牙咧嘴循声问去,却见到店里的伙计小杰子正站在楼梯口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大呼小叫做什么?”账房先生痛的直吸凉气,他埋怨道:“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
小杰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苦笑,“您在这里做什么?”
“你眼睛瞎了么?”账房先生眼睛一瞪说道:“看不出来我正在叫客官起床?这本来是你的活事,也不知你小子溜到哪里去偷懒,这活事才落到了我的头上!现在既然你来了,叫客人起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看什么看,这是掌柜的命令,一定要把几位客观叫起来!”
小杰子又是挠挠头道:“先生,我想这活我们谁都不用干了。”
“为什么?”账房先生疑惑的问。
“因为这几位客官已经走了啊!”小杰子耸耸肩道。
“什么?走了?”账房先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看到?”
小杰子露出为难的表情,含糊不清的说道:“小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小的昨天夜里去马房喂马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马都不见了……”
“昨天夜里的事,你到现在才说?!”账房先生闻言大怒。
小杰子缩着脖子道:“小的昨晚也想将这件事立刻告诉掌柜的,可离开马房后,小的觉得头晕目眩,回屋之后,就昏昏沉沉睡了,一直睡到现在……”
账房先生看小杰子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也曾听闻这些草莽中人,偶尔会使用蒙汗药迷香一类的物事,心道那些人多半是要偷跑,又不想被人看到,所以才在马房中下了迷香……
如此想着,账房先生壮了壮胆子,伸手推开了房门,果然看到屋内一空无一人!
账房先生驻足观望片刻后,忽然转身,向小杰子这边跑过来。
小杰子只以为账房要找他算账,急忙抱着脑袋躲到一边,可账房先生却像一阵风般从他身边掠过,踉踉跄跄向楼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掌柜的,报告您一个好消息,他们走了!”
店掌柜闻讯,再度现身于大堂之中,一把拉住了账房先生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些瘟神真的走了?”
“真真儿的!我亲眼所见!”账房先生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那就好。”店掌柜双掌合十,感谢上苍。
账房先生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思索良久之后,他猛的一拍脑门道:“坏了!掌柜的!那几个混蛋的房费还没给呢……”
……
“阿嚏!”
汝阳城南三十里开外的一片密林之中,耷拉着脑袋骑在驴子上的莫降,忽然打了个喷嚏。
“是哪个混蛋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莫降喃喃道。
“汝阳县内,说唯战兄好话的人,恐怕不多。”文逸坐在车辕上,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握着本破旧的古书,头也不抬说道——冯冲重伤未愈,只能暂时留在汝阳县城内,接受黄大夫的医治,而车内拉着的女人,又是文逸的老情人——所以他只能暂兼任当马夫的角色。
文逸并不为冯冲的安危担忧,因为既然赵胜已经答应暗中保护他,而且还有黄大夫这个隐居的高人在,冯冲的性命应该不会有危险。昨日,文逸离开铁匠铺后,又专门去了妙手堂,虽然没能见到冯冲的面,但他却给冯冲留下了一封书信,让他伤愈之后,到信中所说的地方来找自己……
为了隐藏行踪,他们是分批出的城,莫降自己先走,韩菲儿和张凛紧随其后,文逸赶着马车,却是在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出的汝阳城。
众人在城外汇合之后,并未急着南行,而是先到喜乐寺安抚了常大牛等人,命令他们沿着官路缓慢南行,不必刻意隐藏行踪。
要知道,大乾朝对流民的管理很是严格,结伴而行的人数超过十人,就必须携带官府开具的路引,若无路引,被官兵发现后,一律发配边疆——只是近些年来,大乾朝天灾人祸不断,背井离乡的灾民随处可见,官府即便想管,也是力不从心,所以这个禁令也就渐渐荒废,对于一般的流民来说,毫无约束力可言——然而,常大牛等人,却不是“一般”的流民,他们跟随莫降这么久,又在张凛的带领下连犯几桩大案,相应的身份,已从逃难的流民渐渐的变成了被通缉的逃犯。
而文逸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艰巨的挑战——要知道,越想南行,叛乱越多,同理,驻军也就越多,对道路的巡查也就越发严格,常大牛这支百多人的队伍,若是取道官路,要冲破重重阻碍,到达与文逸等人会面的地点,定然是极为不易。
可文逸当时却说:“命令已下,再难更改,诸位若是不愿从命,文某亦不强求。不过,如果你们能按时出现在建康城下,文某可以保证,汉皇之血的传承人莫降,会将你们视为第一支投靠他的队伍!”
说完这些,文逸便驱车离开,再不理会常大牛等人会如何决定。
文逸让常大牛等人走官道,可他们却是专挑小路走。
之所以要这样做,文逸却有诸多方面的考虑:首先,可以考校那支队伍的能力,剔劣存精,让真正有能力的追随者脱颖而出;其次,常大牛等人若是从命而行,便证明他们值得信任,有资格成为莫降麾下的第一支队伍;再次,让常大牛他们走大路,还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莫降等人的南行之旅,变得更为顺利……
或许是文逸的计策起了效果,众人离开汝阳城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转眼已到了城南三十里开外。
“唯战兄,我更改你的南行策略,一路隐秘行踪,疾驰而行,你没有意见吧?”文逸赶车的本事,较之于冯冲还是差了一些,是故他只能与骑着一头倔驴的莫降并驾齐驱。
莫降精神萎靡的打了个哈欠,摇摇头道:“无妨,我也觉得,咱们一路高调行来,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虽然咱们至今还不曾败过,但冯冲的受伤,应该让咱们有所警醒,不懂变通的一味张扬,只会带来更多的灾祸。”
这时,唐沁的声音却自车厢内传出来:“你们若是真懂得趋利避害,就该夹着尾巴一路跑到崖山!莫名其妙的在建康停留,究竟是何用意……”
第120章 鹰眸
他们为何要在建康停留?
这其中的原因,唯有莫降知晓,文逸也是在莫降的授意之下,制定了计划。至于莫降为何将停留的地点选在建康,文逸没有细问,莫降也没有解释。
所以,当唐沁的问题问出之后,文逸也下意识的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莫降。
若想尽快到达崖山,众人离开汝阳之后,本该一路向南,经武昌进入江西行省,顺赣江顺流而下,经龙兴、吉安、赣州,再过韶州,到达广州,从广州乘船下海,便可直达崖山。
可是,莫降选定的下一个地点,却是位于汝阳西部偏南的建康,也就是大乾朝的南都城——今年的夏天,莫降陪同托克托南下平叛之时,他们便驻扎在建康城中——可是,如果众人要绕路建康的话,无疑会耽误很多时间。更何况,今日已经是闰十一月初六,距离年关只剩五十余日了……
文逸心中虽有疑惑,不过想起莫降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年底之前,我们必定到达崖山!”——文逸最终还是选择了信任莫降,他不为人察的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手中那本破旧的书卷上。
唐沁的问题,像沉入大海的石子般,杳无回音。可是,唐沁却没有再问,车厢之内,再度沉寂。整片密林之中,唯余马蹄扣地、轱辘轮碾之响。
莫降本就没拿唐沁的问题当回事,唐沁不再问,他更是求之不及——昨日夜里,他抱着那杆火铳研究了一宿,却没能搞懂他的使用方法。算上昨夜,他已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所以,歪歪斜斜坐在驴背上的莫降困乏至极,左摇右晃,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从驴背上掉下来。
正在这时,负责在前面探路的韩菲儿催马赶回来,她控马走到文逸和莫降中间,沉声说道:“正南方三里处,有座营寨。”
“人数有多少?”文逸问。
“八十左右。”韩菲儿回答。
文逸闻言,放下书卷抬头问道:“你可曾看清他们的身份?”
“营寨中没有旗号。”韩菲儿陈述道:“不过,我看他们营寨扎的很乱,毫无章法可言,而且巡逻的哨岗衣衫褴褛,身不裹甲,手中兵刃,也只是木殳而已。”
文逸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是在这密林中歇脚的反贼或者流民队伍……”
“要不要将他们驱走?”韩菲儿问——她自信,凭借她和张凛的本事,要驱逐这种小规模的反贼,绝非难事。
“不。不要惊动他们,我们绕路走。”文逸摇摇头道:“你再去前面探路,在树干上标记出哨岗所在,如果实在绕不开,便解决掉一两个哨兵——只要将他们打昏就行,不要杀人。”
韩菲儿闻言,点头的同时已跳下马来,她将马缰栓在车辕之上,转头看了一言不发的莫降一眼,便转身跃到半空,挂在了一棵松树突出的枝杈上,紧接着她荡臂而起,荡到附近的一棵松树上,三荡两跳,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个韩菲儿,能力如此出众,为何对你言听计从呢?”唐沁的声音再次从车厢内传出来。
“她对我言听计从的原因,只因为唯战兄是我的挚友。”文逸头也不回解释道。
“莫降?他究竟有什么好?他究竟何德何能?能得到你们的效忠?让你们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唐沁低声问。
文逸闻言,微微一笑,笑容中大有深意,可他却没有回答唐沁的问题,只是轻轻抖了抖缰绳,让马车稍稍加速。
莫降座下的毛驴,也是颇有灵性,见马车加速,不用莫降驱使,摇着尾巴跟了上来。半睡半醒的莫降,则幽幽说道:“也许,跟我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沁姐姐你也会对我死心塌地的。”
“哼!休想……”
“这里有菲儿留下的暗号。”沉默一路的张凛终于开口,他抬枪朝身畔的一颗松树一指,枪尖所指之处,确实有个新刻的标记。
“照箭头所指的方向走。”文逸吩咐道:“张凛断后,负责毁掉记号。”
张凛抬手一刺,便毁掉了标记,他跟在马车的后面,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任凭战马颠簸,他手中长枪,却是纹丝不动。
这杆长枪,是他昨日刚刚从洪铁翁那里得到的——当时,他只是随意的选了一杆枪,长枪入手的瞬间,他便知道,这杆纯钢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