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殒-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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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闹竿罚慷印�
云溟闭上眼睛,倚靠着崖壁,任由妖兽咬着自己的食指,他已经没有力气与这个小东西闹了。没过一会,云溟的指头传来丝丝舒适的凉意,小兽松开了牙齿,伸出舌头舔了舔云溟的伤口,吱吱的叫了两声,叼走几颗果子,钻进崖壁上的一个洞穴里。
“谢谢……”云溟继续伸出左手,采撷果子,食了半树有余。体力在一点点的恢复,右臂的疼痛也稍稍减轻了着。
休憩了半柱香的时间,云溟咬着铁链开启下半段的行程。越往上,周围越发冰冷,似乎已进入一处仙境,雾霭缠绕,叆叇旖旎。
僵硬的手脚依旧不停地向上,这已成为无意识的动作,此时云溟的状态更像一个活死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破开层层云雾,他终于来到铁链的尽头,踏在坚实的地面上,模糊的视野中,少女一袭白衣融入起伏的雾气中,只有那一头的黑发显得格外起眼。
“我……我上来了!”云溟苦笑着说道,身子一颤,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时间已是虚无的概念,云溟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痛苦,全身每个角落都似针扎般难受。也不知昏迷了几天,当疼痛退出,剩下的只有酸肿的肌肉与乏力的四肢。
艰难地睁开双眼,印入眸子的是简陋的茅棚,躺着的床也是硬木随意搭成的。一旁的圆桌上放着干却的药碗,少女坐在窗边,凝视着外边起伏的云雾,和晶莹的月光海。
“嗯……”云溟**一身,将少女拉回现实。
“你还没死!”少女回头冷冷地说道。
“没学成你的本领,我怎么能死。”云溟无力而沙哑的声音若有若无。
“你这副皮囊就算还在,也撑不过两三年了。”少女冷笑道。
“可仙法不是让人长生的吗!”
“笑话,神佛尚会消殒,罔论什么长生。”
云溟的心跌入无底的深渊,泪又划过了脸庞,“我的坚持就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吗,那还不如葬身虎口来得方便。”
“当年你父亲将我背上这道陵峰可未曾如此狼狈……”
“家父未授我任何术法,只学了些五禽戏之类的强身之法……”
“庸才!”少女也不知骂云溟还是骂他的父亲。
看着少女冷漠的面庞,云溟牟足了气力喊道,“为什么你总是这般冷漠,看着别人受苦你很开心吗,你就那么难行诸举手之劳吗,为什么要窝在着山上埋没自己的才华,明明那么多人对你抱有巨大希望,可你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任由他们死去……”
少女的脸依旧冰冷,风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留海,“你可看见了我头上的印迹?”
云溟看着少女绝美的脸,发现在她的眉间似乎有一朵繁复而诡异的花纹。
“这是天惩之印,每逢十五,我便得经受一次雷劫,感噬心之苦。”少女的脸色越发冰冷,“为何你们会指望一个沉浸于痛苦的人解脱你们的苦难。”
“你……犯了什么罪,竟会受天惩。”
“我有何罪!反抗若是为罪,那么六道众生尽皆有罪。此时我自不必言明,你若一心要救那些卑微的生灵,将来自会明了。现在我便在予你一个机会,不过它所带来的痛苦可比体肤受损来得更加恐怖,你可是要接受这个机会?”
“我无路可退,自然只能接受。”
“很好,你若是死了,我便省了许多麻烦。”少女转身说道,“今夜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可就要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少女留下这恫吓般的话语离开了茅草屋。###第三章 脱胎换骨
道陵峰顶总是云雾缠绕,终年不散,飘渺灵动。浓密的树林掩护着几间破落的茅草屋。日光刚刚探头,云溟便被少女领出了屋子。
“我们这是去哪?”即使休息了几日,云溟的身子依旧虚弱,照这样下去,不过几年,他便得驾鹤西去了。
“无须多问,跟我走便是。”
步履轻浮,踉踉跄跄地走在少女身后,距离越拉越远,但少女没有一丝停伫的意思,云溟咬紧牙关加快步伐,才勉强跟上少女。
穿梭在雾霭伏动的树林中,环境无比清幽,偶尔几声鸟鸣竟似天籁般悦耳,脚下茂密的草地隐匿着许多小溪,柔和的日光被树叶一筛,漏了一地。少女就似林中的仙子,只是这仙子有些残酷。
云溟两眼直冒金星,自是无法欣赏那透入骨子里的美。也不知在无意识的状态中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少女的声音,“到了!”
云溟定了定神,只见脚边是一方小水洼,掩映着周围参天的大树,里头的水,绿得恕�
“下去!”
小水洼方圆不过七尺,看着那恐怖的绿色,云溟问道,“下去,这地容得下我吗?”
试着探出右脚踩进水中,瞬间便明白了,这水洼不简单,里头的水不仅似浆液般粘稠,而且比他想象中深了许多,失去重心,“咚”的一声,液体便没至下巴。
“你得在里头呆三天。”少女俯视着云溟说道。
似泥浆包裹的感觉令云溟感到异常难受,“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要在此呆三天!”
“此处名为洗髓池。”少女冷冷地解释道,“顾名思义,洗髓伐骨,给你一副惊世的皮囊。嘿嘿,不过,这过程倒是鲜有人能熬过来。脱胎换骨的感觉比凌迟还要恐
怖难熬,凌迟只是由外将人削成骨架,而洗髓伐骨则是由内将骨髓,骨质,内脏,筋脉,血液全部破坏,在重新构建。而此过程你将完全清醒地经历。”
云溟额头冷汗直冒,“这……”
“这三天里,你的身子若是高出此时半寸便是前功尽弃,等着几年后的消亡吧。”冷哼一声,少女转身离去,不想在听云溟的半点言语。
虚弱的感觉被恐惧完全驱赶,呆在水洼中每一刻都是煎熬。
过了一个多时辰,云溟没有感到一丝痛苦,肌肤传来的冰凉之感反倒放松了他紧绷的神经。“她难道在危言耸听么?”
正午的日头照得云溟昏昏欲睡,在清幽的环境中没有比闭上眼睛来得更舒服的事了。骨子里那微弱到无酥痒之感,给云溟打了警钟,而那如汹涌潮水般的睡意,很快吞没了他,没有给出任何思考的机会。
睡梦中,自己似乎回到了甘泉村,在院子门前背着父亲布置的功课,路上偶尔有人牵着耕牛,有人提着篮子走过,池塘的莲花和岸边的垂柳随风摇曳,一派旖旎风光。
嬉戏的孩童三五成群,他们将云溟手中的课本丢下,拉着他跑向溪边,戏水捕鱼,爬树捉鸟。日渐西沉,回到家中,面对的是父亲严厉的神情,他拿出戒尺狠狠抽在云溟的掌心。
“啊,”大叫一声,云溟醒了过来,才发现已近黄昏,“原来是一场梦。”
但似乎有些不对劲,疼痛的感觉持续着,在体内泛滥开来,那种痛感撕扯着神经,令云溟的面部异常扭曲,这是比断臂更恐怖的痛苦,他的手脚在水洼中不停的扭动着,而少女“不得高出半寸”的警告则似钉子般将他死死钉在水洼之中。
“啊……!”云溟似野兽般嘶吼着,惊起满林晚归的飞鸟。被这种痛苦折磨得久了,泪水,鼻涕,唾沫不自觉地流遍整张脸,云溟偶尔抽搐一下,但眼神确实死的。就宛如一只活物被妖兽一点点撕咬吞噬般无奈麻木。
眼皮一夜未阖,眼球已布满血丝,云溟那一脸的痴相不禁令人认为他是呆子。体内的疼痛依旧继续着,只是在慢慢减弱。
又是一日的晌午,疼痛终于停止,被折磨得要爆裂的脑袋总算可以放松下来,沉重的眼皮缓缓遮住干涩的眼球,“可以好好睡一会了。”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脑海,便被腹中的剧痛彻底抹去。喉咙一甜,猛地突出一口鲜血,浮在绿色的水洼上格外妖艳。
腹部好似被刀剖开,搅动着肠胃,而后疼痛又蔓延至胸部,心脏的出现了悸动,云溟的七窍渗出鲜血,两道血泪划过面庞。
双眼紧闭,状似昏阙,却只是处于朦胧的感觉中,正如少女所说,洗髓伐骨的过程,他是无法昏过去的。身体已经被折磨得不似自己的了,只有一颗脑袋疼痛难忍,嗡嗡作响。
眼前似有一道白光,耳边回响着幼时父亲教导的声音,“云儿,你可知道为何天下的妖兽这般恣意妄为?”
云溟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我等为万物灵长,资质远胜那些畜生,若人人都有自卫之心,反抗之意,我等那至这般境地!”林静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凡人尽有避害趋利之心,此本无
错,但灾厄压在头上,如影随形,那时还想着逃脱,岂不愚蠢至极,总是不愿面对痛苦与恐怖,一味地推脱给那些有自诩为仙神的人,甘愿失了自由,真是可悲而又
可叹。云溟,你要明白生存总是要面对痛苦的,不敢直面的是懦夫,要勇敢的看着他们,即使一时无法战胜,也要时时念着,屡败屡战。正真的救世主并不是为天下
开安宁盛世,而是授以民众如何开安宁盛世的方法。”
云溟晃了晃小脑袋,“那爹爹为什么要保护这个村子呢?”
“因为要将侠义长存于心。”
“侠义?”
“有力量者提携保护弱者这是侠义。保护族群的意识贯穿历史之中,未曾泯灭,只有保护了那些看似弱者的人才能不断培养出强者,将这个族群壮大。所以无论这些生灵在堕落腐败,也不要放弃对他们的希望,这也是一个读书人,一个圣人应有的品质。”
脑海里不断回忆这那秋夜里对话,“不要害怕痛苦与恐怖,要敢于直面苦难……”
用意志一点点消磨去痛苦,才不至于陷入无尽的恐慌中,云溟明白了为什么越是穷苦之地越需要宗教的存在。
“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双唇轻启,呢喃着孟子的名篇,云溟苦苦熬着那一点一滴的时间。
日月轮换,时间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长度,少女踏着清晨的阳光,来到水洼旁。
云溟双眼紧闭,七窍流血,似已没了生机。少女右手轻探,隔空将云溟似杂草般拔了出来,掷在地上。云溟全身沾满了粘液,衣服已经完全腐烂,但残缺的右臂却完好如初了。
“死了没!”
云溟双眼依旧紧闭,有气无力地答道,“还,还没……”
“真是烦人,既然没死便站起来。”
“没力气了……”
周围一阵静默,云溟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抱了起来,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云溟下意识地遮住下体,脸上想红却红不起来。
“真是难以想象,居然有人能经受洗髓伐骨的痛苦。”少女依旧冰冷的说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云溟的脸上一副释然的样子,“我还没学成你的本领是不会死的。”
少女没在说话,只是抱着云溟离开了森林。###第四章 无底之洞
回到小屋,少女为云溟打好了洗澡的水,像搓衣服般,将他洗漱干净,为他着上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其间,云溟虽然很是羞怯,但也是无可奈何,这种关照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好好躺着。”将云溟扔在床上,少女说道,“这会即便没死,也得休憩半个月了。”
“多,多谢……”
“嘿嘿。”少女依旧是冷笑着离开了。
对此云溟已经习以为常,静静闭上双眼,放松全身,好好享受痛苦过后的宁静与安适。
少女每日为云溟喂食,扶他出恭,替他换衣,但僵硬生冷的动作让云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那母亲般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一晃半个月便过去,疼痛与不适都已不见,云溟终于可以下床了,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活动着新的身体,觉得没什么异样,所谓的新就似旧的一般。
少女走入屋中,将一碗粥放在桌上,看着起床的云溟,说道,“你已经好了?”
“是的,已经好了。”云溟一脸兴奋地看着少女,“你给我的考验,都已经完成了,我可以开始修炼了吧。”
“可以,”少女冰冷地说道,“不过,我不会教你。”
云溟一愣,“为,为什么?”
“学我的术法,你会死的更快,自有别人会教你。”
“这道陵峰上还有其他人吗?”
“把粥喝了。”少女没在回答,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
云溟满腹狐疑,但还是将粥喝了。
“走吧,”碗中见低,少女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云溟已经熟悉少女决绝的性格,不再多问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山路越来越陡,几乎看不见路了,不过离大山腹地还相去甚远。少女身形就似蜻蜓点水,轻盈自在,而她身后的云溟却苦不堪言,抓着荆棘和树干,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也不知过了几道山岗,来到一处崖壁前,云溟心中咯噔一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