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喷泉-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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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闪现出了微弱的光晕;至于金星的热辣辣的天空中,那就大概更是充满着炽烈
的火焰。在一片片闪光之上,天际线附近的整个空中,布满了一条条长长的光带,
其形状很像那半开折扇的扇骨。有的时候,它们像巨型探照灯的光柱似地直射摩根
的两眼,晃得他足有好几分钟什么也不能看见。已经没有必要打开宇宙密封舱里的
照明设备———天国的焰火亮得足以在它的光照下舒舒服服地阅读书报。
① 太阳风是日冕因高温膨胀不断向外抛出的粒子流。20世纪60年代初,人造卫星
和宇宙飞船的观测证实了太阳风的存在。当有大阳风活动时,日冕抛出的强粒子流
称为“扰动太阳风”,平均速度可达1000—2000公里/秒,在地球附近,每立方厘
米所含质于数可达几十个,质子温度有时可达百万度。——译注
二百公里。“蜘蛛”一直在无声而轻快地向上爬行。很难相信它只是在一小时
前才离开了地球。甚至也很难令人相信地球还仍然存在,因为摩根现在是在火焰山
深谷的峭壁之间向上飞升着。
幻觉总共才持续了几秒钟,随后,磁场同迅速接近地球的带电云层之间的短暂
平衡就破坏了。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直觉却让摩根深信他正在从某个深不可测的峡
谷底部升起;同这座峡谷相比火星上的大峡谷也就似乎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缝隙而已
。不久,高达一百公里的发光的悬崖变成了一片晶莹,透过它重又出现了星星的光
辉。于是,摩根见到了星星的真实面目——它们只不过是—些放射出荧光的幻想而
已。
现在,“蜘蛛”就像是一架穿越了低空云层的飞机,它一个劲儿地向上爬去,
把令人激动不已的景色留在了下面。也就是说,摩根正在从火雾中冲出去,而火雾
则在他的脚下翻滚起伏。好多年以前,当他乘坐定期远航的大海轮在热带洋面上夜
航的时候,曾经在船尾同其他旅客聚在一起,入迷似地欣赏过无与伦比的船迹水流
生物发光的奇迹。现在,正在“蜘蛛”身下发亮的绿色和蓝色光焰,使他想起了那
天晚上所见到的浮游生物发出的绚丽色彩,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生命的副产品——
居住在大气层高处的、各种看不见的巨大生物的游戏之作……
此时此刻,当有人突然向他提起此行的使命时,他甚至产生了诧异之感。
“还剩下多少电能?”金斯里问道。“按照预计,这组蓄电池总共还够用二十分
钟。”
摩根看了看仪表盘。
已经用掉了百分之九十五,但是,起升速度却提高了百分之五,几乎达到了每
小时一百九十公里。
这种情况是完全正常的。显然,“蜘蛛”感觉到了重力在随着高度的增加而减
小。它已经减小了百分之十。
对于被绑在驾驶椅上、并且身穿几公斤重的宇宙密封衣的摩根来说,恐怕未必
能够感觉出如此微小的变化。然而,他的全身却洋溢着一种过度兴奋的感觉,使他
不由地怀疑自己是否吸入了过量的氧气。
不,空气的用量是正常的。想必,他不过是让激动人心的奇观弄得太兴奋了。
可是,奇妙的景色已经开始暗淡,因为极光正在向南北两个方向离去,仿佛是向着
自己的极地堡垒退却。也许,他之所以感到兴奋,是因为运用了还从未有人在这种
条件下试验过的技术,而整个作业却又开始得如此顺利?
但是,所有这些似乎完全合乎情理的解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使摩根感到满意
。控制着他的那种幸福的、甚至是喜悦的感觉,总是显得不那么合乎逻辑。沃仑·
金斯里是一名潜水爱好者,他常常向摩根讲起在深海里斯体验到的那种无法形容的
感觉。摩根从来没有体验过失重所引起的感觉,只是到了此刻,他才领略到了那是
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所关注的全部事业,仿佛都已被遗忘在下面——那个现在已
被一串串渐渐暗淡下去的光环和巧夺天工的极光图案笼罩着的行星上了。
星星已经没有必要再同来自两极的、惊心动魄的异象争辉,它们正在重新出现
于自己的合法位置上。
摩根聚精会神地向着天顶望去,他满心希望能看到空间轨道塔,但他所能辨认
的却只是离得最近的几米导带,“蜘蛛”正迅速而平稳地沿着它向上爬去。现在,
在这条细带上悬着摩根本人和另外七个人的生命,它看上去似乎是静止不动的,因
此,很难令人相信,“蜘蛛”正在以大约每小时二百公里的速度沿着它向上疾驰……
“高度接近三百八十,”传来了金斯里的声音:“要是蓄电池还能坚持二十公
里的话,那就一切都正常。您的自我感觉怎么样?”
摩根真想即兴发表一通热情洋溢的演说,然而,他那种天生的矜持终于克制住
了冲动。
“感觉很好。”他回答道:“要是我们能够保证所有的乘客都看到今天这样的
场面,那我们的主顾就会多得无法应付了。”
“可以试试看。”金斯里笑道:“我们不妨请季风预报站在需要的部位上投下
几桶电子。不是完全指靠这些电子,但它们会有出色的即兴表演,这靠得住吧?”
摩根得意地微笑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紧盯着各种仪表,读
数表明:功率和上升速度已经明显地下降。不过,担心是毫无理由的,“蜘蛛”已
经通过了四百公里中的二百八十五公里,而外接蓄电池却仍然“一息尚存”呢!
在三百九十公里的高度上,摩根开始减速,于是,“蜘蛛”爬得更慢了。不久
,它就几乎不再移动,并且终于停了下来,走过的路程离四百零五公里只差那么一
点点儿。
“我要往下扔蓄电池了,”摩根报告说:“请你们留神!”
许多人曾经为设法挽救这套沉重而昂贵的设备伤透了脑筋,但由于时间不够,
已经来不及制造本来可以保证它安全降落的制动系统。幸好,它所落下的地区是“
地球”站以东十公里处—一片无法通行的热带丛林。塔波罗巴尼的动物世界将不得
不忍受一次“听天由命”的遭遇了;至于环境保护管理部门嘛,最好还是等事情过
去之后再向他们打个招呼。
摩根转动了保险器的钥匙,随后揿下了向热熔螺栓送电的红色按钮。由于爆燃
的作用,宇宙密封舱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摩根接通了内部蓄电池,慢慢地松
开摩擦制动器,并重新将电机开动起来。
机器向着终点线冲刺了。可是,只要朝仪表膘上一眼,就马上会明白发生了某
种不妙的事情。“蜘蛛”本来应该以每小时二百公里的速度向上驶去, 可它现在勉
勉强强才达到了一百公里。用不着作任何检查——摩根立即作出了判断,因为数字
是最能说明问题的。
“遇上倒霉事了。火药爆炸了,可外接蓄电池却没有扔掉。
有什么东西把它挡住了。”绝望中的摩根把意外的噩耗通知了地球。
毋庸赘言,远征显然已经遭受挫折。大家都很清楚,“蜘蛛”是没有能力驮着
几百公斤重的额外包袱爬到空间轨道塔底部的。
43.别墅之夜
拉扎辛哈现在睡得很少,仿佛是善心的大自然决心把最大限度地利用有生之年
的可能性赐给了他。其实,自从塔波罗巴尼的天空被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装饰得如
此壮丽之后,谁还能老躺在床上消磨时间呢?
可惜的是:保尔·萨拉特再也不能欣赏这一奇观了!拉扎辛哈对老朋友的怀念大
大超过了预料的程度;对于他来说,再也没有人能像保尔那样起到如此强烈的“兴
奋剂”作用;他和任何其他人的联系都不如同保尔那么频繁……拉扎辛哈从来没有
想到他会比保尔活得更长久,更没有想过,他居然还能亲眼看到质量为十亿吨的空
间轨道塔—那幻想中的钟乳石①,几乎将最终伸展到三万六干公里深渊的底部,从
而使空间轨道塔的基础同塔波罗巴尼岛连结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保尔始终是
坚决反对建造空间轨道塔的。他把它称之为“千钧一发的危险”,并且不断地重申
,它最终一定会塌落到地球上来。然而,就连保尔也不得不承认,空间轨道塔已经
带来了某种好处。
① 由于空间轨道塔的形状上粗下细,形如钟乳石,而且长达36000公里,故作者
将它称作“幻想中的钟乳石”。 ———译注
很可能,这是整个世界在历史上第一次确认了存在着塔波罗巴尼这一事实,并
且开始发掘它的古老文明。雅克卡边拉山的朦胧幻影及其充满离奇情节的神话,已
经引起了特别的关注,保尔甚至因而得以为自己某些秘而不宣的计划赢得了有关方
面的财政支持。雅克卡迹拉山创造主的神秘形象,已经为大量书籍和影片提供了素
材,而悬崖脚下的演出,则始终是场场满座。在保尔去世之前不久,他曾经皱着眉
头说过:人们开始在卡里达沙身上做开了生意,因此,在虚构与真实之间,已经愈
来愈难以作出区分了……
午夜刚过不久,当极光消失以后,拉扎辛哈被送进了卧室。他同仆人们互道晚
安之后,便捧起一杯惯常饮用的热棕榈汁,同时开始收听最新消息的综合报道。自
然,摩根的“上天”引起了他的兴趣。新闻的号外版是这样报道的:
摩根在离目标二百公里处陷入进退不能的困境
拉扎辛哈把开关转到了“消息记录”档上,听完以后,他稍稍安下心来:摩根
并没有陷入进退不能的境地,而只是不能继续上升而已。他可以随时返回地球,但
在这种情况下,赛苏依教授及其同伴们的死亡就将无可幸免。配合上述内容播放的
电视记录片,同空中悲剧的任何细节都毫无关系——它只是重映了马克辛娜·杜瓦
尔很久以前那次“上天”的记录片。
这时,拉扎辛哈打开了自己心爱的望远镜。
自从疾病使拉扎辛哈卧床不起之后,他曾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能够使用那架望远
镜。只是到了后来,乘摩根有一次对他进行短时探望的机会,才顺便作出了诊断,
还……开出了药方。一个星期之后,使老人又惊异又高兴的是:在他的别墅里出现
了一个由技术人员组成的工作小组,他们给望远镜装上了一套遥控装置。现在,拉
扎辛哈即使躺在床上,也能像当年那样地观看星空和摩鬼之崖的悬岩峭壁了。摩根
此举,使老人深受感到:在工程师的性格中流露出的这样一个侧面,那是他原来所
完全没有料想到的。
拉扎辛哈清楚地知道应该把镜头对准什么方位:很早以前,他已经观察到了空
间轨道塔在缓慢地向下伸展。在光照良好的情况下,他甚至还能看清楚四条导带,
他们在绝高的天顶处会聚到一起,仿佛是用极细的线条描绘在空中的一个十字架……
他把望远镜对准了斯里康达山,然后开始将物镜向上移动,去寻找摩根乘坐的
宇宙密封舱。
拉扎辛哈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了一个想法:当玛哈纳雅盖·泰洛听到这一最新事
件的时候,他会有什么反应呢——这倒是挺有意思的。虽然从僧侣们迁居到拉萨之
后,拉扎辛哈再也没有同长老(他已经是九十开外的高龄了)交谈过,但他好像听说
,布达拉宫并没有能为长老提供合适的住所。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玛哈纳雅盖·
泰洛已经同梵帝冈进行过谈判;梵帝冈在财政上也是经常处于困境的,不过眼下还
能自己当家作主。
确实,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变幻无常的;因此,又怎能预言以后的种种变化呢?也
许,凭着巴拉卡尔玛——戈特贝尔的数学天才能够做到这一点。拉扎辛哈最后一次
看见他是在获奖仪式上——戈特贝尔在气象学研究方面取得了成果。当时,要认出
戈特贝尔是很困难的 他的面容经过了精心的修饰,穿着一身极其时髦的、模仿拿
破仑时代式样的西服。但是,据说他目前又在研究宗教了。
安装在床铺脚端的大屏幕上缀满了星星。尽管拉扎辛哈确信空间轨道塔的底部
正好在他的视野之内,但却看不到“蜘蛛”的任何踪迹。突然,仿佛是天空中闪出
了一颗新星,在靠近屏幕的底边外出现了一个亮点。是爆炸吗?不对,它的亮度很均
匀,而且各种特征都没有变化。拉扎辛哈把亮点调到了屏幕的中央,并且放大到了
最高的倍数。
多年以前,他曾经看过一部有关空战的老纪录片,现在,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描
写夜袭伦敦的主要场面。被探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