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喷泉-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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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还可以安置一些乘客。第三层要比这里漂亮得多了……”金斯里边走边介绍。
沿着螺旋形扶梯爬上去之后,摩根看到十把各种式样的飞行椅;有两把椅子上
坐着人体模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显然是太寂寞了。
“我们的工作大体上就进行到这个程度,”金斯里说道,边指着那个装饰豪华
、并且连带着一个小桌子的回转折叠椅:“不过,还需要做一些试验。”
摩根用拳头捅了捅坐椅的靠枕问道:
“有没有人在这儿试坐过五个小时?”
“有过一名体重100公斤的志愿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老早以前,飞越
太平洋还不是也要花上这么五个小时。”再上面一层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没有放
上安乐椅。摩根和金斯里没有在这里停留,他们直接登上了更高的一层。酒吧间看
上去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只用了一台自动供应咖啡的机器。在它上面,在精致的
镀金框架里挂着一幅古老的版画,这幅画在这里显得特别应景,以至于摩根不由地
屏神凝视起来。一列火车——拖着四个小车厢的炮弹,正开足了马力向着位于画面
左上角的一轮巨大的满月驰去。透过写着“头等”字样的包房窗户,头戴大礼帽的
人们正在观赏展现在面前的全景。下面的标题写的是:
乘坐火车奔向月球
版画,选自图书:
《从地球到月球》
直达快车
全程九十七小时二十分
并可
环游月球
儒勒·凡尔纳小说集
“没有读过这本书。”摩根说道:“太可惜了。有趣的是,他竟然巧妙地想出
了不用轨道的方法……”
“这跟儒勒·凡尔纳毫无关系。这幅画只不过是画家开的玩笑。”金斯里解释
道。
“好吧,请您向设计师们转达我的祝贺。设计思想是十分协调的。”
抛开了旧时代的幻想,摩根和金斯里又面对着未来的现实。向着宽阔的观景舷
窗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地球那幅动人心弦的景色,正像摩根满意地指出的那样,这
不是随便就能看得到的,而是真正的壮观场面。由于塔波罗巴尼正好就在底下,它
当然是看不到的,但却因此而看到了整个印度半岛。从这里,视野可以一直延伸到
喜马拉雅山上的积雪。
“依我看,”摩根说道:“单单为了观看这幅活动的景色,人们也会来乘坐升
降机旅行的。‘中央’站将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名胜之一。”他望了一眼蔚蓝色的顶
硼,顺口问道:“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空气闸已经定型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把保证宇宙
密封舱中心位置的电子设备安放在什么地方。”金斯里答道。
“有困难?”
“没有。当速度达到每小时八干公里的时候,安全间隙是由各种新型磁铁来保
证的。”
摩根轻舒了一口气。在这个领域内,他只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判断。问题从一开
始就已经明确,只能采用磁动作用的推进装置。即使是最轻微的实体接触一—是在
每秒一公里以上的速度之下!———也会立即酿成事故。空间轨道塔棱面上的四对
导槽同磁力推进器之间总共才相距几个厘米;不过,只要宇宙密封舱的位置有了最
微小的偏差,马上就会产生出把宇宙密封舱推回中心线的巨大作用力。
“我可是见老了。”当摩根跟在金斯里身后走下螺旋形梯的时候,他不由地想
道:“当然,要爬上‘顶间’还不会有多大困难,但我们没有上那儿去毕竟是太好
了……我今年五十九岁,在第一辆旅客车厢能够开到‘中央’站之前,少说也得过
五年时间。以后,还得有三年试验和调整的时间。这就是说,要过十年才能正式通
航,不会比这更早了……”
尽管样机里面很暖和,他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摩根在生命中第一次意识到,
他所如此向往的辉煌胜利,竞有可能来得太迟了。
29.柯 拉
“您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病?”申大夫用一种似乎是同智力发育有欠缺
的孩子说话的口气问道。
“无非是事情太忙。”摩根回答道:“当我开始喘不上气的时候,总认为这是
海拔高度造成的。”
“当然,海拔高度会起一定的作用。对于所有在高山地区工作的人员,都必须
定期进行体检。您怎么会把这件事疏忽了呢?”大夫善意地责问道。
“那山上的僧侣们呢?”摩根问道:“您可知道,好些人都已经八十开外了,可
他们看上去却是那样地健康……”
“僧侣们长年在那里居住,他们已经完全适应环境。可您呢?一天之内要多次在
有限的几分钟里从海平面登上大气层的中部。眼下您的心脏还没有任何严重问题,
只是您得遵守我和柯拉向您提出的一切医嘱。”
“柯拉?”摩根不解地问道。
“这是冠心病警报器的简称。”大夫解释道。
“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摩根恍然大悟。
“是的,它是我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他们每年要拯救大约一千万人
,其中大部分是——身居高位的社会活动家,重要的行政负责人,杰出的学者,卓
有成就的工程师和诸如此类的‘蠢家伙’们。我常常在想,自然界要求人们为了自
已做点什么,可我们老是不愿意听它的。”大夫用一种超然的口气说道。
“请您回忆一下希波克拉底的箴言,皮尔。”摩根微笑了一下反驳道:“您应
该承认,我可是永远听话的。比如说,在最近十年里,我的体重连一公斤都没有增
加。”
“嗯,您在我的患者当中还不是最坏的。”大夫用显然温和下来的口气说道。
他从桌子里拿出一本很大的样品册放到摩根面前说:“您挑吧,随便哪一种红颜色
的都行。”
摩根带着厌恶的神情仔细审视着那些全息图。
“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他问道:“莫非您想把它植进我的体内?”
“目前还没有这种必要。再过上那么五年,也许就……我劝您开始的时候使用
这种型号一一它是直接放在胸部上的。您很快就能适应而不会感到它是累赘,而且
只要无此必要,它也不会来打扰您的。”
“要是有了必要呢?”摩根紧接着问道。
“您听!”
大夫撤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随即一个悦耳的女次高音用温文尔雅的声调
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坐下来休息十分钟了。”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声音继续说道
:“要是您躺着歇上半个小时,那会是非常有好处的。”又是一阵停歇。“只要一
有可能,请您马上同申大夫取得联系。”最后说的是:“请您立即服用一粒红色药
片。我已经请医生来急诊,请您静卧。一切都会很好的。”
随后传出的是十分刺耳的尖叫声,使得摩根不由地掩上了耳朵。
“请注意,我是柯拉。请听到我声音的人马上来一下。请注意,我是柯拉。请
……”
“我想,现在您对事情的实质该清楚了吧!”恢复平静之后,大夫微笑着对摩
根说:“此外,我还应该提一提这种佩戴在胸上的仪器的另一项优点。”
“什么优点?”
“在我的患者当中,有一名是网球运动爱好者。当他把衬衫解开的时候,这个
红色小盒的样子简直就把对手给迷住了。”
30.眩 晕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期,按时换用新的通讯录成了每个文明人的重要活动之一
。随着通用代码的问世,就再也没有这种必要了,因为只要知道了每个人的身份证
号码,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把他找到。但是,人的本性是无法忍受空虚的———利
用新技术免除了某一项烦人的“差使”、可这项技术本身又悄悄地塞给人们另一项
“差使”—一—编制个人兴趣的程序表又成了人类生活中的一个新内容。
现在,多数人都在新年或者生日的那一天重新编排自己的个人兴趣程序表。做
这件事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需要始终不渝地遵循的固定目标。许多人喜欢把自己
的操纵台调成优先自动接收各种从传统观点来看为不可思议的事件,比如:
恐龙,从蛋中孵出。
圆,方的。
“大西洲”,浮出水面。
基督,二次降世。
洛赫—涅斯的巨大怪物,捕捉。
而最后则是:
世界,末日。
通常,出于自我中心论和职业上的需要,用户们往往按自己熟悉的专用名词顺
次编写程序表。摩根也不例外,在他的自编程序表中,以下各款便是颇不寻常的:
塔,空间轨道的。
塔,宇宙的。
塔,(地理)同步的。
升降机,宇宙的。
升降机,空间轨道的。
升降机,(地理)同步的。
有了这份程序表,就可以保证他能及时了解到大约90%同设计方案有关的报道
。事实上,所有各种真正重要的信息,就是通过这种途径使他得以迅速掌握的。
当摩根看到操纵台上出现“注意”信号的时候,他的两眼还带着睡意,而床铺
则刚刚来得及收进他那简朴寓所的墙内。他同时揿下了“咖啡”和“整理资料”两
个按钮,赶紧做好收听当天重要新闻的准备。
“空间轨道塔倒塌”——收音机播出了新闻的标题。
在以后的十秒钟内,摩根从不相信变成了愤怒,接着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
摩根立即把全部信息的内容转发给了沃仑·金斯里,并且注明:“请用最快的速度
同我取得联系。”然后,他坐下来开始用早餐,可内心却仍然为盛怒所激动着。不
到五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金斯里。
“怎么啦,范?”他带着喜剧演员式的风趣说道:“应该承认,咱们还算是走运
的。我看不必作出过于强烈的反应吧!也许,这个家伙在某一点上还是有道理的。”
“您想说什么?”摩根的语气显然相当恼火。
金斯里的脸开始变得有点尴尬,他不再拐弯抹角了:
“除去技术上的问题以外,还存在着心理上的问题。请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范
。”
影象暗了下去。这时,摩根的精神状态很难说不带着一丝颓丧的阴影。他已经
习惯于听到批评意见,并且知道应该怎样作出反应。当他同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针
锋相对的论战时,他还常常从中感受到乐趣,就是在一些少有的、看上去似乎已被
对方战败的场合下,他也几乎从未有过不痛快的感觉。可是,这个不知是何许人的
别克尔斯塔夫……
不过,这种家伙是什么时候也不会绝迹的。当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布鲁诺
打算修建大约三十公里长的铁路隧道时,这号人物也曾大声喊叫过,说什么这是“
一种骇人听闻的、不可想象的、十分危险而又不切实际的东西”;“无法想象人们
能够经受如此痛苦的折磨”等等——批评者就是这样断言的。他们甚至还说:“谁
也不愿意被剥夺白昼的光亮……两列火车交会时发出的噪声会把神经震坏……谁也
不会再有第二次乘坐火车的决心……”
这种论调是多么地熟悉;诸如此类的家伙们永远信奉这样一句箴言:“不应该
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别克尔斯塔夫正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先来了一大套口是心非的谦虚,说什么从
技术方面不打算对宇宙升降机有所批评,他所希望的只是稍稍触及一下在心理学方
面可能产生的某些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词——眩晕。用他的话来说,一
个正常的人对高度怀有恐惧感是完全有充分理由的,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只有技巧
运动家和走绳索的杂技演员才不受这种天然反应的支配。地球上最高的建筑物迄今
为止还没有达到五千米,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乐意被“扶摇直上”地拉到直布罗
陀大桥的桥墩上。
可是,这同空间轨道塔的惊心动魄的高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世界上是否有
这样的人,”别克尔斯塔夫雄辩地说道:“哪怕他能有一次做到:站在巨大建筑物
的墙根下顺着陡直的墙壁向上仰望,而最终不会感到那座建筑物仿佛就要领覆和倒
塌下来?现在您可以想象: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构筑物,它——直升高到黑沉沉的宇
宙之中,绕过了所有巨型宇宙空间站的轨道,还继续不断地向高处伸展,直到超过
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