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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公主之道 作者:南枝-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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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抬起头看向了杨贵妃,太子、太子妃、静安长公主也都看向了杨贵妃,而皇帝和简王则看向了长宁。

    经过太子妃的口,太子应该已经知道宁宁和慕昭的事情了。

    太子本就是个有浪漫主义情结的文化人,觉得妹妹喜欢什么人,他都会支持她选择真爱,但他知道皇帝不是这样的。

    他有自己的想法,会想将女儿嫁到一个他觉得好的人家去。

    所以杨贵妃将长宁和人有私情的事情说出来,皇帝说不定会怪罪宁宁。

    太子赶紧说道:“宁宁读诗书长大,受父皇教导,自然明白礼仪。”

    他的意思是即使宁宁心里真的喜欢上什么人了,也是绝对没有做过超出礼仪范围的事情的,让皇帝不要听信杨贵妃的话里的潜台词。

    皇帝当然明白这两人的意思,他看着宁宁,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说:“朕的女儿,难道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声音却不辨喜怒,如此,大家都知道,他对此事是敏感的。

    长宁还来不及说什么,杨贵妃已经看着静安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比妾身知道得多,长公主来说吧。”

    静安长公主之前并没有打岔杨贵妃的话,可见她知道杨贵妃想说什么,而且是故意让她说出来了。

    她应该是希望慕昭能够将长宁公主娶走的吧。

    她自己只有两个儿子,她疼爱慕昭就像疼爱自己的孩子一般,而且慕昭也非常尊敬她,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出于利益考虑,她都会为慕昭谋划此事。



☆、第38章

    杨贵妃此话一出;绿涛阁里的氛围便为之一僵。

    皇帝又去看静安长公主;静安长公主则看了长宁一眼。

    长宁还是垂着头;好像是惴惴不安,又像是害羞至极。

    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很不喜欢这样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她喜欢慕昭吗;不可否认;她是喜欢的;她愿意嫁给慕昭吗;她也愿意。

    但是;让人用这种方式;将她和慕昭的事情说出来,她觉得非常难以忍受;好像她做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这事是她的罪过。

    但她此时只能忍着,她知道静安长公主想要撮合她和慕昭,一定会借着这次机会为她和慕昭说话。

    静安长公主知道长宁一向有主意,此时她却毫无表示,可见并不反对将此事说破。

    她起身对皇帝行了一礼,才说:“皇兄,宁宁是什么性子,您还不知吗。她在我府上,会去校场练习骑马,慕昭会在较场上练习枪法,便多些接触,如此,就有些人传些不好的话。”

    要是皇帝真的责怪宁宁和男人授受不亲,那静安长公主作为她的监护人,自然也有责任。

    是以静安长公主哪会直接承认此事,再说,宁宁和慕昭之间,的确没有什么违礼的事情发生。

    皇帝已经从静安长公主的话里明白,杨贵妃的话里,和宁宁有私情的,应该就是这个慕昭了。

    皇帝也知道慕昭的出身,虽然在战乱时候,一个女人被玷污而有孕,实在算不得什么事,在没有饭吃没有衣穿之时,别说卖妻卖女,就是易子而食,也是时常发生,贞洁在生存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但慕家这样的家族里的嫡长女遇到这种事,却是不同一般的。

    总之,慕家因为此事,几乎颜面尽失,再说,慕家的这个长女,并不愿意打掉孩子,又不愿意说出当初之事,似乎对那位男人有着情愫,因此种种,她的这件事,更是在京中权贵世族中被传得沸沸扬扬。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对此事一无所知,便也不可能。

    虽然他知道慕家的这间丑事,但他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并不会将这种事往心里记,更不可能记住那个野种孩子的性命了。

    能够记住慕昭,是因为慕昭在年前和北齐的几次遭遇战中,他立了次不大不小的功劳。

    当时,他随着一小队斥候兵前去探敌方情况,同北齐兵遭遇上了,大周兵士看北齐兵多,便掉转马头就跑,北齐兵便追了上来,慕昭本也随着其他兵士回转,但跑了一阵,他们到了一处高地上,他突然转过马头,朝冲过来的北齐士兵冲杀了过去,当即便将两个北齐士兵挑下了马,大周士兵看北齐士兵并没有占到上风,于是当即也回转冲杀了过去。

    如此,便击杀了三十多名北齐士兵。

    此次作为大周的首捷,被上报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大为高兴,便召见了慕昭和小队的队长,于是,他对慕昭便有不浅的印象。

    杨贵妃本要反驳静安长公主,说并不只是同在校场这样的关系吧。

    但皇帝此时已经略微惊讶地说道:“慕昭?他没在寿州?”

    大家都一愣,因不知道皇帝居然会知道慕昭,静安长公主说道:“他在年前便回了京,老国公认为他行事过分莽撞,让他回京来磨一磨性子。”

    皇帝想到慕昭的确是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儿,宁宁是小女儿,看上长得好的年轻儿郎,那也正是天经地义,不过,他现在并不乐意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嫁给一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能力取自己的女儿,除非他能够立得大功。

    皇帝于是直接打岔说道:“他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哪里行事莽撞,就该上阵去磨砺才好。传朕的旨意,赐慕昭振威校尉衔,到北羽军中符左手下效力。”

    符左正是北羽军的最高统帅,同慕老将军慕靖齐名,都为大周国的鼎鼎有名的大将。但不像慕老将军已经年老,符将军现在才四十来岁。

    皇帝这般说了之后,还让人马上去起草了一份诏书,让去静安长公主府里传诏。

    虽然给了慕昭一个正六品的武将衔,看似把他升官了,但这分明是要把慕昭从京中赶走的意思。

    他完全没有提宁宁和男子有私的事,很显然,他是想把这件事含糊过去了。

    静安长公主想了一下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杨贵妃嘴唇动了动,大约是想表达不满的,但总归没有说出来就忍下去了。

    只有本来低着头的宁宁突然抬起头来,对皇帝说道:“父皇,若是慕昭表哥能够立下大功,你会将女儿许给他吗?”

    这么大胆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一惊,但看宁宁,她丝毫没有羞怯之态,反而异常坦然大胆,面若春花带着女儿娇态,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睥睨的傲然。

    大家都知道皇帝脾气是不好的,而且不喜欢别人违拗他的意思。

    长宁此话一出,杨贵妃就在心里看笑话,心想你这般不知羞,皇上必定会不喜欢。

    而太子也觉得皇帝可能会发脾气,想要替宁宁解围,没想到皇帝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副非常欢喜的模样,他甚至朝宁宁招手,“朕的乖女儿,到父皇身边来。”

    长宁于是盈盈起身,行动间,好若一片云,轻盈而翩然地飘过,到了皇帝的跟前,她此时才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般,对着皇帝赧然地笑了:“父皇!”

    皇帝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指上有握马缰和马鞭而起的茧子,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女儿的手,发现宁宁的手指虽然修长洁白,看似柔韧,实则指腹和手心上都有一层茧子。

    皇帝看了看,说:“朕从前倒没发现,你这手心上有茧子。”

    宁宁回答:“是前一阵子骑马而起的。弹琴也会磨出细茧来。虽然孩儿是女儿家,但这也并无什么,茧子正是因为技艺变得精深,才起的。女儿不觉得这不好。”

    皇帝连连赞叹:“好!”

    又笑看女儿说:“你真看上慕家那小子了吗?”

    宁宁此时又羞怯了,红了脸,羞答答地对皇帝说:“望父皇成全。”

    皇帝于是道:“若是他能立下足以匹配朕最疼爱的掌珠的功劳,朕便赏赐他做驸马都尉。”

    宁宁马上屈膝行礼:“多谢父皇!”

    周围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大家都以为皇帝会因此认为公主不检点而对她不喜,没想到皇帝不仅没有斥责公主,反而说出这么大度的话来。

    大家虽然惊愕,却也都很快反应过来,静安长公主说:“皇兄,宁宁出生,我便喜欢极了她,当时就想要她做我的儿媳妇,希望我这念想能够早早地达成。”

    皇帝这时候又突然板上了脸:“那慕昭,现下的样子,可配不上朕的公主。非得有卫青、霍去病之能才成。”

    杨贵妃脸上几乎要摆不出好的表情了,只得拿着扇子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面孔。

    皇宫中这些话,在之后几日,便在京中传开了,不少人家都知道了此事。

    不过大多人的意思是静安长公主有意想要她养大的慕昭尚公主,所以促成了此事。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看好慕昭。

    “不过是个父亲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怎么可能娶到皇上最疼爱的长宁公主,皇上只是那么一说罢了,要有卫青、霍去病之能,那便是要开疆扩土才能,等他做到立下大功的大将军之职,不知道要多少年,长宁公主难道会等他那么多年?即使长宁公主愿意等,皇上也不会让自己的公主等吧。”

    “此事定然只是皇上为了不驳静安长公主的面子,才那么应下的,实则根本做不得数。只要有更好的人,皇上必定将长宁公主嫁了。”

    “听闻长宁公主长大了,越发美艳,不知道到时候会飞入哪一家去。”

    既然京中权贵之家都知道了此事,慕昭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再说,静安长公主回府时,还专门叫来慕昭对他说了这件事。

    慕昭听到是长宁公主亲自向皇帝讨下这个许诺时,他的眼睛里就像是蕴满了星光,熠熠生辉,里面是任何困苦都不会压倒的坚毅。

    他说:“我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也不会让她久等。”

    静安长公主看他这样,倒有些担心了,说:“你到了北羽军中,也不可太拼命,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慕昭说:“舅母,孩儿明白。”

    慕昭受了皇命,要前往北羽军中任职,必须离开京城了,这虽然正是他所盼望,但真要离开了,他还是希望能再见公主一面。



☆、第39章

    太子在长宁的生辰宴之后;又前往慈元宫和长宁说了一阵话。

    因皇后过世,太子也一直在守孝;这一年多来;一直着素服;甚至不穿锦缎;此时也是一身素白布麻衣冠。

    他面目柔和,在宁宁的心里;就像月光一样。

    长宁虽然时常气闷他没有雄心壮志,但也想要是自己能够永远让哥哥做一个太平之地的太子和国主;那就好了。

    太子有些无奈地说她:“你在父皇面前,说那般大胆的话;让我好生担心。”

    长宁并未坐下;她站在太子跟前;她已经长得不矮了,太子坐着,她几乎是俯瞰他。

    对太子的这句无奈地担忧的责怪,她却很不以为意,说:“哥哥,您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何曾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我自然明白,父皇不会责怪我,我才那么说的。”

    太子看她骄傲的姿态,就笑了,说:“你怎么知道父皇不会责怪?”

    长宁说道:“父皇年老了,很多事,他自己不能做了,所以他喜欢年轻人有活力,有什么也不怕的闯劲儿,就因此,即使我是女儿家,说一些越过界限的话,他不仅不会认为我不守礼数本分,反而觉得我有他的血脉,敢说敢做,有勇气胆识。再说,父皇是我们的父皇,哪里会真的厌恶自己的孩子呢,更何况只是这样一件事。”

    太子不曾想长宁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以他愣了一下,他倒没有认为自己妹妹的说法太出格了。

    他一向是个善于包容的人,他自己不喜欢不会去做的事,但是不会认为持有同自己不同意见并且去执行的人一定是不对不好的。

    这一点,身在高位的人,是很难有的。

    身在高位的人,一向控制欲非常强。

    太子宠溺地看了宁宁几眼,又说:“难道我的妹妹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长宁不好意思地说道:“哥哥,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太子摇摇头,“哪里是打趣,我犹记得当年,我从西边边防回来,进宫之后,就在这慈元宫中见到你,你当时还那么小呢,没想到这般转眼之间,你就要嫁人了,我也会舍不得。”

    长宁也叹了一声,说:“是啊。不过,我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做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好的。”

    太子说道:“现在的确长大了,成了大美人了。”

    宁宁红了脸,说:“你今日总要这般打趣我才成吗?”

    太子笑起来,说:“哪里是。本宫所言,可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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