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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如果一切重来-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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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有可能。”安德鲁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下次请小心一些吧,”医生微笑着说道,能够在学生面前预言成功令他心情大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下周一下午就能出院了,这正是你所希望的吧?”

    安德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后腰的伤口并不严重,但仍需要时间愈合,请注意不要让它感染了。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去?”

    “下周末的时候,一般来说。”安德鲁回答说。

    “我建议你在登机前再做一个小检查,我们可以顺便帮你拆线。好了,周一见,祝你周末愉快,斯迪曼先生。”医生说着带着他的学生走出了病房。

    下午晚一点儿的时候,安德鲁在病房中接受了一位警官的来访。在警官向他说明由于酒店没有监控设备,所以完全没有可能逮捕凶手后,安德鲁表示自己愿意放弃上诉的权利。这让警官大大松了口气,他让安德鲁好好休息,并祝他早日康复。快傍晚的时候,刚刚陪伴未婚夫度过一个下午的玛丽莎也赶来看他,并在安德鲁的床头待了一个小时。

    周日,从侄女那里得知消息的路易莎也赶来医院,并为安德鲁带来了她做的饭。她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陪着安德鲁,安德鲁向她讲述了自己作为记者的几段职业生涯,而路易莎则将自己成为五月广场母亲的心路历程告诉了安德鲁……随后她又询问安德鲁是否见过阿尔伯特。

    安德鲁将牌桌上发生的故事告诉了路易莎,路易莎听了气愤地说三十年来阿尔伯特除了玩扑克和发福外就没有做过其他什么正经事。这个如此智慧的男人完全放弃了他的生活和妻子,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

    “你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多么英俊,”路易莎叹了口气道,“所有住在附近的姑娘都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他最后选择的是我。我懂得如何吸引男人,我让他相信我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然而每次他和我说话或是冲我微笑时,我都感觉自己好像阳光下的积雪。但是我总是太过骄傲,不愿表露真情。”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安德鲁打趣地问道。

    “有天晚上……”路易莎从篮子中取出一只暖壶,“医生允许你喝咖啡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自从我住院以来,似乎喝过的只有花草茶。”安德鲁承认道。

    “沉默即同意!”路易莎将杯子递给安德鲁,“所以,有天晚上,阿尔伯特来到我父母家。他敲门请求我父亲允许他带我出去散步。那是12月。潮湿只是增加了我家中的闷热感。那时我住在我家的二楼,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的父亲说了什么?”

    “他立刻拒绝了阿尔伯特,告诉他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想见他。由于那时我最喜欢反抗父母的意见,所以立即跑着从楼梯上下来,披上披巾,当然这是为了不要让我爸爸太震惊,然后我跟上阿尔伯特,我们一同出了门。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他们一同密谋的欲擒故纵的招数。当然我父亲从来不肯承认,阿尔伯特也是,但是从他们常常一提到我和阿尔伯特的第一次约会便一同取笑我的样子,我便能猜到一些端倪。和阿尔伯特的出行比我预想的更加愉快,阿尔伯特不像那些只想尽快和你上床的男孩子。他和我谈政治问题,谈贫穷并非命定、人人都有自由表达权的新世界。阿尔伯特是个人道主义者,天真又充满乌托邦的幻想,但他是个很慷慨的人。他嗓音低沉令我心安,目光所及使我不由得倾心。就这样谈论着改造世界的梦想,我们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我们走上回家的路的时候,时间早已超过我父亲要求我回去的时间。我知道爸爸一定会在门口等着我们,也许手边还有一支装满粗盐的枪,为的是好好教训阿尔伯特一番。我对阿尔伯特说要不我还是一个人回去,免得他被父亲刁难,但阿尔伯特坚持要送我回家。

    “在我家附近的街角,我问阿尔伯特要了他的手绢,然后将它绑在我的脚踝处。然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假装扭伤了脚。父亲一看到我这样子,马上冷静下来,他急忙跑过来帮忙。我对他说由于我扭伤了脚,每走几十米就得歇歇,所以回来的时候不得不花上两个小时。我至今也不知道爸爸是否相信我所说的话,但他还是对阿尔伯特将他的女儿平安送回表示了感谢。至于我,睡下之后满脑子只有阿尔伯特用手臂搂住我时心中涌起的感情。六个月后,我们结婚了。那时我们并不富裕,月末的时候常常捉襟见肘,但是阿尔伯特总是有办法让我们安全度过。那时的我们很幸福,真正的幸福。我在他的陪伴下度过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一起时我们常常笑。然而再之后就是新的独裁政权的建立,比以往的任何政权都更恐怖。我们的儿子被绑架时还只有二十岁。阿尔伯特和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就此失踪,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永远忘不了他的失踪带给我们的伤痛。但我们以各自的方法活了下来,他通过遗忘,而我通过斗争,如今我们的角色完全反了过来。如果你见到阿尔伯特,我绝不允许你告诉他我和你曾谈起过他。你同意吧?”

    安德鲁点头答应。

    “自从我们上次见面以来,我睡得一直很糟糕。奥尔蒂斯在我的相册里的排名并不靠前,他只是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而已,就像我和你说过的那样,他的前途有限。但是,现在,我再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他可能正飞过我儿子被扔进的那片海域。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找到他,让他招认当年的种种罪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的孩子更令人痛苦的了,这是人类可能经受的最大的伤痛,甚至比他自己死亡更加可怕。然而要是你再想象一下无法帮助自己的孩子下葬,让他的尸身永远安息的感觉。过去你叫作母亲的那个人,跑过来扑到你怀中,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住你……”

    说到这里,路易莎顿了顿。

    “……当作为你生命中的阳光的孩子不留任何痕迹地失去踪迹的时候,当你知道自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的时候,你的生活就是地狱。”

    路易莎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她不想让安德鲁看到她的脸。她吐出一口气,继续讲她的故事,目光投向远方。

    “阿尔伯特在遗忘中找到了庇护所,他害怕痛苦会将他推向盲目复仇的深渊。他不想变成和那些凶手一样的人。而我,我丝毫不怕这个。一个女人可以毫不愧疚地杀死偷走她孩子的人。如果我有机会做到这点的话,我绝不会手软的。”

    安德鲁忽然出神地想到了卡佩塔夫人。路易莎转过身,双眼通红,但是目光坚定。

    “请把他找出来,我真心地请求你,或者说至少以我现在还剩下的心肝请求你。”

    说完路易莎拿起篮子走了出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安德鲁感觉这番对话让她一时间苍老了不少。整个晚上,他都在想着自己和奥尔蒂斯的会面,这是他第一次希望阿尔伯特的计划能够奏效。

    快傍晚的时候,安德鲁的电话响了。他以高难度的动作扭过身子去接电话,背部的疼痛又开始了。

    “当你说‘我过五分钟打给你’的时候,实际上你……”

    “我在医院,西蒙。”

    “你是去探望别人?”

    “不,是我本人在医院……”

    安德鲁将自己受人袭击的遭遇告诉了西蒙,并叮嘱他绝不可以告诉瓦莱丽。西蒙想要立即赶过来看安德鲁,但安德鲁阻止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就够显眼了,如果再加上西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想现在也许不是向你汇报卡佩塔夫人的故事的时候。”

    “不,正相反,反正我这个周末也没有事情可做。”

    “她每天下午都在那个小公园里织毛衣,而她的儿子在沙地上玩耍。”

    “你和她搭话了?”

    “我刚刚和你说她在织毛衣,并不是什么引申义……”

    “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了,除了她的美貌让我觉得嫁给像卡佩塔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之外,当然这话完全出自我的妒忌心。”

    “怎样的美貌?”

    “黑发,乌木般的眼睛,目光中满是孤独和忧伤。”

    “这都是你在观察她的时候得出的结论?”

    “我注意女人并不是只因为我喜欢女人……”

    “西蒙,你是在和我说话……”

    “好吧……她去麦当劳买了一杯咖啡,她的儿子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对他而言显然过重的托盘。我想办法让他弄脏了我的裤子。你看,为了你我还牺牲了一条牛仔裤。他母亲立即站起身,忙不迭地向我道歉。我做了两个鬼脸,逗得孩子哈哈大笑,然后给了他十美元,让他去麦当劳再买一杯可乐和两包薯条,借口这样就能顺便再要点儿纸巾。随后我就和孩子的母亲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她的儿子回来。”

    “这才像是你做的事。”

    “你这样看我,让我很难过。”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自她丈夫死后她一个人住在芝加哥,希望和她的儿子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

    “……她抹杀了明明还在世的孩子的父亲的存在,奇怪的寡妇!”

    “她提到她丈夫时凝重的神色,会让人血液凝固。对了,她身上还有某种吓人的东西。”

    “是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描述,简单地说就是和她在一起时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和你说了她的纽约之行吗?”

    “没有,当我和她告别时我对她说如果她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但她马上向我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她应该是看穿了你的把戏。”

    “如果我真的是在对她耍花招的话,那她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当然了!”

    “是的,当然!但是考虑到我此行的目的,我还是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的。我只是一个商人,来芝加哥出差,家里有三个孩子,深爱自己的妻子。”

    “假装是一家之主的感觉如何?今天早晨没有精疲力竭?”

    “我想我很想念你,但是……”

    “你觉得她可能杀死别人吗?”

    “她有足够的力量,她编造自己生平的动机。显然有什么东西在搅乱着她的生活。她不是《闪灵》里的尼克尔森,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的目光锐利得吓人。好了,安德鲁,你还要待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浪费时间吗,你真的相信有人会在几周内谋杀你?”

    “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西蒙,让瓦莱丽不会因为失去我而痛苦,让我有机会结束这次调查。现在的我比过去更加有自我意识。”

    安德鲁要求他的朋友最后再帮他一个忙。他让西蒙等他们挂电话后,去花店买一束花,然后按他的要求写一张小字条,派人将花送到瓦莱丽家。

    而与此同时,就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医院中安德鲁仿佛听到路易莎在自己耳边说道:“如果卡佩塔夫人相信是因为你而让她失去了女儿,那么请多保重。”

    周一早晨,安德鲁又一次接受了新的检查,赫尔拉医生允许他下午出院。

    玛丽莎在她的车里耐心地等着。在酒店稍事停留后,他们又驱车前往阿尔伯特和他朋友等他们的地方。

    安德鲁在大厅深处的桌子边坐下,这次只有阿尔伯特一个人在那里。他展开一大张纸,画出奥尔蒂斯将要走的路线。

    “一出玛利亚别墅,一辆在路当中抛锚的卡车将会迫使奥尔蒂斯放弃9号国道。他的司机只能转弯向南走,开上8号国道。这次你可以直接去迦南,在圣母玛利亚雕像的方向,你很容易找到距公路五十米的三个谷仓。一条窄窄的土路通往那里。你可以和玛丽莎将车熄火后,停在那里,顺便利用这个机会轮流睡一会儿。

    “如果奥尔蒂斯离开杜美尼尔是快晚上9点的时候,他就会在凌晨4点左右到达迦南。我们会事先做好准备工作,在路上撒上废铁料,当他的车开过十字架时,正好落入我们的安排中。”

    “如果第一个开过来的不是他的车呢?”

    “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车过来的。”

    “你怎能这么百分之百地肯定?”

    “会有朋友一路盯着他的,奥莉薇亚、查宗、阿里阿斯、圣艾米利亚,每隔一刻钟我们就能知道他的车到哪里了。我们会等到确认他快到十字架后,再开始布置的。”

    “还有个地方叫奥莉薇亚?”

    “是的,为什么这么问?”阿尔伯特回答道。

    “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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