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师-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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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欣慰地点了点头,干枯的嘴角扯过艰难的笑容,“不错,看到你们在京城都过得好,我就安心了,白玫和绿袖已经来过了,刚才出去,现在就想和你们说说心里话。”
朱氏苍老的容颜仿佛油灯枯尽,钟灵兮微微低垂着眼眸,“妆苑长,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我进入妆苑那一年至今已经八年了,这段日子会永远封存在我的记忆中,还有你慈悲的脸。”
朱氏咯咯笑了两声,声带已经苍哑,把钟灵兮的一只手盖在自己双手掌之中,轻拍着,“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了。”
谢瑜已经在一边泣不成声,她死命用手帕捏着自己的嘴,呜咽着,“妆苑长,这么多年,你就像我们的祖母一样。”
朱氏则是一只手拉过了谢瑜的手,盖在钟灵兮的手背上,“是啊,所以这次我喊你们回来,我知道我自己时日不多了,但是我把你们当做我的孙女,我自然有些东西要给你们。”
话说到此,年妈妈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个锦盒,一人一份给了钟灵兮和谢瑜,朱氏目光随着年妈妈缓慢的动作道:“这些是留给你们的,我的家业一共四份,你和谢瑜,还有白玫绿袖,你们四人一人一份。”
谢瑜当即推开道:“这怎么行!我不能要。”
可是钟灵兮却拉住了谢瑜,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道:“给你就收着,这是苑长的心愿,也是苑长的心意。”
朱氏疲惫而慈祥地笑了,“还是灵儿最懂我,啊瑜你收着,以后你们两个在京城要互相扶持,努力完成你们的目标。”
钟灵兮微微点头,“是,苑长,我们都晓得。”
朱氏声音孱弱,却依旧想要每一件事都叮嘱过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这个世上除了自己,没人会帮你们,因为你们都没有父母。”
谢瑜继续用手帕捂着嘴,在那里闷声哭着,钟灵兮则是用手理了理朱氏躺着碎乱的发丝,“我们都知道了,苑长。”
朱氏这才安心地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让白玫和绿袖进来。”
白玫和霍绿袖才是朱氏名正言顺的徒弟,最后的时刻,理应由她们来陪伴,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白玫和霍绿袖是和朱氏拜过香的师徒,朱氏应该由她们养老送终。
钟灵兮很懂规矩,便拉着谢瑜离开了,见她们出来,许久不见面的白玫和霍绿袖也是急匆匆就赶了进去。
随后,白玫和霍绿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果不其然,午夜子时,朱氏在两个徒弟的陪伴下,殁了。
终其一生,朱氏活得光彩,也活得落寞,活得尊崇,也活得无力。
不过钟灵兮并不后悔认识了这么一位老人,并且曾经极力保护过这么一位老人,因为以心换心,这位老人待她们不薄了。
之后钟灵兮写了封信回京城,说是恰逢老夫人葬礼,会多留几日在咸阳,让茯苓先按照她留下的妆品自己用着。
******
京城的谢府内,谢凌霜正在吃饭。
全京城都知道温卿侯谢凌霜,喜欢吃鱼,特别是西湖醋鱼。
所以每到这个吃鱼的佳季,他就会架一张小条案在府内的湖边上,一边欣赏这湖光山色,一边品尝特级名厨烹饪的西湖醋鱼。
就比如这一日,谢凌霜好整以暇坐在长条案前,案上放满了精致的美味菜肴,当然还有那上好的西湖醋鱼。
他慢条斯理地坐下,目光穿过古木的繁枝,拿起筷子打算品尝一番眼前美味。
这府里刚死了人,就有如此心思的人,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他温卿侯了。
林坠玉则是坐在他的身侧,替他一点点布菜,眼眸深处含笑,“侯爷,慢点吃,当心骨头。”
谢凌霜没有回答,他拿起银制的筷子挑开鱼的肚子,打算先吃一片鱼肉尝尝,那筷子刚挑破鱼的肚子,却忽然眼神动了动。
林坠玉也意识到了谢凌霜的停顿,也顺目看去,如今的谢府上上下下都活得胆战心惊,林坠玉知道谢凌霜表面不声不响,心里其实已经如惊弓之鸟了,一点点小的波动都可以让他恍惚半日。
所以,林坠玉立刻拿起旁边一双备用筷子,在谢凌霜动作之前已经过去挑开了鱼的肚子,此刻鱼肚一旦被挑破,里面的东西自然显露无疑。
那赫然是一条纸片!
谢凌霜只觉得背脊一凉,他现在整个人都虚得很,经过了上次断续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心里隐隐觉得他被谁盯上了,或者是真的钟寐在天之灵开始显灵了。
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被谁盯上了,但是他查了很久上次的事,却一点眉目都没有,所以他至今心里都在发毛。
林坠玉见谢凌霜不动,就知道这种事情肯定又要她来做,她只好壮着胆子去把那个鱼肚翻开,把纸片从里面拿了出来。
翻开来一看,“杀人偿命其心可诛”。
谢凌霜呆了。
他心里顿时开始山路十八弯地思索起来,难道这件事真的泄露出去了?可是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件事的人,已经死了一个断续了,难道是另外几个?
他忽然用一种阴测测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人,府里唯一还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林坠玉和茯苓了。
林坠玉看到谢凌霜用这种目光打量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因为当初谢凌霜要杀断续的时候,就是这种目光,她立刻为自己撇清关系,欲哭着说道:“侯爷,侯爷你这可是在怀疑妾身?妾身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去过啊。”
谢凌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抵在林坠玉的唇间,慢悠悠道:“嘘,这鱼肚藏字的事不可张扬,绝对不能够让太子知道,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后果就是整个谢府要倒霉了。”
林坠玉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没错,太子那人疑神疑鬼的厉害,不能让他知道钟寐的事已经被泄露出去,不然连侯爷说不定都要被太子……”
谢凌霜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好了,别说了,赶紧去查查这件事,这条鱼到底谁送来的。”
于是林坠玉就把府里的庖丁给喊来了,那庖丁抹着汗一一回答了林坠玉的质问。
他道:“大夫人,这西湖醋鱼我一共做了两条,一条大的一条小的,因为二姨娘也喜欢吃,所以本来打算把大的给侯爷送来,把小的给二姨娘送去的,却不知道谁送错了,把这条小的鱼给侯爷你送来了。”
林坠玉继续发话问道:“你的意思,这条小的醋鱼,原本是要给茯苓送去的?”
“是啊。”
林坠玉立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意义深刻的眼神看向谢凌霜,谢凌霜则是在那里始终安静地用手指摩挲着烤瓷杯沿面无表情,他抬眸接收了林坠玉的眼神之后,便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庖丁立刻跑开了。
林坠玉忽然凑近谢凌霜,用一种揣测的语气说道:“这件事,看来不会是茯苓做的,因为这就是冲着茯苓去的。”
谢凌霜托腮把玩着瓷杯,目光深深浅浅打在远处湖边上,“你的意思,茯苓被人盯上了?”
林坠玉暗暗道:“有这种可能,而且茯苓也是参与当初钟寐事情的人之一,她被盯上了难保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就和断续一样。”
林坠玉看到沉默中的谢凌霜,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侯爷,我始终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如今不管这件事和茯苓有没有关系,茯苓有没有被盯上,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秘密已经被泄露出去了,既然泄露出去了,我们就要最大的可能降低泄露更多的可能,茯苓……是个隐患。”
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茯苓做掉。
其实林坠玉说这话是有私心的,她真正关心的不是茯苓是不是被盯上,还是茯苓如果被做掉了,那么她在府邸里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应该说是断续和茯苓如果都死了,那她就是侯爷唯一的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向往这样的日子,所以林坠玉想方设法想把茯苓给弄掉。
一番话说完,谢凌霜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确切的说他是一个为了目的心狠手辣的人,他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些事传到太子耳里,所以他要杜绝一切这些可能,如今看来,茯苓是必须牺牲掉了……
毕竟目前看来,林坠玉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可是茯苓确实一点用处都没了,活着也是一个祸害,也可能是一个祸因。今天这件事反而给谢凌霜提了一个醒,是时候清理一下周围这些知情的人了。
他琢磨了片刻,忽然转身一只手勾住林坠玉的脑后,把她勾到自己的面前,凉薄的双唇贴着她的耳畔轻喃,“那么爱妻,你就替我去做吧。”
随后两人相识一笑,都是一种十分阴险和冷骛的笑容,不亏是一对夫妻。
作者有话要说:
☆、捞尸
茯苓是失足溺死的,在京城的护城内。
这是一次意外,但是当大家想要捞尸体的时候,却怎么也捞不到那具尸体了。
设计害茯苓跌落水中的人确实是林坠玉,但是林坠玉是打算把尸首捞出来留茯苓一个全尸的,谁知道最后尸首似乎是被江水冲走了,再也捞不上来了。
林坠玉只好作罢,这堂堂谢府内,一个月后又爆发出一桩命案,两位姨娘先后过世,谢凌霜也是十分头疼。
丧葬的锣鼓又一次敲起,谢府底下又是一片哭哭滴滴的声音。
不过钟灵兮不在京城,她此刻正在京城郊外的一间农庄里。
茯苓没死,是被黑桃守着护城河捞起来的,她离开京城后,府里的那些事一手一脚都是这三个桃做的,做得非常干净漂亮,谢凌霜怕是至今也是无头苍蝇。
黑桃把茯苓捞起来之后就扔到了这农庄里等着钟灵兮回来,日落时分,钟灵兮的马车就到了。
茯苓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钟灵兮正微笑着低头俯视着她。
什么,她没死?茯苓当即心里大骇,她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被林坠玉那个贱人引到河滩上去,然后一不小心就被撞进了河里,她以为她会死,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眼前的钟灵兮,又是怎么回事?
钟灵兮看着茯苓迷茫的眼神以及微微敛开的双眸,“是我救得你。”
茯苓心里顿时悬着的一口气掉下去了,她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肩膀,嘴角喃喃道:“多亏了你,待我回去禀告了侯爷这件事,狠狠惩治一番林坠玉那个贱人,顺便替你邀功行赏。”
钟灵兮嘴角发出一阵冷笑,“你以为是谁要杀你?”
茯苓心里一凌,转眼瞪着钟灵兮颤抖着说着,“什么,你的意思是侯爷要杀我,等等,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钟灵兮掀开一片裙摆坐于床头,拿起一个漆着白瓷的茶杯,指尖在杯沿上轻微点触了几下,一个完美的笑容,“我自然是知道,我还知道得更多。”
茯苓看着钟灵兮平静的目光,不知怎么得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头皮发麻道:“什么意思,你说侯爷要杀我,那你为何救我,就因为我曾经对你有知遇之恩?”
钟灵兮忽然伸手一把狠狠捏住茯苓的下颚,仿佛要捏碎一般的用力按着,她微微抬头睨着茯苓,“你说的并不正确,我救你是为了要让你死得明白。”
茯苓眼神顿时锐利了几分,她轻声嘶叫着,“笑话,钟灵兮你一个小小的妆君,敢杀我?”
钟灵兮死寂一般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敢?你以为你是谁,连你最爱的侯爷都恨不得把你除之而后快。”
茯苓忽然大声喊道:“你胡说!侯爷最疼我了!”
“呵呵,疼你?他疼的不是你,而是怕你把钟寐的丑闻给他抖出去而已。”
此言一出,茯苓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她赶紧挣脱了钟灵兮的手掌,吓得冷汗直流,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灵兮道:“你说什么?钟寐的事,你知道什么?”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谢瑜有些忍不住了,她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扣住茯苓的脖子,啪啪两下扇在她的脸上,脱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们整个谢府都不要脸极了,为了荣华富贵害死了钟寐姐姐,你们都不得好死,现在就是你们该还债的时候了!”
说完,她用力松手把茯苓往后一推,茯苓的后脑勺立刻砸到了身后的墙上,但是茯苓已经傻眼了,她看着谢瑜张了嘴半日吐不出一个字,“你、你,你们到底是谁?”
谢瑜凑近茯苓,露出一个恐吓至极的表情,阴阴的冷冷的,“你想知道我们是谁?告诉你,钟寐是我们的姐姐!”
茯苓顿时傻眼了,什么,钟寐还有活着的家人?
她立刻伸出手指指着谢瑜,毫不示弱反击道:“你胡说,钟寐死了,她全家都死在火里了!她钟家没有一个人活着!”
钟灵兮则是伸手把她伸出的手指握在掌心里用力一掰,随着茯苓一声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