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师-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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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紫君冷淡回答,“如今她有妆苑长罩着,取消她的资格谈何容易?”
贺云仙一个转身,笑眯眯地说道:“谁说的?只要给她按一个罪名,那么就是妆苑长都没有办法了。”
陆紫君添着茶的手一抖,眉毛一横道:“什么罪名?”
贺云仙的笑意仿佛朦胧的诗意,隐约在云层之后,飘飘然然,不可触及,她道:“偷窃考题。”
偷窃考题?
好一个大帽子,只要钟灵兮按上了这个罪名,就是妆苑长都救不了她。因为妆苑有着明文规定,偷窃考题是会被取消终身考核资格的,这个不是妆苑长说的算的,是朝廷颁发的规定。
可是,要如何才能让钟灵兮被按上这个罪名呢?
陆紫君只觉得贺云仙笑得飘渺,只见贺云仙微微地笑着,那笑意令人汗毛倒竖,贺云仙慢慢说道:“你只要这样做就行了……”
随后她便轻声将事情给交代了下去,陆紫君听得脸色微动,随后紧皱双眉再那里一个劲地点头。
片刻之后,贺云仙就把计划给交代了下去,陆紫君难得地露出了一抹诡谲的微笑,她道:“这不简单?我去办就行了。”
贺云仙暗笑道:“那就麻烦陆妹妹了。”
陆紫君也是微微一笑,“只希望妆使长莫要忘了之前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陷阱
钟灵兮和谢瑜两个人坐在凉亭中,感受这凉凉的秋意。
凉亭周围被年妈妈种满了各种葵花,大片大片开在阳光之下,由白渐红,一路蔓开,像云里裹了烟霞。
谢瑜低头看着钟灵兮,只见钟灵兮坐在这烟霞之中,侧脸有着点点霞红色的阴霾,修长手指随意搭在怀里的一把七弦琴上,随意拨弄着。
其实钟灵兮不会,只是觉得好玩就拿来随便玩玩,两人刚才忙完了一批妆品,正在这儿休憩片刻。
只是这晚霞似的葵花一路蔓延过来,给人一种日落的错觉。
这时候,陈陆走了过来,她一般不能进入万寿殿,除非是有上级的安排,所以她走到钟灵兮面前,含笑看她。
钟灵兮也是停下随意拨弦的手指,红色霞光映在她的脸庞上,光线深深浅浅,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钟灵兮不算美貌,却有一种飒爽的灵气,她微微斜过头,才道:“有事吗?”
陈陆有些心虚地垂头,脚尖微微抬起在地面上原地点了点道:“有……陆妆使喊灵儿你去一下湖心阁楼,说是有事找你。”
钟灵兮冷淡地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
“现在。”
随后钟灵兮起身,“就我一个人?”
陈陆连忙摆手,给钟灵兮一副怪异的感觉,她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传话而已……灵儿你别问我那么多啦。”
钟灵兮淡淡应道:“哦。”
然后她就和谢瑜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万寿殿朝着湖心楼阁走去了,而陈陆则是跟着她走出了万寿殿,便打了声招呼就去别的地方了。
钟灵兮不知道陆紫君又打了什么算盘,之前陆紫君每次算计钟灵兮都被她倒打一耙坑得体无完肤,看来还是没有学乖。
不过陆紫君喊她去,她也不能不去,毕竟对方是妆使,她再心有设防也不能不理妆使的指使,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此时的湖心楼阁空无一人,钟灵兮走到楼阁中央。
飞鸟还巢的时候到了,钟灵兮身上是一袭水桃红色织锦袍,在夕阳的霞霭中,朦胧似披了霞光雾色。楼阁中轻纱凌波,朦胧似梦境,她没有看到陆紫君,只看到了一张檀木小桌。
这张桌子上烧的是上好的黄木香,钟灵兮细细闻了闻,发现这香烧的真好,制香手艺简直逆天。
不过奇怪的是,她发现这张桌子上放了两个香炉,一个是琉璃瓦香炉,也是正在燃黄木香的,还有一个次一些的青铜香炉,是空着的。
随后,钟灵兮的目光越过了香炉,看到了檀木小桌上还放着一样东西,那是一个被封好的信封,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绕了一圈,那样安详地躺在那里。
若是常人,定然觉得奇怪可能会去一探究竟,即便不喜欢惹火烧身的人,就算不去打开那个信封,也会安静地站在这儿等着陆紫君。
但是钟灵兮看到那个东西的却是浑身一震,两只眼睛先是直直地盯着那个信封打量,最后脚步立刻随着身子朝后退了几步。
然后就——撒腿就跑!
脑海中唯一的反应就是,这是坑,陆紫君要坑她,她要赶紧跑!
钟灵兮简直像是现代的那些短跑运动员,卯足了全力转身朝着另一个地方拼命跑去了。她像是见了鬼似的,全身心思都急着离开这里。
同时还在朝着四面回顾了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好在如今这夜幕四沉,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经过这里。
钟灵兮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跑去,刚踏出这梨园,却在镂空石门柱那儿一下子撞倒了迎面而来的陈陆,钟灵兮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陈陆刚才明明朝着别处走了,竟然在这儿又遇到了她,但是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就在两个小女孩撞得满怀的时候,钟灵兮立刻从泥土上爬起来,也没有顾得上裙子上的泥印子,而是直接瞥了眼陈陆,继续朝着前面跑去了。
那陈陆看到钟灵兮那么急躁的样子也有点奇怪,她试图喊住钟灵兮道:“灵儿,你这么匆忙做什么,你去找过陆妆使了吗?”
钟灵兮没空和她做太多解释,她一脸焦急,扯着自己裙摆处,“没有,我没去过湖心楼阁,我忘了拿东西了,先回万寿殿去了。”
说完钟灵兮便头都来不及回,急急匆匆撒腿就跑,颇有一种见了鬼的错觉。
陈陆还是很怪异地看着钟灵兮,在她记忆中,钟灵兮很少会有这样急躁的样子,但是钟灵兮已经跑远了,走之前还说了一句,“我还没去湖心楼阁,你没事的话也最好别去那个地方。”
她是想要提醒陈陆,殊不知待钟灵兮走后,陈陆立刻变了表情,露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急忙看了周围的情景,确认没有人然后赶紧就朝着湖心楼阁飞奔而去。
钟灵兮是不知道那个檀木桌子上放着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她要是再多呆一会儿必定会踩入坑里,所以她跑了。
陈陆也是机灵之人,看到钟灵兮这幅样子反而更加好奇了,而且之前陆紫君单独让她去喊钟灵兮去湖心楼阁她就觉得很奇怪了,莫不是这两人藏着什么隐秘?
越想越好奇,陈陆索性蹑手蹑脚地朝湖心楼阁走去了,反正她想着只要自己悄悄的过去也没人会发现的,说不定会看到什么大事件。
陈陆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就这么静悄悄地靠近了湖心楼阁,那湖心楼阁中寥无人烟的,上好的黄木香正在静悄悄地燃烧着,比白檀香多了几分端庄和木讷,少了份灵动。
她绕着那檀木小桌走了一圈,看着桌子上那两只香炉以及一张白色的信封,眼眸中掠过一丝小小的光芒,指尖随着微微一动,眸中颜色越发浓烈。
随后她四下张望了几眼,便眼疾手快地将那白色的信封拿到了手里,此时她的心口已经是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做贼哪有不心虚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一瞧究竟。
迅速拆开那封信封,信封没有密封,很轻易就被打开,她拉开里面的白纸出来一看,顿时有些呆着,这上面分明写着是这次侍妆考核的题目?
这……
陈陆吓得立马把东西给塞了回去,虽说她也要参加这次的侍妆考试,但是要让她这样把试题直接拿走,这心理建设她还没做好。
但是虽然把信封重新放回了桌子上,陈陆却迟迟没离开,她心里还在打鼓,到底要不要拿走?
反正这里也没人看见,可是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就是死罪一条啊……
就在陈陆还在犹豫踌躇的时候,一阵橙黄色的光照到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迎着光看去,竟然一行人直直的走来。
陈陆也不傻,当即和檀木桌子离开了一丈远,力图撇清关系,她虽然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怎么说这都是陆紫君和钟灵兮之间的事,她什么都没做,就一定要把自己摘干净。
可是此刻有比陈陆更加傻眼的人,那就是陆紫君,她本以为可以过来把钟灵兮给抓个正着,谁知道却看到陈陆站在那圆桌子边上,东西还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未动。
这是演的哪一出?
钟灵兮人呢?
陆紫君走过来,没找到钟灵兮却找到了陈陆,可是这一出戏还是得演下去啊,不然如此劳师动众最后出丑的岂不是她自己?
所以陆紫君第一句话就是,“跪下!”
陈陆脑子蒙了,她立刻乖乖地跪下去,可怜兮兮地看着陆紫君,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惹得陆妆使如此生气?”
陆紫君眼睛四目圆瞪,仿佛满腔怒火,她道:“侍妆试题失窃了,原来是你这个不讲规矩的东西偷的!”
陈陆赶紧把头埋在地上,惧怕道:“陆妆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紫君走到圆桌上,然后一手抄过桌子上的那白色信封,抖开来一看,又是一阵冷言冷语,“有人说你偷了我的试题跑到了湖心楼阁,果不其然,你还想狡辩?”
陈陆心里呸了一声,感情这陆紫君是想陷害别人偷窃试题?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她陈陆,只不过挨打正着她撞上了枪口。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陆总算明白了这件事,莫不是陆紫君想要陷害钟灵兮,可是钟灵兮跑了。
不然按照之前的情况来说,明明是陆紫君亲自喊她去把钟灵兮叫到湖心楼阁来的,但是此刻她的生死握在陆紫君手里,她肯定不能把陆紫君抖出来,就算她把陆紫君抖出来,陆紫君也不会承认的。
如今人赃俱获的是她陈陆,她不管是扯陆紫君,还是扯钟灵兮都没用。
可是,转念一想,谁说扯钟灵兮没用?既然陆紫君是针对钟灵兮,那么她只要把自己撇干净,都推给钟灵兮就可以了,毕竟陆紫君明显针对的是钟灵兮。
想到这里,陈陆忽然觉得自己开窍了,想必陆紫君也是极其希望自己能够把事情扯到钟灵兮身上吧?
陈陆忽然对上了陆紫君的目光,陆紫君的目光中有一丝淡淡的警示,时候是在警告陈陆,又似乎是在提点着陈陆,陈陆自然不负期望,赶紧撇清自己,“陆妆使请明察!我也是刚来,并不知道那桌子上的是什么,是钟灵兮喊我来的。”
陆紫君眉眼一挑,似乎觉得这陈陆还算接领子,她嘴角微扬道:“哦?那钟灵兮人呢?”
陈陆凄凄惨惨地说着,每一句都尽诉曲肠,“如今想来,定是钟灵兮偷了来偷看的,偷看完后想要陷害于我!她见我一来,就说让我看管一下,然后她就立马跑了!”
说到此处,一个跟着陆紫君来的小妆奴也开始回忆道:“我前面好像真的看到钟灵兮从这里匆匆忙忙跑出去。”
陆紫君斜挑着眉毛,一脸肃杀的表情说道:“去把钟灵兮给我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神转折
钟灵兮发间髻着一朵白色的珠花,她紧着衣袍缓缓走到了湖心楼阁内。
理所当然,她是被陆紫君唤来的,理由是兴师问罪。
她刚走到湖心楼阁内的一张紫藤架下,就被陆紫君严声厉喝道:“跪下!不识好歹的东西!”
钟灵兮应声跪下,她微微低头,额间一丝碎发垂落,遮住了她皎洁的侧脸,她的声音喑哑仿佛被埋在了数丈沙堆之中,“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惹得陆妆使如此大怒,我先给妆使道个歉。”
陆紫君眼角带着晓风残月般的笑容,有一种俯瞰众生的睥睨之感,似乎是在嘲弄钟灵兮,钟灵兮啊钟灵兮啊,你也有今日,她道:“你偷窃试题,还说得如此轻松,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定力。”
钟灵兮的裙摆跪在地上已经蒙了尘,她浅言,“偷窃试题?我并未做过,还请陆妆使明察。”
陆紫君扶着身后一颗菩提树慢慢坐下,但是依旧叉着腰狠狠喘了两口气骂道:“别在我面前装,你那副模样除了骗苑长还能骗过谁?”
钟灵兮沉默许久,反倒是陆紫君倒豆子似地一骨碌继续骂道:“陈陆说是你喊她来这湖心楼阁的,可是她一来你就跑了,还把试题留下企图陷害于她,可有此事?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如此狠毒的心肠,妆苑长知道吗?你休要再狡辩了,别院的妆奴也看到你出现在过这里,你还怎么狡辩?”
钟灵兮目光如洗,不带表情地说道:“我确实来过这里,可是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过陈陆,我是在观园外碰到陈陆的,这一点看来陈陆在撒谎,其次我也没有看到桌子上的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