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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逆水寒同人] 斩愁-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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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佚点头。“是,这次算你赢了。” 

顾惜朝笑道:“不是算我赢,是本来就是我赢。你原本是想把这朵罂粟刺完,如今我看也不过一个花瓣罢。” 

赵佚笑道:“一个花瓣又如何?我也要看它染上血色。”对刺青之人挥了挥手。 

第四柱香,袅袅燃起。 

赵佚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今天一片花瓣,明日再一片,我们就慢慢耗着罢。 

最终,我要你亲眼看到这朵如血妖丽的毒花。 

我要你永不忘今日之事。 

29 

顾惜朝手指轻触背上那血红的花朵。一片花瓣,两片花瓣,三片花瓣,四片花瓣……已经半开了。他眉尖微蹙,眼中骤然闪现的阴狠让一边的宫女打了个颤。 

“告诉他,要做什么直截了当做就罢,何苦天天磨着我下棋,一点一滴地折磨我!” 

宫女吓得跪了下来,顾惜朝一向脾气不肯外露,从未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也难怪,赵佚偏不一次刺完,天天跟他下棋,有时输赢甚小,只是几十针便罢,这漫漫无期的折磨,让他终于失了耐性。 

手一挥,黑白棋子漫天飞起,人生亦如棋,你为何要一子一子、一针一针来逼我崩溃? 

赵佚,你好毒。是的,不痛,比起你那些刑罚而言,这可能是最轻的,但也是最大的屈辱。你偏用游戏的态度来非难我,你是存心要一寸寸把我推向疯狂的深渊。 

你等着,我不会那么轻易被你逼疯。等到毒性解开那一天,便是你毕命之日。我也顾不得心中那许多疑惑了,不管怎么样,我要你付代价。 

我恨不能生啖你肉,生喝你血。 

一瞬间,面上的阴冷已尽数隐起,顾惜朝伸手拉起宫女,笑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找错对象了。” 

掩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肌肤一寸寸变成血般的红色,是何等感受?看着那朵毒花在身上渐渐成形,日复一日,又是何种痛楚? 

像溪流,轻柔而潺缓,柔软如少女的手心,却能一点点,磨平顽石的棱角。把尖棱的石头,磨得浑圆光滑。 

遗憾的是,心不能被磨去棱角,只会给它包上一层厚厚的茧。那个茧,严严地包裹住本来柔软的心,最后,连最后一丝缝都会合上。 

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厚壳了,不再是人的心了。 



这是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罢。 

御花园内一片梅林,红梅盛放,寒香浮动,艳丽如同胭脂。映着白雪,灿然生光。 

赵佚站在那里,注意地看着顾惜朝的表情。 

顾惜朝先是发愣,继而,眼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那是仿佛要吞噬人的眼神。 

“赵佚,我知道,你不把这朵花刺完,决不会罢休。我今天让你一次刺完便罢,你休想再用这般法子来折磨我!” 

赵佚淡淡一笑:“可以,你随便怎样都可以。不过,你惹恼了我,你就休想拿到今天的解药。” 

顾惜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脸色发青。 

赵佚淡淡道:“你你杀我母亲时,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日的结果?你截那封信,是毁得快意了,你可曾想到对我的意义是什么?你该明白,我如此对你,还算是便宜了你!” 

顾惜朝脸色更难看,咬了牙不说话。 

赵佚悠然道:“你可以选择。” 

顾惜朝渐渐平静下来,道:“我没有选择。” 

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没有选择。 

赵佚,你够毒。 

地下铺有白绢,竟有十丈长。白绢前铺有一长长铁链,顾惜朝怒道:“你要我跪在这铁链上画?!” 

赵佚拈起一朵红梅,一点一点地揉碎,轻轻一吹,像红色的泪被风吹散了。 “如果你再迟疑,我就把这铁链烧红了让你跪在上面。你要不要试试那是什么滋味?” 

顾惜朝眼中喷火,烧红的铁链?那必然膝盖骨全部碎尽!直直地跪了下去,跪在那铁链之上,画这十丈长的红梅图,我得画多久?一天一夜? 

赵佚吩咐宫女奉上一枝笔,顾惜朝看到那枝笔,打了个寒噤。没错,是羊毫,而且是最上等的羊毫。皇宫之中,绝不会有次品的笔墨纸砚。然而,那笔身却是铁制,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铁刺。 

赵佚看他迟疑,笑道:“怎么了?不愿意么?” 

顾惜朝知道赵佚横竖是会想办法来折磨自己的,一咬牙,握住了那枝笔。赵佚把手覆在他手上,慢慢加劲,铁刺一分一毫地刺入他手掌之中。鲜血立即渗出,滴落在白绢上。 

顾惜朝惨笑道:“皇上,好兴致,以血画红梅。” 

顾惜朝已记不清自己画了多久。膝头已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手上铁刺入肉太久,反而已痛得麻木了。膝行一步,更加原来已伤痕累累的膝盖更是血肉模糊。铁链本来粗糙,磨得膝盖早已无一块完整的皮肤。 

十丈白绢这上,梅林枝干,已逐渐成形。红梅本无叶,疏密有致,孤傲挺峭。 

手上鲜血,膝上鲜血,一点一滴,洒在白绢之上。只枝干虽然写意即可,但十丈长卷,画起来着实不易。虽然血流缓慢,但毕竟一直未曾止住,顾惜朝只觉眼前发花,摇摇欲坠。 

醮了胭脂色,佐以白绢上点点血红,点染而出,实是一幅红梅艳雪图。红梅图,红如鲜血。不,本来便是鲜血染成。只见红梅傲雪怒放,如喷火蒸霞一般,艳丽无俦。以鲜血染成的红梅,不知是否错觉,却有一种即使烧尽的凄艳绝丽在其中,令人不忍卒睹。 

赵佚笑道:“不错,好一幅红梅图。都说以鲜血掺以胭脂色中,所画出的红梅会更艳,看来果真如此。不过,你的血也流了不少了,你还支持得了吗?” 

顾惜朝失血过多,眼中看他已是发花。 

赵佚,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顾惜朝咬牙道:“你若要我画完,只会看到我流血至死。” 

赵佚转头去望天边的浮云,悠悠道:“那你就死吧。” 

顾惜朝怒极,面色更白。一咬牙,猛地把嵌入掌指之中的笔拔了出来,鲜血洒落在雪地上,艳丽如火蝶。“就请皇上赐死吧!” 

他本来失血过多,剧痛之下,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雪地之上。 

赵佚静静地注视着他,一身单薄的青衣,脸庞白得与地上的白雪无甚区别,而且在月光之下近似半透明,像最上等的玉,令赵佚有想抚摸的冲动。手指上血痕累累,映着白雪,当真是鲜艳如红梅。 

赵佚弯腰轻触他的脸,触手如同冰块,方才惊觉,顾惜朝已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骤然心中一痛,忙命人将他扶进殿内。 

满室暖意融融,顾惜朝的身体却发冷,怎样也暖和不起来。赵佚心知是他在三九寒冬里跪久了,又失血过多,任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何况他这段时日所受折磨实在非人,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不由得深有悔意。拥紧顾惜朝,只听得顾惜朝迷迷糊糊中,直在叫晚晴,一声声叫得让人心酸。 

赵佚心中一动,注视着他在昏迷中却变得温柔的容颜,眼神渐渐变得明朗。我知道了,顾惜朝,我知道你的死穴在哪里了。见他身上发烫,叹了口气,命御医替他诊治。 

忽听顾惜朝喃喃呓语道:“少商……戚少商,我不是……我不是有心要杀你……我……我不想杀你……你,我知道你没死……” 

赵佚脸上仍挂着那个止水不波的淡淡笑容,手指却骤然握紧,指节猛然发白。 



太医替顾惜朝包扎好腿上伤口,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这宁王失血不少,这时如果再……”咽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刺青的话,可能会感染,让他高烧不退……他现在已经有点发热了……” 

赵佚笑笑,挥手命匠人只管动手。转头问李忠道:“你也是练家子,我留他在身边等于是养了一只老虎,我最安全的办法无外乎废了他的武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这样做?” 

李忠吓了一跳,这问题,他能回答吗? 

赵佚却不要他回答,笑道:“只要他功力尚在,有真气护住心脉,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没那么容易死掉的。否则,我这么折腾他,他恐怕大半日子都是在病中了,我的乐趣岂不是少了许多?” 

此话听得太医跟李忠都是冷汗直冒,赵佚却不再说话,倚在窗边,只管吹箫。 

箫声幽幽,如怨如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刺青的匠人回禀已完工。 

赵佚放下玉箫,对李忠道:“今天我就睡这儿,你们退下吧。” 

李忠跟太医面面相觑,太医壮着胆子道:“皇上,宁王……他现在,高烧不退……” 

赵佚嘿了一声道:“我就是要他高烧不退。不懂?不懂就别多嘴。” 

李忠如何不懂,在皇宫中沉浮大半生,宫闱之事他还能不懂。心底暗叹,一边命人善后,一边退了下去。 

赵佚扳过他身子,白皙背上还布有淡淡血痕,即使这段时间尽力诊治,用尽良药,那场杖刑所留的的痕迹也不可能立即消除。 

赵佚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手指慢慢在顾惜朝背上那朵鲜艳如血的罂粟花上游走。也许是因为知道此花剧毒罢,这娇艳绝伦的红花看来,竟也似充满妖异之气, 

你以为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便是十八层地狱,今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第十九层的地狱。 

随手挥出一掌,灭了灯烛。 

你以为从前的日子是无尽长夜,我要你今夜知道,什么是长夜漫漫。 

你就好好记住这一夜罢。 

30 

赵佚与顾惜朝并骑而行,顾惜朝心中奇怪,赵佚在这时候,回到京城,究竟所为何事?那也罢了,偏要自己同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一到赵佚脸上那阴阴沉沉的笑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饶他智计多端,这一次却也实在摸不到头绪。 

一行人朝一处山青水秀的幽静之处行去,顾惜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惜朝,我想那是什么地方不用我告诉你吧?” 

花草掩映间,是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晚晴之墓。”字字潇洒如行云流水,细看才知是以剑尖刻上,用血染红的,难怪红得不一般。 

赵佚啧啧道:“我倒没想到,你倒是个痴情种子。” 

顾惜朝脸色惨白,道:“皇上,你究竟想怎么样?” 

赵佚冷冷一笑,喝道:“把那坟给我掘开!” 

顾惜朝面无人色,赵佚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恐慌。他也没犹豫,立即跪倒在赵佚面前:“皇上,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不要再伤害晚晴!” 

赵佚心中一股醋意涌上。人已死了几年,你还对她如此保护?你难道不知道尘归尘,土归土?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我第一次见你跪我跪得如此爽快,看来,哪怕这女子已化成一堆白骨,我也要看看她是副什么模样了。” 

“皇上!”顾惜朝对赵佚性子早已摸熟,那人根本不会管什么入土为安,何况在他眼中,哪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大急之下,磕下头去:“皇上,求你不要动她的遗体,只要你不打扰她,我做什么都行!” 

赵佚跟顾惜朝相处已年余,要他给自己下跪都是少之又少,更不要说给自己磕头。顾惜朝言语之中实对这已过世的妻子痴恋已极,人已死了两年,语气中似还当她活着?赵佚摇头,一方面知道自己这着棋是有胜无败,一方面又暗自嗟叹,你陷入其中,又怎能脱身。 

顾惜朝不见赵佚有所反应,抬头看他,却见赵佚眼神很奇怪,似愤怒,又似有怜悯。紧接着这两种东西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见惯的冰冷。 

“我不远万里赶到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动她?哪怕你妻子你化为尘土,我也要把她弄出来,抛到大路上,让千万人践踏!” 

顾惜朝惊怒交集,急道:“皇上,晚晴从来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赵佚忍不住笑了一声,顾惜朝,枉你聪明一世,怎么也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她若不是你妻子,我怎么可能来找一个死人的麻烦?看来,你实在是对她情意深重,这个女人即使死了,都一样是你的弱点。 

“把坟掘开!” 

赵佚喝命,身边侍从立即领命前去。顾惜朝急怒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湛卢剑已出手。一旁李忠暗自跺脚,尖着嗓子道:“宁王,你敢抗旨?” 

顾惜朝不理不睬,一横剑站在晚晴墓前,冷冷地注视着赵佚道:“皇上,你要掘晚晴的墓,你就先杀了我。” 

赵佚走到他面前,笑道:“我不杀你,但我一样要掘她的坟。你有把握赢得了我么?这不是下棋,不是弹琴,这是考较武功。” 

顾惜朝知道赵佚一向说一是一,决无更改,也深知自己武功不要说对付赵佚,连他带来的几名高手都应付不了,但事关晚晴,再怎么也冷静不了。 

“你可以辱我,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不要动她!” 

不管了,晚晴,你活着时,我没有让你开心。最后,我还连累你自刎,我不知道你是怀着如何痛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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