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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离婚日记-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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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华年握着茶杯,嘴唇蠕动,却没说出话来,只将她怔怔瞧着,指尖一直紧捏着她的衣袖,仿佛怕她下一秒就拂袖而去。
    “沐总。”虞锦瑟再次喊出这个客气的称呼,“总之,我们没关系了,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相忘天涯是彼此最好的结局。”
    对面的沐华年缓缓往后一靠,眉目间说不出的颓然与苍白,倏然一声短促的笑,“呵,你觉得,我不爱你么?”
    “爱?”她摇头,“爱不是你这样的,跟何盛秋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爱。”
    “爱?他的几个月跟我相比,算得上什么爱!”沐华年陡然提高声音,“虞锦瑟,我们五年夫妻!”
    这一句话落地,两人都怔在那。沐华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虞锦瑟愣了好久缓过神来,却只是一味地嗤笑,“五年夫妻?沐总,那五年,你究竟是爱,还是利用?你利用我供你出国,利用我的人脉资源开公司拓业务,利用我报复你的至亲之死,到最后,你还想利用我将tur…3卖出去!”
    “我什么时候卖tur…3了?”
    “不是没卖,而是没卖成,因为我及时识破,你的诡计没得逞。”
    沐华年看了她许久,仿佛第一次遇见她似的,他说:“虞锦瑟,你怪我从未信任过你,那你,有没有信任过我?”
    幽凉的夜风拂过,似是有雨将至。花茶的袅袅香气被缓缓腾开,浮荡在两人中间,他幽邃的眸中似有浓浓的悲凉浮起,他低头轻笑,“算了,即便我将心剖出来,放到你面前,你也不会再看一眼。”
    “是。”虞锦瑟不愿再拖泥带水,心一横,冷冷道:“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那一霎,沐华年搭在座椅上的指节用力一绷,隔着氤氲的茶水雾气,那双幽黑的眸子,似被冷水泼过后的炭火,骤然晦暗。直到虞锦瑟起身离开,他仍恍若未觉。
    好久好久以后,久到小茶亭打烊,沐华年还坐在那,最后服务生礼貌的提醒了几遍,他才回过神,缓缓起身往外走。
    夜风渐渐强劲,空气有些闷热,没过多久,这七月的盛夏之夜,大雨没有预兆的说来就来,哗啦啦从苍穹斜斜落下,在城市里拉开一道无边无际的雨幕。
    在路人纷纷狼狈躲向两旁时,只有一个人不避不躲,继续往前走。
    大雨倾盆,街道上车来车往,两旁的路灯在雨幕里透着微弱的光,被豆大的雨点折射出一瞬即逝的亮点。沐华年行走在雨中,浑身渐渐淋透,他走的很慢,神情恍惚,眼神没有焦点,像是看不清楚旁边的路似的,不小心撞到两个撑伞的行人。那人刚要开骂,可一见他的相貌,立刻惊住:“呀,这不是鸿华的大老板吗?就是那个星光游乐园的广告片里,帅爆了的男主角!”
    “怎么可能!顶多是长得相似而已!”她的同伴立马反驳道:“传说中的沐男神,怎么可能是这种鬼样子!哪有正常人这么大的雨不知道躲,拼命往马路上蹿,你看他,差点又撞上一辆车!”
    果然,随着几声“嘀嘀嘀”的喇叭剧烈响起,那边一辆的士司机的怒吼响起,“你他妈没长眼,横穿马路找死啊!”
    司机骂完一踩油门开车离去,而那差点被撞的男人,似没听见谩骂一般,失魂落魄慢慢远去。

  ☆、第八十八话遗嘱

唱完歌回到家,已是十一点。明天就得上飞机,虞锦瑟最后清理了一遍行李,上床睡觉。
    窗外雨声哗哗,虞锦瑟脑里乱七八糟,翻来翻去都睡不着,她只得起身,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雨景。
    没一会,手机响了,是莫婉婉。
    莫婉婉道:“我睡不着。”
    虞锦瑟道:“我也是。你为什么睡不着?”
    莫婉婉静了静,道:“姐们,跟你说个事啊,今晚上见到沐华年后,老娘没由来地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突然觉得,沐华年好像是爱着你的。”
    虞锦瑟自嘲一笑:“婉婉,你说我们可不可笑?从前你说,沐华年不爱我,我不相信。如今,你说他爱我,我还是不相信。”
    莫婉婉道:“是很矛盾啦……可我今天的感觉,就是觉得他心里有你……”
    “得啦。那天在鸿华十二楼,我亲耳听见他跟季弘谣说,他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tur…3。他只是将我当做棋子而已,跟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莫婉婉道:“可我瞧见他看你的眼神,特别那什么……哎呀,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爱意绵绵欲诉还休的感觉……”
    虞锦瑟道:“你会有这样的错觉是正常的。因为他就是一个演技派,明明全是虚情假意,却能让你以为他是真心实意,这实力,好到可以拿奥斯卡的金奖!哪,我就是被他的演技所骗,赔上了这么多年的青春!”
    她叹了口气,很有几分幡然醒悟回头是岸的感叹:“想想我悲催的感情史,被他虐过了千百遍,简直一点甜头都没尝到,不找个好男人补偿一下怎么行?啊,幸亏上天垂怜,我要跟着我的盛秋欧巴奔向光明的未来啦!”
    莫婉婉道:“算了,既然你这么肯定,那老娘也就不为你操心了!”
    虞锦瑟笑道:“我在国外会好好的,倒是你跟樊樊两个人,一定要好好保重,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
    “好啦好啦,不用替我操心,啰啰嗦嗦像个老妈子!至于樊歆你更不用担心,有只手遮天的慕春寅在呢,哪怕地球毁灭了,他都会先造一艘飞船,让樊歆活着离开!”
    ……
    这一夜,离别前夕的愁绪,就在两人唠唠叨叨的话中消散了。
    挂完电话,虞锦瑟托腮看着窗外的夜色。
    明天就要离开了,能彻底放下执着多年的人,她为自己感到庆幸。
    与沐华年的这段情里,她熬过太多煎熬的时光,她以为一生就该如此继续,为他而爱,爱到失去自我。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斩断情丝,干脆利落的放手,去一片没有他的世界,张开双臂,迎接未来的曙光与希翼。
    想到这,她眯起眼睛微微笑,仿佛看到生命绽出破茧新生的豁然开朗。
    ……
    而隔着五公里外的夜色,鸿海十二楼,有人彻夜未眠,就那样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窗外的夜。
    大雨是在半夜十二点消停的,雨后的夜空微微发红,像一层晕染上暗红朱砂的水墨画卷。到了凌晨四点钟之后,墨色渐敛,东方天际幽幽腾起一颗启明星,彰显黎明将至,不久天空越来越亮,一轮旭日从鱼肚白的地平线挣脱出来,悬挂在苍穹边缘,燃亮这崭新的一天。
    日夜轮替,晨昏更迭,窗前的人仍坐在那,保持着几个小时之前的姿势,仿佛光阴凝滞。
    又过了许久,鸿海十二楼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正准备进来的王秘书愣在那,“沐总,您今儿怎么早就来公司了?这才七点半呀!”见窗前的人仍然没动静,再一看他的衣服,他脸色一僵,“您衣服上怎么有水汽,还有,鞋怎么透湿的?”
    见沐华年不答话,他问:“您不会整晚都在这吧?”
    窗前的人不回话,晨曦的光从玻璃倾泻过来,投在他脸上,那样暖色的阳光,他的脸色却异样地苍白。王秘书观察了他一会,小心翼翼地道:“沐总,你脸色很不好,发烧更严重了吗?我记得前一晚上,您也没通宵未睡,要不,我现在送您回家休息?”
    窗前的人恍若未闻,好久后自语道:“回家?回家干吗?她都不在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罕见地喊出了助手的名字:“光潜,当初离婚,我以为她只是发发脾气,过阵子想通了,就会回家……谁知,她竟然做了断线的风筝……”
    王秘书忖度着,努力将话说的委婉些,“沐总,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说,要不然怎么说是世上最难掌控的事物呢……”缓了会,他试图以公司上的事唤起他的理智,“我觉得,不管您跟虞总如何,鸿华是双方的企业,为了大局着想,好聚好散也是一种体面跟尊重……”
    “好聚好散?”窗前的人轻笑,薄薄的唇角弯起一抹决绝,“她想的美。”
    “可是……”王秘书为难地道:“听说虞总跟何设计师已经登记了,他们俩现在是合法夫妻。”
    “休想!”沐华年站起身,陡然发作:“她招惹了我,就别想三心二意!”
    “沐总,您何必这样呢?诶,沐总,您去哪呀?”
    “机场。”
    “沐总。”王秘书赶紧拦他,“您再考虑考虑,虞总如果真对您没感情了,你去也没用啊,强扭的瓜不甜。”
    沐华年没回话,拂开秘书的手,疾步向外走去。
    ……
    周三的城市交通不是很堵,车子开了四十分钟便到了机场。虞锦瑟与众人一道,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向机场内走去。
    送别的人很多,有虞锦瑟的父母,也有张熙的家人。虞锦瑟走着走着,忽然止住了脚,抬头看向昨前方。
    前方大厦的巨型led屏幕上,正播放着《星光游乐园》的广告片,男女主角在画面里相拥着的甜蜜,羡煞了路旁驻足观看的路人。
    忆起在片场的往事,她心底无声一笑,却更像是叹息。
    抱着朵朵的何盛秋见她停住脚步,问:“怎么了?”
    虞锦瑟转过头去,眯了眯眼,“没什么,要离开呆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有点感叹。”
    她将目光移向更远的地方,过往倏然一幕幕如电影画面般涌上心头。那青春年少,那哭笑嬉闹,那爱恨纠葛,所有一切的刻骨铭心,曾经执着的念念不忘,固守的恋恋不舍,都将化作人生的剪影,沉淀为泛黄的记忆,随这座不朽的城市,永远留在她的脑海里。
    永远。
    她最后看了一眼g市湛蓝的天空,然后转身,“走吧,何大哥。”
    何盛秋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前行。还没走两步,前面的虞鸿海似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变,猛地大声道:“小心!”
    变故就在刹那,虞锦瑟还没意识到什么,头顶忽然传来噼剥的声响,似有什么物体从墙面剥落了下来——众人身畔的高楼,瓷砖外墙成片脱落!
    可当众人看清的时候,已来不及,呼呼的声音夹杂风声,以光电的速度袭来!就在那砖块即将砸到虞锦瑟头部的瞬间,一个人影霍然冲来,扑在了虞锦瑟身前,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大作,瓷砖摔碎的声音激荡在虞锦瑟的耳膜,她的腿部被碎瓷砖砸到,剧烈地痛,可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便听见一群人惊魂未定的尖叫声,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下一刻,手上湿漉漉的温热液体陡然让她心里一揪。
    她扭过头去,那一滩艳红的血泊,差点把她的魂都吓没:“沐华年!!”
    ……
    医院的急救室外,虞锦瑟坐在长椅上,手中拿着沐华年染血的外套,她看向身畔的王秘书,眸中写着惶恐,“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王秘书为难地看她一眼,没有答话,可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忐忑。
    虞锦瑟见他不回应,更加慌张,一个护士刚好经过,她扯住护士的衣袖,急急忙忙问:“医生,里面的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道:“还在抢救,手术没结束,我们也不知道。”
    虞锦瑟道:“那他会不会死?”
    护士摇头,表情有些沉重:“这个……很难说,他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重度休克了,而且关键是重物撞击到了他的头部,这个位置非常危险……呃,医生在全力进行抢救,请您再耐心的等等。”
    虞锦瑟抖抖索索地问:“重度休克死亡的概率是多少?”
    护士没有正面回答,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虞锦瑟颓然地朝椅子上靠去,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将手里的血衣攥得死死的,仿佛那样,就能让她心里的惶然缓解一点。
    ……
    到中午的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直奔过来,问王秘书:“沐总怎么样?”
    王秘书指指手术室,摇头沉默。过了一会,他将目光投向虞锦瑟,对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就是虞总。”
    “虞总,久仰,我姓陈,是沐总的委托律师。”中年男子递过一张名片,客气地同虞锦瑟打了个招呼,眸光深深地瞧着她,似乎若有所思。
    虞锦瑟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便道:“陈律师这么瞧着我,有什么事吗?”
    陈律师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沐总的遗嘱。”
    虞锦瑟一愣,“遗嘱?他年轻轻的立什么遗嘱?”
    陈律师理所应当地道:“这个圈子的人都喜欢早早的立遗嘱,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后巨大的财富引起不必要的纷争。”顿了顿,又道:“从前我对沐总为什么会立下这样的遗嘱感到好奇,但今天的事发生后,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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