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王药儿-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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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竟然拿了几片持大的野芋叶披在身上当衣裳。
安顿好了金狂三,他彻夜跑到阴森森、冷凄凄的山谷里采了不少退热归元的
药草回来替他治伤。
金狂三醒来的时候,拾儿正在角落里努力的熬着草药,因为怕被药王谷的人
发现,他用来熬药的火堆小得可怜,还得不断扇去潮湿木头燃烧所化成的烟雾,
他身上披着几片野芋叶,模样就像是扮家家酒的孩子。
「喂……」金狂三努力撑起身子,粗嘎着嗓子问:「臭小子,你在干啥?」
「想办法毒死你啊。」拾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金狂三发出笑声,只是笑得甚为虚弱可怜。
他身上盖的全是拾儿的衣物,而拾儿自己却「穿」得如此不伦不类。这少年
虽然油嘴滑舌,但行事倒是贴心得很。
金狂三的眼神不由得温柔起来。他这莽汉一生奔走江湖逞强斗狠,到老来身
边不但没有个一儿半女,甚至连个老伴也没有。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这次在鬼门关前来来回回了几趟,心头终于
涌上一股浓浓的寂寞萧索;倘若自己早些成家立业,儿女应该都跟拾儿差不多
大了吧……
假如自己真的不幸死在这不知名的山中,恐怕连个替他送终的人都没有,只
有这邪里邪气的鬼小子陪在身边……
「喂,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知道老子的名宇?你就叫我一声好爷爷就好了。」拾儿笑嘻嘻地回答,
药终于煎好了,他弄熄了小火堆,将药端到他面前。「喝吧。」
「这啥捞子鬼?」
「要命你就喝,都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了,再烧下去,就算有十分铁打的身子
也烧得只剩下三分破烂骨头了。」
金狂三蹙着浓眉端过破碗,苦着脸瞪着那黑漆漆的汤药,忍不住嘟囔:「本
来不死的喝下这鬼玩意恐怕也要死一大半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苦着脸将那碗药尽数喝下。
「这才乖!好啦,药喝下去就该睡了,你好好歇息,我去打些野味回来祭五
脏庙。」
「你还没回答老子的问题,你这小鬼叫什么名字?」
「路拾儿,路边拾来的短命鬼,您老满意了吧?」
「路拾儿……」金狂三嘿嘿一笑。「这名儿倒是挺有趣,你是药王捡回去的?」
「当然不是啦,五年前我被一对夫妻弄进药王谷的。」
「我看你身手还不错,出手招数看起来挺眼熟的,你师父是谁?」
路拾儿叹口气,看来不跟他讲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
人的秘密,索性全盘托出吧。
「我有两个师父,一个善师父一个恶师父,不过我只跟他们学了一年的功夫
他们就全都死光了……」
「善师父恶师父?一对夫妻?」金狂三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跳
了起来!「善驼恶婆?!五年前?!」
「是啊,咦?你怎么——」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都瞪大了眼睛,下巴掉在地上!
不会吧?!
「你就是五年前那个该死的乞丐小子!」
「你就是五年前那个满嘴垃圾的王八羔子!」
「有人
放药救人啦!」
「镇前的王大户已经开始放药救人了,据说他们的药吃下去立刻就能治病,
已经有好多人吃了呢!」
客栈热闹起来,一个时辰以前有人匆忙来报,说是镇前的王大户开始放药济
世,原本等在客栈的人全都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客栈冷清了一阵子,眼下那些
人又回来了,一脸的兴高采烈。
「你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病都没了!」
「我也这样觉得!没想到那个土财主暴发户一辈子没干过啥好事,却在这件
事情上救了咱大伙!」
「说也奇怪,那王大户从来……从来……」说话的人咳了咳,不知怎地一句
话就是接不下去,他抓着自己的脖子,双眼渐渐大睁——「喂喂!你没事吧?」
周遭的人全被他的模样给吓着了!只见那人眼睛瞪得像要凸出来一样,整张
脸胀得发紫,整个人不住地颤抖,到后来连坐都坐不住,滚到地上瑟缩成一团!
「快快快!快请那位菩萨姑娘下来看看!快啊!」掌柜的大叫。
小二忙下迭冲上客房,半晌后风步云领着药儿下来了。
「什么事?」
「这人不知怎地,莫不是发了羊癫疯吧?」
「是啊是啊!他原本好好的,正说着话就变成这样了。」
药儿握住对方的手腕,脸色登时变了一变。「怎么会……有人下毒!」
「什么?!」
药儿抬头看着其他人,顿时楞了一愣。「你们吃了什么?」
「就是镇前的王大户放了解药,说是吃了之后咱们的病就好了,所以咱们…
…」说话的人瑟缩地张大了双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快拿水来!」
水来了,药儿连忙从身上掏出一颗小药丸化在水中,风步云撬开那人牙关将
水灌了进去。
「多少人吃了药?」
「很多啊……」
「快带我去放药的地方!」
「那药……有问题?」
「大大的有问题。这人所中的毒名为「一字符」,中了此毒的人将终其一生
都要听命于人,下毒之人敲响一字鼓时就得要听命行事,违者七孔流血、五脏
六腑俱碎而亡。」
在场的人全都吓得面无人色!这小姑娘说得煞是严重,但他们只是寻常百姓,
要他们做什么原也不难,只要拿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岂有不从之理?何必大费
周章下毒?
客栈里的人们犹自半信半疑着。没那么严重吧?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虽然
真是美若天仙,但终究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人家王大户门前站着个银发
白胡的老神医,那才真有「神医」的模样啊。
「你们不信?」药儿微微冷笑,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你们一定想,这人中
了一字符怎么还会死?三个月前古井里就被下了毒,先毒你们三个月,把身子
差的全都毒死;眼下再放「解药」,让你们人人都非去讨那「一字符」不可。
中了一字符的人,身子稍差的,马上就如同此人的下场。如此一来,还能活下
的必定都是些身强力壮的有用之人,当某一天有人敲响了一字鼓……他想当皇
帝便是皇帝、想当神仙便是神仙,你们这群人全是他的喽啰先锋军。」
「这……这未免太过歹毒!咱这只是个小镇,哪可能有人动此歪念?就算我
们全都听命于他,对他也没什么帮助,咱们又不会舞刀弄棍的,咱只是老天爷
底下讨口饭吃的小蚂蚁罢了嘛!」
「一只蚂蚁只是蚂蚁,一百只蚂蚁就得用手抹,一千只蚂蚁就得拿水桶来冲,
可要是成千上万源源不绝的蚂蚁……」
思及此,风步云顿时冷汗直流!他牵住药儿跟店小二的手,猛地飞箭似地往
外疾冲。「快告诉我,那王大户究竟在哪?」
黑夜降
临小镇,但王大户门前却热闹非凡!火光亮晃晃地将四周照耀得犹如白日,无
数的人影在火光下晃动,伸颈企盼着能快些拿到救命的解药。
求药的人排成长长的人龙,尽管从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开始放药了,但这镇上
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前来等候,热闹的气氛比元宵灯会还要欢欣鼓舞几分。
只见领了药的人莫不欢天喜地得流下感动的泪水,有些人甚至携家带眷,一
家老小都跪拜在王大户这「救命恩人」门前磕头致谢!
「恶贼!」
蓦地,风步云人还没到,凌厉掌风已经势如破竹、排山倒海而来。
王大户大红金漆门口排着一整列药缸子顿时应声而倒,一个个给掌风击得破
碎,半个不剩。
「这怎么回事?」
「药!我还没领药啊!」
「药!快抢药!」
人龙顿时乱成一团,三个月来受尽苦楚的人们纷纷上前抢成一团。
「别抢!那不是救命的药,那是谋害人命的毒药!」
但此时此刻哪有人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只见镇民乱成一团,有的人扑上了破
裂的药缸,有些人甚至趴在地上不断捞着已经泼洒在地的药——「药!快捡药!」
蓦地,平地惊起一声雷,巨大的吼声轰地令在场所有人顿时停下了动作。他
们掩住耳朵,满脸的惊惶失措!这……这又是怎么了?
原来是风步云见无法喝止镇民捡药,不得不运足内力发出吼声,虽然他并没
有练过「狮子吼」此等武功,幸而他内力深厚,在情急之下运足功力的咆哮,
竟也能收狮子吼之效。
「各位乡亲父老请听在下一言!」
想不听他说也不行啊,他们的脑袋都还在嗡嗡作响,有些人甚至眼冒金星跌
坐在地,一时半刻也爬下起来,此时除了乖乖听他说话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
「这药,乃是有心人意欲操纵各位所施放,你们要是真的吃了这些毒药,往
后终其一生都要受恶人所控制!这位药儿姑娘会替各位治病的,请各位稍安勿
躁,莫上了恶人的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什么毒药?老夫「药王神医」
岂是那般下流一污秽之人……」
药王神医?药儿打量着站在大宅子前的老人。只见他银发白胡,身穿尊贵银
袍,脚踏刺绣银靴,那模样真是无比的尊荣华贵,气势不凡——话说她这药王
爱徒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师父长得这般尊贵高雅,有如神人降临。
风步云失笑,他牵着药儿的手穿过一大串人龙来到王大户门前,有趣地打量
着老人。
「原来尊驾正是赫赫有名的「药王神医」?」
「老夫正是!」
「药儿,妳师父在这里,怎么不上前请安?」
药儿冷冷的睨那老儿一眼,淡然道:「那,得先给我三炷香才行。」
「嗯?要香干啥?」
镇民们窃窃私语,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难道眼前是神仙降临?」
「笨!意思就是说这位姑娘是药王神医的徒弟,药王神医死啦!死人才要上
香!」
「药王神医死了么?那眼前这岂不是神仙?」
镇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原也没听过什么「药王神医」这种响叮当
的名号,此时更是迷糊了。
银发老者脸上看不出表情,倒是眼里透着一抹凶狠。「胡说八道!尊驾阻老
夫救人究竟是何居心?!」
「在下九州总府衙门风步云,你们草菅人命毒害百姓,九州总府衙门自然管
得。」
「九州总府衙门哪!」
「是啊是啊!我听过!听说那是皇帝老儿直接管的捕头!官大哪!」
「呸!」银发老者怒道:「九州总府衙门的人怎会阻老夫救人?你分明是假
冒的!带个小姑娘便想在此地招摇撞骗,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
这真是作贼的喊捉贼了!
只见银发老者身边的家丁们应声飞身而出,个个身手不凡,哪是乡下地方的
寻常家丁,分明就是身怀武艺的武林高手。
风步云不疾不徐的挽着药儿来到一旁的大树底下。他温柔地安置好药儿的座
位,回头还叮咛着店小二:「小二哥,药儿姑娘劳烦您多照顾。」
店小二早就吓傻了眼,只能傻楞楞地点点头,像个护卫似地站在药儿身旁,
也不知自己是该骄傲的抬头挺胸?还是惊吓的赶紧落荒而逃?
「快给我拿下!」
六、七名身怀不凡武艺的「家丁」将风步云团团围住,他们面容冷淡、眼露
杀机——「各位请稍退,容在下打发了这些恶徒。」风步云微笑,蓝袍微动,
一派谦谦君子之风。
其实哪用得着他说,那几名家丁一腾身,人龙立刻有如潮水一般仓皇退开,
王大户门前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蓦地,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顿时场中衣影飘飘!只见蓝袍飘动,衣衫破空之
声不断,家丁们身上的短打劲装如闪电一般在场中不住乱窜。他们下懂武功,
就算懂得武功,也要给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给吓得怔眼。
好快的交手!好快的对招!
镇民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们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
形容。只可惜在场没有说书先生,否则光是这一战,已经足以让说书先生说成
八个段子,上下午轮着说还得说上四天。
而这边的药儿端坐在大树底下,一派闲适。
她美目流盼总停驻在那袭蓝影身上,眼底写着水漾柔情;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樱唇微抿着一丝忧心。
可银发老人却没她这等从容,他心中不断的盘算着,眼光不曾稍离那少女,
只一眼,毒计便油然而生。
场中如电般的交手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