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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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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比滨置于膝盖上的双拳微微颤抖。

    「请问……」

    「嗯?」

    相对于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阳乃表现得极其平静,只是稍微把头歪向一边。

    「……阳乃姐姐……是不是跟小雪乃处得不好?」

    「讨厌,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很喜欢雪乃的喔!」

    阳乃连想也不想立刻回答,嘴角还泛起温暖的微笑。

    她的回答和表现,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也因为如此,我觉得她只是对预想范围内的攻击予以迎击。

    她改为跷起另一只脚,继续说下去。

    「那个总是追在我后面跑的妹妹,哪有不可爱的道理?」

    总是追在阳乃的后面跑,也代表雪之下总是输她姐姐一截。

    那是何等残酷的事,有如绝对的胜利者对愚昧的挑战者露出笑容,有如把对方当成小孩应付。

    阳乃用她不显一丝刻薄,又无懈可击的美貌朝由比滨投以微笑。

    「那么由比滨,你又如何?喜不喜欢雪乃?」

    阳乃的问法相当直截了当,让由比滨呆愣一下,但她还是在支支吾吾中努力拼凑出字句。

    「我、我很喜欢小雪乃!她又帅气又老实又可靠,但又常常说一些很脱线的话,非常可爱,想睡觉的样子也让人好想紧紧抱住她。还有,虽然她的个性很难懂,但其实很温柔……嗯,然后然后……啊,哈哈哈……我好像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候,绽开的烟火照亮她害羞笑着的表情。

    「嗯……那样就好。」

    阳乃的脸上一瞬间掠过称得上是慈爱的表情,跟她的个性实在太不相符。

    然而——或者该说是果然——下一刻,她又换上夜叉般的眼神。

    「大家一开始都会这么赞美她,可是到了最后,总会对她感到嫉妒、憎恨,并且排挤她,不再跟她往来……希望你不要跟那些人一样。」

    她笑起来的表情非常凄切,看到这一幕的人绝对会想好好怜惜一番。

    「我……」

    由比滨被阳乃震慑住,话语再度变得支支吾吾。

    「不会的。」

    接着,由比滨用强而有力的眼神看回去,完全不移开视线。

    阳乃耸耸肩,瞄了我一眼。

    「比企谷,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嗯……」

    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种事情我早已见多了。不只是雪之下,一个团体内特别优秀的人总是会受到排挤。突出的木桩并不会被敲下去(注73 日本谚语,意近「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而是直接被拔起来丢弃,然后在风雨中逐渐腐朽。

    「没错没错,我很喜欢那种眼神。」

    我听到这句话而转过头,正好跟阳乃对上视线。阳乃冰冷的眼神让我不禁打一个冷颤。下一秒,她突然露出微笑。

    「呵呵,比企谷,你果然很不错。我喜欢你那种在奇怪的地方看得很开、放下执着的一面。」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是在赞美。

    我早已明白这个人经常话中有话,所以根本不可能误解。

    这种部分肯定,举出对方某个特色说喜欢的说法绝不可信。「我很喜欢你的品味」跟「我喜欢你,包括你的品味」,完全是两码子事。这是我国中时期的亲身经历,现在的我不会再掉入这种程度的叙述性陷阱。

    「那么,比企谷喜不喜欢雪乃?」

    「妈妈跟我说过,不要把喜欢或讨厌说出口。」

    阳乃听了,愉快地笑起来。

    夜越来越深,烟火晚会也隆重地进行着。

    最后的压轴节目,是绚烂的黄金瀑布。金色帷幕从天而降,观众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嗯,烟火差不多要结束了。」

    阳乃从座位上起身。

    「我要在会场变得拥挤前先回去。」

    她接着用眼神问我们打算如何。

    由比滨见状,同样从座位上起身,回头对我说:

    「我们也回去吧。」

    「嗯。」

    光是想到会被困在人群中动弹不得,我不禁寒毛直竖。追随阳乃的脚步提前打道回府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我们三人踏上回程的路。

    购票观赏区旁边有一条通往停车场的小路。从这条路离开会场,即可避开满满的人潮。

    来到停车场后,一辆租赁车朝这里缓缓驶来。

    不知是阳乃先行联络过司机,还是身为一名一流的司机,懂得提早一步行动是理所当然的。

    那辆车在我们行走的步道旁停下。

    「愿意的话,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这、这个……」

    由比滨看向我,暗示由我做决定。

    我没开口,只是盯着那辆租赁车。

    我对那辆车有印象,而且我应该没有看错——

    「不管你再怎么找,那些看得到的伤痕都已经消掉啰。」

    阳乃轻笑道。

    然而,我跟由比滨一点都笑不出来。

    阳乃为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纳闷,收起轻松的表情。

    「咦?奇怪,雪乃没告诉过你们吗?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的语气中带着歉意。虽然那句话当中没有任何谎言,现场的气氛仍然很沉重。

    「所以……她果然……」

    由比滨的声音非常细微,我几乎要听不清楚。

    我很清楚她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是什么。

    ——雪之下果然也知道那件事。

    阳乃对我们的反应感到意外,赶紧为雪之下缓颊。

    「啊,不过你们不要误会,雪乃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点我很清楚……到目前为止,雪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无时无刻不维持自己的「正确」。

    「她不过是坐在那辆车上,没做什么不对的事。比企谷,这样你可以接受吧?」

    阳乃向我确认。

    我连这些内容都是第一次听到。尽管如此,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不论雪之下在那起事件中处于什么位置,都不会撼动事实。

    「这个嘛……毕竟撞上我的人不是她,所以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我的语气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冷淡。今晚明明是热带夜(注74 指夜间最低气温高于摄氏二十五度。),我的体温却直线往下降。

    身旁传来木屐的声响,由比滨往我这里贴近一步。有一个帮忙撑腰的人后,我勉强把话音拉高。

    「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的原则一向是不回顾过去。再说,什么事情都要回顾的话,人生未免太过黑暗,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咦,奇怪,怎么说到最后,语气又变得冷淡?过去的创伤真是恐怖。

    「这样啊,既然你认为事情已经结束,那就没有关系啰。」

    阳乃大大地松一口气,现场气氛也因此稍微缓和。

    「……那么,我们回去了。」

    「嗯,好。」

    她干脆地让我们离去,没有特别挽留。

    车内的司机察觉到我们结束对话,走出来帮阳乃打开车门。阳乃轻声说一句「谢谢」,坐进车内。

    「比企谷,再见啰!」

    她神采奕奕地向我挥手道别。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再见到她。

    司机关上后座车门,迅速回到驾驶座发动车辆。

    我跟由比滨也默默踏出脚步。

    说不定我们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把心中的想法化为话语。

    ×  ×  ×

    尽管我们已提前离开会场,但有不少人也抱持相同的打算,所以我们来到车站时,站内的人潮还是相当多。

    电车似乎是受到烟火晚会的影响,进站时间比原先预定的慢一些。车厢内拥挤到几乎没有座位,于是我们直接站在车门前。

    从会场搭电车回离由比滨家最近的车站仅需一站,我预计下车的车站也只在三站之外,并没有多远。

    电车行驶不到五分钟,便播放即将到站的广播。

    「那个……」

    由比滨打破沉默,幽幽地开口。

    我用视线跟呼吸声表达自己正在听。她停顿一会儿,继续说下去:

    「你曾经……听小雪乃提过那件事吗?」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答案,但还是向我询问。

    「没有,从来没听过。」

    「这样啊……那么……啊。」

    这时,电车在晃动中停靠月台。门一打开,夜里蒸腾的暑气立刻窜入车厢。

    由比滨看看我,又看看车外,犹豫着该怎么做,可惜列车关门的警示音是不等人的。

    现在没有思考或犹豫的时间,我轻叹一口气走出车厢。跟着下车的由比滨略感意外地问道:

    「你在这里下车真的没关系吗?」

    「话讲到一半被打断总是不太舒服……你是故意挑快到站的时候才开口吗?」

    「哪、哪有可能!人家只是一直问不出口而已!」

    看她慌慌张张辩解的模样,我实在不认为她不是故意的。

    由比滨真是个策士。

    「……我送你到你家附近。」

    「谢谢……」

    她低声向我道谢。

    车站跟由比滨家似乎相距不远,但是由于她穿着不太习惯的木屐,走路的速度比较缓慢。

    静默的街道上,只有我们两人缓慢的脚步声。

    随着夜越来越深,开始有风流动。即使走在外头,湿气和暑气也不再那么折腾人。

    「那你听她说过吗?」

    我延续先前在电车上的话题,由比滨无力地摇头。

    「可是……我认为有些事情很难说出口。一旦错过那个当下,便再也没有机会……我自己也是如此……」

    由比滨同样是经过一年多才提起那场意外,而且是因为被我先一步揭穿才坦白。

    「我一直想着要多做一些心理准备、多考虑一下再说出口,结果便一直拖延。」

    嗯,我多少可以理解。尤其是话题比较严肃时,特别容易如此,更不用说是要跟别人道歉或忏悔。原本就不好说出口的事,时间拖得越久只会变得越难以启齿。另外也有一些事情,必须真的下定决心才有办法说出来。

    「而且,小雪乃一直开不了口,可能跟家里的因素有关……不过我也不了解她家的情况就是了。她的姐姐阳乃,感觉又很可怕……」

    她应该不是在帮雪之下说话。

    雪之下生长的家庭的确称不上一般。她家的家世自然不在话下,其他还包括阳乃,以及凌驾于阳乃之上、嗅得出不寻常气息的母亲。

    她们的家庭一定存在着什么问题。

    想是这么想,不过别人的家庭怎么样,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置喙的。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干涉别人的家务事(Domestic)。」

    「嗯……」由比滨稍微思考一会儿,「Do、Domestic……啊,是DV吗?」

    「不要学了一点东西便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喔。」

    「难道真的是DV?」

    这哪里是家庭暴力(Domestic Violence),只是V而已,视觉系(Visual)。

    「总之,不管是那场意外还是她家的事,大家通通当作不知道不是很好吗?」

    亦即视为不公开的事情。雪之下不希望我们碰触的事,我们便不应该碰触。

    我们不可能彼此了解,要是对方装出很了解自己的模样,我们看了也会生气。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站在漠不关心的立场才是最佳选择。

    例如在大雨天扛着沉重的行李跌了一跤,或是当着全班的面被老师臭骂,事后我们总会希望大家不要来找自己讲话。

    那些带有善意的话语不但安慰不了人,反而有可能带来二次伤害。大家真的应该认清这一点。

    有时候,同情和慈悲会成为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维持不知道……真的好吗……」

    由比滨貌似无法理解而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脚边,于是我跟着停下。

    「我不认为不知道是什么坏事。要是知道的事情增加,麻烦事也会一口气暴增。」

    「知道一件事」无疑是承担更多风险。很多东西如果维持不知道,会让我们幸福许多。人们真正的心情即为最好的例子。

    人活着或多或少会欺骗自己和别人。

    因此,事实永远是伤人的。它只会让某个人平稳的生活彻底崩解。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们都闭口不语。

    在这阵沉默中,由比滨用她自己的方式思考出答案。

    「但我还是想知道更多……我希望我跟她能更深入地了解对方,让关系更要好。她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也想帮上她的忙。」

    由比滨重新踏出脚步,走在我前方,我则跟在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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