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芳-出卖-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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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所以出现了角色的混乱和重叠，当然这也怪我的思维和条理有时很不清楚。现在我对此进行纠正，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了小说里那个被叫做陈心茗的女人，而把我自己叫做“我”。可说实话，我对这么做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心里并没有把握，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说……咳，其实我的意思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十二
陈心茗没想到安伟一见到他就跟她谈梦妍，而且没完没了。从他们的相识、相恋、到后来的分手、梦妍的自杀、他的出走，一直讲到了他回来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虽然安伟下了半天决心，但他还是没有把他和梦妍睡觉的事说出来。
陈心茗一直安静地听着，不时地点一根烟，从她的脸上你看不出她的心情。
十三
蓉蓉听说陈心茗要嫁给安伟的时候，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
“什么？你要嫁给那个长得像猪头的家伙，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哪点儿配得上你，瞧他那样儿，我看着就恶心。”
蓉蓉这种过于的激烈反应有点儿出乎陈心茗的意料，她看着蓉蓉，“你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没怎么，我不同意。”
陈心茗笑了，“又没让你嫁，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嘁。”陈心茗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十四
王岚躺在床上，看着林子杰穿衣服。“你外面又有人了吧。”她问。
“什么？有什么人？”林子杰回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
“噢，有，多的是。”林子杰对她的敏感有点儿害怕，刚才和王岚做爱的时候，他一直在想陈心茗。
“我想知道她是谁。”王岚说。
林子杰没说话，他点了根烟，又从报纸堆里找了一张不知是哪天的报纸，上厕所去了。
林子杰和王岚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接到了陈心茗的电话。
“哟，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又一个革命同志要跳火坑了，我代表先跳进来的同志们对你表示热烈地欢迎。在我们这个物质社会、黄金时代，还能不断地涌现出像你这样的黄继光、董存瑞似的人物，我感到很欣慰，……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算不上什么先躯，我是一不小心掉进来的，跟你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没法比，从觉悟上就差着一大截呢……什么？犹豫？还犹豫什么，舍身取义，杀身成仁，不就是跳河一闭眼的事吗。我坚决地支持你，别犹豫了，赶快，赶快吧……哈哈哈哈……我就爱听你骂我，……行了，挂了，别气我，我正吃饭呢。”
林子杰挂上电话，狼吞虎咽地吃着烤鸭，一边吃一边对王岚说：“真香，我就爱吃烤鸭，以前我一个人能吃一只。哎，你怎么不吃呀？”
“不想吃。”
“再吃点儿，别饿着。”
“饿不着，气饱了。”
“谁气你了？谁？”林子杰作四下张望状。
“没人气我，我是替你抱不平，你在这一厢情愿地想着人家，人家却要结婚了。”
“真他妈的心疼我，不愧是我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你老婆在家给你看孩子呢。”
林子杰低头吃饭，没说话。
“我不想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心里想着别的女人。”王岚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子杰说。
林子杰给自己盛了碗汤，喝了两口后，从汤碗上抬起眼睛看着王岚，“别老那么多要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吗，就是因为她们有的时候话太多，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没这毛病呢。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懒得说话。”
“是吗？可我看刚才你在电话里和她聊得挺欢的。”
“对，因为我喜欢和她聊天，我就喜欢听她说话，你现在要不就闭上嘴，要不就走人，让我吃顿踏实饭。”
要在平时，王岚早就闭嘴了，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女人，也不太爱吃醋，甚至连林子杰老婆醋都没吃过，而且她也知道林子杰的脾气，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她变得有点儿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不。”她说，见林子杰不理她，王岚又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别人结婚，你拿我出什么气……”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子杰已经把碗摔在了桌子上，“滚蛋，你丫给我滚蛋，现在就滚。”他冲王岚吼着，全餐厅的人都回头看着他们。王岚脸色煞白，但还是面无表情，就好像林子杰不是在对她喊一样，她就那样地看着林子杰。林子杰忿忿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就在林子杰走出餐厅的那一刹那，王岚的眼泪滚珠一样地落了下来，餐厅里有人看着她窃窃私语，但王岚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然后，注视着自己手指上的泪水，脸上竟浮起一丝微笑，“奇怪，我又会哭了，我居然还有眼泪。”
林子杰可没看到王岚的眼泪，他心里好像有一股邪火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把一切都怪在了王岚的身上，可他自己也的确气得够呛，开车回家的路上，林子杰一直在想：女人真他妈的邪了，全一个操性，无法弄。
七、婚礼打击
十五
陈心茗继续在家里写她的小说，自从决定嫁给安伟以后，她的心境变了，踏实了，但好像也少了点儿什么，至于到底少了什么，她说不清，反正女人有了归宿，感觉就是不一样。
《出卖》已经到了尾声，陈心茗已经感觉到这将是一部失败的作品，因为它的后半部写得软弱无力，毫无激情可言，不仅情节拖沓，而且连一句出彩儿的对话都没有，这使得整部作品显得有些虎头蛇尾，但她还是打算把它写完。
她现在正写到婚礼，陈心茗和安伟的婚礼，但不是她自己的婚礼。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那就换个说法——“我”现在正在写陈心茗和安伟的婚礼。
陈心茗和安伟本来不想举行什么婚礼，尤其是陈心茗，她觉得那太麻烦，而且也没有必要，可安伟的家里不同意，安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她母亲说不办事没法和亲戚朋友们交待，安伟很孝顺，对她母亲更是言听计从，最后陈心茗妥协了。
安伟和他的家人忙着准备婚礼，陈心茗继续在家里写她的小说，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彻底地丧失了激情，但她还是要写。只有在写作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完整得近乎于完美，她可以摆脱生活中一切的烦恼和恐惧，远离空虚和寂寞；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构建一切，通过文字来虚拟理想、虚拟生活、虚拟爱情和事业、虚拟所有她想去虚拟的东西，这个过程的本身就令她陶醉。
陈心茗坐在电脑前，纤长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十六
安伟去给梦妍送请柬。
他已经跟梦妍说过他和陈心茗的事情了，梦妍那回表现得倒挺安静，只是流了几滴眼泪。安伟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真怕梦妍会拿那晚的事情跟他……当时他看着流泪的梦妍，觉得她很可怜，他觉得这个女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自己也有责任，她要不是跟他赌气，也不会随便嫁个男人，又有了孩子，还离了婚……
安伟对梦妍说：“以后咱们还是朋友，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真的！”梦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安伟使劲儿地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心话，他觉得他应该这么说，也应该这么做，不知怎么，他老是觉得他欠了这个女人什么，而且永远都还不清。梦妍又扑进了安伟的怀里，不过这一次，她只是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从那以后，他们又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不过再也没有过那种关系。一次，梦妍问他：“如果你现在没有那个女人的话，你还会和我好吗？”
安伟想了想说：“不知道。”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梦妍对他来说，是一个难以忘记的过去，而陈心茗却是他的现在，而且，他实在是害怕梦妍，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他需要平静的生活。
安伟到梦妍家的时候，梦妍正在洗衣服，她看到安伟后，很快地洗干净手，陪着安伟坐在了客厅里。
“你忙你的，不用陪我。”安伟在沙发上坐下，“我跑了一天了，正好先歇会儿。”
“那好，我也马上就完了，你先坐会儿吧。”梦妍从冰箱里给他拿了饮料，又回到卫生间继续洗衣服。
安伟感慨万千地打量着这个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
他第一次吻梦妍就是在这里，那时他们都还没有毕业，这房子的陈设也很简单，但梦妍很会布置，她把这里弄得既温馨又别致，不过，那次安伟却很狼狈，因为那个吻梦妍差点儿把他扫地出门，后来梦妍跟他说那是她的初吻。
几年后他再来的时候，这儿就全变了，全木的地板，全木的家具，连凉衣服的衣架都是全木的，“98块钱一个，在赛特的地下超市买的。”梦妍假装漫不经心地说，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当时安伟没说话，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尽善尽美，豪华而不失典雅的装修，品味独特的装饰，连日常用品都很高档，许多东西在国内都很难见到，但他却不再喜欢这里了，不仅不喜欢这里，他也不喜欢在这里的梦妍。
安伟觉得梦妍在这所房子里的时候，总是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她时时刻刻被这所房子的环境和气氛左右着，并且也想让这种环境和气氛来左右他，比如她会在吃饭的时候点上蜡烛，并摆上一瓶洋酒，倒上浅浅的一杯，然后从旁边的冰桶里加上几粒冰块，叮叮咚咚地放进杯子里，拿在手中不停地摇晃，查颜观色，却从来不喝；再比如，她会在他们做爱前洗澡的时候在浴缸里撒上些玫瑰花瓣，然后围着浴巾湿淋淋地从浴室走出来……而在做爱的时候，她似乎更注意灯光的明暗、音乐的节奏，她喜欢自己掌握这一切，却不太理会安伟身体的变化和心里的感受；还有，不管什么季节，她都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要抱个靠垫坐在地板上面，每当安伟提醒她说小心着凉的时候，她就会说：“没关系，这地板的质量很好，坐在上面很舒服，一点儿都不凉。”接着她还会说：“这地板是从日本空运来的，当时连运费一共花了十一万呢……”想到这儿，安伟摇了摇头。
现在，这所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有些陈旧，并且显得凄凉，从他上次和梦妍分手，他已经又是好几年没来这里了。安伟记得梦妍曾经跟他说过，她的前夫和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喜欢这所房子，所以她也很长时间没在这里住了。
梦妍真是变了，安伟想，以前她是最喜欢布置和收拾房间的，绝不会让屋子里这么凌乱，但是像洗衣服这些活儿，她是从来都不做的……
梦妍出来的时候，安伟正在看照片，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很像梦妍。
“你女儿？”安伟问。
“嗯。”
“几岁了？”
“快两岁了。”
“真可爱！”
“谢谢，你喜欢吗？给你当干女儿吧。”
“好啊！”安伟说，停了一会儿又问：“孩子的事怎么样了？还没有解决吗？”
梦妍摇了摇头，她的前夫一直不许她看孩子，他们家是市民阶层，家风泼辣，世人难敌，而且软硬不吃，听说没结婚前可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他们伪装得太好，还是梦妍的眼睛太拙，反正这场婚姻是让梦妍吃尽了苦头……
“我已经决定上法院了，我爸爸也托了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多花点儿钱罢了，现在，有钱什么都能解决。”
安伟没说话，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梦妍的父亲。
“别说这个了。今天你怎么这么好，来看我。还屈尊来到寒舍。”梦妍换了一副愉快的表情说。
安伟笑了笑，从包里拿出请柬递了过去，“来请你的。”
梦妍接过请柬，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想到，安伟真的要和陈心茗结婚了，而且还这么快。
他上次只是告诉我他有了一个女朋友，可现在，他却要和她结婚了，而且就在下个月，这怎么可能？我还以为……梦妍突然觉得头有点儿发晕，她坐在沙发里，思绪如风中的雨丝般、漫无目的地飘散开去：
“毕业时和安伟分手后，他到外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