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芳-出卖-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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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茗在屈臣氏里这也瞧瞧，那也看看，最后终于决定为自己买了一个拔眉毛的夹子，她的那个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有时候想修眉毛就只能用李瀚尘留在家里的剃须刀的刀片，怎么在这种时候想起了他，心茗觉得有些奇怪，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忘记这个人和这个名字。不过她又想，自从李瀚尘死后，自己好像就没怎么化过妆。
心茗往收款台走的时候，看见了卖玩具的架子上有一对“恩爱熊”，很大的一对，毛绒绒的。一个穿着花格子布的连衣裙，头上别着同色的蝴蝶结，手里挎个小竹篮子；一个紧靠在“她”的身后，戴着鸭舌帽，同色的背带裤，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两个都腆胸叠肚的，一副亲热甜蜜、知足者常乐的样子。心茗看了看价钱，260块钱，好贵啊，心茗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两只小熊可爱的样子，便抱了起来，一起向收款台走去。
收款台前有五个人在排队，心茗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转向门口的时候，正看见安伟和梦妍挎着胳膊，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三十八
梦妍在安伟结婚前一天的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地被蓉蓉的电话吵醒，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时的那种感觉，真是可以用“欣喜若狂”这四个字来形容。
那天晚上，梦妍的确是喝多了酒，但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她和安伟说的那些话，包括后来赖着不让安伟回家，都是在借酒装疯，她知道，如果她不这样的话，就无法让安伟留下来陪她。她要看看，安伟究竟对她怎么样！后来，安伟把她带到了宾馆，他们又在一起做了爱，她很高兴，她以为安伟还爱她，她以为安伟会留下来，只要他留下来，那么，第二天的婚礼就无法举行，因为她能在今天晚上留住安伟，那么在第二天她一样能有办法留住安伟。可梦妍没有想到，安伟在离开她身体的一刹那，简直就可以说是“同时”的时候，就说要回去，而且，非常地坚决，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梦妍伤心透了，她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痛苦与无奈，她很庆幸那天晚上喝了那么多的酒，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尴尬、这么残酷的事实，酒精没有麻醉掉她的神经，但至少让她有了个掩饰自己的道具，让她能在内心如此清醒的状态下假装睡去。梦妍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安伟的体温和味道，但她此刻却只能听着安伟在浴室里潦草地冲洗自己，听着他飞快地穿好衣服，然后听着他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门在一声轻响后漠然地关上，屋子里只留下一片死样的沉寂，那以后好长时间，梦妍都不愿、也不敢睁开眼睛，她怕看见自己，那个被抛弃、被冷落的自己。
十八、代替
那个时候，梦妍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自问，我这是为了什么？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处心积虑地非要嫁给一个这样对待自己的男人呢？难道我真的是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生活、为了找回以前的一些什么东西？还是——我现在真的已经爱上了他？！梦妍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爱上了安伟，因为以前她和安伟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这种痛苦的感觉，即使是在上一次安伟躲开她去了上海，她也只是觉得失望，觉得自己失败、没面子，而这一次，她却感觉到了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有爱才会有痛苦的。
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安伟，却不愿承认。因为我认为我根本就不会爱上他，一个从小就追求我，对我百依百顺的人，我一直觉得他毫无个性、没有趣味、不懂浪漫，他不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从来都不是。更何况当我再次与他重逢的时候，他居然还是爱我，还是对我百依百顺，他居然再次接受了我，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我对他的爱情，那只是施舍，是我在感情上受到创伤后寻求安慰时的施舍，我那时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代替陆青，代替我心中空下来的那个位置，我找到了安伟，而他居然也接受了。所以我才敢跟他恣意地胡闹，他越对我好我就越要胡闹，那时我百般地纠缠他、折磨他，因为我根本就不考虑、也不想考虑他的感受，他到底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要他听从我就行了，因为，我不爱他。可现在，我却不敢再跟他任性了，我甚至每次都在考虑怎样才能博得他的欢心，怎样才能让他高兴，怎样才能让他不要离开我，我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事事都替他考虑，可他却不在意，不领情。他现在冷淡我、躲避我，而我却居然认为他成熟了，有个性、有气魄了。我真是贱！人家对我好的时候我不爱，偏偏对我不好我却爱上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明天，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除非——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好？可如果他们关系不好的话他又怎么会和她结婚呢？我想他一定很爱那个女人，在他心里，那个女人比我要重要得多。可是，如果他真爱那个女人，又为什么还和我来往？还和我上床呢？想来想去，这都怪那个陈心茗，如果没有她，安伟一定还会和我在一起的。可又怎么可能没有她呢？唉——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哪？！
梦妍就这样无头无绪地在床上胡思乱想，辗转了许久才昏昏睡去，直到蓉蓉的电话打了过来。
蓉蓉说：“我现在要去接陈心茗，我们两个要到外面去住几天。”
梦妍懵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蓉蓉说：“你听明白了吗？梦妍，你的机会来了，如果明天心茗不出现的话，那种局面，安伟很难收拾的。”
“我该怎么办？”梦妍还是有些糊涂地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给你办成。希望你答应我的事也别出什么差错。”
“这你放心。只要你能让我和安伟……”
“我只答应你让心茗离开他，剩下的事你得靠你自己了。好了，我要走了，心茗还等着我呢，回来后我给你电话。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梦妍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蓉蓉就挂断了电话。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的梦妍，一下子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高兴极了，虽然她还不知道陈心茗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至少，明天的婚礼是办不成了。梦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在当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先洗个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想明天、噢不，是今天——几个小时以后该怎么办。
这世间的事真让人无法琢磨，都说什么“乐极生悲”，没想到也会“悲极生乐”，刚才还痛苦得甚至都不想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梦妍，此时却变成了全世界最快乐的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可这悲悲乐乐、福福祸祸，在“我”看来，不过都是老天爷跟人们开的玩笑罢了。
受苦的永远都是芸芸众生。
痴情的也永远都是这些饮食男女。
梦妍在那天早上，若无其事地去参加安伟的婚礼，这可以说是她一生中办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了，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事先没有给安伟打电话告诉他陈心茗的事，是因为她对这件事还摸不准，她不是不相信蓉蓉，只是不相信陈心茗会在这种时候离开，而且，她也不知道如果真像蓉蓉说的那样，安伟会怎么面对这么个难堪的局面。
梦妍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婚礼的现场，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安伟家的亲戚和朋友，她用目光寻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安伟的影子，只看见安伟的母亲，梦妍向她走了过去。那个平时严谨而高傲的女人正满面笑容地应酬客人，如果不是知道内情，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但梦妍看出来了，因为一向在公共场合对穿着打扮十分讲究、一丝不苟的安伯母，不仅鬓边的头发有几分凌乱，而且，她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带一只蓝宝石的耳环。梦妍走上去，甜甜地叫了声：“伯母。”
十九、送别
三十九
林子杰把王岚送到了机场，时间还早，两人便来到二楼的咖啡厅坐了下来。王岚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箱子，她穿着牛仔裤，纯棉的白色衬衫，斜背着一个蜡染的敞口书包，下面带穗的那种，尖尖的小脸苍白苍白的，粉熏不施，细细的眼睛半眯着看着眼前的一杯饮料，她就那么愣愣地坐在那儿，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林子杰抽着烟，看着王岚，不时地
看一眼手表，他怕误了时间。
王岚从来都不多说话，此时更是沉默不语。林子杰觉得应该找点儿什么话说。
“你到了那边后打个电话给我。”林子杰说。
“嗯。”王岚点了点头，眼皮还是下垂着，没有动。
“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那朋友打电话，我已经嘱咐过他了，他会帮你的。”
王岚又点了点头。
“别再抽了，大麻也不行，你得爱惜你自个儿，知道吗？别的我都不管，吸粉可真不行，听见没有？”
王岚终于抬起眼睛，看了看林子杰，但马上又低了下去，她又点了点头。
林子杰又看了看表，“行了，应该可以登机了，进去吧，在哪儿都是等着。”他在烟缸里捻灭了烟，准备起身。
王岚坐在那里一动没动，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林子杰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怎么了？”林子杰问。
王岚抬起头，看着林子杰，答非所问地说：“你说飞机会不会掉下来？”
林子杰笑了一下：“别说傻话了。”
王岚依然看着林子杰，停了半天又说：“你想没想过要我留下来。”
林子杰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知道我不可能留下来，我只是想问你想没想过？哪怕只有一点点。”王岚看着林子杰，脸上和眼睛里像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林子杰又笑了，“你今天怎么了？净说傻话。”
“哪句话更傻？”
“什么？”
“我是说飞机掉下来和留下来两句话，哪句更傻？”
林子杰站起来，“好了，走吧，一会儿就没时间了。”他弯腰去拿王岚的箱子。
王岚坐在那里没动，也没说话。
林子箱拿起王岚的箱子，又说：“还没买建设费呢，走吧，别误了飞机。”
王岚站起来，跟在林子杰后面，往楼下的走，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林子杰帮王岚买好了机场建设费，又陪她办好了登机手续，到了入口，王岚说：“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好。到了那边自己小心点儿。不好混就回来，好歹这边也是人熟路熟的。”林子杰安慰地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你回去吧。”
“我看你进去就走，你去吧。”
王岚走到检票处，把证件和机票一起交给安检员。
林子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检完票，王走到安全通道，摘下书包放下，然后走过安全通道，又拿起已经传送过来的书包背上，这期间她一直都没有回头。
林子杰打算往外走了，他刚要转身的时候，王岚回过了头。
王岚回头的那一瞬间，她肩上的黑发飘了起来，很散漫地呈放射状飞散开，在空中划出一片扇形的圆弧，然后又纷纷乱乱地向下飘落……王岚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盯在林子杰的脸上，眼睛里星星闪闪地似乎溢满了泪水，又好象是灯光在眸子上的反光，反正那亮光针一般地刺疼了林子杰的眼睛，林子杰下意识地向后躲闪般地仰了一下头，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向王岚笑着挥了挥手。王岚也笑了，那笑容花儿般地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绽放开来，直漾到眉梢眼角，很快地，占满了她脸上每一个角落。从认识王岚到现在，林子杰从没看她这样笑过，也从没想到她笑起来的样子这样好看，这一刹那，林子杰突然感到有些晕眩，心里也隐隐地有些不安，不，也可能是难过，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要分开总是会有些难过的，人都是感情动物嘛。再说，虽然两人的关系说起来好像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正常，也不是平常意义上的深厚，但终归也是肌肤之上的亲密，不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吗，没准前生前世，他们两人也为今天的缘分修了一千年呢……林子杰这么想着，回过神来才发现，安检处已经看不见王岚的身影了。
二十、无辜者
四十
陈心茗看见安伟和梦妍的那一刹那，只在心中低低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