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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

全金属狂潮(惊爆危机)-第2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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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依照这个文章脉络,那岂不是就像在说“汞合金”曾经拯救过世界一样吗。

    “你的敌人曾经拯救过世界这种事,你肯定不愿意相信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一般,老马洛里说道。

    “可是正如我多次提到的,当初的‘汞合金’是有理想的。无论西方还是东方,对纳粹德国灭亡后,马上要新开始的美苏冷战抱有深刻忧虑的人有很多。二战中在情报部身居要职的我的祖父,战争一结束,就和仅仅四名同志一起创造出了这个组织。一个美国的石油王,一个俄罗斯的科学家,一个德国的原纳粹党卫军军官,还有一个日本的贸易商。再加上同事身为不动产王和暗号学者的我的祖父……”

    “仅仅五个人。”

    “是五个天才。主义主张和意识形态都不相同的五个人,只期望着人类的未来这一件事而集合在了一起。原本应该无法相容的人们,以一个理念为触媒相互结合,在暗中引导着世界。正因如此,这个奇妙的帝国才被冠上了‘汞合金’这样一个名字。”

    “什么不好还‘人类的未来’。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

    于是加里宁嘟囔道:

    “‘秘银’也是类似的吧。顶多是打着的旗号稍有不同而已。”

    “真像是叛徒会说的话啊……!”

    “只是老实的感想。那五个人的理念,作为大义来说还更高洁一些。”

    他的说法简直就像在说黑色笑话。马洛里爵士也不是死脑筋或伪善者。他很清楚加里宁的感想其实正中靶心。

    “好吧。‘汞合金’曾经有过理想。也创造出了成果。不过——之后就老一套了是吧。”

    “很遗憾,正是如此。‘汞合金’展开宽大的网络,秘密地增加了成员。五名创始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隐退,重复进行了多次更迭。创立后经过20年,到60年代结束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个完全掌握不清成员实体的巨大组织。”

    “是越南战争陷入泥沼化的那个时候呢。”

    “‘汞合金’并没有干预所有的事情,但也可以称得上是那场战争旷日持久的原因之一了。在不知不觉间,组织中战争结束就会遭受损失的人增加了。大概就连当事人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吧。从那时起‘汞合金’的行动,就向着以保护各自的既得利益为主体转变了。混乱的方针,对立的利害,充满妥协的交易……。内部抗争也不断重复,终于,他们开始进行事先讲好胜负的假比赛。新的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在投在桌上的骰子上作假成了理所当然。”

    “就这样过了30年吗。”

    “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不知当初的理念是个什么东西。只是沉醉于无形的权力的美酒,将组织作为低俗的力量比拼的道具来利用而已。”

    以崇高的理想为出发点的组织,历经岁月而变质,最终丑陋地臃肿化,变成了只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组织。

    这就是典型的堕落。

    大概无论集中了多少智慧,采用了多么独特的系统,最终也无法从这种腐败中逃脱吧。

    “要是这样,那它就已经只是一个既没有目的也没有理念的协商集团了。只剩下了作为组织的顽强性,结果反倒更不好收拾。”

    “没错。我从父亲那里继承作为‘管理者’的权限是在20年前。那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了了。一说‘Mr。Hg’听着是很好听,可我的任务并不是发言,完全就只是管理。维持组织的网络,将违反规则的人剔除。在干部们的会谈中插嘴是决不允许的。即使我想向他们宣讲‘汞合金’当初的理念,肯定也只会被无视吧。最重要的是,Mr。Hg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主张才被认同为管理者的。我完全无计可施。”

    “你不能破坏组织的网络吗?那样他们应该会分裂才对。”

    “不可能的。”

    老马洛里发出深深的叹息。

    “15年前,我曾经认真地摸索过破坏组织的方法。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用的是在线会议,组织是将某全球发行的报纸上的三行广告和电报的情报服务组合进行加密变换,来进行彼此之间的意志沟通的。密码的公钥由各个干部轮流持有,都是自己设定的。就像我用纺织工业报上的股价作为数列使用一样,有人用的是美国东海岸的天气预报的数字,有人指定的是十六开小报上的俗语专栏上的文字列。真正的执笔人们肯定想不到自己写的东西会被当成密码使用就是了。总而言之,这种结构下,个人绝不可能令密钥发生混乱。备份的通信手段也预备着很多种,最关键的是那些都是以公开情报为基础,所以根本没法动手脚。现在由于有了互联网,通信手段的操纵或破坏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老马洛里瞥了一眼加里宁,补充道:

    “不过,Mr。Ag似乎已经让这件事变成可能了。”

    “他可以有限地预知未来。能够事先察知暗号密码以及通信所使用的协议,进行操作、分析以使之对自己有利。”

    加里宁承认道。

    “就是他在通信网中安插了病毒吧。”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如此。不过应该说不仅用了电子病毒,还使用了心理上的病毒吧。似乎是极度复杂,十分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作业。”

    马洛里爵士完全不明白父亲和加里宁的对话的意思。按照猜测,应该是有人尝试了从“汞合金”内部来掌控这个组织,并且获得了成功吧。

    伤口的疼痛完全没有缓解的意思,他真想破口大骂来分散注意力。可是,就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不想这么做。

    “话说到哪儿了呢。……对了,是说到我没能阻止‘汞合金’的腐败和臃肿化。”

    “我已经明白了。您是想说,正因为如此才建立了‘秘银’对吧。”

    “没错。无法从内部进行控制的话,那创造一个从外部进行对立的组织就好了。我本想用那个组织来给‘汞合金’的失控拉拉缰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湾战争中的核使用。那才真的是‘汞合金’的傲慢抵达顶点的瞬间。”

    现在也仍令中东地区陷于悲惨状况中,而且详情依然被迷雾所笼罩的那一发核攻击。他是在说那也是“汞合金”的所作所为吧。

    “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想应该创造一个阻止他们的组织。”

    “您该不会到现在都认为那是个崇高的决意吧?”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您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藏着,同时背叛两个组织,不断地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即使是出于善意的目的,这样的欺诈也绝不可能被允许。您是多么卑鄙,又是多么傲慢啊!”

    “这种孩子气的非难就免了吧。”

    然而马洛里爵士却并没有停止谴责。

    “您所背叛的并不仅仅是组织。您还欺骗并利用了我——您的儿子!为了将很多重要的人招进组织,您用花言巧语操纵了我!”

    “因为这工作正适合你嘛。只有披着实用主义者皮的理想主义者,才最配得上‘秘银’的领导群。”

    “你竟然——”

    “我对你的反应很失望哦。你要是马洛里家的男人,现在就该为连父亲都瞒不过的的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羞耻了。”

    这一次,真的有足以撕裂全身、燃烧殆尽般的愤怒在马洛里爵士的内心中膨胀了起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对父亲产生的明确的杀意。在从伦敦的隐蔽所出发来这里的车上,他曾经多次询问过自己。问“真的能对父亲开枪吗?”。可现在不同了。

    “早早地先夺了他的枪真是夺对了。”

    加里宁发出了感想。他大概对人的杀意很敏感吧。

    “貌似让您看见了很丢脸的争执呢。加里宁先生。您说过有事情想确认吧。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件事完成呢?”

    “不。已经足够了。”

    “汞合金”和“秘银”的建立,围绕之发生的诸多事件——关于那些,或许就连加里宁掌握得都不是很多。而那些也在迄今为止的对话中大体得到了判明。作为他来说,肯定不想再继续看这场父子间相互揭短的丑剧了吧。

    “那么,可以将‘名单’交给我吗?”

    一听加里宁要求“名单”,老马洛里很不服似地皱起了眉头。

    “它并不完整。”

    “无所谓。”

    加里宁已经预想到了他的回答。事实上,他早就觉得大概会是这样了。

    “‘汞合金’历代干部的名字——从创始到这一代为止的大多数,你应该都有所掌握。违反规则的人被Mr。Hg‘除名’的事例出现过过好几次。用将违反者的名字广泛通报给其他的干部这种方法。”

    只不过除了违规者外——将正当的用户作为牺牲品或剥削对象这种事,管理者是做不到的。因为会导致失去其他用户的信赖。

    靠着虽然有限却还是能取得未来情报的雷纳德·泰斯塔罗沙的力量,他们一伙已经掌握了相当一部分现役干部的情报,可并没连过去的干部的情报都拥有。唯一拥有那些的,就只有身为管理者的Mr。Hg。

    “你们知道了过去的干部的情报又怎样?他们可几乎都是已故之人了。”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没错。老马洛里没有必要知道。加里宁等人已经掌握了多数干部的情报,拥有了“汞合金”的垄断性的权利。关于组织的“现在”的情报已经没有价值了。

    反倒是过去才有价值。

    正确来说,是18年前的“汞合金”的情报才有价值。因为就是要从那个时代起将一切重来。如果把世界变为更加合理的形态,那么在那个时点也应该存在着的“汞合金”就会成为有用的道具。所以她要索取这份“名单”,作为带到下一个世界的“参考资料”。

    加里宁只是听从她的吩咐而已。

    “加里宁先生。我作为组织的管理者,一直都坚持着没有越过最后的底线。你是在说让我越过这条底线,出卖他们。”

    “这是你要保护的最后的底线吗?”

    正是这愚昧的墨守成规,使得“汞合金”放任自流的不是吗。取而代之去结成那种,还叫什么“秘银”的“正义同盟”,沉溺于自我安慰式的平衡调整。事到如今,才一定要对“汞合金”的过去假装什么忠诚吗?

    “想要‘名单’的话就自己找去吧。别期待我老老实实地交给你们。”

    “那我就不客气了。”

    加里宁环视了一下狭窄的房间,将手伸向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柜。他将柜子一整层的书毫不在意地扔到地上,充满霉味的尘埃猛地散开。正好趴在旁边的马洛里爵士咳嗽起来。接着将手放到另一层的书籍上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不对。”

    老马洛里的紧旁边的小小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圣经。加里宁拿起那本圣经,指尖顺着书脊捋上去,捏住上端反复折了几次,将内侧的粘合面剥开。从书脊里面,掉出了一张折成四折的泛黄的纸片。展开一看,整整一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意义不明的数列。这是某种密码。

    加里宁将纸片小心地折好,收进胸前的口袋。

    “……你为什么会知道?”

    “这是所谓不道德的情报。要藏的话就藏在圣经的书脊里——很像你这种人会想的事情吧。”

    “不问我密码是怎么回事吗?”

    “说得也是呢。就向这本圣经问问看好了。”

    加里宁用指尖点了点藏纸片用的拉丁语圣经给他看。多半是以纸片上的数列为基础,从这本圣经中抽取相应文字的那类密码吧。是一种十分原始的手段。交给破解密码用的AI的话不到一小时就能解读。

    老马洛里很不快似地哼了一声。看来推测是正确的。

    “我们的事完了。接下来就请您自便吧。”

    将圣经抱在腋下,打算离开房间的加里宁被老马洛里叫住了。

    “不把我处理掉吗?”

    “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因为你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说我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是吗。”

    “并不仅仅是如此。你是个囚犯。绕了一大圈,最后将自己囚禁在了这种地方。”

    这个老人估计不会再离开这里了吧。有条看不见的锁链,从本质的部分将他紧紧地拴在了这个房间里。

    加里宁瞥了一眼老人的儿子——马洛里爵士。虽然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呆滞,但很明显对父亲的冰冷的杀意正沉淀在他的心底。他就像连受伤的痛苦都已经遗忘般地,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放弃了面对人生的父亲。

    由于父亲的背叛,愤怒、受伤、憔悴不堪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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