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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破壁记 陈登科-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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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道:“不谈他妈妈,我问你,长贵对你是不是也有心……”
  田嫂道:“我也知道,他是在等我,就是等我一句话。”
  小梅道:“那你为什么老不开口,叫人家日思夜盼呢?”
  田嫂反问道:“你知道他妹妹的态度吗?”
  小梅道:“你知道什么?”
  田嫂道:“我知道长秀,为着我,还和她妈妈顶过嘴。说我是寡妇……”
  小梅道:“又是寡妇,寡妇也不……”
  田嫂道:“人家说寡妇命苦,心狠……”
  小梅道:“在花溪,谁不说你是一个最善良的人?”
  田嫂道:“这是你说的。长秀公开对她哥哥讲,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根本不赞成我们的婚姻。”
  小梅道:“这是你和长贵两人的事情,她不赞成有屁用?!”
  田嫂道:“她还警告过长贵,说义寿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我是义寿的老婆,和我结婚,是政治立场问题。……”
  小梅伸手在田嫂额角上戮了一指,道:“你哟,太没用,要是放在我的头上,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要和长贵结婚。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田嫂轻叹一声:“唉,我也不想做尼姑。……”
  小梅笑道:“如今的尼姑也想还俗,重新建立家庭。”
  田嫂道:“要说我没有想过,那是假的,不是心里话。张二嫂头一次向我说,我就想过。我梦想过我能有个家,我也梦想过能再有个象义寿一样的丈夫。”
  小梅道:“那就是长贵呀!唉!你一次又一次的不表态……”
  田嫂道:“唉!人嘴能杀人呀……”
  小梅恍然道:“你原来是怕人家闲话!我要爸爸和长贵讲,是他长贵找你的,不是你托人向他去提亲的!他若是真心爱你,他就有胆量……”
  田嫂忙阻止道:“你不要问他,他的心我是知道的。”
  小梅道:“你既知道,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结婚就结婚!我和张二嫂为你们去筹办!”
  小梅从田嫂那儿回到家,和爸爸一讲,周钢也极力赞同,并答应小梅,长贵这一头,由他去筹办。田嫂的工作,由小梅和张二嫂去做。耿妈听说儿子的亲事已说成了,更是喜得合不拢嘴,还亲自跑到周钢那里,请周钢为她的儿子选个良辰吉日。
  日子定在四月初一。
  耿妈一早就将张二嫂请过去,为她家办喜事。
  小梅头一天晚上,已和张二嫂商议好,长贵家的新房,由张二嫂负责布置。田嫂这一头准备,由她小梅来承担。她吃好早饭,刚走到竹桥口,大队团支部来人通知她,要她立即去大队,参加团支部大会。
  小梅也不知是什么会议,只好转过弯,先到大队部去开会。
  耿长秀带着几个小青年,在大队部会议室打扫卫生,又是开窗,又是扫地,忙得不亦乐乎。
  李二旦抬头见小梅走进门,故意扔下扫帚,老滋老味地瞅着长秀叫了一声:“喂,我们的工分到底补不补啦?!”
  耿长秀道:“你怎么只记得工分?老是工分!工分!”
  李二旦用眼梢扫了一下小梅,道:“我们花溪,就兴这一套嘛!我说长秀,你真想把花溪的革命抓起来,就得砸烂你哥哥的工分挂帅的紧箍咒!咱们花溪啊,不抓纲,只抓粮,鸡书记,鸭队长,整得我有劲没处使,嘴里痒痒心里凉……”
  一个青年打了李二旦一下,因李二旦边和长秀说话,边将手伸到那个青年口袋里去偷香烟。
  李二旦叼起一支烟,嘻嘻笑着,继续说道:“好久不搞运动,不让辩论了……”
  小梅不由得暗暗一怔:又要搞运动……
  “得提提精神!”李二旦说罢,划了一根火柴,点着香烟,得意地一笑:“人都说我李二旦是高级社员。他妈的,这一阵子,肩膀压得象冻坏的红萝卜。我真想找队长辩论辩论。我李二旦在花溪,好坏还是个秀才嘛!把我这个秀才当一般劳力使,岂不是劈了大梁当烧火棍……唉!我对他说过几次,要听听我们的意见:路线第一,不能听田寡妇的。田寡妇是生产第一,要狠批她的唯生产力论!嘿!他眼睛瞪得象磨盘上的窟窿,还熊我:‘饿你几天,你就晓得路线了!’嗨!真是拼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不,他是着了魔啦……”
  一个青年不耐烦地问道:“二旦,今天我们来,是听你讲还是听长秀讲……”
  另一个青年又指责李二旦道:“你一张嘴,就象决了堤的水……”
  耿长秀摆手阻止道:“别吵,刚才二旦随口讲出来的一些话,很值得我们深思。比如说,抓纲还是抓粮,就可以讨论讨论。还有政治统帅一切,我们花溪是谁在统帅?县里大办水利,百库大战,到我们花溪调不动劳动力,为什么?”
  李二旦插嘴说:“什么三级所有,队为基础?我看花溪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耿长秀扬手阻止,继续说道:“人家生产队的大批判,搞得热火朝天,我们花溪连一张标语也没有。别的队早就以政治记工分了,我们还是死抱着按劳取酬,不劳动不记工分。人家大寨全大队的自留地都收为集体所有了,我们花溪不但不准割尾巴,还大搞副业生产。又是编筐,又是养蜂,又是炕房,与人家小靳庄比,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李二旦竖起大拇指,在众人面前摇摇,说道:“团书记,到底是团书记。一肚皮的马列水,政治水,问题水……”
  耿长秀这时也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现在开始学习《论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这篇重要文章……”
  小梅坐在门边,一听团支部会是这个内容,悄悄扭过身,便溜走了。
  张二嫂已在耿长贵的房子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窗子还没有糊好。她剪好大红“喜”字,啪地一声,把格子窗关上,顺手抹上浆糊,将“喜”字贴到窗上。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反映着屋里喜气洋溢的景象:几个妇女在新油漆的木床上挂着洁白如霜的帐子。帐帘上还挑着并头莲的花纹和垂下两缕大红的流苏。
  张二嫂转过身,把一对绣着牡丹蜜蜂的枕头摆到叠好的被子上。一个妇女看着枕头惊叫起来:“你们看,这枕头绣得多好。那蜜蜂在花瓣上,简直要飞起来了。”
  另一个妇女接着说:“别看张二嫂粗手大脚的,这蜜蜂可绣得真有几分心机呢!”
  张二嫂哈哈大笑道:“学学人家田嫂,就和这蜜蜂一样,整天为人辛苦为人忙。”
  房里房外,进进出出的耿妈,听到房里的议论声,伸头向房里看看,也喜得合不拢嘴。拿了一个红喜蛋,塞到跟在她后边转的小兰手里:“乖乖,小心肝,明天起,你就是奶奶的亲孙女了,喊声奶奶。”
  小兰接过红鸡蛋,懂事地叫了两声:“奶奶,奶奶!”
  “哎!”耿妈听了小兰连叫她两声奶奶,高兴得也不知怎么是好,抱住小兰,亲了又亲,吻了又吻,道:“来,帮奶奶逮鸡子。”
  张二嫂从房里伸出头道:“你怎么又要逮鸡子了?老县长不是和你讲过,长贵是队长,在花溪要带个头。结婚一不准请客送礼,二不要铺张浪费……”
  耿妈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他办喜事,还能不请两桌客?要是我不请你张二嫂这个红媒,你一定要跑到山外去讲我,说我太小器。”边说边捉到一只大芦花鸡往厨房走去。
  张二嫂赶出来,从耿妈手里抢过芦花鸡,放到篱笆外边去,说:“我的好耿妈,别杀了。春鸡大似牛,节约办喜事,这是老县长对我讲的,你不要叫我这个媒人为难。”
  耿妈道:“你为难?人生能有几件大喜呢?我的儿子办喜事,我来做主。他要批评,就让他批评我这个老奶奶。”说罢,又奔出院子去捉鸡子。
  这时耿长秀走到门口,正好碰到耿妈去逮鸡子,叫了声:“妈!”
  耿妈一见女儿,气就来了,指着长秀道:“你,你这么大的姑娘,一点事也不懂。今天是你哥哥大喜的日子,二嫂,三婶,五妹全来帮忙,可你,跑得连影子都不见……”
  耿长秀把头一扭,道:“我有事。”
  耿妈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成天和那几个尖头滑脑的人胡弄在一起,作什么邪呀……”
  耿长秀辩驳道:“你只看到人家的缺点,就看不到人家的政治热情。”
  耿妈见长秀扭头往屋里去,拦住数落道:“政治热情,照你们那个政治,地里草要比人高了!二旦还朝着我发狠。养几只鸡子也犯法了?还要来割我的尾巴!我看他有本事来割割看。我不叫他亡人碑朝天才怪呢?”
  耿长秀转过身就走,道:“跟你讲不清!你不懂就少说点……”
  耿妈见长秀真的气走了,又跟后喊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哥哥和田嫂今天晚上结婚……”
  耿长秀一甩辫子,扭头回道:“我根本就不赞成!……”
  小梅从大队回来,直奔田嫂家,见她家门关着,不由愣住了,心里嘀咕了一下:到长贵家去了?不会的。昨天和她说好,由张二嫂陪她一起去。她怎么能不等人陪她,自己跑进长贵家呢?小梅转过身到梅老爹家一问,方知是大队书记李长峰来了,老县长领着田嫂到无土育秧室去了。
  无土育秧,是田嫂在外地放蜂时从人家那里学来的。她回到花溪,便和小梅一起研究,也搞起来了。
  小梅赶到无土育秧室,田嫂正把一条条象地毯似的秧苗,小心翼翼地卷起,对老县长说:“这样做很方便。要插秧了,既不要起秧,也不要扎秧把,就这么一卷,挑到田里就插。”
  周钢夸赞道:“田嫂,你为花溪又立了一大功劳。”
  田嫂道:“你再这么说,我就脸红了。哪是我呢,是科研小组,小梅她们搞的……”
  小梅走进来道:“科研小组,也得有老师教嘛。”
  田嫂的脸真红了,向小梅道:“我懂得个啥呀!只不过是趁着放蜂,走南闯北,看到一点,琢磨一点,哪能象你读到中学毕业,知识多,灵气也多。”
  大队书记本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可是这个人,靠边站了儿年,把他的灵气也站光了。整天好象未睡觉似的,一点精神也没有。这时脸上也现出微微的光彩,向老县长道:“这一来,再也不怕冻秧了,要早就早,要晚就晚。”
  周钢向他笑笑:“这么说,你现在相信种田也要讲科学了?”
  耿长贵在旁插嘴道:“喊口号,田里怎么也长不出庄稼的。”
  李长峰道:“大话当然长不出粮食!”
  耿长贵反问道:“你既然知道长不出粮食,为什么还硬要我们学习小靳庄呢?”
  “小靳庄那是……”李长峰话到舌尖又咽下肚去。
  耿长贵道:“在田埂上跳跳蹦蹦,地里能长出庄稼?唱歌,喊口号,说大话,就能增加生产吗?”
  “当然……”李长峰仍未把话说出口。
  周钢道:“要讲究科学。违犯事物发展规律,是搞不好生产的。”
  耿长贵道:“小靳庄,明显是吹牛皮说大话嘛,还逼着我们去向它学习……”
  李长峰脸上的肌肉,不由得跳动起来,忙将话岔开,向老县长道:“听说你近来腰病又犯了?就在家休息休息,不要下地去和他们小伙子对着干啦。唉,年龄不饶人啦!”
  周钢笑笑:“谢谢你的关怀。我这个病,就是要到野外去,站在太阳光下晒晒。”
  李长峰提醒道:“年纪大了,经不起再跌跟斗啦!”
  周钢道:“摔打摔打,骨架更硬邦一些。”
  李长峰笑道:“再摔倒了,恐怕就爬不起来啦!”
  周钢也笑笑:“那也没有什么,一个人,当他对社会毫无作用,完全成为社会负担的时候,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李长峰看周钢对他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便转向耿长贵道:“有些话,我本不应该在今天讲,可是,我也……”
  耿长贵道:“我这个人是直炮筒子,有话轰出去完事。希望别人也不要吞吞吐吐的。”
  李长峰道:“你们几个人都在这里,任何事情,不能做得太绝,表扬不能过头,批评也要留有余地。总之,一句话,要给别人留点回旋的余地。”
  耿长贵道:“你认为我们哪些做得不对呢?”
  李长峰道:“县里百库大战,你们花溪硬顶,一个劳力也不抽,你叫我向上面怎么讲?”
  周钢道:“就这样讲:这是一九五八年的重复,我们再也不能一平二调了。”
  李长峰看看周钢,看看育秧室里所有的人,道:“你们知道吗?百库大战,是省里熊老头子提出来的,我……”
  周钢道:“那你就更应该讲,如果我们不吸取过去的教训,将为全县人民带来更大的灾难。”
  李长峰苦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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