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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青囊尸衣2鬼壶-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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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壶》
作者 鲁班尺

第一部 风陵偈语

楔子

冬夜,清冷的月光,无垠的原野上白雪皑皑,寒风入骨,山西河东黄河风陵渡。黄河,出龙门,为秦岭山脉所阻,于是掉头东流,这里相传是黄帝贤相风后发明指南针战败蚩尤的地方。风后殁后,葬于此,谓之风陵。旧址位于今镇东里许,其地称风陵堆,由此,渡口名风陵渡,古称风陵关。

千百年来,风陵渡是为黄河西入秦晋的要津,金人赵子贞在《题风陵渡》中写道:“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月色凄迷,古老的渡口显得分外苍凉。

镇东一株老槐树下,阴影里站立着一个人,头戴羊绒帽,身着羊皮大衣,胡须上沾满了白霜,贴胸抱着一个沉睡中的婴儿,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一所古旧民宅。

宅院高墙青砖布瓦,黑色的门廊,大门紧闭,四下里一片沉寂,人们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此人悄悄地走到民宅前,脱去羊皮大衣,将怀中的婴儿紧紧地包裹住,轻轻的撂在了门廊下。

“汪汪……”此刻,门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狗吠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

那人轻轻的退回到了老槐树的阴影里。

不久,“咣当”一声,黑漆漆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冲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短毛黑狗,紧接着门后转出一个披着棉大氅的老头。

“呜呜……”黑狗发现了地上的鼓囊的羊皮大衣,鸣叫着并用嘴巴用力拱着。

婴儿的一只小手扒开了羊皮袄,自内探出小脑袋来,迷茫的左右张望着。

“咦,怎么有一个小娃娃?”老头惊奇的抱起了羊皮衣裹着的婴儿,随即抬头朝四下里望去。

小镇静悄悄的,周围不见人影。

月光下,婴儿的皮肤细腻,双眸黑亮,约莫有一岁大小,老头伸手往内探了探,自言自语道:“还是个女娃娃。”

那人依旧站立在古槐树下,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看来是有人不要这娃娃了,知道老郭头一个人过,就送来了。”老头嘴里叨咕着,转身入内。

就在即将关上大门的时候,那女婴转过头来,目光瞥向了老槐树方向,“啐”出了一小口痰。

黑色的大门关上了,夜空中飘下了雪花,不多时,四下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老槐树下,那人点了点头,嘴里面喃喃说道:“蒙拉差翁。炳大师,我终于找到了河东郭氏的后人,完成了您的重托,请大师放心,一切痕迹都会抹去的。”说罢,他转身而去,来到了黄河边,踏着初封的冰面走到了河中央。

月光下,此人盘腿席冰而坐,双手结印运起暹罗功。不多时,那人的头顶开始升腾起丝丝白雾,屁股下面的冰面也渐渐的融化了,最后,听得“噗通”一声,便沉入了冰窟窿之中,随着冰面下的黄河水流冲走了。

北风呼啸,裹挟着雪花扫过冰面,天明时,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1
江南三月,细雨绵绵,赣北婺源乡野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雾气之中。雾霭中的南山村,金黄色的油菜花,粉红色的桃花掩映着一爿古朴的徽派明清村舍,白墙黛瓦,小桥流水,老树古藤,静谧得像是一幅田园山水画。

乡村小道上,驶来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了一所高墙大宅前,雕梁画栋的门廊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南山乡村医院”,笔法遒劲。

车上跳下来两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其中高个子生就金发蓝眼凸鼻,是一名洋人,那个矮一些的皮肤发黑,是香港人。

这两人正了正衣衫,然后径直的走上了台阶。

“我们是美国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香港办事处的职员,我叫方国平,这位是查理侦探。”那位香港人自我介绍说,口音蹩口。

南山乡村医院是中国第一所私人医院,院长朱寒生医术精湛,声名远播,几年来免费治愈了数不清的疑难杂症,包括省城和京城里来的高官,所以地方政府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加以取缔,否则早被关闭掉了。

“我是朱寒生。”寒生请来人落座,亲手沏上茶水,一晃儿五六年的光景,他显得老成多了。

“朱先生,六年前,我们接受了香港卢太官先生的委托,为您寻找失踪中国女童祖墨的下落,美国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总部动员了全部的人力,历时六年,仍然还是没有找到。因此,很遗憾,我们只得结束调查了,”方国平耸了耸肩,将一份厚厚的卷宗递给寒生,并接着说道,“这是调查报告副本,正本已经交给了香港的委托人卢太官先生。”

寒生默默地翻了翻中英文译本的调查报告,沉思了片刻,问道:“六年了,难道一点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么?”

“我们在缅甸北部的曼德勒山区,找到了藏匿的泰国原大国师蒙拉差翁。坤巴,他是至今还活着的,最后见到女婴祖墨的人。”方国平解释说道。

“嗯,我认得此人,他怎么说?”寒生点头道。

“我们用尽各种方法威逼利诱,甚至敲断了他的两条腿,可仍是一无所获,有关的具体情况已经写入了报告。”方国平回答道。

“祖墨究竟能在哪儿呢?”寒生怅然若失道。

“朱先生,我们的调查报告得出的最后结论是,女婴祖墨早已不在人世了,六年前可能就已经死亡了。”方国平语气较为肯定。

寒生沉思起来,墨墨的母亲老祖惨死在缅甸的热带雨林中,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心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于心难安。

方国平见寒生沉默不语,于是开口说道:“朱先生,美国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成立于1850年,是全球第一家民间侦探机构,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只要是平克顿接手调查的案件,基本上都能够水落石出,如果女婴祖墨仍然在世的话,我们不可能查不到的。”

“那你们有确认祖墨已经死亡的证据么?”寒生问道。

“还没有。”方国平略显尴尬,喝完了桌上的茶水,遂起身告辞。

寒生目送两名侦探坐上出租车离去,转身朝南山脚下走去。

青翠的毛竹林里雾气沼沼,乌鸦从窝里偷偷的探出头来,自从沈才华带回来那只蓝紫金刚大鹦鹉之后,它们再也不敢随意的呱噪了。

灵古洞口侧边的一块岩石上,坐着一个七八岁,长着一脸雀斑的小男孩,身旁蹲着那只金刚大鹦鹉,他就是寒生的养子沈才华。

“小才华……”寒生远远的招呼道。

沈才华抬起眼睛,口中轻轻的说了声:“寒生爸爸。”

自从六年前回到南山村定居以后,随着沈才华一天天的长大,孩子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时常一个人呆坐于灵古洞口,一味的沉思冥想着,至于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刚才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来了人,他们说墨墨可能是已经死了。”寒生拍了拍沈才华的肩膀,叹息着说道。

“不,墨墨还活着。”沈才华抬起乌黑深邃的双眸望着寒生。

清风徐徐,竹叶飒飒,沈才华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寒生望着小才华哀伤的神情,心中自是心疼不已,眼瞅着孩子整天里闷闷不乐,自己和兰儿也不是个滋味儿。女婴墨墨被降头师蒙拉差翁。炳自缅甸丛林中掳走以后,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寻找不到孩子的下落。最后通过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遍布全球庞大的网络来追踪调查,如今六年过去了,仍然没有结果。

如果墨墨还活在世上,她又能在哪儿呢?

晚饭时,寒生和妻子兰儿以及岳父吴楚山人默默的吃着,唯有沈才华没有动筷,眼睛望着碗里的鸭血汤发着呆。

“才华,这可是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鸭血汤啊。”兰儿惊奇的看着他说道。

“墨墨可能真的没有死呢。”吴楚山人突然间说道。

寒生闻言目光投向了岳父,兰儿也放下了碗筷。

“平克顿私人侦探事务所遍及全球的网络是很大,可是有一个地方他们是绝对没有的,而且也不可能涉足。”吴楚山人言之凿凿的说道。

“哪里嘛,爹爹。”兰儿催促道。

“中国,只有中国,外国人是插不进来的,晚饭前我看了那份调查报告,果然,他们并没有派出侦探到中国来进行调查,而只是通过了驻中国领事馆的途径,咨询了公安民政等有关单位而已。”吴楚山人解释道。

“您是说,蒙拉差翁。炳有可能千里迢迢的把墨墨藏匿在了中国?”寒生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

“‘大隐隐于市’,越是在眼皮底下,貌似危险的地方就反而越安全,越容易被我们所忽略,大家认为降头师可能会把孩子藏匿在东南亚的雨林中或是南洋的某个海岛上,其实那样做,是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也是逃不过平克顿侦探们追踪的。如果是在中国,由于制度的不同,即使他们的本领再强,也还是一样寸步难行。”吴楚山人语气郑重的说道。

“唉,可惜才华小时候的那种心灵感应,长大以后就没有了。”兰儿惋惜的说道。

吴楚山人眉头蹙起,自言自语的说道:“祖墨是在缅甸北部山区掳走的,那里与云南瑞丽、腾冲以及西双版纳的一些傣族聚居地交界,而且两地之间的语言较为接近,俗话说‘学会傣族话,走遍东南亚’,我想,祖墨藏在那一带的可能性比较大。”

“爹爹,那我们就赶紧去找啊。”兰儿兴奋地说道。

寒生思忖道:“六年前,祖墨身上的皱皮已褪,并无其他明显特征,如今已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肯定已经遗忘,对我们不会有丝毫的印象,小才华的心灵感应在几年前也消失了,所以,即使面对面,我们也很难认出她来。”

“一点特征也没有么?”吴楚山人有些发愁了。

“有。”沈才华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特征?”众人急忙问道。

“吐痰。”沈才华长着雀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入夜,天空中淅淅沥沥的落下了雨滴,春雨潇潇,此时江南天气最是多变。

厢房内,橘黄色的台灯光柔和的照在桌子上,沈才华蜷曲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根铅笔发呆。

“快,快写,你才识得几百个字,太,太少了。嘟嘟站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沈才华严厉的催促道。

嘟嘟是一只来自南美巴西原始森林里的雄性蓝紫金刚大鹦鹉,是世界上最大的鹦鹉,体长一米多,重达五斤,翼展近五英尺,生有纯蓝色的羽毛和铁弯钩一样的巨大鸟喙,寿命可达60年之久。紫蓝金刚鹦鹉的特性是聪明顽皮,擅长交际,尤其是对人类的语言词汇有着极高的模仿天赋。嘟嘟从小被带进了台北故宫博物院,专家们教授其二十余年,可谓知识渊博,唯有讲话时口吃,一直也改不掉。

自从在台湾与沈才华邂逅以后,嘟嘟便形影不离的跟来了婺源,每天夜晚,牠都会私下里偷偷教沈才华认字和传授一些奇门知识,这事就连寒生他们也不知道。

“我决定要去找墨墨。”沈才华刚毅的眼神望着嘟嘟说道。

“她……她很漂亮,是么?”嘟嘟歪着脑袋瞅着才华说道。

“我不知道。”沈才华双眸现出一丝迷离。

“你到哪儿去……去找?”嘟嘟问。

“山人爷爷说,墨墨可能躲在云南。”沈才华回答。

“那很,很远呢,你有盘缠么?”嘟嘟问道。

“什么盘缠?”沈才华疑惑的望着牠。

“钱,钱,就是钱啦。”嘟嘟回答。

“我有。”沈才华站起身子,从隔板架上取下来一只储蓄罐,摇了摇,里面哗啦啦的响。

“咯咯……”嘟嘟笑的前仰后合,道,“那点,根,根本不够。”

“不够,我也要去!”沈才华怒道。

“咚咚。”有敲门声传来,紧接着门开了,寒生走了进来。

“寒生爸爸。”沈才华轻声道。

“才华,我和你山人爷爷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就动身前往云南,设法找到祖墨,你和兰儿妈妈呆在家里,要听话,知道么?”寒生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头。

“我也要去。”沈才华说道。

“不行,这次前往滇缅边境一带,可能时间会很久,你今年就要念小学了,是不能够耽误的。”寒生摇头拒绝了。

沈才华垂下眼皮,不再吭声了。

寒生又安慰交代了几句,然后轻轻关门离开了。

“你,你还要去么?”嘟嘟摇晃着脑袋,盯着沈才华说道。

“当然,我们自己去找墨墨。”沈才华伸手熄掉了台灯,脱衣跳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那,那需要好……好的,计划一下了。”嘟嘟自言自语道。

寒生与吴楚山人一清早便启程了,兰儿领着大黄狗笨笨和黑妹送他们出了村子。丈夫与爹爹远行,自己难免有些依依不舍,但一想到可能会将失踪多年的墨墨找回来,心中便又释然了,而且有些莫名的激动。

结婚已六年,可是始终未能怀孕,莫非真的如当年冯生所说的,寒生指纹是四弓四正两反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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