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分狂魔-第6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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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牧是费城的基石，是76人之所以强大的根本原因。卡莱尔就是做出任何极端的战术选择，也不可能去做有可能伤害到陈牧自尊心的事。

　　　　况且他相信两点。

　　　　第一，陈牧不是傻子，恰恰相反，陈牧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篮球智商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如果顾羽真的突破成功了，队友上前来包夹补防，陈牧是不会拒绝的。

　　　　按照顾羽的性格，按照之前顾羽一直在做的以牙还牙选择，这一球顾羽很有可能，也会学着陈牧之前的进攻，投一记三分球。

　　　　这样一来，顾羽的出手位置就基本确定了，明知道顾羽会在三分线外出手，陈牧的防守，当然也会有的放矢的多。

　　　　第二，卡莱尔打心底里相信陈牧的防守。

　　　　即便陈牧不是外线，即便今天这场比赛，陈牧几乎打满全场。

　　　　但只要陈牧真正用尽全力去防，他照样可以贡献出整个联盟里最最可怖的外线防守来。

　　　　更别提陈牧对上顾羽，那先天的身体优势了。

　　　　所以，不包夹。

　　　　这是卡莱尔作为一名王朝教练的决绝和自信，也是费城76人作为当代大魔王球队的绝对自尊。

　　　　想到这儿，卡莱尔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另一边替补席。

　　　　菲尔杰克逊还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放在下巴附近，表情上看不出半点变化。

　　　　但卡莱尔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叫暂停，直接把球交给顾羽，让顾羽拥有对国王队一整个赛季所有人无尽努力的生杀大权。

　　　　这个行为本身，也便是国王队，以及这名名人堂老帅的自尊了。

　　　　与此同时，场上。

　　　　生死时刻，开始。

　　　　“……砰砰！”

　　　　最后五秒，顾羽的身体往下一矮，运球加速，一个急速胯下运球一晃。

　　　　陈牧咬着牙紧跟着，一步步咬死顾羽的步点，完美的外线防守如果有一个模板的话，那就是陈牧如今的这副模样。

　　　　“砰！”

　　　　一秒钟过去，顾羽的晃动没有得到出手空间，反倒是陈牧的防守更加逼近，脚下的步点咬的极死，一丁点空间都找不出来。

　　　　“砰砰砰！”

　　　　单手将球往身后一运，顾羽双眼之中，是极为罕见的冷静神色。篮球在背后一次背运，上半身往右侧一个突破假动作，随后篮球再度用右手拍下，从胯下走回左侧。

　　　　好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顾羽的运球很强，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但顾羽的人球结合，居然可以让他在陈牧的帖身死防之下，依旧做出如此华丽的晃动来，却依旧让人感到惊讶。

　　　　“吱！”

　　　　陈牧的球鞋，新一代的desire系列，超强的抓地力在地板上用力摩擦。

　　　　分明已经被顾羽之前的突破假象给晃出了小半个身位，陈牧却用强到变太的核心力量强行扭转调整，再一次横向拦在了顾羽眼前。

　　　　不要上来！

　　　　底线附近，格林看到顾羽突破有难度，正想要上前给一个掩护。

　　　　顾羽的眼神，却好似一柄利刃一般，极其犀利的刺了过来。

　　　　不要掩护。

　　　　这次进攻，我自己打！

　　　　“砰砰砰砰！”

　　　　2秒多过去，顾羽和格林的眼神交流，又让时间往前继续流逝。手上动作不停，篮球几乎要贴在地面上，顾羽的双手压的极低，好似在做街球动作一般，杂耍似的连续四个反方向的晃动。

　　　　这……？！

　　　　陈牧就是再强，也没有办法将顾羽这一瞬之间的四个动作全部吃透，终究是在第三个假动作的时候，重心偏移的略微多了一丁点。

　　　　一瞬息的光芒，在顾羽眼前出现。

　　　　“……砰！”

　　　　转身！

　　　　一个转身，顾羽左手持球用力往地板上一拍，这一个动作，就过掉了全世界。

　　　　“蹭！”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陈牧岂会就此善罢甘休，咬着牙一步后撤，身体侧后仰着，一双天灵巨掌依旧横亘在天空之上，将顾羽的出手路线全部拦死。

　　　　至此，四秒过去。

　　　　最后1秒钟的比赛时间，所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

　　　　看来要打加时赛了。

　　　　……吗？

　　　　“……砰！”

　　　　就在陈牧也放松了心情，以为顾羽不可能突破成功的时候。

　　　　顾羽在他眼前，骤然后撤。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上一球你陈牧投进一颗三分，那么这一球……

　　　　“呼……！”

　　　　我也必须还回来！

　　　　“三分出手！！！！”

　　　　全世界解说员们的呐喊声中，全场比赛结束的哨音同时响起。顾羽几乎是在和死神赛跑，居然真的赶在比赛结束之前，完成了这次光速出手。

　　　　篮球离开顾羽指尖的一瞬，陈牧爆发出了这一辈子最最恐怖的蛮力，瞬间起跳试图封盖。

　　　　但这一切……

　　　　“嘿嘿。”

　　　　顾羽，早就料到了。

　　　　“超、超高的抛物线！！！！”

　　　　刻意增加的抛物线，顾羽算准了陈牧的起跳极限高度，篮球好似一道彩虹，升上最高点之后，又化作一道天怒惊雷，猛然霹落。

　　　　“恭喜你啊，老陈。”

　　　　顾羽落地回身，微微侧首，对陈牧灿然一笑：“恭喜你，亚军到手。”

　　　　随后，双手高举。

　　　　27尺外。

　　　　“……唰！”

　　　　三分命中！！！

　　　　“……哇——！！！！”

　　　　瓦乔维亚的一切全都静止冻结的一瞬间，场边国王替补席，场上的国王球员们，全都一股脑的冲向了顾羽。

　　　　“……呵呵，可以。”

　　　　菲尔杰克逊也是深深呼吸，双眼一闭，仰头靠在板凳椅背上，双手张开。

　　　　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

　　　　“……三分有效！114比111，萨克拉门托国王队，抢七获胜！！！”

　　　　“yeaaaaaaaaaah——！！！”

　　　　听到裁判的确认，国王球员们将顾羽拥在最当中，所有人齐齐动手，直接把顾羽给抬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是玩闹还是真心，这帮被命运折磨、捉弄、唾弃的问题儿童们，在瓦乔维亚，在敌人的腹地之中，毫不顾忌的仰天怒吼，庆祝着这神奇的一球。

　　　　也庆祝着，他们的人生，展开了全新的篇章。

　　　　“……老、老大……”

　　　　陈牧愣在原地，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却也没有伸手去擦。

　　　　在他身后，库里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吉米巴特勒泄愤一般的一脚飞踹，狠狠踢在篮架子上的声音。

　　　　输了……？

　　　　我们，费城76人，输了？？

　　　　连续拿到那么多冠军，统治了这整个世界，拥有着最近几年来最强阵容的费城，无敌之师……

　　　　输了？

　　　　输给了西部第八的超级黑马？！！

　　　　“老大，这……”

　　　　“打的好。”

　　　　陈牧回头，看到库里的眼眶里，泪水正在打转，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走上前去，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库里的脑袋：“打的很好，斯蒂芬……”

　　　　“fxxxxxxxxxxxxk！！！”

　　　　伊戈达拉的怒骂声，在球馆里响起，上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费城输掉分区决赛的时候。

　　　　“还有你，安德烈，还有吉米、梅森、凯尔……你们都……”

　　　　陈牧走上前去，一个个的拍着队友们的肩膀，咬着嘴唇，颤抖着声音道：“都打的……很好，很好很好了……”

　　　　输了，也是一件好事吧。

　　　　陈牧这么想着。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卡莱尔，也这么想着。

　　　　早该输了。

　　　　哪怕一次，这几年以来，哪怕我们输一次。

　　　　一切，也不会演变成这幅模样。

　　　　球队的阵容虽然不断进化，却也同样在不断僵化。

　　　　愈发高昂的首发薪金，愈发捉襟见肘的替补实力，每一年都只能靠着新秀和抱大腿的老将们苟延残喘，试图再一次逆天，再一次统治联盟的日子……

　　　　“是时候到头了。”

　　　　“yeaaaaaaaaaaah——！！！”

　　　　全世界各地的解说员们，不少人都发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呼声，看着国王球员们拥抱在一起，疯狂庆祝的样子，不住的鼓掌，眉眼带笑。

　　　　“冠军咯，冠军咯！”

　　　　连张指导也兴奋的不行，嘿嘿乐着，为国王队由衷的叫好。

　　　　但当这一切稍微冷却那么一丁点之后，人们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心底里支持国王队夺冠的呢？

　　　　即便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能？？

　　　　“晚安，窝囊废们！”

　　　　场地中央，被队友们高高举起的顾羽，自然是一副得意忘形的常规模样，一边冲着全场球迷疯狂送死亡飞吻，一边大声道：“希望今晚的表演你们看的开心，如果伤心流泪的话，哼哼……”

　　　　右手中指竖起，顾羽的嘴角，一抹笑意浮现：“给老子憋着！”

　　　　“哈哈哈哈哈……！！”

　　　　国王球员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便裁判在一旁开始紧急讨论，是不是要给顾羽追加一个赛后技术犯规，也没有办法阻止萨克拉门托人们的庆祝热情。

　　　　“yeeeeeeeeeees！！mother…fxxkerssssssss——！！！”

　　　　萨克拉门托国王队主场，睡眠列车，座无虚席。

　　　　新老板通过网上预约随机抽奖的方式，给了国王队最最忠贞的球迷们，免费进场，一起通过大屏幕观看比赛的机会。

　　　　此时此刻，这儿响起的喊声，是那么的粗鄙，那么的不堪入耳。

　　　　又是那么的豪迈。

　　　　“……噗。”

　　　　迪瓦茨坐在瓦乔维亚的vip包厢里，看着手中平板电脑传递过来的睡眠列车实时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走到不远处的老板身边，与之分享。

　　　　“哈哈哈哈哈，全都疯了，整个萨克拉门托的所有人，都被表哥给带疯了！哈哈哈哈！！”

　　　　包厢里一片笑声响起，这些要么出身贫寒，要么只身来到美国闯荡，要么从战乱之地成长起来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自己人生中最最艰难的岁月，笑中带泪。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当时他们的身边，也有一个顾羽，那该多好啊……！

　　　　“嘿嘿……咳咳咳咳！”

　　　　中国。

　　　　病房里。

　　　　“真有你的啊，表哥……咳……真有……你的……”

　　　　“滴——滴——滴——滴——”

　　　　嘈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条直线在屏幕上无情的闪动，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彻底终结了。

　　　　但也有不少特别的东西，这才刚刚开始。

　　　　“小顾。”

　　　　球场上，瓦乔维亚的球迷们，有的正在用更加猛烈的骂声，回应顾羽的嚣张行为。有的则献上了由衷钦佩的掌声，为顾羽叫好。

　　　　但这一切，对于顾羽来说，都不重要。

　　　　你我都知道，这个家伙，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可就在顾羽准备离开球场的时候，一个声音，却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哟，老陈。”

　　　　陈牧。

　　　　“很精彩的比赛，我是说……最后一投很漂亮，呃，当然了，之前的选择也都很棒，无可挑剔。”陈牧挠挠头，眼神有些游离：“你……我是说你们，配得上这场胜利，恭喜，恭喜你们。”

　　　　“哈哈哈有话就说有那啥就放，咱谁跟谁啊！”顾羽看出陈牧话里有话，笑着回答。

　　　　“哈哈，也是，也是……”陈牧尴尬的挠挠头，随后眼神一落，正色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顾羽眨了眨眼睛。

　　　　“最后一球。”陈牧伸手比划着最后一投的动作，微微皱眉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跳那么高，你……为什么会知道？而且还提前做出了射程路线修正？？”

　　　　“憋了半天，就这么个问题？不像你啊，老陈。”顾羽笑笑，右眼眨了一下道：“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夙敌。不仅对于你是如此，对于我，也是一样。”

　　　　说完，顾羽回身就要走。

　　　　“……等一下！”

　　　　陈牧的声音再度响起，顾羽脚下一顿。

　　　　“你的意思是……”陈牧上前两步，眯眼道：“我们对你的研究还不够透彻……？？”

　　　　“可以这么说，但是你们啊……”

　　　　顾羽微微侧首，一半身体已经隐没在球员通道的阴影中，唯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好似暗夜之中，闪烁的群星。

　　　　而他的话语，则有如夜鸟一般，在这喧嚣无比的世界里，显得那么的出尘，而又不凡。

　　　　“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