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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罪档案第二部 失魂雪--鬼古女-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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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伊扬说:“你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休息一下吧。”
我点头:“是感觉还有点没睡醒的样子。我想再打个盹儿,希望醒来,不会发现再有人消失。”
只是拙劣的玩笑话,没想到成了一句拙劣但恐怖的预言。
谷伊扬离开的时候,欣宜回到屋里,开始细细擦拭滑雪板和滑雪鞋——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滑完雪后一定要做的修行。
然后我渐渐睡去。
狼嚎般的风声、时轻时重的脚步声、各个客房时开时关的门声、忽远忽近的低语声,汇成毫无乐感的交响,更无法充当一个头痛欲裂者的催眠曲。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偏偏梦魇不断。
无脸的长发女,穿着成露的睡衣游走;撩起遮脸的长发,却是黎韵枝的俏颜,满面是血!然后是谷伊扬的脸、罗立凡的脸、成露的脸、穆欣宜的脸……还是那张照片,那张合影,所有人的脸,都只剩下了骨架,鲜亮滑雪衫的上方,是一只只骷髅,黑洞洞的眼眶无底。
这样的脸,居然还在说话:“食物!怎么分配剩下的食物?”
略尖细的男声,口臭。
简自远!
“大家一起来决定一下,怎么分配剩下的食物!”
无聊,我在梦里想。食物固然重要,但生死存亡更重要。
为什么会有生死的顾虑?别忘了,这只是一个梦。
怎么会没有生死的顾虑?横梁上垂下来的那头黑发,披面而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的视线?
我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却丝毫没有做上帝的感觉。我只是个被吊死的冤魂,而已。
但我可以看见身下的一切,我可以透视出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我可以看出罗立凡要如何摆脱成露;我可以看出黎韵枝要如何锁定谷伊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我可以看出简自远要如何使自己成为最后一个幸存者;我可以看出穆欣宜要如何快乐至死;我可以看出成露……我那单纯娇纵又脆弱的表姐,她要干什么?
她为什么在午夜游走在木屋门口?她为什么对着窗外黑暗中的漫天风雪发呆?
然后,她倏忽消失。
再次出现的,却是欣宜。
欣宜抱住了我,摇着我,像是在绝望地摇着一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
醒醒,那兰你醒醒!
我醒过来,面对的是泪流满面的欣宜。
在最风雪阴暗的日子里都阳光满溢的欣宜,如果她忽然泪流满面,只有一个可能,这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我的头还晕沉沉,脑底还在隐隐作痛,我问她:“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窗外似乎是暗淡晨光,或许是傍晚,说不清。
“成露……”欣宜哽咽着说不下去。她穿着睡衣,头发略凌乱,显然是刚睡起不久。
我的心一阵大乱:“成露怎么了?”
“失踪了!成露失踪了!”
头剧痛。
成露,失踪了?
随后,在我脑中,冒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罗立凡!
成露的失踪,最先要盘问的,当然就是她的丈夫罗立凡。
10.露失楼台

依我对成露的了解,她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独自出门去寻找下山的路,更不会有兴致去做雪上运动。她的消失,是真正的失踪。
就像在我梦里看到的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跌跌撞撞地赶往成露和罗立凡的客房。这短短的二十几步里,我逐渐明白,自己的确昏睡了将近整整一天。这座木屋,似乎有着一种邪恶的魔力,改变着每个人,如果我的头再这样痛下去,如果我再这样噩梦频频地昏睡下去,疯掉几乎是必然的。
或者说,精神病的病程已经开始了?
成露和罗立凡的客房里,所有的人都在。罗立凡坐在床边,一日不见,仿佛年长了二十多岁,十足成了一位中年人。他的浓眉紧锁,额头上皱出深深的纹路几许。他的目光,现出从未有过的呆滞——他素来以灵活著称,家里家外都是如此,才会有今天事业上的“辉煌”和成露的不幸。他的头微低着,那份熟悉的自信似乎抛在了雪天之外。
他面如死灰,仿佛挣扎在死亡边缘。
或许,只是屋里缺少灯光的黯淡效果。
我立刻想问:“你难道是合衣睡的?怎么整夜过去,还穿着出门的衣服?”赤裸裸的质疑。我随即注意到他脚下的靴子微湿,知道他一定去过户外。他身边的谷伊扬也同样穿着外装,靴子上也湿了一片,联想一下,两人一定曾共同在木屋附近搜查成露的线索。
见我来到,没等我发问,罗立凡主动开口,应该是说过不止一遍的一番话:“昨晚,和伊扬一起喝了点酒,基本上是空腹喝的……我们的食物本来就不多了……大错特错的决定……我酒量本来就一般,很早就在沙发上昏沉沉睡了。一口气睡到凌晨六点多,起来回到我们屋里,才发现露露不见了。”
“昨天晚上呢?你睡觉之前,成露在哪儿?”我问道。
“我睡觉前,还看见她在电脑上玩游戏。我劝她省着点儿电吧,她还说,又上不了网,省着能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及时行乐。”罗立凡艰难地叹出一口气,“好像,那是我们两人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话,也是争执抬杠。
硕大的疑窦明摆在我面前:“你为什么在沙发上睡?为什么好端端的不在你们的客房里睡觉?”
这回,在场所有人都惊诧莫名地看着我。
我隐隐觉得不妙:“怎么了?”
罗立凡摇摇头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上次大吵过一次后,我和成露分开睡已经两宿了,这两天晚上我一直睡在沙发上,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也知道的呀!你还看到过我!”
“真有这样的事?”我揉着太阳穴,手指下是无力的脉动。
谷伊扬说:“这个倒是真的,我可以作证,这两天晚上,立凡的确是睡在客厅里。”
“我也可以作证,”简自远也说,“昨晚我照例失眠,出来在客厅散步的时候,罗老弟鼾声动地。”
为什么我不知道罗立凡和成露“分居”的事?我的记忆去了哪里?
我开始环顾客房:“你们里外都找过了?”
谷伊扬说:“每个房间都看过了。基本上可以排除她藏在木屋里……”我皱眉、摇头,成露再小孩子气,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玩捉迷藏。谷伊扬指着地板:“尤其,我们发现,她的拖鞋留在客房里,但是她的靴子却不见了。”
“表明她一定出去了?”我喃喃地说。或者,她穿着雪地靴“藏”在木屋里。
谷伊扬点头说:“我们也是这样猜的,她出去的可能比较大。立刻又在木屋外仔细找了一遍。昨天下午雪停了一阵,但到了晚上,风雪又加剧了,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平平白白一片,一个脚印都没有。想想这么大的雪。只要她出去超过一个钟头,就不会有任何脚印留下来。”
如果成露走出门,睡在厅里的罗立凡是否会听见开门关门的响动?那也要取决于熟睡的程度。
我说:“听上去,你们好像认为,她是自己主动出门的?”
罗立凡说:“当然不是,我大概是最了解露露的……”
真的吗?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尖酸和讥嘲永远不是我的强项,但我骤然失去了心爱的表姐,焦虑快要将我推向失态。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关键,不是拌嘴和空洞的猜疑。
罗立凡继续说:“我了解露露,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她娇小姐的性子不会变,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尤其在一片漆黑里,一个人走出温暖的木屋,绝对是不可思议。”
欣宜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成露她……她可能是被害?”
谷伊扬摆手说:“这个结论下得为时过早。刚才我和立凡用铁锨在附近的雪里探过,没有发现尸体。”我皱着眉想:这样做远非高效,但至少表明没有被抛尸在门口。
天哪,难道要真的做这样的假设?
罗立凡抬起脸,环视众人,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却保留了一丝常见的果决。他说:“我睡得沉,没有听见任何响动,甚至大门打开的声音,所以你们晚上要是听见、看见什么,可以谈谈。”
我立刻想到那个梦,那个倏忽消失的成露,午夜徘徊在木屋门口。我几乎就要开口提到愚蠢的梦境,清晨带给我的一点点清醒还是让我守口如瓶。
对罗立凡的问题,众人都缓缓摇头,不知为什么,有两个人的目光望向我。欣宜和简自远。那是种欲言又止的目光。
为什么都看着我?
罗立凡又一叹:“这么说来,露露的消失,真是奇迹了。没有出走的理由、没有挣扎、没有痕迹,就这么消失了。”
欣宜冷笑说:“没有出走的理由?你们之间,好像不是风平浪静吧。”知我心者欣宜,她说出了我的怀疑。
“你是什么意思?!她如果真要是生气出走,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为什么要在这大雪封山的夜里?”罗立凡硬生生地顶回。
我看着罗立凡:“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们都能多少看出来一些,但是,还有很多我们看不出来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的,是不是会和她的消失有关?”那冰冷的声音,好像不是发自我的声带。
罗立凡一凛,盯着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说:“我只是想找到露露。而且我相信,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11.真相恶

这套别墅木屋一共四间客房,一个客厅。其中的两套客房里直接带了卫生间,另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在走廊里。最初,简自远和欣宜是最先登记入住的。简自远当仁不让地占了一套带卫生间的客房,后来还是谷伊扬将他的东西都扔了出来,让我住进去。我想将这套条件好点的客房让给欣宜,欣宜不肯,两个人谦让了很久,才决定还是欣宜住。另一套带卫生间的客房很自然地由成露和罗立凡居住。谷伊扬和简自远合住一间客房;我和欣宜各自住一间客房。直到后来黎韵枝出现,我才又搬进欣宜的客房。
听上去是有些复杂,典型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入住后的头天晚上还没有黎韵枝,只有成露和罗立凡、谷伊扬、欣宜、简自远和我。木屋里有度假村提供的袋泡茶,安顿下来后,我美美地泡了一杯热茶,身心舒畅。天黑下来后,所有人一起坐“木屋专线”的缆车下到半山腰雪场接待大厅附近的饭店聚餐、K歌,纵横阔论天下。雪场度假村的主餐厅规格不凡,金碧辉煌,墙上除了名家字画外,还有雪场度假村集团老总和各路影视明星的签名合影。罗立凡对这位老总的背景饶有兴趣,谷伊扬说这位老总叫孙维善,本县人,是位活动家,不知从哪里拉来一批资金投建了雪场度假村后,为富且仁,捐款建校,口碑很不错。成露冷笑说:罗总是不是要和孙总订个商务见面的约会啊?罗立凡不和她争辩。
继续聚餐、K歌,众人酒兴高高地返回,坐在缆车上,仰望深蓝天幕上的星星,也许是因为高山之巅,拉进了距离,星星们看上去好像就在头顶,伸手可摘。只不过它们一点也不可亲,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我们这群半疯半痴的年轻人。
不知为什么,我只依稀记得,那晚聚餐的时候,我极度兴奋,大笑大闹。这样的撒疯,如果是成露,属于家常便饭,对我来说,算是激情燃烧了,好像骤然回到了快毕业的那阵,一群没有了学业牵绊的姐妹,在学校各处“淘野”。我还记得,兴奋中的我竟然也和谷伊扬说话了,但肯定没有说任何动听的情话绵绵,是谩骂,还是冷嘲热讽,我真的记不起来,也不那么重要了。
玩得最疯的,当然还是成露。她爱唱歌,是整个包厢的麦霸。她一边唱、一边喝当地的特产“延春大曲”。她能喝,也能醉。坐在缆车上时,她已经酩酊,她勾着罗立凡的脖子,问他,今晚你爱我不?罗立凡有些尴尬地说,爱。成露随后一阵怪笑,说,那你明天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可爱的女生,醉酒的时候也会比较无理;平时就比较无理的女生,醉酒的时候就是混世魔王。
印象中,那是成露最后一次尽兴快乐,之后的这几天里,她的情绪一天比一天消沉,眼泪一天比一天汹涌。
我和罗立凡一起扶着成露到了客房,将她安顿在床上。那时成露居然还在哼着歌,只不过调子已经走得面目全非。我跟她说了晚安,准备走出门的时候,却被罗立凡一把抓住了手臂。
我这时已没有那么亢奋了,只是一阵警惕,怒视他说:“你这是干什么?”他难道真的变成了那种人?想到成露曾说起,罗立凡原先不同意出游,听说我要同行,才改变了主意。难道……我不由一阵阵恶心,头开始隐隐地痛。
罗立凡依旧擅于审时度势,很快送开了手,歉仄地苦笑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话,不知该对谁说。”
我想,对谁说也不要对我说。但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很难假装的苦痛。我向床上瞥了一眼,成露仰面朝天,已经发出了均匀急促的鼾声。
“你想说什么?”我小声问,“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上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婚姻里头的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呢,基本上会站在婆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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