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全) by水心沙-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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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还仍旧在继续走动着……和当时一样……
“亥时……三……刻……”然后听见她开口。也许是嘴里仍然含着她的翡翠,梅兰的声音模糊而迟钝,而就在我脑子因此一片混乱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那红衣女人的面前,一只手直直朝前升着,那女人将自己细白的手指搭在了上面。
“亥时三刻。”低声重复了一遍,抬头间一顶百鸟朝凤冠在那红衣女人苍白的脸上颤了颤,繁琐而华丽的一顶冠冕,细细碎碎巍重下一簇簇刺眼的光斑,映得她那张脸也是模糊的,仿佛一张被水晕开了的画。她朝梅兰伸出一只手:“拿来吧,梅瞎子。”
话音落,梅兰低垂着的头轻轻一晃,噗的声将嘴里的翡翠吐到这女人的手里。翡翠顺着女人的手掌迅速滑进她衣袖,手指上的铃铛再次一阵轻响,梅兰无声无息扑倒在地上。
压到了女人的脚,女人随即朝后退了退,仿佛一种无法名状的嫌避。片刻轻叹了口气:“四十幽骨阵被破了三十八阵,毕竟是我大清的八旗殉道使,就连梅家的人,醇亲王府精心铺设数百年的重重布局,都莫战略防御倡议你何,这会子,把它收了去吧。”说着,将袖子轻轻一甩,那枚翡翠扑地掉到了地上。
滴溜溜打了个转,转到我们三人的脚跟边,就此停住。我抬头,发现那女人正看着我,五官在光线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正要看得再仔细些,突然我耳边砰的声枪响!
硝烟过后,那女人的身影不动不摇,程舫手里的枪却掉到了地上。
却不是她自己失手掉。
就在她身上,我看见两道人影,一上一下缠着她的手和脚,这令她全身动弹不得,只转着头惊恐的看着我,试图从我眼里找到她被困住的暗。“宝珠,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我,怎么回事!”
那两道原本抬着棺材,军人模样的身影。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程舫说,很显然她对此什么也看不出见。正站着发呆,突然那两道人影朝我方向一暼。
我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身后是墙。
“你怕什么。”忽然听见红衣女人问我。目光程舫身上转到了我的脸上,淡淡一扫,却很清晰的感觉,因着一种无救难名状的压迫感。突然想起来我是在哪里见过她了,那个在小黑屋的摇椅上漠然而慵懒的女人,那个半夜里出现在我房间吞金自杀的女人,那个用头撞着墙,一口一声‘我好恨!’的女人……
那个至今都没人知道除了一个光鲜而悲哀的称谓外,她闰名到底叫做什么的女人。
同治的皇后阿鲁特氏!
她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同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安静而慵懒。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女人,我发觉自己的喉咙乃至舌头都僵硬了,硬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业。
她因此笑了起来,很美的笑:“跪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腿上狠狠扯了一下。这叫我不由自主朝地上跪了下去。
耳边再次响起她的话音,悠悠的,淡淡的:“那会子慈禧听信妖狐谗言,将不动明王大天印镇在我坟里,无论那只妖狐动的什么念头,阴差阳错却唤醒了同治爷坟里那二十一尊度母。如不是有十二色异相翡翠压镇,世道不知怎样一个天翻地覆……现在,把它还给我,宝珠,”朝我伸出一只手,她的目光慢慢从我的脸转到了我的手腕上:“我在这地方已经等了它很久。”
手腕上骤然一阵巨痛。
翡翠小人 第三十七章
仿佛突然间被火烫了一下,那串原本缠在锁麒麟上的红宝石链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把我整条手臂给勒
住了,所经之处烫得火烧火燎,这令锁麒麟电击般抖动起来。松散开来似乎要往外挣脱,可是被我的皮肤
所牵制,怎样都脱离不了。于是我的皮整个儿被拉扯起来了,痛得我忍不住轻呼出声。
女人线因此闪了闪,似乎对些有些意外。“怎么,连在一起的么……”
没理会她,我奋力撕扯那根滚烫的链子。
“你知道这串红石是什么吗。”片刻听见她问我,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没回答,只一心使劲想把那串
看起来华丽而脆弱,却烙铁滚烫坚实的红宝石从手腕上拽下来,而她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我突地一惊。
“它叫度母炎。”
度母炎,我听说过这东西,是狐狸告诉我的。记得那是在一次香港来的翡翠展上,他开玩笑似的提到
,说再起已经看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翡翠了。亏得那些商人个个都把自己的破石头称作极品,事实上真正的
极品存心,当年也只有唐太宗用业雕琢二十一尊度母的云胎翡翠才当得起。而作为其中之一的烈焰度母,
色彩龙以稀少而珍贵,因为它是火红色的,似火,因此后人把它尊称为度母炎。
伴着度母炎还有个可怕的传说,说是度母炎自出土开始就只能为皇家所有,寻常人家得之即为不详,
是要问罪的。明末时,有东厂太监不信邪,私自盗回家,之后不久家里无火自燃,一夜间把此权臣整个宅
邸烧成一片废墟,后有人在废墟里挖出太监尸体,人已经烧得不可辨认,蜷曲的手里那串度母炎做的手链
却完好无损。
而我手上的这根红宝石链子就是当年那一根么?
惊诧间,那红衣女人提起裙摆,踩着那双厚厚的乡花鞋,无声无息来到了我的边上。“‘度母炎’遇
煞则焚,不动明王大天印至煞之物,却也至灵,本可自行脱离保你的命,可是,你却是同它连着的……”
手伸向我,她扣住了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
她的手很潮湿,充拆着一股让人作哎的腐臭味,我正要转头挣扎开,她的手却先行一松,身子朝后退
了退,“什么东西……”
那表情好像是被我烫到了似的。
继而再次朝我靠近,这次轻轻扣住了我的脖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说着,
她冰冷而潮湿的手上下游移在我脖子间,“看不清楚啊……”又道。头一低,从发髻上拔下支簪子来:“
这碍眼的东西是什么……”说着将那支簪子一下朝我眼睛上扎了过来!惊得我一激灵,正伸手试图制止他
,突然嘭的声响,不远处那扇门上传来阵沉闷的撞击声。
女人的动作因此一滞,我借着这机会一个挣扎,迅速从她手上指间脱逃了出来。
她没有理会我。
目光冷冷扫向那扇紧闭着的门,片刻门再次嘭的声响,扑簌簌抖下一片灰尘。
随之而来一片死寂,像是声音一瞬间被从这周围全部抽离了,不过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
就在我试图跑到刘君培身边的时候,那扇门骤然一声巨响,突地从外向内爆裂了开来!霎时漫天灰尘
……碎裂的石头险些砸在离门不远的刘君培身上,所幸他闪得快,就地一滚滚到墙角,险险躲开了一劫。
这同时压制在程身上的人影消失了,她迅速拾起地上的枪,对着红衣女人就是一枪。
子弹穿过她的身体射进了她身后的墙壁,根本就没有碰触到她。意识到这点程舫赶紧后退,却哪里来
得及。
目光朝程舫轻轻一暼,那女人抬手一挥,程舫随即连人带枪跌撞在了背后的岩石上。之后没再朝程看
上第二眼,那女人朝着门的方向冷声道:“你倒是真是执着,狐妖。”
门口硝烟弥漫。
过大的震动震下无数岩石,好一阵,那灰尘弥漫出来的烟气才因着外头空气的卷入而逐渐淡去,隐约
显出个人影,靠门站着,一只手撑在门口洞处的空气上,好像那空气是扇无形的门。
他在那道“门”上拍了拍,身影立时一阵婆动,好像平静的水面起了层波纹。
原来那地方真的还有道看不见的门。
“微臣见过娘娘。”
波纹静止,那人开口,话音柔和得近乎恭顺,听起来却是分外的耳熟。
这声音除了狐狸还会是谁……
不由得让我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朝那扇门飞奔过去,及至目光撞见他闻声扫向我的那双眼,我猛
地停了下来。
不是狐狸……这不是狐狸,尽管他长得和狐狸一模一样……
为什么又是他……
恍神间,刚刚被我丢到脑后的疼痛在手臂上又开始火烧火燎了起来,我抓住那根赤红色的链子塞进嘴
里,用力地咬。
可是抓不断,也咬不掉,就好像那根始终同我身体粘连着的锁麒麟。
门口那人再次朝那扇看不见的门上拍了一下。两哪眼睛始终注视着我,仿佛看出了我认出他后眼里的
捻,他朝我微微笑着,笑的样子真像那只狐狸。
只是狐狸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萧杀之气。
他两只眼睛像刀子一样……因此,即使是那样地微笑着,也是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眼泪不由自主滚了
出来,我不知道是因为手臂上火烧似的疼,还是那张酷似狐狸,却又并不属于他的笑脸。
“为什么不摘掉那东西。”忽然他对我道。
隔着层看不见的门,他手指在空气里轻轻拔啄着,一行行细细的波纹随之扩散而出,映着他的脸,我
突然发现他身上多了样东西。
一条雪白的尾巴。
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仿佛他游移不定的眼神,片刻微微一摆,尾巴分成了两条。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用力眨了下眼睛,再看,那第二根尾巴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的。一时有
些发愣,忽然听到耳朵边叮铃铃一阵轻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红衣女人已经站到了石门边,同这长得和狐狸几乎没任何区别的男人面对面站着,
一手捻着指上的铃。“你认识她。”片刻轻声问。
男人沉默。两根长尾巴在空中划了狐度,只一眨眼的瞬间,忽然分成了四条。
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原来如此。原想,为什么你千方百计要那妖妇将不动明王大天印封入我的
墓穴。原来,是早在等这一刻。”
男人依旧沉默。而我却因着她的话心里猛打了个突。
要慈禧将锁麒麟进悾甑模皇呛昝础D训浪抗獠蛔越麜认蛎磐獾纳碛埃庖豢涛乙残筒磺
楚了,自己原来那些铁钉钉的感觉,到底是对,添补是错。
可他给我的感觉真的不是狐狸啊……那种完全陌生的眼神和气息……
“四十幽骨阵已破,十二色异相翡翠归位,”这当口听见女人又道:“我知你守着昆仑的龙骨,但罗
汉即出,狐妖,你被天雷震得还不够么。”
“娘娘为了翡翠罗汉归位,不借用十人头布阵,杀生三十余口,难道不怕遭到天谴么。”
淡淡一句话轻说出口,瞬间,女人原本安静的脸上神色突变。抿着冷冷朝后退了一步,这时我手上突
然一阵剧痛,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咬了一口,忙抬手看,差点被扑面而来一道火焰撞进了眼帘!
“啊!”忍不住惊叫,因为我的手烧起来了!
翻卷而起的火焰,虽然没有直接烧到皮肤,温度已经足够烫到让人惶恐。
火焰来自那根红宝石链子。
原本只是烫得灼人,不知怎么突然间一股火苗从它上面直串了出来,我忙用力甩手,它却反而烧得更
加旺了起来。一阵阵针刺般的灼痛迅速透边链子盘旋上我皮肤,随即令锁麒麟更加猛力地朝外挣脱,这动
作让红宝石链子上的火烧得更加灼烈,不断升腾而起的赤红色火苗不停纠缠着锁麒麟的舍得,慢慢将它们
烧出层死灰般的色泽。
错愕间突然感到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
很多很多的眼睛,在我抬头的刹那从周围那片黑暗石壁间隐现而出,惊恐只依稀辨认出是人的轮廓,
一个又一个,巨大,高高在上,好像悬空腾飞着,层层叠叠,面无表情地低头俯瞰着我。
然后再次暼见了那个酷似狐狸的男人,他身后那四条尾巴忽然间一分为八。
翡翠小人 三十八
手依旧按在那扇看不见的门上,他目光刀似的盯着我,依旧无法让我接受他就是狐狸的那种目光。突
然手臂一阵剧痛,锁麒麟扯开了我皮肤上原先的伤口,又朝上将伤口拉扯得更深。
疼痛让我无暇再顾及其它,那些人影,那个酷似狐狸的男人身后的尾巴……
眼见着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流过那些燃烧着的滚烫的红宝石,又被锁麒麟尽数吸了进去。这令它朝
外挣脱的幅度变得更大。
“为什么不摘掉那东西。”耳边再次响起那男人的声音。
忍着痛我朝他看,可是他的身影被那红衣女人给挡着了,她站在门前,看着我,目光尖锐。就在这时
脚下一空,我的身体突然腾空朝上飞了起来。
满手的火焰和跃跃而已的锁麒麟不断的纠缠把我整个儿扯像了半空,于是墙壁上,甚至头顶上那些巨
大的人影离我越来越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就好像在硬生生朝他们身上撞,而他们依旧沉默着看着我
,混乱中我无法透过火光看清楚他们的脸,只看得清他们的眼睛,闪闪烁烁的,纷呈迭起,就好象他们变
幻莫测在黑暗里那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