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雾锁天途-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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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等吃完再打吗?”
“我让我爸查一件事,我爸现在在银行,他让我九点左右给他打电话。不说了,我得赶快去,不然我爸要着急了。”莫兰说着扭头跑出了小店。
透过玻璃窗,高竞看见她奔进了鸡粥店对面的公用电话亭。
神神秘秘的!她在搞什么鬼!高竞带着满心疑惑开始翻阅资料。案件的原始资料太复杂啰嗦,他静不下心来看,最后还是选择了莫兰精心整理的表格。他发现经过莫兰的整理和对比,案件的细节都清晰地显现了出来。十五分钟后,当莫兰走回到鸡粥店时,高竞已经大致猜出她让莫中医去银行查什么了。
“你看完了?”莫兰看见他已经把那叠资料推到了一边。
“是啊。不过,我主要看的是你的整理稿,所以很快。”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莫兰连忙问。
“你是不是让你爸去银行查刘玉如和雷海琼的帐户了?因为王小山肯定没什么好查的,她很穷,又没工作,一直是靠街道的补助生活的。”
“嗯!猜对了。”莫兰笑嘻嘻地吸了一大口冰豆浆后,又津津有味地啃起鸡爪来。
“你怎么会想到查她们?”
“因为我想找出这三件案子之间的联系。它们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王雪告诉我,雷海琼曾经用卑鄙的手段从他们家骗走了一些钱,听上去钱还不少呢。当然她说得很含糊。我想,假如雷海琼跟王雪的爸爸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的话,那她一个秘书或者保姆,能怎么骗钱?就算骗,能骗到多少?想来想去,就只有通过做生意的方式了。”
“做生意的方式?”高竞夹了块白斩鸡放在嘴里嚼,“你是说,她利用做生意,从王雪父亲的公司骗钱?”
“嗯。电视剧里不是常有这样的情节吗?公司内部的人跟外面的人相互勾结,里应外合,假装完成一笔生意,其实外面那家公司也是他自己的,钱款绕个圈最后还是打到了自己的帐上。报告上说,刘玉如是力容商贸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法人代表跟老板的意思大概差不多吧,反正是她做主的。假如雷海琼跟刘玉如认识,那雷海琼利用刘玉如的公司,不就可以玩花招了吗?所以,我是让我爸去查,王雪老爸的友良外贸公司跟力容商贸之间有没有钱款往来。做生意肯定会把钱转来转去的。”
“人家肯帮你爸查吗?”高竞想,银行也不是你爸开的。
“呵呵,你可别小看我爸哦。”莫兰用鸡爪点了点他,“我爸是银行主管老爸的救命恩人,那个爷爷每周都来我爸爸这看门诊。所以这事当然就没问题了。”
“那……查到了吗?”
“当然。我爸刚才告诉我,在一个月前,友良公司曾经打过三十万元到力容公司的账户,而那笔钱在进入力容公司后,大约过了两周被全部提走了。钱是刘玉如本人提走的。”
“啊!”高竞既震惊又兴奋,这可是重大收获。
莫兰却显得很镇定。她用鸡爪指指他身边的你堆资料。
“喂,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点?”
“什么?”
“雷海琼和刘玉如两个人的随身携带物里,有几样用途很接近。”
“是吗?”高竞还真的没注意到。他立刻翻出莫兰整理的表格重新看了一遍。
“你说的是绳子和橡皮筋?”他注意到了这两件相似物。
“这只是其中一件。”
高竞又低头看那张表格。
“还有……塑料袋和花色布包。”
“不止。”
“还有吗?”高竞又看了一遍,才没什么把握地说,“难道是报纸和财务空白报表十张。你是这说这个吗?”
莫兰点头。
“你说它们的用途相近……”高竞望着她,思维渐渐活跃了起来,“绳子和橡皮筋是用来捆扎东西的,报纸和财务报表可以包住东西,塑料袋和布袋是套在外面的……她们是不是要装什么东西?她们要装什么?……难道是——钱?”他的眼睛朝她望去。
她狡黠地一笑。
“呵呵,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猜她们被杀当天都是被骗出去的,对方的借口是要分钱,分哪笔钱呢?当然就是那三十万了。”
高竞第三次仔细审阅表格上的携带物清单。
“没有钥匙。”他忽然发现,“刘玉如的随身携带物里没有钥匙,这不正常,按理说出门的人不会不带钥匙。尤其是像她这样的独身女人。”
“这个我也发现啦,你看凶手会不会是拿了她的钥匙后,去什么地方取钱了呢?所以,现在的关键是,钱在哪里?它还在不在?”
“这么说,我们得先找到她的家庭住址和办公地点。”高竞高声道。
34
和平路小学距离小兰鸡粥店不会超过三十米,他们走了没五分钟就找到了那个公用电话亭。
“这不过是个电话亭啊。”莫兰失望地朝电话亭两边张望。
这里真的只是个电话亭,除了紧临小学的围墙外,再没什么特别之处。他们检查了电话亭的内部设置,也没发现它跟其它公用电话亭有任何不同。
“但这里很荒凉,你没发现吗?”高竞道。
电话亭的对面没有商铺,是一片绿化地带,向小兰鸡粥店方向走十五米左右,街道才开始渐渐热闹起来。小学这一边也差不多,十五米左右的街道几乎都是小学的围墙,再往前才开始出现杂货铺和小吃店。
“这条路好像就电话亭这儿特别冷清。”莫兰从她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索尼照相机,一边拍照,一边说,“我知道了,因为这里不是小学的门口。我们那儿小学的门口最热闹了,旁边肯定有文具店和小吃店,每天下课的时候,校门口都挤得水泄不通。”
“你在拍什么?”
“把它附近的位置都拍下来,回去好好研究。我想知道那人为什么选择这地方打电话给陈东方。”莫兰又拍了一阵才罢手。
他们的第二站是大理路十八号的工地。他们从和平路乘两站十四路公共汽车再换乘二十七路,就能到达大河路,而从大河路向东直走,第一个路口就是大理路,转弯向前再走十几米,就到十八号工地了。
“来,我告诉你,我是在什么地方受伤的。”下了公共汽车后,高竞想给莫兰指路。
“不,你应该从你在哪儿下车开始说起。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从那儿就开始跟踪你了?”她认真地提醒他。
“我就是在这里下的车。看,二十七路,我是在前进旅社附近乘车到这里的。”他指了指她脑袋上方的公交路牌。
“好,继续说。接着你是怎么走的?”她用手遮住阳光,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公交路牌。
“我下车后问过路,他们说朝那边走,一转弯就是大理路,我就顺着那个方向朝前走。我可以肯定,当时我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那你问的是谁?”
“一个做晨运的老太太。”
他们一起从大河路拐弯进入灰尘漫天飞的大理路。高竞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公用电话亭,但是他没在意它,莫兰也没有。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们,公用电话本身并没什么可探究的。他看见莫兰用手捂住嘴和鼻子,皱起了眉头。
“这人真可恶!怎么会约你在这里见面。你也真是的!为什么明知道是工地区域,你还来啊。好脏啊!”她跺脚抱怨道。
高竞从牛仔包里拿出一个准备好的一次性口罩给莫兰。
“戴上吧,这是我从警犬管理处拿的,那边这东西很多。我就料到你会受不了。”
莫兰赶紧抓起口罩给自己戴上,然后板着脸训斥他:“不许笑!嫌呼进身体里的灰尘还不够多是不是?”
高竞忍住笑,朝大理路的前方指了指。
“你在指什么?”莫兰问道。
“你不是想知道大理路的另一头是什么吗?你看,就是这样的。”其实,前方几乎全是工地,根本望不到头。
莫兰看了一会儿,身子趔趄了一下,他连忙扶住了她。“你没事吧?”他又想笑。
“你好像是在指给我看共产主义在哪里。”她用戴着小银镯的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好晕。前方的建筑工地应该有工人的吧。如果凶手从这条路上逃走,肯定会有人看见。所以要是我是罪犯,我肯定还是会选择刚刚的大河路。在人多的地方逃走,反而更隐蔽。”
“我也这么想。来,我带你去看我受伤的地方。”高竞拉住了她的手腕,提醒道,“这里的路很难走,你小心点。”
“你受伤的地方离大路远吗?”
“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他拉着莫兰,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一栋空置的泥房子旁边。
“就是这儿。”他指指房子前方的泥地,“那人约我是到这个空房子里见面。其实这只是空架子,里面只有几堵墙而已,我在里面转了两圈,走出门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打了。”
“这么说,那人一开始就埋伏在房子里。”莫兰仰头看着他,他发现她脸上都是汗,神情也有些恍惚。
“你还好吧。是不是不舒服?中暑了?”
“我觉得好热。”她揭下了口罩,长舒了口气,“算了,不戴了,闷死我了。”她掏出纸巾不住擦汗,高竞觉得她好像快昏过去了,这也难怪,今天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天气预报说有三十八度。其实他也已经汗流浃背了,所以他故意跟她错开了一段距离,他不想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臭汗味。
“你吃得消吗?要不别看了,我们先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会儿吧。”他有点担心她。
“不用了。看我带了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玲珑的保温瓶来,打开后猛喝了好几口,又递给他,“带得不多,你把它喝完吧。”
高竞见她不介意跟他同喝一瓶水,也顾不得问了,一把抢过哪个保温瓶,就往喉咙里灌去。那股味道酸酸甜甜的,喝下去好舒服。
“是冰冻酸梅汤?”他惊喜地问道。
“是啊。我爸每年夏天都会做的,这东西既解暑,又养脾胃,是真正的健康饮料。可惜我家的保温杯就这么大,带不了更多了。”她又舒了口气,笑着说,“现在我觉得舒服多了。你喝完没有?”
高竞把最后一滴酸梅汤喝干净后,把保温瓶递还了她。
“我现在也觉得舒服多了。”他笑着说。
“那好,我们现在到房子后面去看看,顺便再拍几张照片。”她把空保温瓶放回了包里。
他们先找到了简易房旁边的一堆建筑垃圾。
“警方的报告说,他们在一堆垃圾里找到过刘玉如的衣服纤维和头发,我想就是这儿了。”莫兰举起相机咔嚓咔嚓来了几张,“我想凶手一定曾经把她扔在这里。”
“刘玉如晚上九点半就离开家了,凶手囚禁了她一夜。他先打昏她,然后捆住她的手脚,封住了她的嘴……”
“好残忍!”莫兰叹道。
高竞领着她绕到空房子的后面。
那里离工地外面的马路很近,围墙是一圈用铁丝相连的竹篱笆把工地围了起来,只是竹篱笆之间的空隙太大,形成了多条鲜明的通道。高竞想,平时一定有人从这里进进出出。
他和莫兰相继竹篱笆之间最大的一条缝隙里爬了出去。他们发现篱笆后面是一条人来人往异常热闹的小街。
“这里是哪儿?”莫兰低声自言自语。“阿姨,这是什么路?”她上前拦住一个提着菜篮的中年妇女。
“黄泥路。”中年妇女心不在焉地朝旁边一指,“那里有路牌。”
“是黄泥路。”高竞已经看到了那个路牌。
莫兰愣了一下,接着打开包在里面翻起来。
“你在找什么?”他问。
“黄泥路。我好像在案件报告里看见过这个路名。因为这路名太难听,所以我印象很深。”她翻出那叠资料,在里面急切地找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页。
“看!陈东方的档案资料上写着,他的户籍就在黄泥路三十二弄一楼。”莫兰兴奋地说。
黄泥路!大理路工地!陈东方!终于把他们联系起来了。
难道陈东方才是始作俑者?高竞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当时我在陈牧野家留过一个电话号码——计小强家的,只有去过陈家的人才能获得这个号码,陈东方如果正好回过家,他要搞到这个号码还不是易如反掌?
“喂,高竞,你在想什么?”莫兰拉了拉他。
“莫兰。我现在怀疑陈东方才是所有案件的真凶!”高竞大声道。
他的话让莫兰思索了一会儿。
“你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可陈东方是个老头子,他给计小强打电话,计小强怎么就没听出他的年龄?而且,照你的说法,塞条子在陈牧野家门缝里的应该也是他。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扯进来?”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再说,要在声音上装神弄鬼很容易,在嘴里随便放个东西,压低声音,或故意摆动舌头。”高竞把自己的舌头顶到上颌,“喂,就像我这样,你能听出是我吗?”
莫兰笑着摇头。“还真的不一样了。”
“我说吧。”
“可是我们不是查到陈东方的失踪是因为收到过一个电话,那个电话还是从和平路小学附近打出的。如果他接了那个电话,那打电话的又是谁呢?”莫兰再次提出疑问。
高竞觉得这更好解释了。
“陈东方失踪的细节都是我听刘玉如说的,也许她在对我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