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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失常-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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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佘习宙拿一幅画在毛果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收了起来。毛果隐约看见上面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几
把椅子。
他问:“左边的房间里有三把还是四把椅子?”
毛果想了想说:“三把。”
他点了点头,又问:“左边房间里的窗帘是浅绿色还是深绿色?”
她答:“深绿色。”
“左边房间有两个窗户还是三个窗户?”
“两个。”
答完后,她看了看那幅画,发现左边那个房间是两把椅子,窗帘是蓝色,一个窗子。也就是说,她的回答完全错
误。
当时,她有些惴惴不安。
佘习宙又拿起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两个圆圈,好像是一样大的,只是圆圈里分别写着两个数字,一个是12,一个
是14。
他问:“左边的圆圈大还是右边的圆圈大?”
毛果明白了,刚才他一直在误导自己,他的话语里有一种暗示,她接受了这个暗示就错了。这次,她不想接受他
的暗示了,就答道:“一般大。”
测试完了,她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实际上是左边那个略大一些。
佘习宙笑笑说:“你把电话留下,先回去吧。谢谢。”
他这个人有点怪(2)
毛果走了后,觉得这个工作肯定得不到了,很沮丧。
可是,就在第二天,她接到了佘习宙的电话,他通知她:“你已经正式成了我的助手。明天你就来上班。”
毛果高兴极了!她发誓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
上班第一天,诊所全体人员都加班。
吃完晚饭,佘习宙打电话叫毛果到他的办公室来,说让她熟悉一下患者的病历卡。毛果来了后,发现佘习宙的办
公室挡着窗帘,灯光幽暗。他坐在窄小的办公桌后面,笑吟吟地等着她。
“你过来。”他朝她勾勾手。
毛果走近他:“佘老师,那些病历卡在哪里?”
他举起了手中的一叠卡片说:“来,你坐下。”
她没想太多,就坐在了他身边。
他说:“你听我念这些卡片,然后一个个记在大脑中……”
“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工作。”
她就不好再问了。
那些卡片上的字很奇怪,上头的字很大,往下却越来越小,最后就看不清了。
佘习宙指着那枯燥的卡片,说:“这是第18位患者的情况。她的毛病是嗜睡,天一黑,她就感到睡意沉沉地袭来
,不可抵挡,不可抵挡……”
他的声音叨叨咕咕,像念经。而那字越来越小,毛果的眼睛越来越吃力……
“这是第17位患者的情况。他经常感到累,完全是精神作用。每次他犯了病,就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散架
了……”
他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慢朝下滑去,继续叨念。卡片下端的字,简直就像小米粒一样……
“这是第16位患者的情况。她的问题依然是经常犯困。特别是和上司一起加班时,就感到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
毛果已经看不见那卡片上的字了。她也感到十分慵倦,眼看就熬不住了。她十分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
患者,简直不配给佘习宙当助手。于是,她强打精神,听佘习宙说下去,心里却盼着他早点结束这无聊的工作……
“这是第15位患者的情况。他受不了声音刺激,哪怕一丝丝。他需要一个封闭的环境,四周鸦雀无声,静极了,
静极了,静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佘习宙的声音像团雾气一样慢慢变形,开始针对毛果了:“我知道,你很困……很困……
很困……睡吧,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
接着,他的话语越来越不符合逻辑:“温暖的妈妈在婴儿的外面唱着歌谣,透明的婴儿在妈妈的里面安详地熟睡
,遥远的海洋在均匀地涌动,海浪来了,海浪去了,海浪来了,海浪去了……”
她感觉到海浪在她的身体上涌动,来了,去了,来了,去了,来了,去了……
她似乎看见了黑暗的海浪中有一张狰狞的脸,来了,去了,来了,去了,来了,去了……
她万分惊恐,却醒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她感觉自己打了个瞌睡,时间似乎很短。而佘习宙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念那些枯燥
的卡片……
忽然,她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
佘习宙突然转过脸来:“都记住了吗?”
她把注意力拉回来,说:“佘老师,我太累了,明天……再继续吧。”
佘习宙想了想说:“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从那以后,她经常听佘习宙念那些卡片。她疑惑过:难道这就是助手的全部工作?并且,她经常在佘习宙身边睡
着,经常见到黑暗的海洋,见到那张忽远忽近的狰狞的脸……
这个梦好像很漫长。可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又觉得刚才是打了个瞌睡。她每次清醒之后,都看见佘习宙还在那
里念卡片……
那期间,她一直感到失魂落魄。她并不知道,在另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她一直做着佘习宙的性奴隶……
后来,毛果谈了一个男朋友,他叫王彬,长得很帅气。
佘习宙知道后,专门请毛果和王彬吃了一顿饭。
当王彬的面,他一直都在以长者和主管的身份夸奖毛果。事后,他又对毛果赞叹王彬:“这个男孩真不错,很聪
明。”停了停,他突然开玩笑地说:“他的大脑一定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就在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时候,王彬突然变成了植物人。
毛果知道了这件事,立即赶到医院。她看到王彬平平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毫无血色,跟死人一模一样。她当时就
哭了出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止住哭,开口问王彬的母亲:“他到底怎么了?”
王彬的母亲说:“他昨晚吃完饭就睡下了,没发现任何不正常啊。”
毛果说:“你再想想,夜里有没有听见他出去过?”
“没有,他没有出去。”说到这里,王彬的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噢,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房间的电话响了
……”
这时候,毛果已经对催眠术有了一些了解,对佘习宙也有了一些怀疑。她马上产生了一种猜测:暗处有一个人,
他这个人有点怪(3)
通过催眠,让王彬进入了植物人状态。也就是说,那个人把王彬的大脑掏空了,只剩下一具躯体……
她来到电信局,查出了那个半夜的电话号码——正是佘习宙心理诊所的电话。
可是,这没有任何用处。如今,我们对催眠没有相关的法律。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半夜打来一个电话就把他抓起来

从那天起,毛果离开了佘习宙,开始学习催眠术。
“我知道,一年来,你一直对申玉君进行着催眠。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同样是罪恶吗?”我对毛果说。
“我要报仇。”她的眼神非常冷酷。
“你的心里有病。”
“你要对我催眠吗?”
“我的技术没你高,我只能被你催眠。不过,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帮助你。”
“你再去替我杀他?”她有些嘲弄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我是记者,我可以写文章揭露这件事。”
“在中国,催眠术还不是太公开的东西,没有多少人了解,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话。”
“至少我相信。”
“那么我告诉你,这个佘习宙控制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诊所那三个工作人员,都被他催眠了,成了不能支配自
己的傀儡……”
我给佘习宙打了个电话。
“佘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好几天都没通电话了。”
“你知道毛果吗?”
“毛果?……知道,她是我原来的助手。”
“那你也一定认识王彬了?”
“王彬?这名字挺熟……噢,是不是毛果的那个男朋友?”
“是。”
“他不是变成植物人了吗?”
“在他生病那天夜里,你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没有。”
“你撒谎。”
他沉吟片刻说:“你一定是上当了。你赶快过来,我和你面谈!”
我必须见到佘习宙。我写文章需要证据。
走进了佘习宙的诊所,我在一楼停了片刻,仔细打量那三个穿白大褂刀白口罩的人。他们没有搭理我,还在机械
地做着各自的事。
我上了二楼,走进了佘习宙的办公室,我发现他的表情比平时都严峻:“你坐下。”
我就坐下了。
“你认为是我害了那个王彬?”他问。
“是的。”我说。
他观察了我的表情一会儿说,突然说:“你被她催眠了……”
我愣了一下,说:“我清醒着。”
他说:“你不要把催眠看得那么格式化。其实,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遭遇催眠,推销员高超的游说,摇滚歌
手的疯狂叫喊,政治家的精彩演讲……都无意中使用了这种心理控制术。”
他低低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你被她催眠了。你完全听信了她的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
老实讲,我已经弄不清黑白。
“现在,我必须把你唤醒!”说着,他轻轻走过来,坐在了我的面前。
“你已经进入一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她的语言指示在你身上产生着巨大的动力。她改变了你的意识状态,
你现在根本不靠理性判断事物,完全依赖于潜意识。而她在你的潜意识里灌输了错误的程序……”
这时候,我又听见了滴水的声音,很缓慢,很清脆。
“你听这水声……它滴得很慢,很慢,很慢……可是,它将一会儿比一会儿快,一会儿比一会儿快……”
那水声实际上是越滴越慢,越滴越慢。我的头随着那水声,越来越昏,越来越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你很善良,你很清纯,你很柔弱……”
“你就像一棵草……”
“你看,无边无际的草,真绿呀,真鲜呀,你和它们在一起,慢慢生根,慢慢成长,永远不再离开……”
“没有意识,没有情感,没有知觉,没有欲望,守住,守住,守住……”
“任何人间的声音呼唤你,你都不要醒来……”
终于,他停止了催眠。
他擦了一把汗,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歇息。
他的脸上又渐渐挂上了一丝笑。他说:“大记者,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变成植物人吗?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
我憋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佘习宙一下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下。
我慢慢站起身,一边捶太阳穴一边说:“这一招我是跟赵小熙学的。”
大梦醒来
我的文章很快见了报。
佘习宙的诊所当天就关门了,这个人下落不明。我猜他在中国混不下去,滚回美国去了。
不过也说不定。因此,假如你发现有人精通催眠术,必须要小心一点,他用的很可能是化名。
毛果解除了在申玉君身上设置的催眠令。
不幸的申玉君很快恢复过来。
我发现其实她长得也很漂亮。我明白了,气色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重要。
当然她仍然没有毛果漂亮。看来,女孩的五官更重要。
毛果离开了申玉君的家。是的,她没法继续呆下去了。
有一件事必须得说一说——后来王彬醒过来了。
不是我的功劳,也不是毛果的功劳。说出来你肯定不信——有一天,打了个雷,“喀嚓”一声,他打个激灵,就醒了。
瘟疫
他咧嘴笑了一下,这时,照相机自拍了。就在照相机“咔哒”响过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闪过了一个不吉利的影像:一个黑白的人,在围着黑布白花的遗像里微微地笑着。                        
壹:避瘟神
柯南带儿子离开西京的时候,瘟疫还没有大面积蔓延。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不知最早是怎么出现的,它很快就袭卷了全国,接着,世界各地都出现了感染者。
这是一种新的病毒,它来势凶猛,不约而至。面对它,全人类都束手无策,暂定名“古怪”。
感染“古怪”的人,潜伏期三周,病状为全身忽而发热忽而发冷,一般在三天后死亡。
西京是瘟疫泛滥之地。柯南恨不得插翅回到老家。
他老家在北部一个叫陶县的小城,群山环抱,很封闭,人也稀少。外来人不多,相对会安全一些。这是他和妻子
的一次明智选择。
他不敢坐飞机,飞机太封闭了,万一乘客中有一个“古怪”感染者,那是十分危险的。于是,他买了两张软卧火
车票,本来,他儿子柯梦令只有六岁,是不需要单独买卧铺票的,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多占一个铺位,这样,包厢中就
少了一个人,也就少了一份危险。
当时,他和儿子戴着一大一小两个口罩。另两个乘客眯着眼望着他们父子俩,无疑在笑他们草木皆兵。
柯南带着儿子在三棵树又换上了去陶县的客车。从三棵树到陶县有四百五十里的公路。每次柯南回老家,他的一
个朋友都开车到省城接他。那个朋友在县政府办公室当主任,可是,这一次,那个朋友却推说单位有紧急公务走不开
,他只好乘坐长途车回去了。
他第一次感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远了。
贰:空荡荡的公园(1)
柯南的母亲给回家避难的儿子和孙子收拾出一间卧室:一张大床,被褥都是新的。有一个老式的黑色梳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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