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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单飞雪 黑罗刹-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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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振袖,怒吼:「妳自找的!」拔刀,脚点地,追上屋檐,凝烟跃下,飞出窗外,落地,霎时百名士兵围住她。 

「哼。」凝烟冷笑,瞪着大群士兵。「真给我面子,派这么多人擒我?」 

「抓起来!」将军追出,命令兵士围住凝烟。 

凝烟立在暴雨中,冷眼觑着众兵士。 

雨势粗暴,打湿凝烟发肤,这雨太狂,她无法施展暗器,只好徒手迎敌。 

骥将军喝令一声。「动手!」凭一大群部属要擒凝烟绰绰有余,他退后观战。 

士兵们一起扑向凝烟,凝烟出招迎战,她身手敏捷,想擒她的人不是被掌风击倒,就是被踹得跌地。凝烟在士兵间飞掠,她招式诡谲,明明被揪住了衣袖,可她轻轻一甩,似有绵力,震开缚她的手。 

几番缠斗,凝烟衣裳湿透,更加滑溜似鱼,虽被团团密密困住,却没叫他们真逮住。缠斗片刻,已折损三十名士兵。 

骥将军不耐,爆吼:「退下!」飞扑过去,朝凝烟击出几掌,凝烟闪开两掌又接了三掌,最后一掌打中肩膀。 

「痛!」凝烟跌落在地,疼得流下泪来。 

骥将军追上去。「是妳自找的。」立在她身前,睥睨地望着手下败将。 

凝烟按着肩膀,面色苍白,泪如泉涌。 

美人蹙眉,眼眸氤氲又楚楚可怜,将军心疼了,蹲下来问:「我帮妳看看吧。」伸手轻触她的肩,大腿却一阵剧痛。 

「妳?」他摀住大腿,一片湿热。该死! 

凝烟趁他不备,擎出短匕刺他大腿,将军又气又痛,拽住凝烟长发,凝烟即刻抬腿踹他伤处。 

「该死!」骥将军痛嚎,松手。 

凝烟翻身掠出,将军提气运掌劈下她来。 

来不及躲,凝烟结结实实挨了掌风,晕倒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兵士们奔来帮骥将军止血。「一群饭桶!」他斥退下属,弯身抱起凝烟,望着怀里美人,心坎巨震。好美啊,他低头嗅闻,好香的气味。拇指拭去凝烟嘴角血痕,回头向众兵士喝叱:「即刻回朝!」 

「是!」众兵整队,速速动身。 

暴雨中,忽地传来一声夹带威胁的命令—— 

「放下她。」 

士兵诧异,张望四周。雨势滂沱,树林幽暗,都不见声音主人。 

是错觉? 

骥将军不理,紧抱凝烟,下令。「走!」 

「放下她!」幽冥似的声音又再警告。 

骥将军怒咆:「谁有种现身较量,躲在暗处算什么?」 

说完,仍只有大雨击打树叶的声响。然后,又过了半晌,群树骚动,阴风呼啸,送来一句—— 

「找死。」 

骥将军猛地回头,注视声音出处,黑夜中,密林深处,有一点白光,迫近再迫近,将军怔住,随着迫近的光影,他看清楚了,猝然惊骇——是刀!正打转着笔直飞来! 

「护主!」手下呼嚷,骥将军闪开,刀却像长了眼,追着他砍,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叫马嘶,护主的士兵被飞刃挟带的杀气震开,五脏俱裂痛倒在地。从那么远的地方使来,刀势仍凶猛地震伤士兵们。 

一转眼,地上就躺了数具尸体,被飞刀挟带的气流震死。 

手抱凝烟的骥将军,忙飞出配刃抵挡,不料才出手竟被劈成两半,他只好出掌应付,但掌风被刀震散,该死!他不得不拋出凝烟,吼:「接住她!」 

士兵们哗地一声扑上去接,一只黑豹抢在他们前头掠出,众人瞠目,看黑豹咬住凝烟甩上背,往暗处劲驰而去。 

黑豹! 

「雷魈!」骥将军怒吼。狼狈地跟飞刃格斗,待豹儿平安远离了。那把刀才气殆堕地,直插入地,将军拔了瞧,寒意袭胸,冻住心脏。 

「这……这不是歃刀!」况且如此,要是黑罗剎真拔刀时,他们还能活吗? 

※ ※ ※ 

雨中,黑豹疾驰,湿透的毛发烁亮着,它敏捷地在林间奔驰,直奔向密林深处。 

忽地豹眼猝然炯亮,尽头,黑罗剎背身立着,听见黑豹驰来,他缓缓侧过身来。黑豹在他脚边停住,雷魈俯视昏在黑豹身上的凝烟公主,一阵香气袭来,她身上白衣湿透,粘覆着若隐若现的胴体。 

趴卧在黑豹背脊上,纤弱柔白的凝烟公主,美得动人心魄。雷魈抓住凝烟手腕,稍施力,拽着她负在肩上,与豹隐没黑夜。 
 
第二章
 
 
凝烟昏睡着,明明灭灭的光影唤醒了她。睁眼,蒙眬中见一簇火焰,在破陋泥墙前袅袅燃烧的妖焰。 

她定住心神,发现身上盖着被,身下是铺平在地的茅草。柴火燃烧,空气弥漫淡淡的焦味。眼前昏昏暗暗,泥墙门外,树林暗绿,湿气氤氲,雾蒙蒙的,不见天光,现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打量四周,回想昏倒前发生的事,左肩酸麻,她忆起先前的打斗。猛然发现本来穿著的白衫撑在火边烤着,她唰地掀被,瞠眸,看见自己身上竟然只穿著素色单衣。 

怎么回事?凝烟揪眉,觑向角落一隅,那儿黑豹团身卧着,琥珀兽眼正瞪着她。豹旁,那个男人背靠着墙,盘坐在地,正闭目休憩,歃刀横卧腿上。 

雷魈,又是他! 

凝烟思量,看来是雷魈从骥将军处劫走她了。 

趁他熟睡,凝烟起身,注意着黑豹动静,悄悄往门口移动。黑豹目光紧追着她移动的身影,没拦她也没起身扑咬。凝烟扯下晾着的白衫,披了即刻溜出去,随即怔在门外。 

没有路啊……她究竟在哪儿? 

四周白茫茫大雾,一阵阵扑来,像要把人吞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该往哪走? 

「想走了?」身后传来低沉嗓音。 

他醒了?或者根本没睡?凝烟拔腿逃入雾里,后边声音追来。 

「这么大雾,想找死?」 

凝烟疾走,后头雷魈忽来一句。「我知道邵赐方在哪。」 

凝烟怔住,回身,瞪视雾中草屋,迷蒙中,见雷魈从暗室走出,立在门旁,锐利的眼眸直盯向她。 

「你刚刚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雷魈盯着她,缓缓道:「不是要找邵赐方?」 

「你认识?」 

「听过。」 

「他在哪?快告诉我。」凝烟追问。 

望着她一脸期待、兴奋的表情,雷魈沉默了。 

「快告诉我啊!」她益发急了。 

「凭什么?」他懒洋洋道。 

「我叫你告诉我!」凝烟生气了。 

「除非有人带路,妳到不了。」 

她听了立即道:「带我去见他,还魂丹的事一笔勾消,将来回大理,我只字不提,绝不为难魔罗教!」 

浓雾漫在他们之间,雷魈沉思着,暗瞳瞅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好。」他承诺。 

「我们即刻启程。」凝烟迫不及待。 

「等雾散了吧。」雷魈转身进屋。 

※ ※ ※ 

「邵赐方的事你知道多少?」在茅草堆坐下,凝烟向他打听。 

雷魈将歃刀横放在地,抓了包袱拋给她。侧身躺下,头枕在刀鞘上,黑眸注视她。 

凝烟接了包袱打开,看见里边东西,霎时怔住了。这些……全是她当掉的饰品啊!都赎回来了?!她静静看了会,心底漾起微妙感受,当掉时,还以为再不能赎回的,现在全回来了,一件不缺。 

他帮她赎回……为什么?抬脸看他,他沉默着,也不解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凝烟低头,捻起新月耳坠镶回耳上,镯子套回手腕,然后看见最底下,叠着的银锦袍。她轻抚着锦袍,然后,觑向他,笑道:「闭眼。」 

见他还是盯着她,她半命令似的加重语气:「闭眼啊。」她要换衣服。 

缓缓地,雷魈合眼。听她解衣,然后是振袍的声音,香气随她振袍的动作扑来,他心悸,忍不住叹息。和豹儿闻惯了血腥味,这么香的气味教他们如何抵抗?心麻酥酥地,三魂七魄移位,只觉飘飘然地恍惚了。就算性子再怎么暴戾难驯,瞬间也被这香俘虏。没饮酒,却觉得醉倒了,这女人让他弒血的性子软弱。 

「行了。」凝烟说道。 

他睁眼,看她笑盈盈地,好似很欢喜。 

雷魈目光闪动。她真美!雪白脸庞,银锦袍,黑缎似的长发,眼眸漾着水气,小嘴红润娇艳,唉,美得摄人心魄。豹儿呜的一声,替主子发出赞叹。 

「雷魈,谢谢。」凝烟对他微笑。这与兽为伴,看似残暴的男人,搭救了她又代她赎回衣物,她不由地对他心生好感,由衷感激。又问:「你和邵赐方见过吗?他在做什么?是不是栽花为生?」 

雷魈脸一沉。「和他不熟。」 

凝烟笑叹了口气。「真希望快点见到他……」 

雷魈看凝烟双手往后握住长发,扯了扯,甩开,跟着她用指代梳,将纠结的发丝抓开,纤白长指,匿没在交缠的黑发里,他瞧着瞧着,忽觉得心乱如麻,胸口发烫。又见她拿起银簪,低头,盘发,发簪扎入发里。空气里一股暗香浮动,魅惑人心。 

雷魈就这么静静看着凝烟梳理一头黑发,移不开视线,她有让男人疯魔的本事。 

发现雷魈一直望着她,凝烟笑问:「怎么?你觉得奇怪么?大理公主怎么会流连中原,就为着找个男人?」 

雷魈不语,随她说不说。 

她藏着秘密好些年了,以前在宫里,无人可诉。凝烟问他:「你一向这么闷吗?」好似吝于说话。 

他没搭腔,她却因为连日寻人,心头苦闷,便将满腹心事说与他听。 

「我跟邵赐方打小玩一起,青梅竹马,长大了,双双堕入情网。他父亲邵毅是王府负责栽花的花师。」凝烟回忆着,望向屋墙火堆,一脸作梦神情。「我与邵郎有盟誓,约好将来共结连理。父王要是不肯,就一起私奔。」 

雷魈听了心底诧异,怎么邵赐方娶了别人,她不知道? 

她又说:「约莫一年多前,他到中原觅牡丹花种,这一去,再无消息。正好圣主邀我们来作客,我便自愿来了。来这就没打算回去,定要找到他,我好想他……」说着,流下泪来,也不怕给人看见,说哭就哭。她望住雷魈,泪眼迷蒙,低声问他:「你懂吗?爱一个人的滋味……」 

看她流泪,雷魈心想——要是知道邵赐方娶了别人,不知她会如何? 

雷魈心尖泛酸,怎么竟替她惋惜了? 

望着这泪人儿,他五脏六腑竟升起温柔的情感。他思索着要告诉她事实吗?要带她去见邵赐方吗?要眼睁睁看她心碎吗? 

※ ※ ※ 

凝烟一路跟雷魈往南走,途中买了寻常女子的衣裳换了穿上。有他相伴,比一个人瞎闯好,不过对雷魈还是有些戒心,不时提防着他。 

十日过去,他们夜卧对山月,晓行披水烟。齐走过山川美景,相处的时候多了,凝烟心防渐撤,发现雷魈除了长相凶悍,话少了点,其实,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总是静静听她说话,一路上,就他俩跟一头豹,不知不觉,凝烟对他说的话越来越多,常常是她说,他听。她挑选寄宿的客栈,他决定行走的方向。到后来,凝烟甚至把雷魈当好友,一个沉默寡言的朋友。 

骄阳艳艳,他们路经市集,补充干粮。 

「买一点茶叶吧?」凝烟望着茶贩前一篓篓生茶叶。「好久没喝茶了。」 

雷魈买了一斤,拋给凝烟,自己去打了几斤酒。他们又陆续买了干粮,凝烟看雷魈采买两大袋干粮,不禁愁叹。 

「还很远啊?」 

这一句,教雷魈的心直往下落。她急着想见邵赐方啊,是啊,她满脑想着跟心上人重逢,他却只想留住她。 

雷魈低头,默默将干粮袋口缠紧,甩上肩膀。 

凝烟望着他,问:「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了,还要多久?」 

雷魈看她一眼,敷衍道:「再一个月。」或者再一年?三年?永远?永远留在身边……雷魈为这念头心惊。 

伊人柔媚,他妄想着长留身旁,朝夕相对,只是看着她都开心。他心惊,他黯然。唉,没去想最后怎么圆谎?心中没谱,只想能拖多久就多久。要是孙无极在就好了,他定有法子,能给个好主意。不过前提是,他得先忍耐着被孙无极狠狠嘲笑。 

凝烟走向果子摊前,对雷魈道:「我想买些盐梅。」 

雷魈点头将钱袋拋给她,她倒出碎银付帐。凝烟大方地花他的银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哎,这还魂丹是无价宝呢!合该花他的吃他的。她又买了五个陶罐,还有调味粉带走。 

雷魈心底奇怪着她买陶罐干么,但没问。 

晚上,在湖畔扎营,此时夜凉风静,月色如银,水影山光,湖水氲着雾气,飞萤点点,在草丛里嬉戏。 

柴堆烧着,他们盘坐柴火两端。远处,黑豹伏在湖畔低头饮水。 

凝烟从包袱拿出陶罐,一个装了水放火上煮,一个摆火边。 

「做啥?」雷魈问了。 

凝烟瞅着他笑。「等会儿就知道了。」她过去蹲在火旁,双手托腮,看火焰打着陶罐。 

同时,黑豹也在湖畔蹲下,欣赏自己倒影,瞧得如痴如醉。 

夜虫唧唧,林里夜枭嘀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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