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福客栈-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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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下了半瓶，项左突然就哭了起来，喃喃自语：“小小死了，小小死了。”
接着又是大大的一口白酒，项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真的是个废物，老婆跟人跑了，祖上产业被我败光，现在我连小小都救不了。”
张陵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项左的身上。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项左越哭越凶。“老婆嫌我不上进，去给小白脸当＂qing ren＂，项左，你怎么就那么不成器，人家跑了就跑了，结果人家被人甩了跑回来找你帮忙，你怎么就不能狠心拒绝呢？小小，你也真是可怜，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软弱的爹，还要患上绝症。贼老天，你还嫌小小不够苦吗？她现在没了，没了啊。项左啊项左，你卖了店铺，你每天风吹日晒的去摆摊赚钱自己都舍不得花到底有什么用？小小，小小。”
项左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一下子倒回了床上，“哐当”白酒瓶掉在了地上，瓶子里的白酒已经不多，甚至都没有洒出来。
张陵起身看了一眼确定项左只是昏睡了过去也就不在意了，再一次的把注意力放回了玻璃罐子上。
半夜，项左爬起来就冲出了房间，冲到了外面的公用卫生间里。
张陵这个时候依然没有睡，依然在看着玻璃罐子发呆，只是这个时候的张陵已经没有刚刚抓住鬼时的愉悦。
张陵拿着罐子跟了出去，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弯着腰呕吐的项左。
吐完以后，项左在水龙头边上漱了口洗了几次冷水脸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项左一把搂住了张陵的肩膀：“小陵子，我跟你说，亲人，亲人是很重要的，就像全世界那么重。”
张陵闻着项左身上的酒气有些不舒服想要挣开项左的手，但是项左搂得太紧，张陵最后没能挣开，只能摇摇晃晃的架着项左回房间。
“小陵子，你不要像我一样，我爹我妈对我可好了，从来不让我干苦活累活，我就是一纨绔，纨绔知道吗？就是那种很废物很废物的废物。二十多岁了，家里帮我说了门亲，那姑娘在周围都是闻名的大美人，哈哈，给我美的。结婚以后，我媳妇帮爸妈看店，我继续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知道我爸妈死了，说没就没了，车祸。我在医院看到他们尸体的时候我都懵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何况肇事方赔了好大一笔钱，我继续吃喝玩乐，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差，我也基本不去，都让我媳妇在管，结果有一天我没事去云泉街上溜达，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媳妇跟着一个男人走了，我悄悄跟了上去，我看着他们去到酒店里面。我直接捉奸了，哈哈，你知道我媳妇怎么说吗？她说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嫁给我都是家里逼迫的，逼迫的。搞了半天她和他是梁山伯和祝英台，我成了马文才。”项左连珠炮似得吐露了自己的过去。
“睡吧。”张陵把项左放回床上。
“我还没说完，你给我听着。”项左暴怒的吼了起来。
张陵看着项左暴怒的脸吓了一跳。
“小陵子，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们都看不起我，老子当时狠狠的打了他们两个，最后差点闹到了警察局，我和我媳妇离了婚，她光明正大的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了，有一次我遇到她，她还和我说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苦一点也愿意，结果笑死我了，那男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去傍了富家小姐，那姑娘又胖又丑，也真亏他能下得了手。我知道以后就跑去嘲讽她，结果她居然早就知道了，她居然心甘情愿的给那小白脸当＂qing ren＂。”项左似笑非笑，一脸都是泪水。
“我沉迷上了喝酒，赌博，欠了一大笔赌债，我却还想着翻本，最后她出现了，一巴掌打醒了我，陪我办了房屋买卖手续，卖了房子把赌债还了，那个时候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没有办法，为了生活，只能重新经营起了店铺，她那时候也会经常来帮我，慢慢的店铺走向了正轨，我真的好高兴，可是她笑得很好看的告诉我她以后不来了，她怀孕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她，她说她是我的朋友，我那个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但我还是没有辜负她的苦心，安安分分经营店铺，不说日进斗金，生活也过得不错。一个下雨天，她来了，抱着一个叫小小的孩子，她被那个富家女发现了，那个男的抛弃了她，抛弃了孩子。我收留了她，她在我店里帮忙，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结果小小病了，绝症，为了医治小小她都跪在那个男人面前了，那个男人却一脚把她踢开了。”说到这里项左的表情变得凶狂了起来，张陵还是第一次见到露出如此残暴表情的项左。
“我为了救小小，我把店铺卖了，她也去别的地方打工去了，我也拼命的赚钱，我和她都希望能医好小小，小小也很坚强很坚强，每次我去看她她都是笑着的，小小和病魔对抗了整整六年，医生都不敢相信小小用她那柔弱的躯体和残忍的病魔抗争了六年，那是成年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我以为小小能好起来的，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小小没了，小小没了，医生说给再多钱都救不了小小，救不了小小。我好难过啊，小陵子，我好难过，我感觉我心被狠狠的插了一刀，你说还会好吗？这次我的心还能像以前一样长好吗？”项左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哇哇大哭了起来。
项左哭着睡着了，张陵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呆呆的看着项左，紧紧握住玻璃罐子的手似乎也松开了几分，张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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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来生愿做项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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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
项左和张陵翻身起来顶着两个熊猫眼相互对视着。
最后还是项左去开了门，而张陵继续倒了下去了。
“项左，这卡里还有三十多万。”
“你留着吧，我还好，我一个单身男人用钱的地方少。”
“我要带小小回乡下老家，那里有亲戚帮衬，用不了那么多钱的，何况我已经留了一些了。”
“今天就要走？”
“嗯，我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城市。”
“我去见小小最后一面，等我一下。”
“嗯，我下去等你。”
项左转身进到屋里，找了一身看上去比较正式的衣服换上就要出门：“张陵，我要出去一下。”
“我也一起去。”张陵直接起身跟了上去。
“好吧。”项左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张陵右手中的玻璃罐子，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陵跟着项左来到了楼下。
“走吧。”项左对着一个女人打了个招呼。这个女人一身黑，身材已经走样，皮肤也很粗糙，只能从五官上依稀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一个美女。
“这是？”女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张陵。
“朋友的孩子，你叫他零吧。”
项左没有说太多，女人也就没有多问。
三人坐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很快就来到医院的门口。
女人把项左带到了一张面包车前面：“你在这里等等吧。”
女人走进了医院。
面包车的玻璃降了下来，坐在驾驶位的人和项左打了个招呼：“小左。”
“哥。”项左应了一声。
“别叫哥了，我们王家对不起你。”车上的男子突然有些愧疚。
“哪有的事？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恐怕早就已经尸骨都找不到了，是你们救了我。”项左勉强扯出一个笑。
“唉。”车里的男子叹息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女人带着一辆盖着布的担架车出来了。
项左看到担架车全身一下子颤抖了起来，而张陵则变得有些兴奋。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担架车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
很快担架车上的尸体被转移到了面包车里，项左也跟着上了车，女人则是对那些帮助他推担架车的护工不停的道谢。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看着小小长大的，小小那么可爱，真是可惜了。”护工们叹息着离去了。
张陵站在车下正犹豫着要不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张陵的面前：“大哥哥，你能看到我吗？”
张陵一低头眼睛正好对上了小女孩清澈的眼眸。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吓人，但是你认识项叔叔吧？认识项叔叔的一定不是坏人。”小女孩先是退后了两步，然后似乎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女孩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去抓项左空着的左手。
张陵在小女孩抬手的那一刻全身紧绷了起来，但是当小女孩的手从自己身上穿过的时候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大哥哥也看不到我，谁都看不到小小了，小小好难过。”小女孩突然哭了起来。
张陵看着哭泣的小女孩心中的兴奋消散得不留一点痕迹。
张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非常小的声音说：“我能看到，也能听到你的话，所以别哭了。”
小女孩抬起头，惊喜的看着张陵。
看到张陵再次点头确认以后，小女孩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大哥哥能看到我。我叫王小小，大哥哥叫什么？”
项左这个时候下了车，女人来到项左的身边和他说起了话。
小小望着两个人突然又难过了起来：“为什么妈妈、大舅和项叔叔都看不到我？我叫他们他们也不答应我。”
张陵像是站累了一样自然的蹲了下来，眼睛刚好能平视小小的眼睛：“他们都再也看不到小小了。”
“为什么？”小小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小小，知道死吗？”张陵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这句话差点说不出口。
“啊。难道小小死了？”小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陵。
“嗯。”张陵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一个字。
小小低着头看上去好像很委屈的样子：“怪不得妈妈不理我，项叔叔不理我，护士姐姐不给我糖，医生叔叔也不来看我了。”
小小终于还是抬头看向了张陵，一双眼睛上充满了水气：“原来小小死了，所以身子不疼了，再也不用疼了，可是小小为什么好难过。”
张陵有些不敢看身前的小女孩，不敢看那双灵动的眼睛，莫名的眼泪水就掉了出来。
“大哥哥，不要哭，小小也不哭。”小小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帮张陵擦去泪水，但是再一次的穿过了张陵的脸，什么都没有能碰到。
张陵抬起左手擦掉了眼泪：“眼睛进了沙子，没事的，小小。”
“哥哥，小小是不是很快就要去投胎啊？地府是不是有很多牛头马面，还有黑白无常？为什么他们都不来抓小小？”小小天真的问道。
“小小想去投胎吗？大哥哥可以送你去。”张陵的脸上出现了僵硬的微笑。
“不想，小小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项叔叔说，小小还想多和妈妈在一起久一点。小小可以不去投胎吗？大哥哥是来抓我的吗？”小小紧咬着嘴唇。
“不可以。”张陵扭过头。
“哦。”小小又低下了头。
小小想了一会：“小小会乖乖的去投胎，大哥哥可以帮我一件事吗？”
“嗯。”
“小小已经和妈妈说了好多话，但是小小不争气最后没有能等到项叔叔，大哥哥，可以帮小小项叔叔说句话吗？”
“嗯。”
“来生我要做项小小。”小小歪着头，带着干净的笑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陵空着的左手握成了拳，指甲隐隐嵌进了掌心里：“我答应你。”
小小转过身对着项左的方向挥起手：“项叔叔，妈妈，大舅，再见。”
最终张陵还是送走了小小。
“大哥哥，要开心一点，活着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大哥哥，你右手的那个东西让小小觉得好难受，还有一定要记得帮小小好好传达给项叔叔。再见，大哥哥。”张陵目送流着泪微笑挥手的小小消失在通往阴阳之隙的漩涡之中。
张陵真的很想问小小为什么愿意离去？为什么没有伤害人的心思？一个完全陌生的未来不是应该去恐惧吗？但是没有答案，因为张陵直到最后都没有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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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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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离去。
“我们也回去吧，今天就不去出摊了。”项左看上去还算是平静。
一路上项左和张陵都很沉默。
“这张卡你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项左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为什么在外人面前要叫我零？”张陵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